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至尊安穩(wěn)地坐上位子,他擁有天生的王者氣息,即使年輕,還是瞧得出那傲然的模樣,與生俱來的王者,指的就是他這樣的人。
“好久沒來這里了……沒什么變化嘛!”他悠哉地躺入椅背中,“你還記得嗎?上次我們來的時候,好像是……”
“圣誕節(jié)前!彼趺纯赡芡洠拔覀兏棠獭悍蛉藖磉@里,說是介紹我給大家認識,實質(zhì)上是讓高級主管見過你這位未來的董事長!
“哈哈哈,我記得我記得!绷褐磷鸫笮ζ饋,羅潯歌這才發(fā)現(xiàn),他連笑聲都不一樣了。
低沉渾厚,又夾帶著一種沙啞般的溫柔。
“我還記得那時我們嫌無聊,跑到樓梯那里躲起來!绷褐磷鸹叵肫疬^去就覺得有趣極了,“結(jié)果你沒讓我閑著,還利用時間叫我背課文!”
“呵……”羅潯歌有些尷尬,她承認當年真的念書念瘋了。
兩個人相視而笑,奇妙的氛圍縈繞在辦公室中,總覺得時光似乎瞬間倒流,他們回到那間社團辦公室里,一樣的空間、一樣只有兩個人,總是能說說笑笑般地度過歡樂時光……$
“董事長,我送茶來了。”程克威端著香茗進門,破壞了唯美的氛圍。
“我來就好……”羅潯歌趕忙上前接過托盤,“你先出去吧……嗯,去幫我處理事!
程克威有些不放心,越過羅潯歌的肩頭瞄向梁至尊,又看向她。
直到羅潯歌以肯定的眼神要他不要擔心后,他才勉強離去。
梁至尊真的覺得,他看那位秘書不順眼。
“喝茶吧!”羅潯砍利落地為他倒茶!叭缓笪覀冇泻芏嗾乱v,沒有時間再沉緬于過去的回憶了!
那些都已經(jīng)是不必要的東西了……
“是啊,回憶過去有什么用?”梁至尊執(zhí)起小杯子,若有所指地看著她,“反正你已經(jīng)得到你想要的了!
羅潯歌瞥了他一眼,不打算正面迎擊,這種場面是她用腳趾頭都想得到的。她把資料攤開放在桌上,跟梁至尊開始大略地講解公司目前運作的狀況、合作的對象、已經(jīng)正在進行的計劃。
她說得口沫橫飛,有道扎人的視線卻也刺得她心不在焉。
“……”她終于停下,轉(zhuǎn)過頭去,對上一直托著腮凝視著她的梁至尊,“董事長,你有事嗎?”
“你是怎么想的?”他懶洋洋的,突然迸出一個問題。
“咦?您是指這件開發(fā)案嗎?我當初是打──”
“我是說,為了引起我注意,轉(zhuǎn)學到學校來時,你是怎么想的?”
羅潯歌瞬間斂了神色,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眼神,黛眉微蹙,她不想再討論過去的事。
“我覺得現(xiàn)行的并購案比較重要,追問過去的事,一點意義都沒有!
“怎么會沒有意義?這件事我悶了七年,我該得到一個答案!彼彩掌鹦θ,“當你父親要你到學校勾引我時,你就已經(jīng)把計劃全部安排妥當,然后等我一步步地跳下陷阱嗎?”
羅潯歌倏地轉(zhuǎn)過頭去面對他,她覺得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或許她可以試著說出當年的想法……
但是,她的羞愧感終究凌駕了一切──她有什么資格解釋?
“你怎么想就當做是那樣吧!我可以跟你打個商量嗎?事情已經(jīng)過去七年了,不管是什么傷害,我們都已經(jīng)吃足苦頭……”她難得露出悲傷的神情,“拜托你,不要再舊事重提,提這些是沒有價值的!”
“苦頭?你吃到什么苦頭了?看看你現(xiàn)在的一切!”梁至尊突地輕擊桌面,他痛恨她避不談?wù)摰膽B(tài)度,“擁有事業(yè)、地位、權(quán)勢,還交了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她倉皇地看向他,眼神帶著點心虛。
“那個秘書,你當我是瞎子嗎?看不出你們之間的氣氛?”她怒目相向,覺得這事情很礙他的眼。
“我們還不是……只是試著交往而已!倍沂窃谒f給他離婚協(xié)議書之后,她才接受克威的追求,心想,也許投入另一段感情,更容易忽視他的存在。怎知一面對他,她竟慌了!翱送苷疹櫸,他知道我身邊沒有人可以依靠,而且跟著我也久了,所以我……”
她干嘛自亂陣腳?羅潯歌連話都講不清楚,支支吾吾的,別說外面一幫主管了,就連梁至尊都沒見過她這么慌亂的樣子。
“保持距離。”他干脆地扔下一句話,“上司跟秘書,太超過就調(diào)他走。”
“你說什么?他是我的人,你怎么可以隨便調(diào)動!”這家伙一回來就想調(diào)動她的人?羅潯歌被激怒了,一時忘了心慌。
“你的人?這種話你敢說得那么理所當然?”梁至尊一臉不可思議地站起來,因為他沒看過潯歌為哪個人這么激動過!
