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喔?”就見一名年邁老婦由房里走了出來,腳步蹣跚。
“嘿啦嘿啦~~”她忙上前去攙扶老婦,并將她牽引到粗糙的木質(zhì)椅上坐下。“阿嬤有乖乖吃飯嗎?”她關(guān)心的詢問老婦。
“有啦!”老婦扯開幾乎快沒牙齒的嘴笑,露出所剩無幾的黃板牙!鞍∧氵郑抗ぷ骼蹎?”
“不會啦,我早就習(xí)慣了,不累啦!”她伸出纖纖小手為老婦按壓肩頭,小心的不用力過重。
“那就好,那就好!崩蠇D安慰的笑了。
打小,她就沒有爸爸媽媽,記憶里就是阿嬤拉拔她長大,所以她現(xiàn)在有工作能力了,自然便擔(dān)負(fù)起照顧阿嬤的責(zé)任。
雖然她的身世聽來好像有點悲苦,不過她并不因此而自怨自憐,相反的,她更積極的生活著,總是充滿活力的迎接每一天。
突然門口傳來敲門聲,她在老婦耳邊嘀咕了聲便前去開門。
阿嬤因為年紀(jì)大了,所以耳朵較重,她跟阿嬤說話時都得扯開嗓門,不然就得附在她耳邊說話,這樣阿嬤才聽得到她在說些什么。
“小雀!瞧我給你帶什么來著?”門才開了個縫,一道大嗓門的女音便迫不及待的傳了進來;那是隔壁的王大嬸,平日很是照顧孫羽雀祖孫倆!皝韥韥,油飯耶!多得很,不夠我家還有!”
“大嬸,你又破費了!睂O羽雀淺嘆一口,知道王大嬸是心疼她們祖孫倆相依為命,又沒太好的物質(zhì)生活,所以對她們特別照顧,但拿人手軟,拿多了她真的很不好意思。
人情債,難還啊~~
“哪有?是我親戚的女兒生了小孩,這個是滿月油飯啦!”王大嬸才解釋著,她身后忽然又冒出了一顆女人頭,是她的女兒王柔柔,也是羽雀的好姊妹。
“收下收下,又不用錢,盡量吃!”王柔柔手上也拿著一個裝了油飯的塑料袋,像怕吃不到似的邊走邊吃!拔覌寷]跟你說嗎?不夠還有的咧!”她家還有一大鍋呢!
“謝謝大嬸!庇辛巳崛岬谋WC,羽雀終于放下心,開心的收下油飯。
“那~~么客氣做什么?我先回去忙了嘿!”王大嬸可是這個里的里長,忙得很,交代了聲便先行離去。
王柔柔見老媽走遠(yuǎn),往羽雀家大門跨一大步,然后偷瞄了眼屋里,壓低聲音輕問:“你阿嬤身體還好吧?晚上我都聽到她不?人阅!”
提起這個,孫羽雀堅強的臉上浮現(xiàn)些許憂慮。
“我?guī)タ催^醫(yī)生了!痹撃玫乃幠昧耍砸渤粤,可阿嬤的咳嗽狀況并沒有太大的改善!搬t(yī)生說阿嬤的氣管本來就不好,遇到天氣變化較大時難免咳得比較厲害,所以雖然吃了醫(yī)生開的藥,可總是無法完全痊愈!
其實她心里清楚,阿嬤年紀(jì)大了,遲早有天會離開她的;說她不夠勇敢也好,說她膽小也罷,她總是刻意不去想那天的到來,這樣她的日子會過得開心一點。
“是喔!笨匆娝樕系某钊荩崛嵝牡准s莫有個底,她頓了下,這才拍了拍羽雀的肩!皠e想太多啦,過一天是一天嘛!”
“最好你是這樣過日子的啦!”羽雀知道柔柔是好意,仍好氣又好笑的白了她一眼!耙灰M屋里坐坐?”
“不了,等等我娘又要來向你要人了!比崛嵋娝有開玩笑的心情,也跟著松了口氣,隨口再問:“你那火鍋店做得還順利吧?有沒有客人對你毛手毛腳的啊?”
“什么毛病啊你!哪來毛手毛腳的客人?”她笑罵,將柔柔那不太正經(jīng)的臉扳開。“我們那可是正派經(jīng)營的火鍋店耶!瞧你說成那樣,好像黑店似的!
“欸欸欸,我可沒說你們火鍋店掛羊頭賣狗肉喔!”王柔柔趕忙澄清,并一臉嫉妒的覷著她!肮志凸帜銢]事長得這么漂亮,連在麥當(dāng)勞那種地方都會遇到色狼,我實在很懷疑你在店里沒遇到怪怪的客人!
她這話可不是胡謅的喔,這個羽雀還真長得很不錯,大大的眼、瓜子臉,臉上總掛著恬靜的淺笑,雖然環(huán)境不好,但她總是隨時隨地保持得干干凈凈的,若不去注意她身上廉價的衣物,還真會誤以為她是哪兒來的大家閨秀呢!
“不會啦!彼籽,再三保證。
“不會就好,要懂得保護自己知道嗎?”將她的性子摸得九成九,柔柔像只老母雞般交代道!澳汔,別老是人家叫你做這你就做這,叫你做那你又做那的,亂沒原則一把的說!”
