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正是那樣沒錯�！崩钜广鰶]有否認，甚至賭氣地認同他的觀點。如果她能夠絕情，就不會無盡地心痛。
但她如何的難過傷心，都沒資格向他吐露，對他埋怨。
“你永遠都是有理的那個�！碧盟緵]再多看她一眼，毅然地離去。
他的心里，有一股若有似無的失落感，像是被輕輕扼住心口，隱隱感到窒悶。
帶著一點憤怒坐上車，堂司反射性地掏出煙盒，點煙時，瞥見手中的打火機，俊臉更加陰郁，害他連抽煙的念頭都沒有。
“回公司�！彼钏緳C。
“是。”司機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急忙將車駛離。
堂司沿路上都緊繃著嘴角，一語不發(fā)，思緒千回百轉(zhuǎn)，老是被一抹疏冷的女性臉龐占據(jù)。
他低啐一聲，一股無以名狀的慍怒無從發(fā)泄……
＊
周六午后，李夜泠心血來潮，獨自外出逛街，并且看了一場最近很受矚目的電影。
看完電影，她買了杯咖啡，坐在電影城外的長椅，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潮，心靈得到莫大的滿足。
她揚起嘴角，打從心底感到愉快。
一打開手機，立刻有電話打來，她從容接聽。
尚未開口，來電者劈頭就追問：“你現(xiàn)在人在哪里？”
對方口氣很急，李夜泠一頭霧水�！澳叽蟾�？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夜泠，你忘了今天晚上六點有記者會嗎？四點多了，你人在哪里？”倪耀說話的聲調(diào)比平常高了幾度，難掩焦急。
“記者會？！”李夜泠反復(fù)低喃，偏著頭陷入疑惑。
“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倪懼關(guān)切道。工作行程她應(yīng)該最清楚，簽約記者會這么重要的事，她不可能不到。
“呃……”李夜泠如遭雷擊，搭不上腔。
她的腦子里，根本忘了有簽約記者會這回事！
“你馬上到飯店來，有很多事需要處理。”倪懼交代完畢便掛上電話。
沒有多余的時間可以震驚后悔，李夜泠扔掉手里的咖啡，匆匆攔了輛計程車，坐上車，她翻出記事本，確認舉行記者會的飯店。
向司機說明去處后，李夜泠癱靠在座椅上，雙臂緊緊環(huán)抱住自己顫抖的身軀。
她對自己近來愈趨嚴重的忘性，沒來由地感到惶恐及害怕。
這樣詭異的狀況，她從未向任何人提起，也不曉得該向誰訴說才恰當(dāng)。
她從來沒像現(xiàn)在這么茫然無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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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約記者會圓滿結(jié)束，李夜泠終于得以喘一口氣。
對于自己的失職晚到，她內(nèi)心十分愧疚，不斷向她的上司——超時代媒體執(zhí)行長倪耀——道歉。
她不曉得該如何為自己荒唐的行為解釋。“對不起、我真的忘記了”這種完全不負責(zé)任的言詞，她開不了口。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臉色很難看。”倪耀神色擔(dān)憂�！叭绻眢w不適，可以告訴我，在家里好好休息，不要勉強自己�！�
“我沒事……”李夜泠否認。“酒會差不多快開始了，我們走吧！”她反過來催促。
“真的？”倪耀還是不放心。
“真的！”為了讓他安心，她對他露出大大的笑容。
來到電梯前，李夜泠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沒有回避的機會，只能正面相對。
對方也看見她了。
“姐姐——”李夜泠主動打招呼，看到她身旁俊美的男伴后，卻欲言又止，最后選擇沉默。
她明顯刻意逃避的舉動，惹得堂司十分不快，從來沒有人像她這樣無視他的存在，她簡直無禮至極！
他銳利的瞳眸冷睇著她，數(shù)次會晤以來累積的不滿在心頭持續(xù)發(fā)酵。
