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得云淡風(fēng)輕,但在場的另外四人卻詫異地瞠大眼,尤其是他身后的她。
“你……不可以,你買那合約做什么?”顧不得自己了,葉昀清繞到他眼前,仰著臉問。
“買下來,你就自由了!彼_口,態(tài)度從容。
“你……”不可否認(rèn)地,當(dāng)他一道出他的用意時,她心中是有些感動的,但一想起他們非親非故,她沒理由讓他這樣幫她啊。
她看了看周圍的環(huán)境,心念一動!爸x謝你,但我不需要幫助。”丟下這么一句話,她繞過他身子,再度邁開腳步狂奔而去。
未料她會如此反應(yīng),余澤亞微詫,待那三人暴吼著跑過他身側(cè)時,他才回過心神。暗咒一聲,他跟著追了上去。
“葉昀清,你還想跑啊!”肉瘤男人這次腳程快了許多,已抓住葉昀清的發(fā)。但就在他欲使力扯她發(fā)時,同時間另一個男人的大掌俐落地彈開他的手。
那彈開他手的動作看似輕柔,可力道卻是強勁猶如狂風(fēng),原在他眼前的葉昀清已瞬間被那男人卷進懷里。
葉昀清當(dāng)然希望有人幫她,可她不想欠他人情,也不愿見到他因為幫了她而被良哥他們纏上,所以她拒絕他的幫忙。而她現(xiàn)下能做的,除了逃還是逃,盡管她知道自己的體力真的已不行了。
果然啊,她才往前跑了幾步,長發(fā)就被身后追來的人拉住。
好痛!頭皮泛起一陣刺麻,就在她以為她的長發(fā)會連帶著頭皮被剝離腦殼時,卻被擁進一個暖熱的胸膛里。
一抬眼,是他,余澤亞。
相遇幾次,都有過肢體上的接觸,每次與他近身接觸,她都能嗅到他身上的氣味。那氣味她聞過,淡淡的甜藥香,混著一種似是香草的清香……她想起了,她在他家和診所都聞過這種味。
不知為何,他那清爽的男性氣息,還有那溫?zé)岬纳碥|,竟讓她心思微亂。
路燈在他斯文俊逸的臉上分割出陰影,這樣的他看來有些危險。
她睇著他明亮的右頰、緊抿的薄唇、肅冷的眉宇……他似乎在生氣,而且他深幽的黑瞳,好像……好像還抹上了些許狠勁的光芒?
余澤亞冷凜著臉。
真的是見鬼了,當(dāng)他看見那長相惡心的肉瘤男一把扯住葉昀清的長發(fā)時,左胸倏然一緊,想也不想地就出手送了一掌出去。
他這雙手是用來醫(yī)治病患用的,不是打架用的,若非必要,他絕不動手。因萬一傷了手,他還能再執(zhí)手術(shù)刀嗎?無百分百的把握。所以他盡可能地避免掉讓自己雙手受傷的機會。
可是……他居然真的動手了!
他暗吐一口氣,斂下眉目,卻對上了仰著臉睇著他的她。
四目相接,她眼睫輕眨、菱唇輕啟的模樣,讓他氣息略灼。
淡瞥她一眼后,他調(diào)離視線,薄唇輕掀:“找個安全的地方等我!彼砷_她,他迎向那早已摩拳擦掌等著他的三人。
她有些怔愣。
方才,他瞧著她看的時候,深瞳閃過幾道光,很耐人尋味,偏又讓她瞧不出其中情緒,神神秘秘的。然后,他又忙斂住什么似的,一雙眼瞳又恢復(fù)沉靜。
正當(dāng)她心思還在流轉(zhuǎn)時,一道人影吃痛地喊了聲,她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前方已打成一團。
縱然在這之前,她對他真無特別強烈的感覺,但見他為了她才和那三人打在一起,她難免憂心,他畢竟只是個醫(yī)生啊,能敵得過那三個惡霸嗎?何況,他還是以寡迎眾。
她想出聲大喊,提醒他要小心一點時,卻又發(fā)現(xiàn)她似乎無須為他擔(dān)這個心,因為──
他身手好得嚇人!
