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祥昏昏沉沉地走進浴室梳洗,羅潯歌則緊張兮兮地在外頭等待。
都是梁至尊害的!昨天放學(xué)后說什么要帶她去看個好東西,結(jié)果跑到機場去看飛機起降……好!她承認(rèn)那是個很棒的地方,但是害得她回來晚了,功課熬夜才寫完。
“潯歌啊,我聽隔壁說你昨晚很晚才回家?”做夜班的陳大祥總是三更半夜才到家。
“嗯……梁至尊帶我去吃飯!
“真的嗎?你們已經(jīng)進展到這個地步了?”陳大祥簡直喜出望外,立刻上前握住她的雙臂,“然后呢?有沒有發(fā)生什么事?喔,不能急、不能急,潯歌,這一切都要安排好!
“……”羅潯歌不安地看著父親,“我們都還是學(xué)生,梁至尊對我也還是同學(xué)之間的感覺,我不知道有沒有把握……”
“潯歌!你怎么能對自己那么沒信心呢?”陳大祥相當(dāng)不以為然,“現(xiàn)在你們幾乎天天都在一起,他還會主動約你去吃飯,這就代表他真的喜歡上你了!嘿,我的寶貝是漂亮大美人,算那個梁至尊有眼光!
梁至尊喜歡她?羅潯歌壓抑內(nèi)心的激動與震撼,父親是不是會錯意了?他怎么可能會喜歡她?
就算喜歡,也只是同學(xué)之間的好感,他們只是化解了“討厭”的誤會不是嗎?
雖然她不清楚同學(xué)間會不會總是一在一起,一起吃中飯,放學(xué)后他會帶她去河堤邊看夕陽,或是晚些載到哪邊山上去數(shù)星星……
她喜歡假日到偏僻的郊區(qū),他會吩咐傭人準(zhǔn)備簡單的野餐,他們找一處很僻靜的大樹下,他會拉小提琴給她聽,而她或坐或臥,或是在那兒寫功課也無所謂。
兩個人的世界真的很美好,靜謐且安詳,沒有所謂英才教育的叮囑,也沒有父親逼問進度的紛擾,她可以自在地度過平靜的時光。
這些她都沒有跟父親說,她通常都是說去圖書館念書,偶爾也說梁至尊找她出去吃飯。
跟梁至尊走得越近,她發(fā)現(xiàn)自己越不想按照劇本走。
“我們一定要好好安排一下……不能夠妄動!标惔笙橄沧套痰赜媱澲,“等再熟一點,爸爸會告訴你怎么做!
“爸……我們做的事,會傷害到梁至尊嗎?”
陳大祥瞬間一愣,為什么女兒會關(guān)心起梁至尊?總不會假戲真做了吧?
他原本想開口訓(xùn)斥她一番,但轉(zhuǎn)念一想,如果女兒流露出真實的情感,也比較做戲來得好啊!這種純純的愛,或許更容易引誘梁至尊那渾小子上鉤。
反正事情成功就算了,小孩懂什么叫戀愛?
他要盤算的是怎么制造丑聞,還有該如何好好地敲一大筆……
“放心好了,怎么會呢?”陳大祥換上一副慈祥面目,“接下來是我跟梁老太婆的事情,你就不要擔(dān)心了!
“是嗎?”她狐疑地蹙起眉。
“當(dāng)然是!爸怎么會騙你!唉,生女兒真好,有這么貼心又能幫助爸爸的女兒,實在是太幸運了!”陳大祥趁機給了羅潯歌一個擁抱,“這件事過后,爸爸一定會彌補過去對你的疏忽!
他知道,羅潯歌有多渴望父愛。
因此他也知道,適時的擁抱與關(guān)心,可以讓羅潯歌為他做任何事!
