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覺得請到這種優(yōu)秀員工很幸運?別忘了把你的感動反應在調(diào)薪幅度上。J她也為他感到驕傲。
「賢內(nèi)助的反應真快,馬上就想為另一半爭取福利了!箿B禮笑吟吟地接收她的白眼。
「今天下午我還在納悶,跟他共事兩年,沒看過他這么古怪,一面工作一面傻笑,我還以為是山風太大吹得他感冒發(fā)燒了,后來聽說圖書室里發(fā)生的事,我才恍然大悟,那不是燒壞頭的傻笑,是心花怒放的傻笑!
他瞅著兩腮逐漸泛紅的羅妙靖。「今晚大家分批借住在村民家里,看來我不必擔心你去住疆臣的家,兩個人會半夜吵架了!
「等你哪天交女朋友,我一定要虧到你向我求饒!顾t著臉瞪他。
「這種事到時候再煩惱,至少現(xiàn)在我能讓『合鑫』第一伶牙俐齒的你紅著臉回不了嘴,一切都值得了!
剛說完,就見華疆臣端著盤子回來。
「那是什么?」曳動的火光讓羅妙靖難以分辨盤中物,只聞到九層塔的濃烈香昧。
「上山來一定要品嘗的美食!箿B禮微笑,幾位出團多次的男同事也跟著笑,笑容有種說不出的詭秘。
陳志旭先挾一口吃了,贊不絕口!负芎贸砸 褂謷兑豢杲o整晚臭著臉的杜思穎。「你也吃看看。」
「我不要!苟潘挤f瞪著華疆臣挾菜給羅妙靖,今天她不但在圖書館目睹兩人卿卿我我,現(xiàn)在還看他們賣弄親熱,心情惡劣至極。
陳志旭低聲道:「做人要認命,這樣會活得比較快樂!
「我偏不要認命!」郁卒啊,她才不承認失戀!杜思穎猛灌啤酒。
羅妙靖嘗一口!高@是什么?不像豬肉或雞肉!
華疆臣道:「多吃一點,你整天都沒吃什么!闺m然等她知道了這盤是什么東西,大概會拿刀追殺他,但他是很誠心推薦這道美食。
湯紹禮慢條斯理道:「鷹鷹,你真的很可愛,大家都很喜歡你!棺屓讼肫圬摰哪欠N可愛。
「干么突然說我好話?」羅妙靖胃口來了,專心對付美食。
「幸好今晚你住疆臣家,他很強壯,不怕你拳打腳踢,捧他泄恨。
「我干么揍他?」湯學長說話怎么毫無條理?她斜睨華疆臣一眼,他正在幫她裝湯,寬肩微微顫抖,似乎在忍耐什么。
「你以為你吃的是什么?」
「是肉吧?雖然吃不出來是什么,但很有嚼勁!
眼看著她吞下第二口、挾第三筷,湯紹禮笑容可掬。「是炒蝸牛!
「噗」一聲,羅妙靖嘴里的食物噴出來,然后眾人沒良心的狂笑聲響遍操場。
***
一小時后,借用民家洗完澡的羅妙靖走出屋外,看見守候的華疆臣,立刻沉下臉。
「還在生氣?」他挽起她的手,沿著路邊走。
她裝狠!改阕龊帽晃胰蚰_踢的心理準備了嗎?」
他笑了,她怒道:「你們很過分耶!為什么拿蝸牛給我吃?」
「它很干凈的,抓來之后先用菜葉飼養(yǎng)過幾天,然后——」
「我不想知道處理過程。」一想到自己吞了兩口,她臉色青筍筍,覺得惡心。其實她幾乎一整天都在反胃,這車也來免暈得太久……
她忽然想起,生理期遲了,雖然它從沒準過,但這次遲到得有點久,她有幾次忘了避孕措施,該不會——
「至少你得承認它真的很好吃,不是嗎?」
「不好吃!你明知我最討厭軟綿綿的生物還拿給我吃!」想象那生物蠕動的模樣,惡心之外還兼雞皮疙瘩。
「喔……你討厭軟綿綿的生物。」他拖長了音調(diào),斜眼看她,黑眸反射路燈的光,閃耀邪氣的光輝。
羅妙靖警覺地停步,他握著她的手反扣到腰后,低頭吻她。他滑入她嘴里,與她進行秘密游戲,慵懶而挑逗的吻,僅半分鐘就讓她輕喘不已。
「你的反應似乎不怎么討厭我這『軟綿綿的東西』。」他輕舔她唇,惹得她臉蛋染上暈紅。
「我以為你說的是別的地方……」還以為他要在公共場所做出什么可怕的「證明」,原來是她思想邪惡……見他困惑,她連忙換話題。
「你家到底在哪邊?我們都快走出村子了!
「快到了,接下來要走小路喔,我知道你說的是哪個地方了!顾鋈辉幃愐恍Γ恋乜粗郊t臉蛋。「不過我要更正一件事:你的嘴唇才是蝸牛都比不上的美味!固貏e是白里透紅的嫩臉,讓他好想一口吞掉她。
「拿蝸牛和我比一點都不浪漫好嗎?情圣!顾籽邸!缚鞄防。」
他一笑,領她走入果園小徑。
夜空里云層散去,銀色月輝灑落在與世無爭的小村里,山下城市是一片安詳?shù)姆丙惞恻c,羅妙靖細細分辨家的方向。姐姐和外甥女在哪個光點里面呢?
