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盧孟梅出血頗多,所幸巳九蓮派來的兩個御醫(yī)帶來宮中珍貴良藥,得以救回她一命,不過得要長時間調(diào)養(yǎng)。
而葫蘆則是持續(xù)昏厥,就連御醫(yī)也束手無策。如霜要照顧衛(wèi)玲瓏,又要看顧盧孟梅,實是分身乏術(shù),再加上先前艾然提起要以陽壓陰,而主子又抓著葫蘆不放,所以只能讓他倆同床,再交由潘急道、魏召熒和若真、御門看顧。
火早在半夜已撲滅,潘急道派了太尉府的侍衛(wèi)過府幫忙清理善后,一個時辰的時間已整理完善。
夜色里,衛(wèi)家終于恢復(fù)平靜。
萬籟俱寂,平靜得猶如無波的大海,教衛(wèi)凡沉沉睡著,直到天空由黑轉(zhuǎn)靛,白霧開始彌漫,他才悠悠轉(zhuǎn)醒。
張開眼,眼前是熟悉的環(huán)境擺設(shè),目光微動,看著空無一人的寢房,有瞬間,他的腦袋幾乎轉(zhuǎn)不過來,思緒似有中斷,直到他坐起身,瞥見床上殘留著各色的彩沙,才教他猛地跳下床。
“葫蘆……”他沙啞喚著,一邊往門口走去,卻瞥見地上掉落的彩沙,斑斕的色彩宛如在地上盛開了嬌艷的牡丹花,教他無力地跌坐在彩沙上頭。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他依稀記得是御門攙著他回主屋寢房,阿潘和魏大人、若真都有跟上……他強撐著卻在不自覺中失去了意識,怎會醒來之后,房內(nèi)卻空無一人?
難不成是葫蘆齋出了什么事?他們?nèi)f(xié)助時,葫蘆被鬼差給帶走了?
而這……垂眼看著盛放特丹,他怔忡地垮下肩頭。
這是葫蘆留下的最后身影嗎?
長指輕撫如花般的彩沙,抬眼看著四周白霧彌漫。
他是在作夢吧?只要他夢醒,葫蘆就會在他身邊,對不?
可六年前的那一夜,他也是如此告訴自己,然而一夜又一夜,一年復(fù)一年,葫蘆始終沒回到他的身邊……不,她回來了,只是他又失去了……
皇上曾問,如果時光倒流,他想做什么……他說,他不希望一切重來,因為他不要再嘗那種撕心碎魂般的痛!
他用六年掩埋著傷口,而她的歸來,讓他發(fā)現(xiàn),傷口未曾修復(fù)過,傷口依舊血肉模糊,腐爛流膿……痛得他心神俱傷,再也沒有力氣,再也沒有力氣……像是最后一絲力氣被抽走,他無力地倒在那牡丹沙畫旁。
“小爺?”
張著眼,視野卻是糊糊不清,軟喃傳進(jìn)耳里,他突地低低笑著,任由淚水順著眼尾滑落。幻聽呢,他居然出現(xiàn)幻聽了。
“。
“夕顏,你小心一點!”
尖叫聲伴隨著潘急道的聲響,教衛(wèi)凡僵硬地轉(zhuǎn)過臉,就見白霧之中有抹素白繡染紅花的身影。
“小爺,都是你害我啦……”
衛(wèi)凡徐緩坐起身,直睇著那抹身影,無法確定眼前是真實的,抑或是鬼魅在作祟,直到潘急道的聲響爆開——
“衛(wèi)凡,你在搞什么,你家娘子跌倒了,還不趕緊將她扶起?!”
“阿潘……”他喃著。
“小爺……”
他渾身不能動,就見那抹身影一拐一拐地接近自己,直到他清禁看見,那是他最愛的女人,身上還染著他和玲瓏的血。
“葫蘆?”