“我的意思是,他是我的秘書……你不要扭曲我的意思!天!你怎么這么不可理喻?不,你一向都是這個樣子!”她一個人喃喃自語幾秒鐘,然后女強人的羅潯歌又回籠了,她抬起頭警告他,“梁至尊,各人有各人的員工,你不能擅自任意調(diào)動!”
克威跟了她這么多年,幫她很多忙,不能因為她和梁至尊的私人恩怨而毀了他的前途。
“我是董事長,調(diào)派個人竟需要經(jīng)過總經(jīng)理的首肯?”看見她如此維護程克威,梁至尊簡直怒不可遏。
潯歌一向以冷靜著稱,怎么可能為了誰,為了哪個男人如此慌亂!
“我跟梁夫人有過協(xié)議,我可以用我想用的人!”她這會兒搬出奶奶。
“哦……好,我們不談公事。”梁至尊只兩秒鐘就把笑容給端出來了,“身為我的妻子,你本來就不該跟其他男人這么貼近!
“……”羅潯歌一時啞口無言,有沒有搞錯……現(xiàn)在他把“妻子”這個放了七年的古董搬出來講?“誰是你妻子?”
“你啊,梁夫人!绷褐磷鹨桓弊约悍(wěn)羸的模樣,悠哉悠哉地又坐回皮椅里,涼涼地喝起他的烏龍來。
“梁至尊,看來教育沒有讓你變得更謙虛!绷_潯歌深吸一口氣,雙手抱胸地來回跫步,“這七年以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瓜葛,你現(xiàn)在搬出妻子這兩個字未免太可笑了……更何況,我已經(jīng)簽了離婚協(xié)議書,要交什么朋、或是男朋友,全都是……”
“我沒簽。”
“……我的自由,你根本無權(quán)過……你說什么?”羅潯歌終于聽見了他剛剛說的話。
“我沒把離婚協(xié)議書送出去,我丟了!彼舾呙,揚起勝利的笑顏,“所以你還是我梁至尊的妻子,保持距離,You know?”
羅潯歌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她被氣岔了!
這個男人每年按月寄十幾封的離婚協(xié)議書來要她簽字,這次他回國,她好不容易把簽好字的協(xié)議書親手交給他,現(xiàn)在他卻說把離婚協(xié)議書丟了?
“你到底想怎樣?”她頭一次覺得摸不著梁至尊的心,“你不是盼我的簽名盼了很久嗎?”
“請繼續(xù)報告吧,總經(jīng)理。”梁至尊顧左右而言他,存心想氣死她。
“梁至尊!你到底要我怎樣?”
“你想要獲得一切,拍拍屁股就走人嗎?”梁至尊重新看向她時,眼眸一如當年的冰冷,“如果我沒有辦法重新獲得幸福,你也休想!”
“幸福?”她沒有。∷裁磿r候獲得幸福了?
七年的夫妻,卻連面都沒見過,她得到什么幸福?
他難道以為她會在傷過一個男人之后,還可以再愉快地跟別人交往嗎?她可是經(jīng)歷了七年光陰的淡化,尤其是見到現(xiàn)在的他之后,才在最近鼓起勇氣,跟程克威邁開第一步。
“你要什么?道歉嗎?”她突然領(lǐng)悟到,再這樣下去,他們只會互相傷害而已!皩Σ黄,當年的事,我真的很對不起你!”
她快哭出來了!羅潯歌強忍著哭泣的沖動,她不能在至尊面前流下任何一滴淚,他說過了,她沒有資格在他面前哭泣!
梁至尊瞅著她,經(jīng)過七年,他聽見了這個女人的道歉。
但是有什么意義呢?這聲道歉來得太晚,改變不了任何事,也改變不了她當年那種為錢嫁入豪門、榨取錢財?shù)年幒菔侄巍?br />
更沒有辦法彌補他心底的痛!她不知道他是懷抱著怎么樣的心情飛到美國的,她無法想象在美國時,前半年他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狀態(tài),更無法想象他從今以后,再也沒有辦法相信任何女人!
“潯歌!彼蝗粏玖怂拿
羅潯歌抬首,依舊強忍著淚水,故作鎮(zhèn)靜地回望他。
“你的道歉、你所說的話、做的事,對我而言……”他挑起淡淡的笑容,“都沒有意義!
那溫柔的嗓音霎時化為一把利刃,狠狠地刺進羅潯歌的心窩中,旋轉(zhuǎn)一圈后,停駐。
她美麗的大眼只能虛弱地眨呀眨的,畢竟這是理所當然、她應得的答案。
“我知道了!彼p巧地跟著淺笑,再次來到他身邊,“我們剛剛說到哪里?喔,這個并購案……”
她知道所有的折磨才剛開始,也知道這是她的報應,她所應得的下場。
她不會逃避、也不會反抗,單單只要能再見到至尊,她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欣喜若狂。
因為在大樹下回眸時,她就發(fā)現(xiàn)──她,依然愛著梁至尊。
這就是上天給她最大的懲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