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伍玥打來的電話,雯管就忍不住罵了一句。
外頭刮的可是強烈臺風(fēng),電視上不斷播放低洼地區(qū)淹水、山區(qū)上石流、行道樹被強風(fēng)吹倒路旁的新聞,伍安森那個白癡為什么偏偏選這種時問來找她?
他是故意跟自己過不去,還是存心讓她坐立難安?他不是不想理她了嗎?
她咬著指甲,在小小的客廳里踱來踱去的,心里像有個碼表在倒數(shù)著時間,視線不安地不時瞄著墻上的時鐘,一顆心七上八下,完全靜不下來。
早知道她就不讓小老板送她回家,不跟他去吃宵夜,不跟安森吵架,這樣他就不會跟她冷戰(zhàn),就還會住在她這里,也不會冒著風(fēng)雨趕來找她了。
是啊,就算還沒見到他的人,還沒聽說他冒雨趕來的原因,但她知道他不是個笨得拿生命開玩笑的傻蛋,一定只有一個理由——就是擔(dān)心她的安危,而且擔(dān)心到連可以打電話確認就好也忘了,就這么直接殺了過來。
當(dāng)他為了小老板對她好的事,三番兩次跟她賭氣,她就隱約察覺他似乎也對她有情,只是他不坦白,她也不敢戳破。
她知道,就算安森真的對她日久生情,他們也真的在一起,但她也不過就是他眾多戀曲中的一段美麗回憶,不可能會有結(jié)局的。
畢竟,家世背景的巨大落差,就像一座冰山橫隔在他們之間,一個只有高中畢業(yè)的孤女,怎么進得了伍家大門?
就算她再沒有自知自明,當(dāng)他姑姑幾天前約她吃飯,不經(jīng)意地提醒她別被安森的外貌迷惑,免得自己受傷時,她也該清楚明白了。
她不能讓伍老師為難,而且連疼愛她的伍老師都不贊成她「高攀」了,更別說安森的父母。所以這回冷戰(zhàn),就算她多么想跟他和好也只能忍著,想著長痛不如短痛,就這么拖到合約到期,兩個人也再無交集了。
可是他偏偏冒著狂風(fēng)暴雨來找她,讓她好不容易武裝起來的心又開始軟化,不知道該拿他如何是好。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從掛斷電話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個多小時了,足夠安森開車從他家到這里往返一趟了!
她越想越擔(dān)心,就怕他在路上出了什么差錯。也許他的車子被掉下來的招牌或路樹砸中,求救無援,或許他還受了傷——
「我還是去找找看吧!」
她無法控制自己漫無止盡的恐怖想象,再也受不了只能待在家等待的不安,立刻找出雨衣穿上。
就在她拿了鑰匙要開門下樓時,一陣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嚇了她一跳。
「你穿這樣要干么?」
門一開,淋成落湯雞的安森看著待在家里卻穿著雨衣的她,一臉納悶。
「去找你……」
見到他平安出現(xiàn),雯管懸在半空的心終于落地,但淚水卻不請自來,瞬間盈滿她的眼眶。
「你是笨蛋嗎?為什么在臺風(fēng)夜跑來這里?你沒想過我和你姑姑會有多擔(dān)心嗎?你沒看到路上淹水,一不留神可能會淹死你嗎?萬一……萬一你出了什么事……」
不等她說完,安森一把將她擁入懷中,俯首吻住她的唇。
聽她說出「去找你」這三個字的一瞬間,他再也克制不了自己了。
他緊緊抱著她,像要將她嵌入自己體內(nèi),再也不分離,雙唇狂肆地蹂躪她的紅唇,掠取她的溫暖氣息。
雯瑄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腦袋一片空白,身體好像不是她的,不但沒有反抗的意思,還由著他、順著他,甚至慢慢回應(yīng)他。
她的身子像發(fā)了高燒,就算他的吻一再加深那份灼熱,她還是一點也不想離開。
濃烈的思念與愛戀化成了火,在她的身體里竄燒,讓她什么也不愿想,不管狂風(fēng)暴雨不斷由敞開的大門灌進屋內(nèi),完全沈溺在他的需索中……
「轟——」
一陣如雷巨響驚擾了沈醉在兩人世界中的他們,回過神來的雯瑄立刻羞窘地將他一把推開。
「你——」
「你看!」
安森打斷她,指著右上方的屋頂要她看。雯管抬頭一看,原來剛才那聲巨響是鐵皮屋頂被狂風(fēng)掀了一角,大雨正從那個大洞傾盆而下,而那個洞的位置正是她之前讓他借住的房間。
「糟了!」
她驚呼一聲,沒空理會安森,跑進房里搶救。沒想到才幾秒鐘的時間,床墊和棉被都被打濕了,嘩啦啦的大雨還不斷落在房內(nèi)四處,整間房簡直是慘不忍睹,讓人不曉得該從何收拾。
「水桶——」
「那么大的洞,就算你拿出十個水桶也沒用。」跟進來的安森拉住手腳大亂的她。「得把洞封起來,不然這種雨勢沒多久就讓你屋里淹大水了。快拿工具箱給我。」
「你不會是想上去修屋頂吧?」她忙搖頭!覆恍,這種天氣上去太危險了!淹就給它淹吧,反正我屋里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你別管我,趁路上沒淹水,快開車回去吧!」
