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如彩帶照耀整片夜空,車水馬龍人群如織。
兩人沉默的走了一小段路。
百里鳴彧謹(jǐn)慎的跟著勾曦玉的腳步,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原來他在病房探頭看到的四方小盒,就是這些會噴黑煙的東西,人們的穿著,也是前所未見,真要比較他之前對勾曦玉曝露的評語,她的穿著可以算是保守到家了。
勾曦玉見他時時停下來到處打量,店家櫥窗還沒來得及穿上衣服的模特兒可以讓他面紅耳赤,對于螢?zāi)粔锱ぱ鼣[臀穿著曝露的女生,更像被電到那樣無法動彈。
“他們?yōu)槭裁丛诤凶永铮俊?br />
大哉問!
這要解釋下來花上一天一夜他大概也不明白。
拖拖拉拉,花上了比平常要多上好幾倍的時間來到廣場。
“那,我們就在這里分手了。”她站定,后面的百里鳴彧差點撞上她。
他捂著鼻子,好一下才慢慢放下。
她把領(lǐng)的藥、買來的水果食物還有所有的現(xiàn)金,都放在她背習(xí)慣的大包包里然后塞到他懷里。
他默然。
“我們就到這里可以嗎?”她又問。
百里鳴彧不去看陌生的一切,漠然的點了頭。
他沒有理由賴著人家,就算他腳站的這塊土地的確跟以前不一樣了。
“那,就這樣了!
她沒辦法問他有沒有地方可以去,問了,如果無處可去,難道要把人帶回家?
百里鳴彧重復(fù)點頭,除了這樣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要多保重知道嗎?還有,一定要記得回去復(fù)檢,這很重要,不能忘!迸芰藘刹,勾曦玉忍不住叮嚀。
他沒表情,沒回應(yīng),什么都沒有。
勾曦玉動了動嘴唇,天吶,她一個花樣年華女生幾時變婆媽了?
鉅細(xì)靡遺又如何,她又不能怎樣。
轉(zhuǎn)身,用最大的自制力不再回頭,堅定的走進(jìn)人群。
飯后,老夫老妻閃進(jìn)廚房咬耳朵。
“我說孩子的爸,你看咱們小曦是不是有問題?”水聲嘩啦啦的響,有掩人耳目的嫌疑,還不時耳聽八方怕在客廳看電視的人闖了進(jìn)來。
“問題?女兒好端端的,沒壞也沒損傷!
一只瓷盤直接敲上他的死人頭。
“我是說她看起來心事重重,你都沒發(fā)現(xiàn)?”
“有嗎?我沒感覺!毕噍^于老婆嬌小玲瓏的身段,勾天虎簡直是灰熊級的噸位,他整個人一站,廚房就沒多余的空間了,被盤子敲了腦袋瓜子還是老神在在毫無損傷。
“你啊,女兒回來你就樂歪了,什么都嘛沒看到、沒感覺!
二度翻白眼,這個男人只要一站上道場的榻榻米,就算親如女兒也沒情面可講,可是只要脫下道服卻變成傻老爸,真是無言。
“老婆,你這是在夸我還是罵我?”
“我敲你的頭,你看我是在贊美還是修理你?”
她向來不否認(rèn)自己是母老虎,可是天生一物克一物,勾天虎就是很吃她這一套。
“水某ㄟ,不要這樣啦!
“我才懶得理你,我問你,是不是你在道場給她氣受,又不合理的要求她要參加什么比賽?”對他的撒嬌視而不見。
要栽贓,老公絕對是頭號人選。
“老婆,天地良心,出國拿獎杯都是小曦自愿的,我可從來沒有強迫過她,對她嚴(yán)格,這是職業(yè)道德,我對所有的學(xué)生都一視同仁的!惫刺旎o辜的豎起三根手指頭,豎白旗投降。
“家里到處是獎杯,也沒看過她帶個男朋友回來,我真擔(dān)心……”女兒生得不差,真的不差,不是她老王賣瓜,只是好端端的女孩卻被她熊似的老爸鍛煉出一身隨手都可以把男人當(dāng)沙包摔的功夫,好男生走避都不及了,哪來的美國時間相處發(fā)掘她的優(yōu)點。
“女兒留在家不是很好……好好好,我道場里那么多男孩子也沒見過她喜歡誰,你就是要我去問對不對,直接說嘛!惫刺旎膩聿粫r興猜謎這回事,猜來猜去猜得大腸小腸都打結(jié),還不如直接問來得爽快。
“要婉轉(zhuǎn)一點。”
知道自己嫁的這老公粗線條,可是粗到像電纜線又不能剪去賣,有時候也很無奈。
“那走路費……”要求一個吻不過份吧?
“銘謝惠顧!”不輕不重的軟釘子。
勾天虎哀叫。
“叫你辦點小事就想要拿回扣,老師是這樣教的嗎?”