他投射而來的冰冷眸光令她無措，她再也找不到一個恰當(dāng)?shù)淖盅�，定義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
“跟倪大哥約會呀！”李晨露撩了撩如云的秀發(fā)，嬌笑著，故意曲解道。
“你們在交往？”倪耀以兄長的姿態(tài)反問，卻轉(zhuǎn)頭看著一起簽下合約、成為事業(yè)伙伴的堂司。
堂司接收到他不善的眼神詰問，抿唇不理。他沒察覺到自己正散發(fā)出一股強大的敵意，在場的每個人都感受到了，唯獨他自己渾然不覺。
“這么明顯，還用得著問嗎？”李晨露笑靨如花，偎進堂司懷里。
“是嗎？”倪耀給了質(zhì)疑的回復(fù)，之后才又續(xù)道：“你們兩人很相配！”
“你跟夜泠也很配，我媽咪一直希望你能成為我們李家的女婿喲！”李晨露樂觀其成。
除了她以外的三個人，神色各異、各懷心思。
李夜泠眼睫低斂，半掩的眼眸教人讀不出情緒。
堂司攏起眉，眉間微微凹陷，表情冷凝。
倪耀則悶悶不樂地打量堂司與李夜泠兩人，微妙的曖昧氛圍著實令人在意。他們的互動給他的感覺，像是一對剛分手的戀人……
說不出的灰色氣氛橫亙在三人之間，只剩下李晨露仍在狀況外。
“對了，夜泠，你為什么要買兩份同樣的禮物送媽咪？”李晨露覺得好笑。好好一個生日，搞得像愚人節(jié)似的。
李夜泠抬眸，神情困惑�！巴瑯拥亩Y物？”她蹙眉努力回想，腦海中浮現(xiàn)模糊的影像，隨后身體僵住，臉色刷白。
她絲毫不記得自己做了重復(fù)的事！
為什么？
她慌亂無比，仿佛受到莫大的驚嚇般，她急促地喘息，心中止不住顫栗。
她突發(fā)的異狀，引起倪懼的關(guān)切。
“夜泠，你怎么了？”倪耀摟住她，憂心忡忡。
她僅是搖頭，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模樣楚楚可憐。
堂司瞅住她蓄著淚、恐懼無助的雙眼，能百分百斷定她絕對遭遇了什么問題。
她不是個會大驚小怪、容易失控的人，雖然柔順恬靜，卻更固執(zhí)倔強，從不懂撒嬌、求援，像現(xiàn)在這樣毫無防備地顯現(xiàn)出軟弱和失態(tài)，這很不像她的作風(fēng)。
而買一模一樣的生日禮物送給同一個人，也不像是聰敏貼心的她會犯的錯。
堂司從不曉得自己竟也會這么“了解”一個女人。
“不舒服？我送你去醫(yī)院�！蹦咭w貼地問。
隔了好一會，李夜泠才找回一點理智。“不，這個酒會你不能缺席�！彼龥]有生病，不需要去醫(yī)院——她打從心底排斥。
“可是……”倪耀掙扎、猶疑了一下。
“我送她就行了�！碧盟就蝗怀雎暋Ψ降膬�(yōu)柔寡斷令他感到不以為然。
“阿司？！”李晨露瞪大美眸，不可思議地驚呼�！拔覀円惨獏⒓泳茣剑 �
“我沒興趣�！彼稹！吧俪鱿淮尉茣⒉粫绊懳易錾��！彼庥兴傅赝蚰咭爸S意味濃厚。
倪耀俊臉鐵青，有被比下去的窘困。
“阿司，你要把我丟下？”李晨露大發(fā)嬌嗔。
“你若想回家，我可以送你一程。”堂司從倪耀手上拉過精神狀況不穩(wěn)定的李夜泠，跨進電梯。
她沒有反抗，心里巨大的恐慌與懼怕，讓她無法繼續(xù)偽裝堅強，因他筑起的心墻瞬間崩潰倒塌。
他一向是她渴望�？康谋茱L(fēng)港，她不想再欺騙自己可以忘記他、可以割舍對他的愛。
至少，現(xiàn)在她需要一個依靠，安定她紊亂的心神。
“阿司……”李夜泠忘情地靠在他寬闊溫暖的懷里，才備覺自己有多害怕、有多孤獨，淚水驀地氤氳她的視線，她脆弱地抽泣起來。
堂司皺著眉，沉默不語。
她斷斷續(xù)續(xù)地低泣，使他產(chǎn)生一股憐惜之情，奇異之感漲滿胸口。
身為學(xué)長，他其實是疼惜她的，像哥哥疼愛妹妹那樣。
所以當(dāng)她執(zhí)意想跟他結(jié)婚，破壞了建立多年的情誼時，他是憤怒、是遺憾的。
相隔一個月，再聽見她喊他的名字，他突然松了一口氣。
“我送你去醫(yī)院�！弊宪嚕盟局苯痈嬖V李夜泠他的決定。
李夜泠搖晃螓首�！拔摇抑皇抢哿耍闼臀一丶揖秃�。”她逃避著。
“你看起來需要去醫(yī)院�！碧盟卷∷龖K白的面容。
“真的不需要�！彼跉庥悬c慌、有點急，也透露出深深的疲憊。
他未再強迫，依她的意思載她回家。
李夜泠背向他，望著窗外飛掠而過的景色，想起自己近日來奇怪的行為，仿佛跌落萬劫不復(fù)的恐怖深淵中，無法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