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卻怎么也沒想到,短短幾日,她居然愛上了個山賊頭子?!
讓她愕然的是,這山賊頭子也對她有相同的感覺,他們對彼此都動了心。陷入五味雜陳的震撼當(dāng)中,云少蓉壓根忘了該好好記住山寨內(nèi)部的地理位置。
待她回過神時,她已跟著衛(wèi)韶楓來到“臥羅煞”吃飯的大堂,眼前映入的是風(fēng)運雷心情大好的臉龐。
“來、來!媳婦兒不用客氣,盡管吃哪!”
頭一次和兒媳婦同“桌”,風(fēng)運雷喜形于色地招呼著。
在兒子尚未歸寨前,眾人吃飯哪有如此文明的情況。哪個手下不是抱著碗公埋頭狂吃,大口吃菜、大口喝酒才是正常狀況。
云少蓉自然未見識過那陣仗,她揚了揚唇,費力鎮(zhèn)定自個兒紊亂的心思。“風(fēng)伯伯放心,我不會客氣的!
“叫公公,或者你要和咱們風(fēng)小子一樣,喚我老頭也成!憋L(fēng)運雷幾近跋扈地出口糾正。
云少蓉怔了怔,尚不及開口,衛(wèi)韶楓便擰著眉頭。“老頭,別為難宋姑娘。”
不理會兒子的反對,風(fēng)運雷再次糾正!暗媒行∪峄蚰镒樱蛘吣阋粯,喚她柔柔也成!
他的堅持,讓心情低落的云少蓉忍不住嘆哧笑出聲。
這老寨主年紀(jì)瞧來比爹爹還長些,性情卻極其可愛,讓人很難聯(lián)想他年輕時創(chuàng)下的“豐功偉業(yè)”。
耳底落入兒媳婦的笑聲,風(fēng)運雷也跟著歡暢大笑。笑聲震動她的耳膜,足以見得,他對這個兒媳婦有多喜歡!帮L(fēng)小子還不快給媳婦兒挾菜,那酸醬瓜、辣面筋多挾些,開開胃!
輕斂著眉,衛(wèi)韶風(fēng)慢條斯理地道:“這些菜咱們吃便好,我差廚子做了點更清淡的給柔姑娘吃!
柔姑娘!聽他這么喚著,云少蓉一凜,心里竟感到不是滋味。
“哦?差別待遇!憋L(fēng)運雷揚了揚眉,滿是興味地揚高了語調(diào)。
習(xí)以為常地略過那聲調(diào)侃,衛(wèi)韶楓好整以暇地道:“柔姑娘昨兒個沒用晚膳,胃空了一夜,吃清淡些比較好。”
云少蓉抬起眸,偷偷瞄著身邊俊雅的男人,不得不承認他體貼入微的一面。
這時,風(fēng)運雷胡亂指著上等檜木圓桌上的食物嚷嚷!吧叮磕阏f、你說這一桌的清粥野菜醬瓜,哪一樣不清淡?哼!”
衛(wèi)韶楓笑不搭腔,那氣定神閑的模樣與風(fēng)運雷暴跳如雷的表情,形成有趣的對比。
無端成了他倆爭執(zhí)的原因,云少蓉只得出聲!捌鋵嵨页允裁炊紱]關(guān)系——”
話未盡,一股濃郁的香氣,在空氣中飄散開來。
“什么味道?”風(fēng)運雷鼻翼抽動,努力嗅著空氣里的味道。
端菜的奴婢將那只用厚布蓋住的竹籠擱在一旁,一一取出擱在其中的湯盅,回道:“回寨主,是茉莉花白粥、出水芙蓉和杏仁奶汁。”
竹籠一揭開,那濃郁的香氣便誘得眾人頻頻吸氣,饞得口水直流。
“什么茉莉花、芙蓉、杏仁?”
“茉莉花性溫,有理氣、開郁的功效,出水芙蓉是蒸蛋、好入口,杏仁止咳平喘,更是美容圣品,常食用能使肌膚光潔潤滑。”
衛(wèi)韶楓不疾不徐的說著,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已帶出他細膩的心思。
“呵!為了媳婦兒,你這小子倒花了不少心思哩!”
“老頭你快吃飯,免得白粥涼了,您又要嫌粥糊了!彼菧匚牡恼Z氣里帶著容忍的意味,小心提點著。
顯然,有人嫌他的話太多,風(fēng)運雷咧了咧嘴,接過奴婢遞來的碗,唏哩呼嚕喝起粥來。
云少蓉坐在一旁,默默聽著兩父子拿她當(dāng)話題,饒是她的個性再豪邁,也只有尷尬地垂下腦袋瓜兒,盯著桌面發(fā)呆。
她沒書生寨主的好脾氣,若是她,定會找塊布塞住老寨主的嘴,省得他再有機會在耳邊啰唆。
突然,一只湯勺落入眸底,她抬起頭,任他溫柔的神色占滿視線。“老頭總是這樣,你別理他,趁熱吃!睂走f給她,他催促道。
“噢!”在那溫和眸光的注視下,云少蓉接過他的湯勺,胸口變得暖烘烘,心也跟著暖洋洋的。
發(fā)現(xiàn)她異常安靜,衛(wèi)韶楓望著她,不解地問:“怎么了?這些不合胃口嗎?”
“沒、沒有!痹粕偃剡B忙搖頭,一接觸到他萬分寵溺的眼神、想起他在竹林小徑說的話,頓時,蜜色粉頰便不由自主的浮現(xiàn)微紅。
“那就趁熱吃吧!”話雖這么說,他的眼神卻離不開姑娘那愈來愈紅的臉兒。
云少蓉被看得不自在,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壓低著嗓兇他。“你一直盯著我瞧,我怎么吃得下!
