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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系教練 第3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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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桌上放著各家報社的頭版,江韋凌幾乎震撼到無法言語。

  這是怎么一回事?每一家的頭版,都是昨天球場發(fā)生的事情——球員圍毆偶像歌手的驚聞!

  天母球場兩戰(zhàn)場,打球也打人  不滿當(dāng)家投手被毆,球員群起報仇

  每一家、每一家都是!

  江韋凌在心中吶喊,事情不是這樣的!他們忽略了她這個始作俑者,將矛頭都指向徐立堯以及黃隊球員,形成一面倒的局勢。

  每家報社說詞相近,都是敘述楊灝到球場觀賞球賽,主動向徐立堯索取簽名,不料對方不但不答應(yīng),反用言語相譏,甚至要動手。楊灝因情勢所逼,早一步出手自我防衛(wèi),豈料恰巧看到這一幕的球員們,不分青紅白”白就要為當(dāng)家投手討公道,群起圍攻楊灝,連前來勸架的經(jīng)紀(jì)人都遭到波及。

  不!這不是真相!江韋凌在心中吶喊,但熟知媒體影響力的她,卻怎么樣也無法站出來說出真相。

  有太多太多的考慮,讓她只能保持沉默,否則,一旦她出面澄清,楊灝的緋聞會曝光,徐立堯也會被卷入這場風(fēng)波,他們?nèi)硕紩蔀槊襟w追逐的對象,受到影響的不只他們?nèi)�,之后必定會造成更強烈的作用力。種種衡量之下,目前的結(jié)果已經(jīng)是傷害程度最小的情況了!

  她該怎么辦?

  江韋凌陷入無止盡的郁悶,卻沒有發(fā)現(xiàn),她心心念念,為了保全的都是徐立堯的名聲與地位。

  又到了比賽時間,江韋凌站在球場入口,突然有種想逃離的念頭。

  她不敢面對、無法面對徐立堯!

  想到他為了維護她,推她進更衣室,幫她寫報導(dǎo),甚至反過來安撫她的情緒,逗她開心……而她呢?連出面幫他澄清丑聞的膽子都沒有!

  就在江韋凌兀自心煩的同時,前方的攝影記者阿吉轉(zhuǎn)過頭來,手指著球場,帶著驚訝的表情說道:“好多記者!”

  聞言,江韋凌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幾乎各家的記者都到了,當(dāng)然,他們尖端日報的同事也在其中。

  “搞什么啊?”阿吉皺起眉頭抱怨,手里仍敬業(yè)地啟動隨身攜帶的攝影機開始拍攝�!罢媸堑�,今天是綠隊對藍隊啊,黃隊的人會不會來都不知道哩!這群人還真愛湊熱鬧!”

  聽到此話,江韋凌不禁笑了出來。阿吉一向有話直說,毫不客氣,對她也會很直接地提出建議與批評,她深深地覺得,他是個思想判斷都很分明利落的人,總是一言中的,直率干凈。她漸漸感到外調(diào)體育線,也不失是一種幸運。

  “走吧�!憋@然,他對眼前的“盛況”失去興趣。

  是啊,反正有別的版面記者會采訪,影劇版也好、社會版也好,總之她和阿吉隸屬體育版,只要把比賽過程做明確簡要的紀(jì)錄即可。

  江韋凌在心中告訴自己,今天是藍綠對戰(zhàn),而徐立堯現(xiàn)在是媒體追逐的對象,為了避免更多的麻煩,所以,他不會來吧?

  只是不到三秒鐘,這個念頭卻開始動搖。

  她希望他能來,她想見到他!

  為什么?她不懂,或許是他的笑容吧,總給她安心的感覺,能神奇地平撫她煩躁紛亂的情緒……

  但最大的原因,是想親口對他說聲抱歉!

  一直到走進記者室,江韋凌始終無法把他的笑容從腦海中驅(qū)逐,甚至,越擴越大,侵占了她整個思緒。她不想,不想把這一點點能保留他容貌的印象抹去。

  她有多久不曾對一張臉孔,如此的想將之深深烙印在心底?

  可是不行,她對自己說,那張臉孔的背后,有著能重傷自己的利器,不想受傷,那就得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

  今天,她不想看球賽,不想采訪報導(dǎo),不想碰有關(guān)棒球的一切,因這一切會讓她聯(lián)想起他。

  第二局上半才開始沒多久,江韋凌就收起計算機,跟一旁的阿吉告假。阿吉雖然感到相當(dāng)疑惑,卻也識相地沒有多問,還要她早點回家休息,今天的賽事報導(dǎo)他也攬在身上,完完全全地體諒她。

  走出球場,微涼的晚風(fēng)吹來,江韋凌頓時覺得輕松不少。仰頭望向天空,她有多久沒有在晚上的時候,停下腳步看看夜空了?

  都市的天空是看不到星星的,尤其是在這繁華的大城市,天空的顏色不是無限的黑,而是泛著灰橙色的云層密布‘,看來令人心情沉重。

  美麗的夜空在哪里?那個記憶中有月亮、有星星的美麗夜空呢?