不是她這當(dāng)人家老媽的愛大驚小怪,通常,除了周休還有假日,兩個為了學(xué)區(qū)必須租房子住外頭的孩子會因應(yīng)兩個老的要求轉(zhuǎn)兩趟車回家,像這樣突然的跑回來是絕無僅有的事,這叫她怎么不犯嘀咕。
“啊,水某ㄟ,代志大條,小曦不見了……”客廳里傳來肩負(fù)重任刺探軍情的勾天虎大吼大叫。
從家里跑出來的勾曦玉心里浮動的厲害。
空氣中全是汽機車排放出來的二氧化碳,行道樹都在光害里,千變?nèi)f化的霓虹把人的面目變得模糊黯淡,定睛回過神來的她已經(jīng)換了兩趟擠得跟沙丁魚沒兩樣的公車,回到跟百里鳴彧分手的廣場。
果然不在了。
她找了又找,廣場的人潮依舊摩肩擦踵,紅男綠女一個個比時尚流行,她舉目四望,一張張陌生的臉,都是人頭的街上,哪里有她要找的人?
對啊,有哪個傻瓜會笨笨的杵在這里等她回來?
是她想太多。
她站了半天,狂奔帶來的燒灼感使整個胸腔仿佛被掏空了,腿是軟的,人還在喘,閉上眼重重的吸了幾口稱不上干凈的空氣,頹然坐下將頭埋進(jìn)雙膝。
自問為什么要為個陌生人做到這份上~~ 她答不出來。
抱著逐漸恢復(fù)正常心跳的胸口,直到這會兒,汗才慢慢的淌了出來,前胸后背,還有額。
抹了汗,她驀然發(fā)笑,人走了表示他有地方去,她該安心的。
拍拍自己的頰準(zhǔn)備打道回府,她明天可是還要上學(xué)呢,就算呆坐到天亮,那個人也不會再出現(xiàn)了吧……
她恍恍惚惚,有人趑起的來到她身后,猶豫了下,接著嘗試著要輕拍她細(xì)瘦的肩膀。
黑影一覆上她,勾曦玉立刻警覺,多年的訓(xùn)練造就她驚人的反射神經(jīng),手腕暴伸,一個小擒拿扣住對方,不費吹灰之力將來人半空翻轉(zhuǎn)摔了出去。
心情已經(jīng)夠郁卒了,哪個不長眼睛的家伙還來惹她?
慘劇發(fā)生,慘叫難免。
“哎唷……”悶哼夾雜呻吟的人只覺得五臟六腑翻轉(zhuǎn)過一遍,重力加速度砰然的跌在大理石地板上。
聲響很大,顯然跌得不輕。
勾曦玉本來還想補上一腳讓色狼死有余辜,可是看見仰躺的臉,一只腳趕緊收回來。
“怎么是你?”
她到處找不到的人。
“我……看到姐姐……想說過來打個招呼……”痛,暴汗!
看見騷動,愛湊熱鬧的人圍了過來,百里鳴彧面色鐵青,兩管鼻血竟然蜿蜒的滑了下來。
勾曦玉后悔得厲害,自己怎么會這么沖動?看他怎么都爬不起來,七手八腳的連忙去扶他。
“搭著我的肩膀,扶好喔,別掉了,我送你去看醫(yī)生!
百里鳴彧捂著鼻子模糊的看著勾曦玉白璧般的側(cè)臉,一時五味雜陳,竟然無法清楚的明白在這完全陌生到極致的地方再度見到她是什么感覺,他只曉得自己激動……激動得像在大海里看見浮木。
然而這比他們家三兄弟還要俊美的……力氣不小的姑娘……姐姐,之前是見識過了沒錯,可是當(dāng)眾被摔得一身狼狽還是全新到不行的感受啊。
多么錯綜復(fù)雜的感覺~~
勾曦玉可不了解他這門心思翻天覆地轉(zhuǎn)了多少轉(zhuǎn),只確定他的手有搭在自己肩頭,將他攔腰一抱,兩人腰貼著腰,居然無比親密。
百里鳴彧想說男女有別還想推拒,可是勾曦玉只想到救人要緊,哪來多余的心思,一打從人群鉆出來揮手就要叫小黃。
“姐姐,讓我靠邊坐一下就好,至于醫(yī)館就不用去了!
兩度進(jìn)出那個什么醫(yī)院的,太丟臉了。
即使全身的骨骼都在喀喀作響,幸好丟臉的鼻血漸漸止住,唉。
“確定?”
他的肉腳勾曦玉不是沒見過,但是自己摔人在先,錯在自己,心里的歉意就越發(fā)茂密了。
讓他坐到噴泉下,掏出隨身攜帶的面紙,用噴泉的水沾濕替他止血。
“來,把頭仰高,不要動!
看他局促的想移動身體,勾曦玉一聲令下,百里鳴彧把移開一吋的身體又挪回原來的位置。
對他的聽話,勾曦玉頗為滿意。
“以后不要沒有聲音就靠近我,我下意識會這樣……那樣,我絕對不是故意的,就習(xí)慣了,知道嗎?”他還是那副極靜中透露出流動光華的容貌,當(dāng)然,先決條件要把他養(yǎng)胖,他肯定會是一枚超級霹靂無敵的絕世大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