“……小爺,你怎么了?”管不了膝蓋發(fā)疼,她加快腳蹲在他面前,小手不住地?fù)崛ニ臏I。
“你去哪了?”那低啞聲很輕,彷佛害怕語氣一重,她就會煙消云散。
“我蟲我去葫蘆齋呀,你忘了,只要畫下牡丹沙畫,就代表著我去葫蘆齋了呀!彼强謶植话驳纳袂榻趟奶蹣O了。
“做什么?”語音沙啞,壓抑得快要窒息。
他好怕,就連碰觸她都不敢……愛上她,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是如此膽怯。
“把這個挖出來!彼龑⑴踉谑稚系哪竞羞f給他。
“我一醒來,覺得整個人輕松多了,適巧戲武幫我把一些彩沙搶救出來,我才想起咱們埋在葫蘆齋里的十年誓約,我怕被毀了,所以便央求阿潘他們陪我去。
摸到微微受潮的木盒,衛(wèi)凡才感覺到自己是真實坐在這冰冷石階上,而非剛剛那般飄然無所適從。
“阿潘本來要幫我找的,可這東西是我埋的,自然要我去找,可我怕你醒來找不到我會擔(dān)心,才特地畫了這牡丹的。”她喃著,輕柔地握住他的手,掀開裙擺,指著膝蓋。
“小爺,你看!
他的目光怔怔地落下,就見她的膝蓋因為跌跤而擦出傷口,上頭還滲著血。
“流血了。”他不舍地輕撫著。
“嗯,小爺,有傷口,有血呢!彼χ,眸底蓄滿水珠。
衛(wèi)凡愣了下,慢半拍地回神。
“有血……有傷口?你……好了?”
“嗯。”她笑瞇眼,眨落了喜悅的淚水。
他說不出話,微顫地?fù)嵘纤念a,再看向手心,不再見任何彩沙殘留掌心,一時之間,狂喜涌現(xiàn)心間,然他卻不敢彰顯在外,就怕他的喜悅轉(zhuǎn)眼成空。
他那神情,葫蘆一看就懂,從他手中的木盒里取出兩張上等宣紙,將其中一張攤開在他眼前。
“這爺,這是我寫的十年之約!彼。
十年之約,約的并非只有十年一期,而是每十年一個約定,而每一個十年,他們都要相偕打開,,要看彼此是否達(dá)到設(shè)下的目標(biāo)。
“……白首相許君一人。”他沙啞念著。
“嗯,唯有小爺一人。”她如此承諾著。
“不會再離開我了?”他低啞嗓音破碎了。
“嗯,咱們可是同月同日生,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小爺,我逃過了一劫,必定與你偕老。”
“好……說過的承諾,你千萬別忘!彼p輕地將她摟進(jìn)懷里。
“好。”葫蘆用力地點著頭,安撫著他。她知道,他剛剛定是以為她消失不見了,如此彷徨失措,教她的心都揪成一團了。
“……不會吧,我說衛(wèi)凡,你該不會是哭了吧?”
背后傳來潘急道戲謔的嗓音,衛(wèi)凡壓根不想理,反倒是葫蘆振振有詞地說道:“那是因為今兒個霧太大,弄濕了小爺?shù)哪槪,咱們進(jìn)房吧,否則這霧氣這么重,對身子可不好。”
衛(wèi)凡低低笑著,是霧吶,確實是霧……失去她,他的世界始終彌漫著霧,除了她以外的人事物,他總是看不清楚,如今旭陽東升,這霧……終有散去的一刻。
不知究竟是艾然的術(shù)沨果真成效,還是老天焥憫,抑或者是冥冥之中的定數(shù),葫蘆確實是恢復(fù)凡胎肉身。
于是衛(wèi)凡給了艾然一只衛(wèi)家令牌,讓艾然可以只憑令牌,暢行衛(wèi)家旗下所有商行,從此以后衣食無缺。
而為了要確保事情不會再生任何變化,所以衛(wèi)凡決定擇日上太尉府,將已改名為潘竹安的葫蘆迎娶進(jìn)府。
此事拍板定案后,以十萬火急的速度處理,而且將由巳九蓮主婚。
為此,潘急道洋洋得意地把葫蘆帶回他府里,等著衛(wèi)凡過府迎娶,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