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的燈關(guān)掉了,只有燭火映照著他們,顏心暖拍著手唱生日快樂歌,唇邊堆滿了微笑。
易朗看著她,在燭火的映照下,她的臉龐明亮又柔和,她的聲音本身就是一支歌,他用整個心靈聆聽著,也動容著。
他已經(jīng)很久沒過生日了,生日對他而言,早已不具義意。
他母親是個寵孩子的女人,還會親手烤蛋糕、親自準(zhǔn)備生日禮物,從來不會忘記他們?nèi)置玫纳眨ゼ胰撕,他不想過生日就是怕勾起母親為他過生日的美好的回憶。
在沒有人為他過生日的日子里,想起從前的幸福只是憑添他內(nèi)心的孤寂和痛楚罷了,所以他寧可忘了生日。他不知道她一直記得他的生日,還特地提著蛋糕去找他,要為他慶生,如果他知道的話,他會晚一天再走,至少,把她為他過生日的美好記憶留在腦海里,可以時常溫習(xí)。
如果她沒有丈夫,老天爺又安排她莫名其妙的和連晨悠交換了身體,那該有多好,那么他就可以將她永遠(yuǎn)留在身邊了……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可笑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對他的感覺,雖然她說記得他,還畫了那幅畫,但又能代表什么?
對她而言,他可能只是記憶里的某一點(diǎn),什么也不好,但對他而言,她是特別的,十分十分的特別。
當(dāng)時,他覺得,世上唯有她是屬于他的,也唯有她是支持他走下去的力量,因?yàn)橛龅剿,他不再動不動就跑出尋死的念頭。
也因?yàn)樗,他振作了起來,沒有自暴自棄,開始規(guī)畫復(fù)仇之路,如果沒有她,他恐怕已經(jīng)隨家人去了,根本不想獨(dú)活在世上……
「在想什么?」顏心暖敦促著說:「快許愿吹蠟燭吧!」
他沒許愿,直接吹了蠟燭!改銢]許愿對吧?」她笑著打開燈!肝彝瑢W(xué)說的,男人不喜歡許愿,她叫她老公許愿,結(jié)果她老公竟然說,娘娘腔才許愿,氣壞她了!
易朗把數(shù)字蠟燭拿下來!冈S不許愿有差嗎?反正吃蛋糕才是妳的重頭戲,不是嗎?」
顏心暖直要笑的蒙了蒙嘴!赣直荒阕R破了!
他的視線完全無法離開她!笂叡M管多吃一點(diǎn),我只要一塊就好!
以前一直看連晨悠不順眼,即使她長得很不錯,也算是美人胚子,但卻完全入不了他的眼,一心只想報復(fù),要讓她日子過得愁云慘霧,但現(xiàn)在知道她是「顏心暖」后,對她整個感覺都不同了,就像人家說的「相由心生」,明明是一樣的五官相貌,神情卻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
「你說的哦!」她喜孜孜地切了兩塊蛋糕,一塊給他。「對了,剛剛忘了問你,菜好吃嗎?合不合你的胃口?」她真希望他會喜歡她為他而做的。
「這句話應(yīng)該我問妳才對。」他微挑眉。「幫傭煮的菜,妳吃得慣嗎?她的手藝很普通,但際遇很堪憐,所以才錄用她,至于她煮的菜,只能說馬馬虎虎!
顏心暖滿眼的熱烈,一股感動跑出來。
她就知道他是一個好人,瞧,這不是又再次驗(yàn)證了嗎?
「這些菜,其實(shí)并不是幫傭大嬸一個人煮的,我也有幫忙唷!顾钢坏朗O乱话氲呐喔辞嗖!甘铮@道青菜就是我炒的,這鍋湯也是我依照大嬸口頭指導(dǎo)的方法煮的。」
「妳煮的?!」他驚訝的看著她!笂吀揪筒粫蟛恕!
「所以才問你合不合胃口!」她燦爛一笑。
他瞬也不瞬的看著她那泛著紅澤的嬌顏,若能得此嬌妻,夫復(fù)何求?這輩子,他沒有這個福分,他羨慕冉衛(wèi),能夠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得到她。
「當(dāng)然好吃!顾恢雷约旱难凵癖M是疼寵。
看到報告時,他才在想,他好想品嘗她做的便當(dāng),也羨慕冉衛(wèi)能品嘗到她親手做的料理,沒想到老天這么快就實(shí)現(xiàn)了他的愿望。
「一點(diǎn)都不辛苦,我反而覺得很有趣!剐σ庥衷谒麄臉龐上蕩漾了!刚娌恢酪郧澳虌尀槭裁纯偛蛔屛疫M(jìn)廚房,其實(shí),會煮幾道菜也不錯啊,只是,在炒青菜時,我會覺得有點(diǎn)于心不忍啦,覺得它們長得好漂亮,這樣炒來吃,太殘忍了。」
他搖頭哂笑!刚娣藠,天底下,只有妳會這么想!
