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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不想捉強盜 第五章

  原來要治她的碎碎念,只有用這種法子。

  早早清醒的韓子莫沒有起身登上甲板同屬下迎接曙光,他半撐著自己,視線在懷中蜷曲的女子身上流連忘返,這一眠她睡得真熟。

  沒有翻來覆去,也沒有雜碎低語,是累壞她了?還是她終于肯放松,好好睡場覺了?

  她夜夜睡不安穩(wěn),時時刻刻也不讓腦袋瓜休息,是在擔心什么?

  小嘴舒服地彎成了可愛的弧形,他看得分神,不由也跟著升起一股滿足感,與前幾晚嘴里低喃、月眉輕攬的她相比,他強烈希望她每晚都能像這樣好眠。

  韓子莫嘴角輕揚,他知道該怎么讓她閉嘴、好好睡覺,日后這辛苦的工作就交由他來做吧!

  視線往下一瞄,對著某人在意的某處審視了一下,壓抑著笑意道:“我想,難怪你這么在意了,確實是……小巧得不像話……”

  懷中的人兒發(fā)出疲困的軟語聲。“你知不知道趁人睡覺時偷偷批評是不道德的事?”

  “我吵醒你了。”

  兩道小巧羽睫眨了眨,之后是一張愛困的臉龐呈現(xiàn)在他眼中。“有人在我耳邊抱怨,我怎么能不醒來!倍嗄陙淼牧晳T,她很容易驚醒。

  她打了個呵欠,往他懷中縮了縮,她喜歡這種親密的相偎感,腰上有條粗臂霸道的限定住她的行動,不用擔心周邊會突然碰出個五四三來帶定她,更不用擔心當自己張了眼,是不是又換了一個地方。

  “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她眷戀地閉了一下眼,再無奈的張開,“很想,可是已經(jīng)不早了吧!”船艙內看不到外頭天色,但她有聽見頂頭甲板讓人踩得吱吱響。

  “有什么關系。”

  “日正當中還睡,會遭人說閑話的。”

  “你是我的人,有誰敢說閑話。”他挑眉,霸道的攬住她纖瘦的腰身,意指讓她享有特權!澳阍摱喑渣c東西,這么瘦,在你身上根本摸不出一點肉。”怎么熬得住長久的海上遠行。

  晶亮的瞳瞬間一瞇,“不是有人說不嫌棄?”

  一夜之后,發(fā)現(xiàn)塞不了他老大的胃口,開始抱怨了。

  “我是指你的身子太過纖瘦,無法吃苦,不是指你抱起來不舒服!边@女人是故意要扭曲他的意思。

  “那容易,找個登岸處放我走不就得了,我天天雞鴨魚肉的吃,不久一定會增胖。”在這種天天只能食魚,又風吹日曬的日子里,要她長肉可不容易。

  “想得美,你休想離開!笔直垡皇箘,他將兩人間的縫細化為無。

  “韓子莫,你究竟留我在身邊做什么?”她是官耶!專抓他這類盜賊,留她下來不是很奇怪嗎?

  就算她是個女子,雖然沒啥美色可言,濫竽充數(shù)一下也成,那一覺睡過了,何不給個痛快,放她條生路,或是干脆把她扔下海,就當給朝廷一個教訓,知道得罪他的下場。

  “我瞧你挺聰明的,答案自己去想!蹦腥艘雅私壴谏磉吥転槭裁?

  “我要是聰明,就不會落到現(xiàn)在這種狀況,我真是好奇……”她狐疑地瞄了他一眼,“你把我留在身邊,不擔心我會扒你的底,從你身邊探得什么消息,回報朝廷嗎?”

  什么都能防,枕邊人最難防呀!

  他倒答得干脆,“若真被你出賣,那我也認了,誰教我自己放個眼線在身邊,只不過在船上埋伏這么久,我倒想問問你,你查到什么了嗎?”

  期望笑容有更像探子的本領,想挖什么盡管挖,他等著她出招呢!

  “什么都沒有!毙θ菡\實的道。

  這段日子來,她除了從他身上更了解海賊們的生活外,啥消息都沒查到!澳銥槭裁聪胱龊Y\?”

  他不答反問:“你又為什么女扮男裝?一個姑娘家居然做如此危險的工作,官府居然還替你隱藏身分?”

  “是我先問你的吧!”

  “以物易物是海賊和商人間的交易手腕,所以一個答案換一個答案。”

  “你不想說就算了!备闶裁绰!什么叫一個換一個,真麻煩。

  他不理她,強迫她必須回答,“這個朝代本該就是海運時代,況且拓展視野是好事,航行在海上還能與不同國家的人往來交流,習得很多不同事物,增廣見聞,有何不好?”

  “作賊的還大膽的說自己無罪,明明就是盜賊行為,搶劫商船維生,說什么開拓視野、增加見識,你的臉皮還真不是普通的厚!彼灰詾槿坏牡溃脗冠冕堂皇的理由。

  “就只有你有膽子在我面前這樣說我!彼Τ雎,出其不意重重的吻住笑容下滿的唇!拔也荒苷f我的所作所為沒有錯,但我從不搶民船!