他搖頭苦笑!杠?來的路上遇上淹水,我的車早就拋錨了,現(xiàn)在搞不好正在隨波逐流呢!」
她聞言大吃一驚!改悄阍趺磥淼?」
「游泳外加跑馬拉松。 顾柭柤,像是描述別人的事一般輕松!赶葎e說這個,再不把屋頂封起來,只怕屋頂就會被全部吹起來,到時候你不愿意也得跟我一起泡在雨水里洗鴛鴦浴了!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這么不正經(jīng)!」
雯瑄的臉紅到不行,卻不得不承認他鎮(zhèn)定又輕松的態(tài)度,的確讓她手足無措的情緒放松下來,此刻有他在身邊,真的讓她安心許多。
安森打了電話向姑姑報平安以后,還是堅持帶著工具箱爬上屋頂,硬是將鐵皮勉強釘了回去?v使雨水還是不斷順著大大小小的裂縫流進屋里,至少今晚是不用擔(dān)心淹水了。
「好了,應(yīng)該能暫時再撐一陣子吧?」全身濕得滴水的他,回到屋里又朝漏水的房間瘧去。「我去看看還能不能從屋內(nèi)補強——」
「你的手受傷了——」
跟在他身旁的雯瑄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手臂上有一道十公分左右的傷痕,傷口雖然不深,但冒出的血也夠嚇人的了。
「這個?沒事啦!」
他低頭看看,沒放在心上,她硬是拖住往房間里去的他。
「怎么會沒事,萬一得破傷風(fēng)怎么辦?我打電話叫救護車。」
「小姐,你才是小題大作了吧?這種傷叫救護車會笑掉人家大牙的!」他笑著,很高興她表現(xiàn)得那么在乎他。
她有些猶豫!缚墒恰
「我真的沒事,待會兒洗完澡,搽搽藥就好了!顾H昵地捏捏她的鼻子!改憧茨悖遗苓M跑出的,衣服也濕了,還不快去把衣服換下來,萬一又感冒發(fā)燒,吃苦受罪的還不是我?」
他坦率的關(guān)心讓雯瑄的心一陣溫暖。想不到從前那個吊兒郎當(dāng)又沒責(zé)任感的富家少爺,現(xiàn)在卻變得如此可靠,陪著她吃苦受罪也不再是滿口怨言,還會反過來安慰她。
「好,我去換衣服,你也別忙了,快去洗澡,我才能幫你上藥,不然我真的會叫救護車送你去醫(yī)院喔!」
看她的神情是跟他拗上了,還好外頭風(fēng)雨似乎已在慢慢減弱,屋里的漏水也以水桶碗盆接著,應(yīng)該沒什么大礙,安森只好聽她的話,乖乖地去洗澡,再讓她上藥。
「你上輩子是專門制作木乃伊的吧?又不是骨折,包成這樣太夸張了啦!」坐在沙發(fā)上的他,看著自己手臂被密密纏上好幾圈的紗布,忍不住笑她!讣啿疾挥缅X?你怎么舍得用那么多?」
「說得我這么沒良心——再怎么說你也是因為幫我才受傷的!顾樕Ⅳ觥!肝铱达L(fēng)雨好像變?nèi)趿艘稽c,我打電話看看有沒有計程車能載你回家好好休息!
他飛快握住她伸向電話的手!改氵不懂嗎?只有留在這里我才能安心,我是不會離開你身邊的!
因為懂得他的心意,她更覺得心慌意亂!敢咭綦S便你,先放開我的手再說啦!」
雖然不想放手,不過看她臉紅得像是要腦充血了,安森也舍不得逗她,聽話地松了手。
「話說回來,今晚的經(jīng)驗還真是難得!顾懈卸l(fā)地說:「什么叫做『貧窮夫妻百事哀』,這下我可是有深刻的體認,足以警惕我不敢隨便揮霍家產(chǎn)。我看我們還是早早結(jié)婚,你就能搬過去跟我一起住了!
他說得雯瑄的一顆心差點沒蹦出胸口,臉上才剛消退的紅暈又更濃了。
天哪!這是求婚吧?!
「什么貧窮夫妻、結(jié)婚的,你在胡說些什么?我跟你又不是那種關(guān)系——」
「不是哪種關(guān)系?難不成比起我,你更喜歡張清延,真的想當(dāng)燒烤店的小老板娘?」
她不顧風(fēng)雨要出去找他,又沒有拒絕他的吻,安森也明白她對他的感情了,卻還是故意很酸地反問她。
「你干么又提他?」
雯瑄以為他真的誤會她,到現(xiàn)在還認為她喜歡小老板,急忙解釋。
「我對小老板根本沒有任何男女之情,那天我跟他說過不用送我了,可是他一直開車跟著我,我能怎么辦?宵夜的事也是悅琪答應(yīng)的,又不是我,她說有人請客又不花錢,不吃太浪費——你……你笑什么?」
「我?」他望著一臉慌亂的她!肝以谛Γ瓉砟隳敲丛谝馕,是我太笨,到現(xiàn)在才明白你心里只有我,根本沒有別的男人,這幾天那些醋我都是白喝了!」
「受不了,我看你的自戀病又更嚴重了!」
坐在他身旁的雯瑄雖然被說中心意,還是抵死不認,起身想回房躲他,卻立刻被他牢牢抱住。
「你——」
「我愛你!顾钋榈卦谒陷p語!个┈u,我真的好愛你,拜托,相信我,不要從我身邊逃開!
雯瑄怔在他的懷里,明明想移動雙腳離開,卻怎么也動不了;明明不想哭,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止也止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