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馨念完最后一句咒語,畫起了草人,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又拿了針,要從草人的胸口刺下——
洛真倒吸了口氣,但她卻完全沒有被刺穿的感覺,感覺古怪地看向連馨,意外發現針居然刺不進草人。
連馨使盡了九牛二虎之力,一張標致的臉蛋都扭曲漲紅了,針還是停在草人胸口上,而她或許太過用力,那根針居然啪一聲斷掉了。
目睹這奇異的一幕,洛真突地眼睛一亮,她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了,一定是世子送的瓦片救了她!
即使她現在代替了連馨,可是她將瓦片收在胸前,讓代表著死亡的一刺始終無法刺穿瓦片傷到她。
可是他是怎么預測到這一切的呢?
連馨氣壞了,她的針居然斷掉了?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然而她可以確定,施咒是成功的,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拔下發簪,她揚起冰冷的笑意,將草人平放在桌上,雙手捧著那支發簪,用盡全身的力氣刺下——
「!」在刺下的那一剎那,連馨慘叫了一聲,接著噴出了一口鮮血,整個人倒退了好幾步,最后捂著胸口,緩緩倒地。
最可怕的是,明明沒有人攻擊她,但她胸口莫名多出一個血洞,鮮血從傷口不斷流出,一雙眼睜得老大,惡狠狠的直盯著洛真,接著四肢不斷抽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最后待她靜止下來,已經沒了氣息,死不瞑目,表情猙獰恐怖。
「馨兒!」寧玉蘭尖叫著沖了過去,但在要碰到連馨的尸體之前,她卻驟然停步,面有畏懼。
洛真冷眼看著,只覺寧玉蘭自私自利到了極點,連馨某種程度來說,救自己同時也是想救寧玉蘭,但寧玉蘭卻連連馨的尸體都不敢碰。
親情至此,可悲至極。
寧玉蘭的尖叫聲驚動了外頭的禁衛,一下子禁衛們全沖了進來,看到這房里的一切,也齊齊傻眼,好半晌反應不過來。
「快!快去找太醫……呃不,去稟報皇后娘娘——」
另一方面,陽燁被迎入偏殿,見他的卻不是陽天麟,而是皇后。
陽天麟與皇后一向不對盤,這次居然聯手起來召他進宮?
「本宮今日透過易城王召世子前來,是想向世子要一個人!够屎笫种苯亓水數卣f!干洗涡闩麊文莻遺珠之憾,名叫洛真的,世子說她有品級,但據本宮所知,洛真并沒有參加過戰事,何德何能繼承副將一職?本宮已讓易城王去掉了她的職位,如今她只是個平民百姓,世子沒有任何理由能夠阻擋了,本宮要她立即進宮來!
「不知道皇后娘娘一定要洛真進宮做什么?」陽燁氣定神閑地問。
「你是在質問本宮嗎?」皇后并沒有直接回答,也端起皇后的架子。
上一回她就是輸在氣勢,這一回可不能輸。
他眉頭一桃,冷笑道:「我當然要問清楚!前幾日馨嬪也到過我們易城王府,同樣是要人來了,不過馨嬪的理由可充分著,她說自己被人下蠱了,需要一個有相同血緣的人代替她死……」他驀地話鋒一轉,「難道皇后娘娘也被人下了蠱,需要一個人代替?可是洛真與你可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啊……」
「不可能!那個人不可能對我……」皇后臉色大變,但隨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急忙改口道:「本宮要洛真自有原因,馨嬪說自己被下蠱,有何證據?竟在皇宮造謠生事!」
這句話才剛說完,皇后的心腹太監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這老太監向來性格沉穩,做任何事都不疾不徐,這次似乎受了什么驚嚇,臉色蒼白,連話都說得不太利索。
「稟……稟皇后、世子,馨嬪娘娘的寢宮傳來消息,說她暴斃在房里了,而且死因……呃,非同小可,甚至與……與世子帶來的那名女護衛有關……」老太監緊張地看了陽燁一眼!疙氄埢屎竽锬锒▕Z……」
皇后與陽燁對視一眼,表情都凝重了起來。
方才才說到連馨,怎么一眨眼就死了?難道又跟蠱毒有關?
二話不說,皇后與陽燁一起出了偏殿,直往后宮而去。
雖然按制度陽燁是不能進后宮的,但事關洛真,他無論如何都要去看看,而皇后因為心思不寧,竟也沒有阻攔。
不到一刻鐘,兩人就來到了連馨的寢宮,寢宮內外已有眾多禁衛守著,皇后大袖一擺,冷哼一聲進了門,卻在看到房內的情況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連馨躺在地上,表情可怕,四肢扭曲,寧玉蘭哭倒在一旁,最令人不解的是,房中央居然有座祭壇和一張床,而洛真被綁在那張床上,卻沒有哭叫。
洛真能鎮靜是因她知道陽燁一定會來救她,就像他給的瓦片救了她一樣,所以她從頭到尾都不怕。
而她,果然看到他了。
至于陽燁,才不管皇后是什么反應,一個箭步上前就替洛真解開了繩親,助她脫困后,他第一句問的不是關于連馨,而是上上下下打量著她。「你沒事吧?有沒有哪里受傷?」他看她似乎還好,但心里還是不安,禁不住伸手就在她身上揉揉捏捏起來。
洛真被他一摸,整個身體都醉麻了,連忙按住他的手!肝覜]事,只是被綁著氣血有些不順,一會兒就好了!
小倆口的恩愛,看在皇后眼中有些不是滋味,她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甜蜜的愛情,即使是跟最親密的男人也一樣,所以她尖銳地打岔道;「洛真,這里發生了什么事?