山坡上有間水泥建成的小屋,是用來堆放農(nóng)具、農(nóng)忙時給人休憩的地方,華疆臣帶她走了進去。
「我還可以繼續(xù)走,不必休息,趕快去你家吧!」她以為他怕她累了,帶她進來歇腳,他卻搖頭。
「這里就是我家。」他摸索墻上開關,自買花板垂下的一盞小燈泡亮起。
「這里是你家?」羅妙靖傻眼,微弱燈泡光照亮的空間不過幾坪大,墻角的單人床和矮桌就占了一半空間,剩下的一半正好被兩個人填滿,灰撲撲的水泥墻和地板,怎么看都沒有「家」的模樣。
「原本還有其它東西,不過我媽過世、我到外地念書之后,全都搬走了。如果你不想待在這里,我?guī)阆氯,村長家還有空床讓你睡!
她搖頭!肝抑皇恰@訝。你怎么會住這種地方?你原本的家境不錯啊,出事之后應該會安排好后路……」不可能淪落到住在果園的倉庫里啊!
「因為我爸把所有的錢都投入了。他堅信情況會好轉(zhuǎn),從每個可能的地方榨出錢,包括我媽的私房錢和我的零用錢,等到事情不可收拾,我們差點連去投靠別人的車錢都湊不出來!
華疆臣打開睡袋,鋪在木板床上!肝也皇且嫖野终f好話,但他確實曾經(jīng)為了不要連累朋友,奮斗了很久。可惜最后還是失敗了,黑道的人說要斷他手腳、殺死他的老婆小孩,他才逃走!
「后來呢?」
他抬頭看她。他一時有感而發(fā)才提這些,見她臉色沒有排斥,他才續(xù)道:「我爸的朋友都怕黑道,不敢收留我和我媽,所以我們最后躲來這里,村長給我們這個地方住,還常常送我們米、蔬菜、舊衣服。你猜我那時候最不能適應的是什么?」
「全部?」嬌生慣養(yǎng)的少爺幾乎變成游民,一定很難接受。
他搖頭!甘秋埐,以前我家三餐有專人負責,來這里之后我媽得親自下廚,她活了三十年沒進過廚房,第一次煮出來的菜,我吃了之后,臉比綠燈還綠!顾托!肝夷芙】甸L大,真是個奇跡!
她想笑,可是笑不出來,她在親戚家至少有可口的飯菜,有柔軟的床鋪,住在不大但牢固的房子里,他卻如此潦倒。
「我的個性比較硬,有一段時間很不能諒解我父親,都是我媽開導我。她天生樂觀,常對我說:真正的困境在人的心里,如果你認定你的處境惡劣,它就真的會越來越糟,你的心被困住了,你的行動也會跟著產(chǎn)生偏差。所以她秉持著『廚藝會越練越好』的信念做飯給我吃,但老實說,效果不大。」
她終于笑出來!杆嬗腥ぁ!瓜肫鹱约耗赣H,記憶里的母親已經(jīng)模糊,對她最后的印象是哀傷的神情,流不完的眼淚。
「她還在世的話,一定會喜歡你。」母親和羅妙靖同樣帶點淘氣的性格,會很合得來!杆眢w很健康,我原本還計劃等完成學業(yè)、找份工作奉養(yǎng)她,沒想到她突然離開我……」他頓了下。
「那時候是夏天,來了臺風,風雨很大,村民商量要暫時離開村子去避難,我母親回來收拾行李,在路上遇到土石流……后來我按照她生前的意思,將她火化,撒在這片深山里!
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看他,讓他不自在,回身整理睡袋。
「該睡了,村長派人打掃過,很干凈,現(xiàn)在是冬天,不會有蟻蟲!
「她一定到一個好地方去了。就像她說的,只要你這樣相信,她就會在那里。」她讀出他來出口的遺憾,他非常后悔沒有見到母親最后一面,她不喜歡華顯洋,但對他描述的母親油然生出一股溫馨的感情。
「當然,她一定會在那里,她很善良,這是她應得的……他忽然被她抱住,她將他像個孩子儀的樓在胸前,他局促一笑!改阍谧鍪裁?以為我會哭嗎?」
「想哭就哭,你在我面前不必隱藏什么!顾7滤f過的話。
「男人哭像什么樣子……」
「那要我放開你嗎?」
「不要!顾緡仯ё∷难,臉龐埋在她肩上。
她微笑,輕撫他扎手的短發(fā),以為已遺忘的感情回來了,他曾帶給她而被她刻意拋棄、名之為愛的感情,豐沛而深摯,因他感傷就想撫慰,因他歡笑就覺喜悅,想依賴他,也想被他依賴。
他父親再十惡不赦,至少留下堅毅善良的他給她,她想真正離開過去的陰云,給彼此一片重新開始的嶄新買空……然后,她想讓姐姐也認識他,無論要花多少時間,她會想辦法讓姐姐接納他。
她輕輕親吻他額頭,感覺溫暖滿足。
細細的吻令他感覺脆弱,卻心安理得,坦然將自己完全交給她。他望向窗外遠處,月光照亮母親沉眠的山頭,柔亮光芒像極母親含笑的嘴角,他在心底輕道:媽,我終于帶我愛的女孩來見你了,你和我一樣喜歡她,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