被她一兇,衛(wèi)韶楓那溫和的眸光興起波瀾,他也覺得自己有些荒謬,于是好脾氣地笑著道歉。“對不住。”
語落,他收回視線,慢條斯理地開始用膳。
危機解除,云少蓉已迫不及待地想嘗嘗眼前特別的膳食。
她舀了一匙茉莉花白粥送入口中,帶著天然甜味的熱粥入口即化,清香的花味和著純樸的米粥香味,清爽至極,讓人齒頰留香——好吃!
粥一入口,她趕緊朝那色澤潔白,瞧來軟綿鮮嫩的出水芙蓉下手。那書生寨主說蒸蛋美其名曰出水芙蓉,那雅名甭想一定是出自書生寨主之手。
云少蓉舀了一口,還來不及品嘗個中滋味,那一口蒸得滑溜溜的蛋汁,立刻滑進喉頭。
她微怔,有些不服氣地再舀一口,這回小心翼翼地細嚼慢吞,直到那帶著濃郁雞湯香與蛋香的細膩口感將她給征服。
她瞇起眼兒,發(fā)出一聲滿足的嘆息后,才舍得將它咽下。原來山寨里臥虎藏龍,竟有廚藝如此精湛、可媲美大酒樓廚藝的山賊廚子。
“這幾道菜是誰煮的?”還來不及嘗那杏仁奶汁,她訝然問道。
衛(wèi)韶楓揚眉淺笑!昂衔缚趩?”
“好吃得不得了!”她毫不吝嗇地給予贊賞。
“那就好!彼馕渡铋L地頷首,俊臉上卻藏著一絲難掩的喜意。
不知怎地,云少蓉總覺得他的笑不同以往。“你為什么要這樣笑?”
他徐緩挑眉,嘴邊的笑意更深。“快吃,涼了可就損了風(fēng)味!
云少蓉悶悶地瞄了他一眼,沒錯過他臉上任何的細微表情。
在她暗自納悶之際,風(fēng)運雷倏然起身,摸索著要離開!鞍Α械朗,有了娘子忘了老子,吃不下了!”
他雖然看不見,但卻可以強烈感覺到兩人之間被濃濃愛戀包圍的氣氛。
風(fēng)運雷內(nèi)心一陣欣喜,當(dāng)初他不顧一切撮合這兩個孩子,是他多年來唯一覺得正確的決定。
怔然望著風(fēng)運雷,云少蓉赫然發(fā)現(xiàn),她竟到現(xiàn)在才發(fā)覺“臥羅煞”的老寨主,
竟是個瞎子?!
宋于柔從未提過這點,那么,風(fēng)運雷是幾時弄瞎眼睛的?
這個發(fā)現(xiàn)讓她陷入迷情的心陡地沖出重圍。
老寨主雙目失明,而少寨主又是個不識武的文書生,這可是個剿寨的大好機會啊!但……為何她的心有一絲猶豫,有一點遲疑?
將她心不在焉的神情納入眼底,衛(wèi)韶楓眸光一斂!霸趺戳?你在想什么?”
是什么樣的情緒轉(zhuǎn)折,讓她的表情看來如此煩惱、憂傷?
迎向他關(guān)切的詢問,沒來由的,云少蓉思緒混亂得直想掉淚。
如果他知道,她不是他的未婚妻子宋于柔,那他會做何感想?
如果他知道,她上山寨的目的是為了助官府鏟除“臥羅煞”,他會怎么看她?
頓時,巨大的酸楚感伴隨著“欺、瞞”二字,重重地壓在她的肩頭,壓得她喘不過氣。
“我的頭有點痛,想回房休息!彼Я艘Т,旋身就要走。
“頭痛?怎么會突然鬧起頭痛呢?”瞧她神色有異,衛(wèi)韶楓拉住她的手,不讓她走。
他心想,莫不是昨兒個夜里染了風(fēng)寒吧!
突然被他拽住,云少蓉使勁想要掙脫!皼]事兒,讓我回去躺躺就沒事了!
現(xiàn)下她最需要的便是處在一個安靜的空間,讓她好好思索該如何走下一步。
明知道她身體不舒服,衛(wèi)韶楓哪能不管她。“寨里有大夫,我喚他來幫你把把脈!彼Z調(diào)輕柔地堅待道。
在他堅持歪讓步的拉扯下,云少蓉推了他一把。 “都說不必了!別為難我。”
衛(wèi)韶楓被她這么一推,整個人倒栽蔥般地撞上木凳,再跌倒在地,尚不及出聲便因為那個撞擊而暈了過去。
天啊!云少蓉一驚,著急地蹲在他身前,揚聲喊道:“欸,你怎么樣呀?”
她連喊了數(shù)聲,卻遲遲得不到他的回應(yīng),那清雅俊逸的斯文臉龐上,唯一的表情是痛苦的蹙眉動作。
瞬間,她喉頭一緊,又難過又著急地喊著。“阿風(fēng)、阿風(fēng)……你別嚇我,你快起來呀!”
衛(wèi)韶楓陷入暈厥的狀況,即便姑娘那充滿焦急的聲音反覆盤旋在耳畔,他還是無力回應(yīng)。
“阿風(fēng),是我的錯……對不住,我不該推你的,你醒醒呀!”喊不醒他,云少蓉輕輕搖晃著他,“哇”的一聲,無助地哭了出來。
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沉浸在哀傷之中的云少蓉未發(fā)覺,她對他的在乎,似乎遠超過她所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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