馨嬪為什么會死?還有你又怎么會被綁著?」
洛真先看向了陽燁,直到他向她點頭,她才坦然回道:「我陪著世子進宮,被擋在偏殿外,想不到連馨早就買通了世子的隨侍冬生,得知我來了,前來將我迷昏帶走……」
她細細的說明連馨施術的過程,在這期間,皇后也問了寧玉蘭是不是如此,寧玉蘭都沒有否認。
「……最后,不知為什么,連馨拿發簪對草人用力刺下時,她自己卻吐了血,接著就渾身顫抖暴斃而死!孤逭嬷钢B馨的尸體說道。
「既然你說馨嬪自認施咒,十分順利,為什么你沒事,反而是她有事?」皇后還是不太相信。「你自己也說,當針刺在你手上時,你的確感到刺痛!
「是因為世子!孤逭娓屑さ赝枱。
陽燁卻是大惑不解。
她從懷里掏出一塊瓦片,說的內容雖是猜測,語氣卻十分肯定,「前日,世子將這塊瓦片送給了我,我細細的收在了懷里,晝夜不離,我想連馨刺我胸口刺不下去,應該是被瓦片擋住了!
皇后接過瓦片,發現真的像是被人狠狠戳過一樣,上頭留下了斑駁的痕跡,她驚異地望向洛真,很難相信這種起出想象的答案。
陽燁信是信了,卻有些哭笑不得,原來惡魔給他這塊瓦片保護洛真,是用在這種地方?早知道他干么浪費六十點罪惡值,直接拿塊鐵板將洛真包起來就好了。
「可是就算擋住了,馨嬪又為什么會死?」皇后拿著瓦片的手都在發抖了。
洛真也不曉得為什么,一臉茫然。
一直啜泣的寧玉蘭突然吸了吸鼻子,幽幽開口道:「當初馨兒找來的那個法師有說,施術時一定要小心,如果中間失敗的話,蠱蟲會加倍反噬宿主,到時候宿主會承受雙倍以上的痛苦死去……」她心碎地揺了揺頭!肝蚁,應該是馨兒失敗了,被蠱蟲反噬了!
她原本也認為下蠱的人是皇后,但今日的情況看起來,皇后又似乎對此不太明白,她突然陷入一種極度的空虛及惆悵。
她會支持連馨害洛真,就是想與皇后抗衡,怕被皇后害死,但今天的事似乎間接證明了蠱蟲不是皇后下的,她才愿意把真相說出來。
現在只要有人能把事情査清楚,給連馨一個公道就行了,她現在只剩下一個女兒,自然要替洛真說話。
很顯然的,連馨的死也與洛真無關,甚至洛真還是被害人,因為直到皇后進門之前,她都還被綁著,禁衛們都可以作證。
「既然如此,本宮認為,馨嬪是自作孽不可活,至于宮里那名嬪妃的死因,本宮猜想只怕也與馨嬪有關,此事自會調查清楚,你們可以叫人來清理了。至于其他一干人等,全都暫時拘禁起來,待本宮一一問清楚……」皇后居然笑了起來,覺得這是把洛真留下的良機。
陽燁突然打斷了她的得意,慢悠悠地道:「洛真我要帶走,其他的隨便你!
「世子,你可要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皇后皺起了眉頭。
陽燁冷笑,他要把洛真交給這個女人,才真是腦袋壞了!冈谶@件事情上,洛真是被害人,依本朝律法,有哪條是要將被害人拘禁起來的?何況……」他用眼角余光瞄了眼寧玉蘭!富屎笈c連大將軍的舊怨我不管,要遷怒寧玉蘭也是你的事,可是你要知道在馨嬪新喪期間,你再對寧玉蘭的另一個女兒窮追猛打,只怕有損你皇后的名聲。」
皇后瞇起了眼。「我是要査明真相……」
「你大可以派人到易城王府詢問,洛真隨時恭候!龟枱钫f得輕巧,但一字一句卻隱含著極大的威脅!缸罱髮m發生一連串的事,皇后娘娘已認定為連馨作繭自縛,之前那名妃子的死亡,也認定是連馨所為,但本世子可不這么認為,依寧玉蘭及洛真所說,連馨綁架洛真此舉是為了轉移蠱毒,代表著她絕對不可能是下蠱的那個人,何況還有之前琴貴人的死因還沒查清楚呢,若皇后娘娘行事如此草率,只顧自己的私怨,本世子就只好自行把此事弄個明白,否則皇后娘娘三天兩頭,藉機來找洛真麻煩怎么行?」
自然,在場的其他人對于今日之事絕對都不敢多言,就按自己這個皇后所說的定調,但這不代表陽燁就會乖乖的相信,自己對他可沒有任何拘束力,他若是加大力氣去查,那查出來的事證只怕更掀起驚濤駭浪。
依現在自己及皇上的聲望,可禁不起幾次這樣的風波及丑聞,如果又牽連到更久以前那些陳年舊案,那翻出的丑事可就更多了。
皇后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即使她已經氣到手都握拳了,卻不能拿陽燁與洛真如何!甘雷,你一定要這么做?」
「是你逼我的!龟枱罨匾曀,一步不讓。
皇后深吸了幾口氣,把幾乎漲破胸口的怒氣壓抑下來,暫時先妥協這一回。「世子說的有理,寧氏等人可以先回去,其余禁衛也去做自己的事,本宮會遣人一一拜訪!
說完,她便拂袖而去,只是臨行前的那記惡毒眼神,昭示著她絕對不會這么罷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