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公國被法國、德國、比利時各大強國環(huán)繞,為了討生活,市民有百分之三十每天在外國上班,現(xiàn)在由他任命的總理還出了紕漏……
他疾車飛馳,受盡刁難后來到瓦利爾指定的地點,那是一座早就頹圮的老舊城堡,入口處,苔藤攀生,陰暗潮濕的霉味,久未見人跡的道路雜沓都是車痕,下了車,他單槍匹馬走進了不成拱形的廣場。
陣仗很大。
三三兩兩荷槍的肌肉男,五五六六目露兇光的黑人高個頭,坐在車尾上抽煙的是瓦利爾的狗頭軍師。
他一看見厲晚濤出現(xiàn)馬上扔了煙蒂,拍拍不見灰塵的大腿,“大公大駕光臨了,有失遠迎!
“叫瓦利爾出來,你還沒那個資格跟我講話!眳柾頋稽c都不想虛與委蛇,開門見山就說。
“嘿嘿,”他自討沒趣的訕笑,眼神轉(zhuǎn)為卑鄙!斑@里可不是你發(fā)號施令的地方,別忘記你的人在我手里,只要我一個不爽,她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狠話撂得很大聲,厲晚濤絲毫不為所動。
“叫你的主子出來!”
一陣拍手聲從打開的車門傳出來,大好天氣居然一身輕裘的瓦利爾嘴咬煙斗,氣派十足的出現(xiàn)了。
“火氣真大,大家久不見,互相問好也浪費不了你多少時間不是嗎,我親愛的表弟?”
“廢話少說,人呢?”
他只牽掛她的安危。
瓦利爾頭一偏,有人把另一邊車子的孔初露粗暴的拖了出來。
押解她的不是別人,正是厲熙鵬。
嘴被貼膠布,雙手被繩索捆綁的她非常非常的狼狽。
她一眼看到厲晚濤就想掙脫跑過來,卻被粗暴的又扯了回去。
厲晚濤眼光像要噬人,全身張著令人恐懼的戾氣。
“為什么……”
厲熙鵬看也不敢看!笆裁礊槭裁?”
“你跟我做朋友,我們的友情、歡樂都是假象?”厲晚濤問。他問厲熙鵬也問自己。
厲熙鵬默然,撇過眼。
往事遙遠又貼近,他無言。
“小表弟,你就學(xué)不會對人要有戒心是嗎,你真蠢!”瓦利爾盡情的嘲笑。
剛毅的臉上再無一絲表情,他目光逐漸凌厲,仿佛里面有把刀會削人于無形。
瓦利爾如墜冰窖。
要死了,從小沒道理的,他對這小表弟就有股怕意。
“你不能怪我對女士沒有風(fēng)度,這位小姐實在不好馴服,一醒過來就抓花我部下們的臉,我捆她絕對是出自不得已的!
“瓦利爾,你會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的!”厲晚濤頂天立地,忍著不看孔初露那溢滿不明白的茫然眼神。
她的確不明白自己招惹了什么,要這樣被對待。
瓦利爾突然一跺腳,恨恨的豎起指頭比著厲晚濤!拔疫@輩子最恨的就是你這股壓人的氣勢,都這節(jié)骨眼了,這里,全部是我的人,混蛋,把我要的東西交出來,要不然我就讓人一槍斃了那個小妞!”
“這個嗎?”厲晚濤爽快的掏出紫色錦囊,讓它垂吊在手心下。
瓦利爾見獵心喜,露出驚喜的笑容!皝G過來給我!”
“不行,你自己過來拿!”
“哼!”他從厲熙鵬手上把孔初露拉扯過來,“叫你拿過來就拿過來,現(xiàn)在掌控全局的人可是我!
厲晚濤往前走,直到幾公尺處瓦利爾才喝令他停止。
他把錦囊放在掌心,攤在眾人面前。
瓦利爾伸手就去拿。
就那瞬間——厲晚濤拋出手中的囊袋,身形滴溜溜的閃過瓦利爾身側(cè),利用余勢劫走了孔初露。
瓦利爾反應(yīng)過來的同時,兩人已經(jīng)跑進迷宮一般的舊城堡里面去了。
“總理大人!”狗頭軍師叫。
瓦利爾嘿聲作笑,手里捏著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拿到手的寶貝。
“想逃?我要是這么簡單放過你,以后還要怎么在社會上跟別人立足?小表弟,感謝我的仁慈,讓大公爵跟公爵夫人一同埋在這里……”
“總理?”
“你們?nèi)プ,其它人趕快把剩下的工作做完!”