他的動作相當(dāng)俐落敏捷,出手時,看似輕柔、沒有蠻力,但他的勁道卻像是強風(fēng)吹翻汽車,又像流水吞沒巨艦,完全沒有硬碰硬的感覺。她覺得,她似乎看到武俠電影中才能見到的畫面。
幾個動作下來,那三人捧腹的捧腹、哀嚎的哀嚎、倒地的倒地,鼻血不要錢似的狂噴,然后,抖著身子瞪了余澤亞幾眼后,拔腿就逃。
余澤亞見三人跑遠后,知道他們不會這么輕易善罷干休,但他心底已有了徹底解決的方案。
一個吐氣,拉拉衣領(lǐng),拍整衣袖后,他旋身找尋那道身影。他沒料到她就在身后,才一轉(zhuǎn)身,就陷進她那雙若有所思的眸底。
他就站著任由她瞧,直到她開口:“你沒事吧?”
“我很好。”
“你……”她偏著腦袋,似在思考該如何開口才恰當(dāng),好半晌才道:“我沒想到你一個人可以打跑三個人,他們看起來不大好惹,也許……也許他們不甘心,會來找你麻煩,我想……”她咬著唇,不知道該怎么表達她想說的。
他淡淡笑開,似明白她的用意!澳惴判,我有學(xué)過幾年武術(shù),防身沒問題的,不用為我擔(dān)心。”
擔(dān)心?她是在為他擔(dān)心嗎?
她還未確定自己是不是真擔(dān)心他時,又聽見他略帶擔(dān)憂的嗓音:“倒是你……你頭發(fā)沒事吧?”他忽地捧住她后腦,另一手撫上她發(fā)頂!皠偛拍莻人那么用力扯,很痛吧?”
他暖暖的鼻息落在她發(fā)頂,加上這太親密的舉動,惹得她全身泛起一陣熱意。“沒事了,我……”她仰臉,想開口請他放開她,怎知這角度就是這么剛剛好,他俯首,她抬首,于是,四片唇就在彼此的詫異中,自然地貼合在一起……
當(dāng)她回過神時,才發(fā)覺原只是輕觸的唇片,竟教他含住。尚不及反應(yīng),他溫?zé)岬纳嘁亚诌M她齒關(guān),放肆地吻著她。
她只覺雙腿發(fā)軟,慢慢地失去力量,直待他松開她時,她才驚覺自己竟然沒有抵抗他。
男人……危險的,她怎么讓自己陷進他的吻了!
他溫?zé)岬碾p掌握在她腰側(cè)撐著她,睇著她的目光清透澄凈,眼波溫似水,沒半點邪念的感覺,就好像……好像在看著一件喜愛的物品似的。
他那樣看她,倒教她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才好。如果他的眼神不正,她或者可以給他一巴掌,可偏偏……
倏地,她推開他,轉(zhuǎn)身就跑,猶如上回的落荒而逃。
身后的男人,定定凝視著她愈來愈遠的身影。
他因為工作關(guān)系,極少有多余的時間去經(jīng)營一段感情,也沒遇上讓他想望的女人,可前方那已快不見的身影,卻讓他三番兩次控制不住自己地欺上她的唇。
他想,他是被她吸引了……
在面包架前整理面包的葉昀清,一見到甫踏進店里的李冬陽時,忙著抬首詢問:“依珊還好嗎?”
“嗯……吃了藥,現(xiàn)在睡了!崩疃柎鸬糜行﹦e扭,他穿起背心,走進柜臺,幫跟著他進門買煙的客人結(jié)帳。
葉昀清偷覷了他看來有些沉凝的側(cè)臉一眼,雖感疑惑,卻什么也沒問地繼續(xù)將被客人弄亂的面包排整齊。
一星期前,良哥那三人找上她的隔日,她來上班時和他閑聊之下,才知道原來他和顏依珊除了是現(xiàn)在這所大學(xué)的學(xué)長、學(xué)妹關(guān)系外,他們連國中也是讀同一所。所以他們之間的學(xué)長、學(xué)妹關(guān)系,是很久以前就開始的。
顏依珊為了就近念書,一個人在外面租屋。
傍晚她剛進店里時,接到李冬陽撥來的電話,說是顏依珊感冒發(fā)燒,他得請假幾小時過去看看。
他這樣臨時請假,一時之間也找不到人代班,店里只剩她一個人。
原先還很擔(dān)心良哥他們會不會趁店里只有她時再度找上門,但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再見到他們出現(xiàn)。難道,他們放過她了?