羅潯歌果然滿足地窩在父親懷抱里,她喜歡這種撒嬌的感覺,喜歡被父親當(dāng)成掌上明珠般呵護的時刻。
她的父親,她是有父親的孩子。
“好了,不是要遲到了?我們快走吧!”陳大祥親切地為女兒拿起書包,急忙拿起鑰。
“好!我去拿外套!苯淌业睦錃夂軓,她不穿外套會凍死。
看著花樣年華的女兒身影,陳大祥不禁樂在其中,如果知道女兒這么漂亮,他早早跟她相認(rèn)了!她長得真像她母親,當(dāng)年也是迷上她生母那花容月貌之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到她的。
只是那女人不識相,沒想到她是個執(zhí)著的人,不懂得什么叫逢場作戲,一直嚷著要結(jié)婚,那時他正忙著跟另一個比她還年輕的美女交往呢……
不過潯歌這孩子跟她媽個性一樣,為了得到他的愛,總是言聽計從,他偶爾對她好,就樂得跟什么似的……只是她母親最后以孩子威脅他,嚇得他遠(yuǎn)避他鄉(xiāng),來個人間蒸發(fā)。
陰錯陽差,他就在這里定了下來,懶得討老婆,但身邊從不缺女人,只要不挑剔,要幾個女人都有。
直到潯歌找到他,他根本不可能懷疑,因為她長得跟她生母很像,甚至更加美麗!不一樣的是,她有顆聰穎的腦袋,還有非凡的氣質(zhì)。
嘿,不管用不用她的美貌賺錢,有個頭腦好又渴望父愛的女兒在身邊,以后養(yǎng)老他都不用擔(dān)心啦!
當(dāng)然,錢還是要靠自己去賺才實在,機會是不等人的!
等到他跟梁家狠狠敲一筆之后,他就可以過好日子嘍!
。
“啊,羅潯歌來了……”
“讓一讓……梁夫人來了!”
現(xiàn)在走在走廊上,羅潯歌都會聽見這種聲音。
忘記從哪個瞬間開始,欺負(fù)她的人不見了,找她麻煩的親衛(wèi)隊也消失了,伴隨而來的是更多“好心”的同學(xué)加仇視的眼神,但是所有實際的排擠行動都消失了。
連老師也對她禮遇有加,尤其是數(shù)學(xué)老師,自從她開始教梁至尊數(shù)學(xué)之后,見到她時,雙眼總是盈滿感激涕零的淚水。
而這位成天逃課的梁大少爺,也莫名其妙地因為她,沒有再遲到早退過──因為他都跟著她上下課。
“嘿,梁夫人!”有個女生扯著大嗓門喊住她。
羅潯歌回首,是個短發(fā)俏麗的女生,從制服上的領(lǐng)巾顏色看來,跟她是同年的女孩。
“請你不要這樣叫我。”她難為情地制止,“我叫羅潯歌,不姓梁!
“嫁給至尊之后就姓梁了呀!”女孩自然地與她攀談,絲毫不懼生。
“我才十七歲,怎么會提到嫁不嫁人這么回事?”羅潯歌覺得無奈,但是這個稱號在學(xué)生間似乎是難以改變了。
最討厭的是梁至尊,他聽見時只有哈哈大笑,樂得跟什么一樣!
“怎么會?像我就已經(jīng)結(jié)婚啦!”女孩伸出手來,左手有一枚閃閃發(fā)光的戒指,“我結(jié)婚快半年了!”
什么?羅潯歌瞠目結(jié)舌地瞪著眼前同年紀(jì)的女孩看。真的假的?這女生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倒霉鬼,你在干嘛?”后頭的T型走廊走來的梁至尊,他皺著眉瞪著那女孩,“你無緣無故找潯歌干嘛?”
“什么倒霉鬼!我叫杜玫兒!你學(xué)學(xué)發(fā)音好不好!”杜玫兒氣定神閑,沒被他激怒,“我是來幫你鑒定一下未來的梁夫人是個什么樣的人!
杜玫兒?她跟至尊很熟嗎?而且鑒定這個詞,她聽了全身起雞皮疙瘩!
“鑒定什么?你這女人一定是心懷不軌!”梁至尊飛快地走過來,當(dāng)眾就摟過羅潯歌的肩頭,往身后藏起來,“說!是不是奶奶叫你來看潯歌的?”
“嘿,你越來越有腦子了耶!”杜玫兒用力比了一個贊,“的確是奶奶叫我來看的。誰讓你最近心花都開了,動不動就出去,奶奶當(dāng)然會去查到底是誰讓你心花兒開!”
嚇!在梁至尊身后的羅潯歌煞是緊張,梁夫人有動作了?好可怕的一家人,只是跟至尊走得近她就會派人調(diào)查嗎?