厲熙鵬趕過來,口氣緊迫!翱偫,您要的東西已經(jīng)拿到手,不用凡事做絕。”
瓦利爾懶得理會,他掀手!罢ü膺@里!連一只小老鼠都不許留!”隨后意氣昂揚的讓人服侍他進了車子,然后揚長而去。
他一離開,所有的人繼續(xù)布署了一半的作業(yè),數(shù)量驚人的炸藥一箱箱從卡車里搬下來,引信線比城堡下蜿蜒的河水還要長。
。
老舊的城堡,老舊的巨石日積月累滲透的水漬弄得到處濕黏不說,灰塵蝙蝠還交織在一摸就會變成粉塵的錦幟中。
厲晚濤帶著孔初露一直往下走,趕急的腳步聲伴著水滴回聲,彎著腰跑了好一段路。
“我……我跑不動了,我們休息一下好嗎?”甫歷經(jīng)驚魂記,滴水未進的孔初露實在沒了力氣。
厲晚濤衡量情勢后,兩人一起靠在廢墟的石墻上,從他們站的地方可以看見盡頭是中庭,中央有口枯井。
“你還好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這種情況不再見,他有一肚子話卻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給她聽。
孔初露搖頭。“我不明白為什么會發(fā)生這些,那些人為什么要追殺我們?”
“對不起,他們的目標是我,你被我拖下水了!
孔初露不作聲了。
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厲熙鵬很多嘴的都說了。
“小露,我沒有機會對你坦白我的一切,事情演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絕對不是我最初的想法!辈皇腔ㄇ霸孪,沒有風(fēng)花雪月,他在這險要的地方想把事情解釋清楚。
“你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傻瓜!彼。
“你不要這樣說,給我時間,我會……”
不會了,轟隆的坍塌聲震撼了隧道口,大量的灰塵石塊拚了命的往下掉,兩人瞬間灰頭土臉。
孔初露嗆咳得嚴重。
“該死!”脫下外衣覆蓋著她,這么做就算不能防止所有的塵粉,好歹聊勝子鈕i。
重新拉著她的手,往外奔。
四角中庭,有著不算開闊的景觀,要死不活的櫻樹,早已枯死草皮,他們居然跑到城堡的畸零地來。
一股火熱刀般的攻擊灼過厲晚濤的胳臂,是子彈。
那些人為了追逐他們,大量的浪費子彈。
“我們會死在這里。”孔初露看著四周高大的圍墻,連個像門的東西也沒有,竟然是條死路。
這種死法實在好荒唐。
也許這只是一場夢,只要醒過來就沒事了。
不是夢,踢跶的腳步聲挾著隧道的回音傳進了他們耳里。
“跳下去——”厲晚濤作了破釜沉舟的決定。
“什么?!”孔初露根本沒辦法細想,她的腦袋已經(jīng)裝不下接踵而來的變故。
厲晚濤在她的額親了親,語氣溫暖如三月春風(fēng)。“不用怕,相信我!
“這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即便他的吻柔軟如昔,下一秒撞進他堅毅的眼瞳,孔初露猝然覺得理不理智一點都無關(guān)了。
她相信他。
如果跳下井去的結(jié)果也是死,有他為伴,好像也沒什么不好。
她不再去傾聽那些護衛(wèi)們喳呼些什么,在厲晚濤的協(xié)助下,她爬上古井的邊緣,不去看黝黑一片的下端,她記得的是她男人嘴邊的鼓勵。
“記得,眼睛要睜開!”他還在叮嚀。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這么勇敢。
她知道自己年紀不大,可是什么高空彈跳,什么云霄飛車,什么恐怖的大魔王,她就算在電視看到,跟朋友去游樂園,絕對是換臺,要不就繞路。
她從小就沒膽,不夠叛逆不夠反骨,唯一做過的壞事就是為了自由找了個來路不明的丈夫。
當(dāng)她摔到一片濕潤渾厚的土地上時,短短二十幾年的人生記憶竟然飛也似的在腦海里奔騰過去。
“小露,你好嗎,換我下去了!”厲晚濤的呼聲追隨而來。
她的喉嚨或許經(jīng)過剛剛太過的刺激,居然發(fā)不出聲音。
她只能把身子盡量縮到最角落。
然而,隨著重物落地,緊接而來的是連大地都為之顫抖撕裂的爆炸聲。
響聲不是只有一次,像過年的鞭炮劈哩啪啦,劈哩啪啦……
有什么掉落下來,重重砸在兩人四肢,厲晚濤撲了過去,用身體護住孔初露。
很痛——她感覺得到石頭掉下來敲在身體、臉上的那種疼痛,也看見厲晚濤又是灰又是泥的臉。
兩人口鼻盡是火藥煙塵。
他的臉幾乎是緊貼著她的,在微弱閃爍的光線中,孔初露看見了他有著深邃內(nèi)雙的眼皮,寫著愛意的眼光。
他縱使有經(jīng)天緯地的奇才,冠絕天下的智能,要是沒有她這至愛的女子,其它都不算什么。
一顆大石頭重創(chuàng)了他的腿,他悶哼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