“哎呀,還不是都得有人做!彼蓻]太在乎那些細(xì)節(jié),橫豎是工作嘛。
“我就知道你……”柔柔深吸口氣正準(zhǔn)備開炮,不意遠(yuǎn)處果然傳來王大嬸呼喚的聲音。“哇咧~~才說就在喊,有沒有那么準(zhǔn)?”柔柔不敢置信的輕呼。
羽雀忍不住笑了,幽默的調(diào)她一侃!翱旎厝グ桑‰u媽媽!”
柔柔瞪她一眼,這才沒好氣的跺著腳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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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怪,全省三百多家分店,你哪兒不去,偏偏選定這一家?”在火鍋店不起眼的角落里,陪著雷御凰前來的許承南,邊大啖美食邊不安分的嘀咕著!澳闶窃趺刺暨x評鑒的店?總不會三百多家都去吧?”
三年前,一個冷到不行的冬夜,雷御凰突發(fā)奇想的想弄個火鍋連鎖店來做做,差點沒嚇掉他的下巴。
不過基于他與雷多年操作期貨的默契,知曉這個男人一旦要做就要做到最好,遂二話不說的拿出一半資金,和他共同成立這個拓展至今已有三百多家分店的連鎖火鍋店。
不過隔行如隔山,當(dāng)初他就跟雷說好了,他只負(fù)責(zé)出資和分紅,不管經(jīng)營體系的問題,所以在公司只掛了個可有可無的“特助”之名,全公司只有雷御凰知道他真實的身分。
“隨機!崩子宋⒑涎鄄,不輕不重的丟出兩個字。
“是嗎?”許承南挑挑眉尾,彷佛不太相信他的話!熬臀宜,你上禮拜不是才來過這家?”
雷御凰指尖的筷子微頓,時間很短,約莫零點一秒左右,酷酷的不發(fā)一語。
“欸!干么不講話?”許承南擰起眉心,不滿意自己的問題被忽略了,遂提出更犀利的問題——
“難道這店里有什么特別吸引你的地方嗎?”
“吃飯的時候別講話!崩子说难劢浅榇ち讼,顯然不太想理會他。
“你這個人真的很沒趣耶!又不是一個人吃飯,講講話無傷大雅嘛!”他認(rèn)識這家伙快十年了,一點改變都沒有。
“安靜點吃飯你是會死喔?”雷御凰白了他一眼,終于讓他安靜下來了。
“您好,這是您要的芥末醬!蓖蝗挥袀女服務(wù)生走了過來,臉上笑容可掬,輕巧的將盛有芥末醬的小碟子放到桌面上!罢埪!比缓蟊阃肆碎_來。
許承南原本低頭吃著,意外發(fā)現(xiàn)身畔的好友拿筷的動作稍頓,他莫名的抬頭看了一眼,恰好看見女服務(wù)生離去的背影;他揚揚眉,突然聞嗅到某種不尋常的氣味。
“雷,你……最近迷上制服妹嗎?”他彎起眉眼,瞅著好友問道。
“什么意思?”雷御凰不明所以的反問。
“你不會是看上那個小服務(wù)生吧?”那女孩看起來既清純又年輕,不啻是小美女一枚,但搞不好還沒成年,這家伙該不會有戀童癖吧?
雷御凰愣了下,眉心狠狠聳起。“你在說什么混話?!我像是工作中會去牽涉到私人感情的人嗎?”
基于好友不尋常的反應(yīng),他不覺下意識搜尋適才那女服務(wù)生的蹤跡,可惜只看到幾個其它的服務(wù)生或坐或站的杵在柜臺旁邊!啊悴挥X得你反應(yīng)過度了點嗎?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
雷御凰的眉心稍霽,微微拉開領(lǐng)口的領(lǐng)帶!澳銊偛挪灰舱f了,我不是第一次到這家店,你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笑死人!他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蟲,哪知道他是不是特別愛吃這家分店的料理——雖然他很清楚這店里所有的食材都是中央廚房分配下來的,全省統(tǒng)一。
“因為這家店問題頗大!比嗳嗝夹模子丝偹闾钩凶约簩@家分店確實多了份心眼!斑@家店的人員配置跟其它分店并沒有不同,但只要你多來兩次,你就會發(fā)現(xiàn)幾乎所有的員工都在打混!
“你裝肖為喔!所有的員工都在混,那這家店怎么撐得下去?”這可是服務(wù)業(yè)耶,客人很注重服務(wù)品質(zhì)的,稍不留意就會被投訴,難道雷手上有很多關(guān)于這家分店被投訴的信件?
“所以你注意一下,看看這家店里最忙的人是誰?”雷御凰連頭都沒抬,輕描淡寫的提示道。
他之所以再次光臨這家分店,就是為了再確認(rèn)一次,上回看到的問題是否同樣發(fā)生,若是,他勢必得好好整頓這家店。
最忙的人?
許承南瞇了瞇眼,犀利的眼精準(zhǔn)的掃視過整家店的每個角落——
喔喔!他看到了!那個剛才拿芥末醬的女孩,她在食料區(qū)仔細(xì)的補充食材,而其余的服務(wù)生依舊在柜臺邊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
“看到了嗎?”雷御凰微勾嘴角,由眼前的轉(zhuǎn)盤上拿了一盤鮮蝦置入鍋里,并加入些許高湯。“那個女服務(wù)生,我才來第二次,她就記得我上回跟她要過芥末醬,不用我吩咐,自己就主動拿來給我。”
許承南的眉尾挑得更高了。“所以?”
“所以我們需要的是這種積極細(xì)心的人才,而不是打混摸魚的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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