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兆臣對妻子的形容,她感覺到,他雖然未流露出情感,但對于他的新婚妻子,也并沒有討厭的意思。
倘若加上她在后園內(nèi)見到的那一幕,那么是不是代表著,她的希望再也不可能變成事實了?
不,他是貝勒爺,是和碩禮親王府的大阿哥,將來承襲爵位,就算不娶妾,也必定要娶側(cè)福晉!
她一定還有機會的!
幡然醒悟過來,留真整個人像是突然清醒一樣,斗志反而變得更加旺盛。
“但是,他話說得真奇怪!”她喃喃道。
他對自己的妻子,所用的評語太特別,她不應(yīng)該忽略這樣的征兆。
皺著眉,她喃喃自語道:“從兆臣哥口中,自然問不出什么話,但倘若從府里其它人口中問話,也許能問出什么!”
她忽然想起,兆臣新婚隔日,在廳外遇見德嫻的事。
當(dāng)時德嫻口中,曾經(jīng)喃喃念道:阿哥新婚之夜不回房,必定是因為本人與那幅畫像全然不相像的緣故……
她還記得這幾句話,也確定自己并沒有聽錯。
那么,這幾句究竟代表什么意思?
她忽然停下腳步,在小徑上愣住,擰著眉頭,用力思索這些話的意思。
片刻后,她腦子里靈光一閃,想到一個主意。
“從德嫻口中,也必定問不出什么,那么,我何不去問問府里的下人呢?”想到這里,她兩眼發(fā)亮。
接著她便重新拾起腳步,匆匆離開小徑,前往下人的居處。
聽說馥容腳上有傷,老祖宗與王爺遣人為她送來了許多珍貴藥品,又有丈夫為她推揉傷處,過不久馥容腳傷已經(jīng)好了許多,幾日后兆臣已允許她下床。
“阿瑪!边@日,她特地為喜愛小酌的公公,做了些下酒菜送到書房。
“我的媳婦兒來了!唉呀,竟還給我?guī)Я艘粔睾镁苼!”見到馥容王爺甚是開懷,又見馥容手上端的幾樣小菜與一壺香味四溢的美酒,他老笑得更是開心。
“這是為報答阿瑪賞賜的珍貴‘藥酒’,兒媳婦特地回贈的‘美酒’!别ト菪σ饕鞯氐,將小菜與好酒放在書房的小幾上。
王爺笑得開心!澳_傷好多了嗎?”
“是,馥容的腳傷已接近復(fù)原了,感謝阿瑪?shù)年P(guān)心!
王爺點頭!半y得你有心。≈腊斊饺站蛺坌∽,還特地送酒菜過來給你阿瑪解饞,這些酒菜都是你親手做的吧?”
“是,這些小菜是馥容做的,不過鄂圖姥姥也幫了馥容許多的忙!
王爺微笑!澳悴粌H孝順而且手巧,難怪老祖宗夸獎!”他低頭聞香,嗅到酒香撲鼻,遂露出一臉喜色!斑@下,不僅老祖宗,恐怕要連我的心,都教你這壺美酒給收買去了!”
馥容笑!鞍旓嬀剖菫殁,淺酌即可,否則縱然是美酒也要掃興了。”
王爺挑眉。“你這是在勸我,淺酌為佳?”
馥容搖頭。“兒媳是在求阿瑪,少飲為妙!
王爺愣了愣,接著呵呵大笑,倒也無話。
他自然明白,馥容是為他的身子著想,故勸他少飲為妙。
馥容笑了笑,回身收拾食盤,卻見到坐在一旁的桂鳳,不禁一愣。
此時桂鳳正用一種不以為然,又十分冷淡的眼神盯住她。
“喔,”王爺隨即解釋。“剛才你額娘正在給我講,府里下人犯過之事,我說這事兒有什么可講?她拿主意便成!可她卻偏偏要跟進(jìn)書房,對我叨念——”
“咳咳!”桂鳳低下頭咳了兩聲,阻止丈夫在兒媳面前道自己的不是。
王爺回頭瞪了妻子一眼,表情頗為不悅。
馥容見婆婆的臉色也不好看,忽然明白,自己無意間闖進(jìn)冰山火河里了。
“那么,阿瑪,馥容先下去了?”書房內(nèi)氣氛不佳,她聰明地盡早求退。
王爺點頭,對著兒媳,他便露出笑容!澳闼蛠淼倪@壺美酒與小菜我就收下了,留待晚間再慢慢享用。”
“是。”馥容微微一笑,然后恭謹(jǐn)?shù)氐椭^,走到沉默的婆婆面前告假:“額娘,馥容先離開了!
