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恩帆突然不再出現(xiàn)在銀行里的那一天,秋依涵立刻發(fā)現(xiàn)到了。
她原以為他只是暫時有事,一定很快會再出現(xiàn)的。畢竟他這個人臉皮很厚又很會耍賴,根本不懂得什么叫放棄。
然而一天過去,一個禮拜過去,等她終于肯認清事實的時候,他已經(jīng)有好幾個禮拜沒出現(xiàn)了。
明明住在同一棟公寓,他們卻沒再相遇過,好象突然之間失去所有的交集,變成互不相干的兩個人。
他一定在躲著她?秋依涵這么想著。
是厭倦了吧!天天到銀行來站崗,厭倦了她總是不給他好臉色,厭倦了哄她、討好她,卻得不到她一個真心笑容。
秋依涵覺得自己應(yīng)該高興才對,她一直希望他趕快消失不是嗎。但是為什么當他真的不來了,她卻好想哭、好想哭呢?
她好氣他。
他總是這樣,在她心如止水時出現(xiàn),擾亂她的心湖,然后在她對他產(chǎn)生期待的時候,又突然消失無蹤。這是他第二次拋下她了!
“怎么不吃?”
低沉的詢問從對面?zhèn)鱽恚镆篮畔肫鹱约赫退龔臎]喊過的同父異母的哥哥一起用餐。
“沒什么,大概是太熱了,沒什么食欲!彼皖^撥弄盤子里的食物,不肯承認自己的心事。
她想學(xué)人藏心事還早得很,她心里掛記著什么,闕御堂一眼就看穿了。
他微微一笑,假裝不經(jīng)意地道:“對了!最近商界有個很有趣的消息,我想你應(yīng)該會有興趣!
“喔,是什么消息?”
其實她半點興趣也沒有,但還是勉強開口問道。
“吳氏的少東——噢,你也認得他的,就是吳恩帆——”
“恩帆?他怎么了?!”秋依涵一聽立刻渾身緊繃,他該不會出了什么事吧?
難怪他沒有再來銀行找她,天哪……
“你別緊張,他人沒事。只是他最近不曉得怎么搞的,突然奮發(fā)圖強,每天早上八點就進公司,聽說總要忙到晚上十一、二點才回家,只差沒睡在公司里。大家都說他吃錯藥了,倒是吳家長輩高興得不得了,直說他轉(zhuǎn)性了。”
“從早上八點忙到晚上十一、二點?!”秋依涵一點也不高興,她真是心疼死了。“他在做什么?為什么這樣沒日沒夜地亂拼?這樣會把身體搞壞的!”
“還好吧,他還年輕,有體力拼!”闕御堂說得好像這是理所當然的。
他并不是寬待自己、刻薄他人,他自己也曾這樣一路拼過來,才擁有今日在家族里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
他辦得到,想必吳恩帆沒道理不行。
“一點也不好!”秋依涵生氣地獗起小嘴!八潜康!這樣拼命到底是為了什么?要賺錢,難道吳家的錢還不夠嗎?”
她推開椅子,又急又氣地跑出餐廳,連平常固定會給的餐費都忘了給。
闕御堂望著她氣急敗壞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
“他為了什么?還不就是為了你嗎?”
纖細的指尖在手機的按鍵上游移,秋依涵猶豫著該不該打這通電話。
她要以什么立場打電話給他?愈想,愈沒有勇氣按下?lián)芴栨I。
但是,即使沒有再聯(lián)絡(luò),他們依然還是朋友吧?朋友間打通電話關(guān)心一下,也沒什么不可以呀!
這個說法說服了她,她終于有勇氣按下?lián)芴栨I。
先打手機,沒人接。她只好打到他公司去,請人轉(zhuǎn)接。
接電話的人是秘書,她說他正在開會,無法接聽,秋依涵道了謝,黯然掛斷電話。
但她還是很掛心,所以傍晚下班后,她特地搭車到他公司去,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夠見到他。
她到達時天已經(jīng)黑了,高聳入云霄的辦公大樓還有許多燈是亮著的,只是不知道他的辦公室是哪一盞燈?
她站在大門前,仰頭望著那些透著燈光的窗戶,猶豫著該不該進去找他時,大門里忽然傳來一陣騷動,有一群西裝筆挺的男人高談闊論著,正準備走出來。
秋依涵不好意思被人看見,趕緊藏到柱子后頭去。
為首的兩派人馬走出門外,握手道別。
“吳少……合作愉快!就按照我們今日的協(xié)議,往后貨品可要麻煩你多留意品質(zhì)了!
“那是當然的,我們一定會提供最好的貨品給郭董!”