那爸爸的事……
“我就知道!我跟奶奶說過了只是同學(xué)!”梁至尊說這句話時,竟?fàn)科鹆_潯歌的手,緊緊執(zhí)握。
那力道仿佛在告訴她,什么都不要怕,一切有他。
“騙鬼!你按時上下課耶!這可以列入十大奇跡了!倍琶祪郝曇艉榱粒齺碜呃壬弦魂嚫`笑聲。
“反正你回去不準(zhǔn)說潯歌的壞話!”梁至尊緊皺著眉,開始左顧右盼,“你不要以為老公不在就沒人管喔!他該不會永遠(yuǎn)治不好,就一輩子待在美國吧?”
“呸!呸!呸!你少詛咒他!”杜玫兒臉色一變,認(rèn)真地瞪起梁至尊。
“你最近都不準(zhǔn)到我家去!”梁至尊緊護著羅潯歌,往T型走廊步去。
“你不知道有電話這種東西嗎?梁大少爺?”遠(yuǎn)遠(yuǎn)地,還傳來杜玫兒很夸張的笑聲。
羅潯歌緊張地跟在梁至尊后頭,他顯得有點緊張,握著她的手很用力,冷汗從頰旁滑落下來。
“至尊,你等等……你走太快了!”她緩下腳步,知道梁至尊一向會為她停留。
“喔?對不起……”他果然立刻停下腳步,回首。
“你們剛剛講的那個人,是杜玫兒的……老公?”她到現(xiàn)在還有點難以置信。
“嗯,他叫胡紹寧,跟我們家有點熟……那個杜玫兒是他的新娘子,一起長大的,整個人鬼靈精怪得很!”梁至尊惶惶不安,“奶奶都叫人調(diào)查了,還叫倒霉鬼來探你,我怕她亂說話,找紹寧比較妥當(dāng)!
“等等!你說得我都亂了……你說你奶奶派人調(diào)查我?”她還是好緊張,一顆心怦怦地跳。
梁至尊看著她,露出一臉難受的模樣,然后心煩氣躁的,往矮墻狠狠踹了一腳,叱了一聲,“煩!”
他最近的變化太大,大到所有人都發(fā)現(xiàn)了,光是再也沒遲到早退這件事,就已經(jīng)讓一堆人訝異非常了!學(xué)校里一堆長舌鬼,每天定時跟管家報告,再轉(zhuǎn)述給奶奶知道。
然后他的數(shù)學(xué)家教對他突飛猛進的成績咋舌,還拿給奶奶炫耀,期中考成績偏偏考了前所未有的九十分,她老人家簡直喜極而泣。
于是乎,身為一個財團的當(dāng)權(quán)者,精明的奶奶自然會去探討他改變的原因,而羅潯歌這個名字想當(dāng)然就跟著跑出來了。
“你不要擔(dān)心啦,倒霉鬼隨便說的。”他最后選擇跳過,直接安慰羅潯歌,“大家只是同學(xué),你不要管其他人在講什么!”
“只是同學(xué)……”羅潯歌有些失落,她承認(rèn)她討厭聽到這種形容。
可是他們明明只是同學(xué)而已呀,這種身份天經(jīng)地義,她有什么好失落的?
但她又會想起這段時間極度密切的互動,會憶起那個吻,想著她獨占梁至尊的所有時光……這些都是“只是同學(xué)”?
梁至尊瞧出她有些難受的模樣,緊張地緊盯著她的俏臉瞧,好端端的怎么皺起眉頭來了?他又沒說錯什么話。一切都是倒霉鬼啦,為什么要突然接近潯歌?
“下堂是體育課,我們趕快去操場吧!”他再度執(zhí)起她的手,要往操場去。
只是羅潯歌更快地把手給甩開。
梁至尊明顯感受到她的拒絕,立刻回首瞪著她。潯歌果然在生氣,但是不能把氣出在他身上吧!那不公平!
“我們既然只是同學(xué),就不要碰我!”羅潯歌一肚子火,冷哼一聲,略過梁至尊筆直而去。
“等一下!”梁至尊飛快地抓住她的手肘,直接拉轉(zhuǎn)回身,“你干嘛對我生氣?”
“我哪有?叫你不要碰我沒聽懂嗎?我們只是同學(xué),不要老做那種像男女朋友的事!”她尖聲喊著,理智被氣憤掩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