桂鳳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班拧!崩浜咭宦暎瑧B(tài)度十分冷漠。
馥容對兩位欠身行了一禮后,才離開王爺?shù)臅俊?br />
白天,馥容又去見了老祖宗,親手給老祖宗泡茶、陪老祖宗閑話家常,待她回到渚水居,時候已經(jīng)不早。
馥容本來預(yù)計今日便要回到廚房,開始料理家人們的膳食,但鄂圖姥姥堅持要她多休息一日,先四處走動、舒活筋骨,待明日再進(jìn)廚房調(diào)理膳食。
馥容回到屋內(nèi)天色已經(jīng)不早,她趕緊吩咐稟貞侍候自己沐浴,免得撞上丈夫,上回那令人尷尬的情況又再次重演。
凈身畢,時候已經(jīng)晚了,如今她腳上的傷已經(jīng)大致復(fù)原,她知道今晚丈夫一回房,便會上炕與自己一起共眠,于是洗過身子后,她便吩咐稟貞說自己要歇息了,交代稟貞將房里的燭火都滅了,只留前堂一盞油燈。
上了炕,被子還沒呼暖,她便聽見堂前有開門的聲音,知道是丈夫回屋了。
她故意面朝炕床里側(cè)的邊邊窩著,外頭還騰了一大片床位給她的丈夫。
她想,他進(jìn)房后見她睡了,應(yīng)該會在炕床另一頭躺下,這樣今夜兩人便可以相安無事。
閉著眼,她假裝入睡。
靜謐中,她聽見他拒絕婢女寬衣,只吩咐抬來熱水,便自行在后堂沐浴,沐浴后來到炕前,上炕。
馥容一直沒睡。
大概因為太久未同床的緣故,她忽然有些緊張,心情一直緊繃著。
直到他上了炕,安靜地躺在她身邊,她才舒口氣,慢慢放下懸著的一顆心。
外頭雪融了,今日夜里有些冷,睡前馥容已吩咐稟貞在房里燒兩盆火,現(xiàn)在炭盆慢慢起了作用,她的身子還有半張臉全裹在被子里,外頭雖然酷寒,可因為安了心,困意便慢慢襲卷了她……
夜半,她不知已睡去多久,醒來時暖意在被子里斡著,一股熱源自她的身后源源不斷地傳來,讓她感到格外舒服,情不自禁地往暖源的方向蹭過去……
可是,不對啊。
現(xiàn)在是中夜,屋里的炭火應(yīng)該滅了,怎么還能覺得暖呼呼地,活像一只火盆就煨在自個后背上一樣?
睜開眼,她越想越不對勁……
忽然間,身后那只“火盆”不僅貼著她后背,還“緊箍著”她的胸腹!
這下子,原本還睡意甚濃的馥容,完全清醒了!
她立刻便明白,是誰在夜里潛進(jìn)了她的被窩里!
可是這會兒,她卻連一動也不敢動,只能僵著身子窩在炕上。
因為兩人現(xiàn)在這樣的姿勢,實在太過于敏感而且曖昧了!
倘若他忽然醒了,發(fā)現(xiàn)他們的肢體如此交纏著,那么到時她要如何自處?該如何解釋?
可是,也不能就這樣任由他抱著,因為他總有醒來的那一刻……
想到這里,馥容身上發(fā)熱,既焦慮又擔(dān)心。
她心事重重地想了又想,等了又等,終于等到他如鐵桿一般壯碩的臂膀略微松開一丁點——趁此時,她趕緊以肩頭輕輕頂開他的環(huán)抱,試著從兩人身體交纏的縫隙間悄悄鉆出去……
他忽然申吟一聲。
以為他就要醒了,馥容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不僅如此,她還用力閉起雙眼裝睡,以防他忽然醒過來,至少可以來個裝死不認(rèn)帳。
可不料……
他他他——
他卻突然翻身,不但死死壓住她,讓她再也尋不著空子溜下炕,兩條鐵臂還凈往她懷里探……
這刻,她床上這男人,這雙跟她作對的大掌……
就這么順勢抱住了她。
當(dāng)下,馥容嗚咽一聲,已經(jīng)來不及摀住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