  浮起帶著酸澀的笑容,江韋凌要自己只記得那片明朗天空,忘記那記憶中,與她一同數(shù)著星星的人。

  不知不覺,眼眶微微泛紅,水氣蒙眬了雙眼。

  徐立堯正要進入球場,看到的正是眼前這一幕——江韋凌仰望著天空,神情苦澀凄楚。

  她怎么了?不是該在記者室觀看球賽嗎?怎會出現(xiàn)在球場入口,一副看起來要離開的樣子?

  走近她,徐立堯出聲輕喚:“韋凌�!�

  江韋凌猛然轉(zhuǎn)頭,沒料到會遇上他,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

  “要離開?”

  江韋凌看著他,心里揣度著要怎么回答比較好。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說道:“覺得不太舒服,所以早退了�!�

  “不舒服?”徐立堯?qū)⑺砩舷伦屑?xì)打量一次,發(fā)現(xiàn)她氣色不是很好,明顯比上次見面時憔悴多了�!靶枰逸d你一程嗎?”

  “不了�!辈恢獮楹�,明明想見他,而一旦見了面,卻又想避開他,總覺得和他距離太親近,對彼此都不是件好事。

  只是……他怎會出現(xiàn)在球場?今天是藍綠兩隊出賽,他身為近日的緋聞人物,該是避免出現(xiàn)在公共場合的……

  像是察覺她內(nèi)心的疑問,徐立堯主動開口道:“我只是想來看朋友打球,既然遇上你,順道問問,那天的報紙,沒有開天窗吧?”

  聽他一提起,江韋凌也想起那天的事,她都還沒向他問個清楚呢!

  “那天……是你幫我寫新聞稿的吧?”江韋凌看著他,想解讀他眼中隱約蘊藏的某些光芒。

  “嗯,寫得不好,希望你沒有因此‘受害’。”她聽來似乎是感激的語氣,讓他不自覺放松方才緊繃的情緒,露出一貫的微笑,繼續(xù)說道:“我是想……一篇胡謅的稿子,總比開天窗來得好�!�

  “是啊,不過,倒因為你的代筆,讓我受到上級的稱贊�!笨匆娝χ痤侀_,她也像被感染,心情比剛剛走出球場時好多了�!爸x謝你,我該如何報答你呢?”

  她突來的請求,還真令他有些受寵若驚。但不知為何,基于禮貌上該先婉謝推辭一番的,他卻無法克制沖動地一口答應(yīng)她的請求。

  “不如,請我吃頓飯吧!我餓了!”

  看著他說肚子餓的模樣,江韋凌有點想笑。那簡直跟個要糖吃的孩子沒什么兩樣!

  “就這么簡單?”

  “嗯哼,你可別小看這個要求!運動員可是很會吃的!到時結(jié)帳看到賬單,可別傻眼!”

  “才不會呢!”他故作正經(jīng)的模樣,讓江韋凌還是忍不住地笑了出來。“我不怕,反正……”

  看見她眼眸中一閃而過的狡黠光芒,徐立堯心中不禁一怔。就是這樣的她,眼神發(fā)亮、充滿精神的她,總是吸引著他靠近,無法抗拒……

  真是……敗給他了。

  江韋凌瞪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狼呑虎咽,不停把食物往嘴里塞的徐立堯,那感覺像是……三天沒吃飯的人一樣!

  剛剛答應(yīng)要請他吃飯后,便搭上他的車,由著他帶她到一家麻辣鍋店,才一進門,老板立刻熟絡(luò)地迎上來,還特地為他們準(zhǔn)備了包廂,專人服務(wù)點菜、送菜,還有……派人擋在包廂口,阻擋前來要求簽名的球迷們。

  這個人吶,真是到哪里都會造成一股旋風(fēng),球迷接二連三的撲上來不說,無法和偶像近身的女球迷們,瞪著江韋凌的眼神,才教她覺得恐怖呢!

  這個人的魅力還真是無遠(yuǎn)弗屆!

  “喂,怎么不吃?”徐立堯發(fā)現(xiàn)一會目瞪口呆、一會又不知在思考什么的江韋凌,便出聲拉回她的注意。

  他不會嚇著她了吧?

  “喔,好……”江韋凌聞言,連忙拿起筷子,盯著麻辣鍋,卻不知從何下手。

  “吃這個。”徐立堯體貼地夾了塊鴨血給她,示意她品嘗。

  看著他溫柔貼心的動作,江韋凌望著碗中的食物,愣了好一會兒。她的心底,浮現(xiàn)了一種莫名的感動,有點陌生,卻又相當(dāng)熟悉,彷佛很久以前,也曾經(jīng)有人這樣對待她。