咦?這聲音是——
秋依涵悄悄從柱子后探出頭,驚喜地發(fā)現(xiàn)和客戶說話的人就是吳恩帆。
他身后跟著一大票人,看來應(yīng)該是他的部屬。
他剪了頭發(fā),規(guī)規(guī)矩矩的上班族發(fā)型,梳理得整整齊齊,讓他看來少了幾分率性,卻多了一些沉穩(wěn)。
“今天很遺憾郭董還有約,下回您來,務(wù)必騰出時間讓我設(shè)頓薄宴招待您!
“哈哈!一定一定……”
吳恩帆和對方應(yīng)對著,態(tài)度從容不迫、不卑不亢,秋依涵為他感到好驕傲。
他一個人可以帶領(lǐng)這么多部屬,讓大家跟著他一起工作,還可以毫不畏怯地面對客戶,和商場的大老板平起平坐。他好了不起!
遠遠瞧著意氣風(fēng)發(fā)的他,她突然感傷地發(fā)現(xiàn),他好像離她很遠了。
他們的出身背景原本就天差地遠,當初她不知天高地厚,以為他們的愛可以克服一切,而現(xiàn)在他為了自己的將來,正在努力往上爬,但她卻還是停留在原地,想爬也爬不高。
甚至極有可能,一輩子就只是個小小的銀行行員。
這樣的她,怎么配得上正逐漸發(fā)光發(fā)熱的他呢?
再轉(zhuǎn)頭望他一眼,吳恩帆正在送客戶上車,俊朗迷人的笑容是那么熟悉,秋依涵看了卻更心痛。
哀傷的淚水不自覺地盈滿眼眶,她悄悄轉(zhuǎn)身,默默地走向歸途。她終于明白,他們之間的距離有多遙遠,難怪他不再來找她……
拖著沉重的腳步往前走,忽然后方傳來一聲遲疑的呼喊!耙篮?”
秋依涵愣了一下,停住腳步,但她心想是自己聽錯了。
她苦笑著搖搖頭,繼續(xù)往前走,這時后頭傳來快跑的腳步聲,朝她直奔而來。
那腳步聲愈來愈近,她正想回頭看時,忽然有人撲了上來,張大雙臂由后將她緊緊抱住。“依涵!依涵!”
秋依涵渾身僵硬,整個人想動卻動彈不得。
是幻覺吧?是她在幻想,怎么可能會是他呢?
“依涵!我沒想到你會來,我好高興!”吳恩帆像一條大大的毛巾,將她緊緊地包覆住,又親又摟的,怎么也不愿放開。
“恩帆?”真的是他?
他嘴唇的溫度不斷落在她的臉頰上,她才相信這是真的。
“是我!我真不敢相信你就在我眼前!
剛才他送走客戶,正想回辦公室時,不經(jīng)意轉(zhuǎn)頭一瞥,看見黑暗中有抹身影逐漸走遠。
天黑了,她又走得有段距離,他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就是覺得那背影很熟悉,所以他拋下大批部屬追上來一看,果然是朝思暮想的她!
“老天!我好想你……”他轉(zhuǎn)過她的身體,低頭吻著她的唇。這回她沒有賞他耳光。
“老天,我一直幻想著這個情節(jié),才能度過沒有你的每一天……”他饑渴地熱吻著。
“你……唔……為什么不來找我了?你討厭我了嗎?”秋依涵趁著喘息的空檔問他,但是才一開口,聲音就哽咽了。
等待他的日子是那么苦,她幾乎無法熬下去。
“你在說什么?我怎么可能討厭你!我是為了成為一個配得上你的男人,所以努力著。”
“你說什么呢?配不上你的人,明明是我……論家世、能力、地位、財富,甚至外表……我沒有一樣比得上你!
“胡說!你認真努力,進取向上,從大學(xué)開始就自食其力,而我有幸出生在富裕人家,卻不曾像你這樣好好努力過,我非常慚愧,所以我才決定要拼一拼,一方面是測驗自己的能力能拼到哪里,另一方面,這也是我與你哥哥之間的約定!
“我哥哥?”這名詞如此陌生,讓秋依涵一下子無法聯(lián)想。
“嗯,就是闕御堂。我答應(yīng)他,要闖出一片天讓他看看,不然他不會答應(yīng)讓你嫁給我。
為了讓他刮目相看,我忍著不去找你,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工作上。真正用心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工作其實也挺有趣的,尤其是付出心力之后得到的成果,那滿足感真的會讓人上癮呢!”吳恩帆笑著說道。
“闕御堂他……為什么這么做?”秋依涵腦中一片空白,但莫名的就是想哭。
“還會為了什么呢?當然是因為他在乎你、疼愛你這個妹妹,他知道你愛我,可是不忍心看你嫁給一個只會玩樂的浪蕩子,所以才特地點醒我,要我振作起來,做個配得上你的男人!
闕御堂的用心,吳恩帆很清楚,所以更愿意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