別人都是對殺生于心不忍,只有她會可憐菜類,果然是他的搪瓷娃娃,對植物有著莫名強(qiáng)烈的喜好,世上應(yīng)該只有搪瓷娃娃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吧?
「這樣吧。」他提議道:「我讓人買些菜苗,花圃還有很多空地,全都讓妳種菜種植物,妳可以觀察它們跟植物有什么不同!
「真的嗎?」顏心暖不自禁的一愣!覆粫粫o你丟臉嗎?」
她老早想過自己種菜,但都擔(dān)心她父母的反應(yīng),他們一定不會同意她在家里種菜,但她只是純粹地想試試看罷了,因?yàn)橛行┎碎L得很可愛,比如甘籃菜,還會開小小的花,她真的很想種看看。
「沒什么可丟臉的,這里是我的私人住所,客人如果要找我,秘書會安排到會館或固定的接待俱樂部,妳盡管放心的玩吧,我會吩咐明姨,不讓任何人打擾妳。」
想到她蹲在花圃里種菜種植物的畫面,彷佛她是這里的女主人,只不過是想像,他就感到一陣幸福。
只是這份幸福,或許要不了幾天就會結(jié)束了,因?yàn)樗吘共皇撬钠拮樱衷趺纯赡荛L久留在這里呢?上天突如其來的讓她們交換了身軀,會不會哪天突然發(fā)現(xiàn)又更正回來呢?
「那,我在整理花圃的時候,明姨或大嬸可以幫我照顧一下小佑嗎?」她笑著問道。
她打賭他會答應(yīng),因?yàn)樗奶籼拗会槍B晨悠。
「當(dāng)然可以!顾姘脨雷约涸媚敲磹毫拥膽B(tài)度對待她!肝視M快叫明姨找個保母來照顧小佑,保母沒找到前,小佑就交給大嬸照顧,妳想做什么就盡管去做。」
顏心暖凝視著他,眼中盡是歡喜,微笑道:「如果你也這樣對連晨悠不是很好嗎?她是個好女人,你實(shí)在不應(yīng)該對她那么冷淡。」提到連晨悠,他的臉上飛快閃過一抹怪異的神色!嘎犞,有很多事,妳并不明白,我跟她之間……不是一般的夫妻。」
她的話一下子將他拉回現(xiàn)實(shí),對她而言,他是已婚男人,是有婦之夫,她會怎么看他?他又想為自己辯解什么?希望她把他當(dāng)單身男人看待嗎?
「我知道!挂娝荒樳t疑,顏心暖溫柔的看著他說。
「妳知道?」他蹙著眉心,下顎微微緊繃!钢朗裁?」
就算她知道,也是從明姨或大嬸口中知道的,她們頂多只會告訴她,他們夫妻厭情不睦,她會知道他是多么卑鄙的男人嗎?會知道他為了復(fù)仇寧愿葬送自己的幸一福,也埋葬連晨悠的幸福嗎?
「我看過連晨悠的日記了,知道你們?yōu)槭裁磿Y(jié)婚,」顏心暖柔婉地說:「連晨悠的父親是害你家破人亡的兇手,你會恨他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但是,連晨悠是無辜的,我覺得對她并不公平。」
他死瞪著她。她知道他是什么樣的男人之后,怎么還可以表現(xiàn)得這么若無其事?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在她面前無所遁形,他最不想讓她知道的那一面,原來早被她知道了……
雖然睡在同一個房間,他從不知道連晨悠有寫日記的習(xí)慣,因?yàn)樗揪筒魂P(guān)心她。
連晨悠在日記里怎么形容他?一個殘忍、自私、冷酷的男人,跟她結(jié)婚又不善待她,還是一個逼死她爸爸,害她傷心欲絕的大混蛋?
他相信即使連晨悠再善良,在日記里也不會對他有好話,而那些評語全被顏心暖看到了,他感到無地自容。
看來老天雖然把她帶來他身邊,卻是一刻也不肯讓她在他身邊停留啊!知道真相的她,一定不會想留在他身邊。
他咽下喉中突然升起的硬塊,站了起來!附裉煳胰タ头克,妳也早點(diǎn)睡,這些就留給幫傭收拾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顾詰M形愧,無法再面對她,而知道她不是連晨悠之后,當(dāng)然也無法再跟她同房,他會把要用的日用品先搬到客房。
「易朗!」顏心暖錯愕的看著他的背影。
他是怎么了?是不是不高興她替連晨悠講話?還是怪她看了連晨悠的日記?
唉,看來她把事情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