“昀清,我不在的這幾個小時,上次那些人沒來找麻煩吧?”李冬陽在她身后開口。他很擔(dān)心她一個人,但發(fā)燒的依珊又無人照料,他總不好把生病的她丟著。
“沒有呢,你放心。”葉昀清回首望著他,“依珊不是一個人住?她這樣一個人沒關(guān)系嗎?萬一等等她醒來……”
“我下班后會過去看她。”李冬陽擰著眉睇著她,好半晌才道:“倒是你,自己要小心一點,上次那三個人看來不好惹!
她微偏螓首,咬著唇思忖著。
她知道他們不會就這么放了她,但她也納悶,為什么他們沒再出現(xiàn)?難道上次被余澤亞的身手嚇到了?
“我想應(yīng)該是沒事了,已經(jīng)過這么多天了,也沒再見他們出現(xiàn)!彼参克舶矒嶙约。
如果真能沒事,那再好不過了。
李東陽輕嘆一聲,“總之,你出入任何地方都小心一點。還有,雖然不是好事,但也算是給你一個教訓(xùn),你別再把腦筋動到那些行業(yè)上頭了!
“不敢了,我不敢再想要去酒店工作的事了。”她吐吐舌,微帶尷尬地說。
事實上也是如此,陪看電影的工作都能惹出這樣的事來,那更復(fù)雜的酒店就更不用說了。
她難得俏皮的模樣把李冬陽惹笑了,他微揚內(nèi)斂的唇角,“你還沒告訴我,上次你是怎么甩掉那三個人的?”
“啊,那個啊……”提起那晚,她莫名地尷尬起來。
想起余澤亞救了她,她卻因為那個吻,又再次轉(zhuǎn)身就逃,事后才憶起她竟然一句謝謝也沒說……
“昀清,怎么了?”李冬陽見她欲言又止,雙腮還泛著紅暈。
“沒……沒事!”她搔搔太陽穴!捌鋵嵞峭怼。译娫掜懥!彼糜诠衽_的手機在此時響起。
這手機是為了母親和昀希申請的,她就怕自己出來工作時,萬一家里有什么事需要她會找不到她,于是她買了最便宜的一元手機,再搭配最便宜的月租費,也擁有了幾乎人人都有的行動電話。
“……邱媽媽?怎么了?”她一按下通話鍵,鄰居邱媽媽心急的聲音便傳進她耳中。“你慢慢講,我聽不聽楚……”店里的收訊不是太好,她拿著手機,邊聽邊往外走去。
幾十秒鐘后,李冬陽見她匆忙跑進來!岸,我家里有急事,我要趕回去!彼γ撓轮品承模囊患,手機還摔落地上。
“別慌,你慢慢來!睆澤頌樗捌鹗謾C,放進她的背包,遞給她。
“我……店里……”她忙找出機車鑰匙!澳莻依珊……”
“昀清,不急,店里我一個人就可以的。依珊你也別擔(dān)心,我下班后會過去看她!崩疃柹焓州p拍她的肩,“你騎車小心,有什么事需要我的話,盡管打電話給我,不用客氣!
葉昀清在手忙腳亂中,終于從背包里翻出鑰匙,抬眼時,眸中已聚了水氣,差點就要拋出淚珠,但她又忍了下來。
哭沒用啊,她只能堅強!
“冬陽,我……”她想說些什么,可腦袋里的東西卻糊成一團。
“去吧,我懂!崩疃栁⑿Φ仨
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后,像火車頭似地往外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