  “我在日本的時候,最想念的就是這家店的麻辣鍋�!�

  江韋凌抬起頭,發(fā)現(xiàn)徐立堯不知何時已停下動作,望著眼前不斷沸騰冒泡的湯鍋,述說起屬于他的回憶。

  “我記得,每次回臺灣一定要吃這家麻辣鍋,邊吃邊流淚,還裝成是辣到噴淚�!闭f到這里,他自己笑了起來�!昂臀乙黄饋淼娜硕颊f,何必吃得那么辛苦,辣到流淚還要吃?可是他們不明白,這是我在日本嘗不到的味道,強烈而刺鼻的家鄉(xiāng)味。畢業(yè)后,我就被來臺灣選秀的日本教練帶到日本受訓(xùn)。那段日子辛苦而充實,只要可以和我最愛的棒球在一起,我都不覺得累。一直到我站上投手丘,我才發(fā)現(xiàn),竟有那么多人在意我的表現(xiàn),有那么多人因我失落、因我歡喜。那也是第一次,有成千上萬的人,齊聲喊著我的名字,竭盡他們的力氣為我加油、為我高聲歡呼喝采�!�

  他頓了一下,雙眼像是要望進她眼中似的緊盯著她,問道:“你知不知道,我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沒預(yù)料到他會突然問自己問題,江韋凌愣了好一會兒,才試著猜測:“……拿到年度勝投王?”

  “不。”他的聲音、他的眸光像是具有魔力般,緊緊吸住她的視線與思考,口里緩緩說出一個她意想不到的答案�!拔乙驹趪H賽的投手丘上,聽到我最深愛的人,和我的球迷,用屬于我們的中文,為我喝采。”

  “你……”江韋凌只是凝視著他,被他簡單的心愿震撼到無法言語。

  她的確沒想到,他要的竟只是這么簡單!

  “你一定在想,這是很簡單的心愿吧?”徐立堯又恢復(fù)輕松自得的模樣,徑自從鍋中撈起食物�!暗@對我來說,意義很重大,或許有一天,你會突然明了。”

  聽著他述說過往,江韋凌心中浮起淡淡的惆悵。她從來沒有想過,像他這樣的人,所向往的卻是再簡單不過的幸福。

  反觀自己,調(diào)到體育線之前,每天為了搶獨家、搶頭條,忙得昏頭轉(zhuǎn)向,換來了一個“獨家女王”的光環(huán)以外,仔細(xì)想想,似乎也沒有其它值得回味的榮耀,還被外調(diào)體育線,以前所建立的功過全部一筆勾銷,重新來過。

  她有什么可以憧憬期待的?

  再度成為體育線的“獨家女王”?

  或是重返影劇線?

  不,這些都不是她要的,她是更渴望、更貪心的!

  但是她要的究竟是什么?她覺得好模糊,想要仔細(xì)看清,卻更陷入迷霧當(dāng)中,而無法分辨……

  “你呢?說說你吧!我只知道你的名字,其它一無所知!”

  “我……”她該說些什么來介紹自己?“就如你所看到的,我是記者,剛從影劇線轉(zhuǎn)到體育線的記者�!�

  “嗯?”徐立堯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繼續(xù)。這些他早就知道了,他想要了解她更多。

  停了好一會兒,江韋凌才慢慢地開口:“對不起�!�

  聞言,徐立堯愕然抬頭,不明了為何她會突然向他道歉。

  低著頭,她慢慢說出她想告訴他的一切。

  “曾經(jīng),我追逐楊灝,追逐他的新聞、他的獨家。在這當(dāng)中,我們慢慢產(chǎn)生了感情,成為臺面下的情侶。有一次他給了我一個獨家,一個別人絕對沒有的獨家。見報之后,他的經(jīng)紀(jì)公司出面否認(rèn),并對我提出告訴。我以為,他會在法庭上為我平反,沒想到……”

  江韋凌深深吸了一口氣,彷佛要增加自己的勇氣般,沉重且緩慢地說道:“他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前,指控我毀謗……”她的頭垂得更低了,彷佛不想讓他看見她痛苦的神情�!皬拇�,我跌落谷底,但我告訴自己,要再站起來,并且爬得更高,絕對、絕對要比他在我身邊的時候更成功耀眼�!�

  “我想,來到體育線也是一種緣分吧!”她抬起頭,綻出一抹淺淺的笑容,卻掩飾不了泛紅的眼眶�!爸皇呛鼙�,讓你卷入我們的糾紛當(dāng)中�!�

  徐立堯只是看著她,沉默不語。

  這女人,究竟一個人承受了多大的委屈,怎么從那樣凄慘的過去走出來的?她是那樣的堅強,堅強到讓人感到不舍與心疼。

  見他沒有回應(yīng),江韋凌覺得有點尷尬。而他那樣深切的凝視,更使她渾身不對勁,好像有什么情緒快要冒出頭了……

  “你……菜都涼了啦!”隨便找個借口,只是要他轉(zhuǎn)移注意力罷了。

  “喔,不好意思,談話興致一來就停不了�!彼栈匾暰€,自嘲地笑了笑,重新端起碗筷,繼續(xù)他的進食大業(yè)。

  他又笑了!那深深吸引她的笑容又出現(xiàn)了。

  他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個人?明明見面沒幾次,她卻能如此坦然對他說出那段,她亟欲忘卻的苦澀過往!又為什么只要看到他的笑容,她就能那樣安心,彷佛前方?jīng)]有可以難倒她的事情?

  這一夜,她帶著滿懷的困惑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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