  他只搶富豪商船,以及官府運送貨物的船只,對于這一點,他相當自豪。

  笑容按著被他偷襲的唇,羞怯之情只有一點點,一雙烏溜溜的眼卻在眼眶里直打轉,“你跟朝廷有仇?”

  “是有一點。”他回答得不經(jīng)意。

  笑容哦了一聲,不著痕跡的將身上緩慢爬行的大掌撥開,拉攏了床被,遮住不該露的部位,或許是睡了場好覺,腦袋瓜變清晰許多,抓得住一些蛛絲馬跡。

  跟朝廷有仇的……海賊……韓子莫、韓、韓……

  靈光一現(xiàn),她突然喊出,“韓毅大將軍是你什么人?”

  韓子莫撐起腰,俯視這個還想裝笨的女人,一手梳著她的長發(fā),被笑容拿來遮身的被單因他的動作而滑落!澳悴挥X得你的問題過多了嗎?我回答你,你卻一樣都沒回我,是否不公平?”

  “你還好意思跟我喊不公平!”注意到那雙黑眸驟然起了團火,眼兒一垂,她臉色帶紅。

  他這個位置還真將她一覽無還,任何一處都看得一清二楚,害她忍不住又要嘀咕,“把我珍藏這么多年的小籠包看得一清二楚,不過多問你幾個問題,有什么大不了的!

  想扯被,他卻故意壓著不讓她蓋,笑容只能瞪他一眼,要他閃開。

  簡單的一個嬌嗔,卻流露出女子的嫵媚,輕而易舉催發(fā)著男人的欲望。

  “笑容,你還是沒回答我方才的問題,不過無妨,就用你的小籠包來抵,怎樣?”男人的聲音沙啞,提出很合理的要求。

  大掌又不規(guī)矩了,同他廝磨一個晚上,笑容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翱瓤,我認為我們該出去露臉了。”

  她不知道男人為何這么熱衷這檔子事,雖然那感覺是不錯啦!只是老這么窩在一起,外面的人會怎么想……

  他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話,笑容露出詫異的表情,方才的顧慮全被拋在腦后。“你是說真的……真的可以這樣子……”

  她還以為昨天夜里就已經(jīng)把所有該做的都做完了。

  “想不想試試?”

  笑容很艱難的潤潤唇,男人的魅笑輕易挑逗著她的心,他是在帶壞她,但慘的是,她的頭好想點下去喔!

  “如果你喜歡,我們還可以試試其它,我有九十九招可以教你……”他不介意多灑幾個誘餌。

  “還、還有其它的?”小臉紅通通,心跳早已經(jīng)亂了調。

  好奇心可以殺死一只小老鼠,就在她想著那些刺激的畫面時,一只大掌沒有遭到任何阻礙,成功登陸在某人珍藏的小籠包上。

  韓子莫笑了笑。“是呀!所以我們有很多機會用來練習……”

  練習的結果如何?

  笑容一場好眠直至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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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生活在其中,不會明白海賊的生活是如此豐富,不單只是搶奪,航行在大海上可以遇到許多來自不同國度的旅人,挺有趣的;此外,他們也不是什么都搶,也常帶著尋常不易見的珍奇異物在各處渡江交換生活所需,不止海王號如此,似乎所有海賊都這么做。

  不少地方因為這樣的交易而愈來愈興盛,?、江口邊的村鎮(zhèn)也愈來愈繁華。

  其實,海賊的存在好像也挺重要的嘛!

  第四回同韓子莫登陸的笑容,早沒了對海賊的懼伯和排斥。

  她很久沒再遇到報消息的探子了,不知他們是不是都只與路少凡聯(lián)系,而她跟少凡總是分在不同路,在船上私下問他嘛!他又什么都不肯說。

  “我讓大蝦跟著你,買完肉包記得回酒鋪等我,我不希望我點完貨后,你還在外頭逗留!边@女人每回一到陸上,非得買包子、吃包子直到肚子都快撐爆了,才甘愿回船上。

  “行啦、行啦!我又不是個還沒長牙的孩子,用不著交代一遍又一遍吧!一從下船時就一直嘀嘀咕咕,他所說的每句話,她都可以倒背給他聽了呢!

  “大蝦,買完包子就帶笑容去逛逛那頭的女市,看看有沒有什么東西是她缺的,還有,”眼角瞥見大蝦那張一聽見女市,就閃閃發(fā)亮的臉孔,韓子莫聲音一沉,“把你注意其它女人的注意力全放在笑容的身上,要是她回來身上少了什么,我就唯你是問!

  大蝦摸了摸鼻子,垮著嘴角說好。

  “干嘛防我防得這么緊,我又不會跑掉!毙θ菰谧炖锕緡。

  “你不會嗎?”

  帶著嘲笑的注視,瞪得她一陣心慌!熬透阏f……那幾次是我不小心迷路了嘛!”答得好心虛。

  “迷路?那你還真會走呀!”他嗤笑,買個包子可以買到馬車驛站,邊走邊吃還可以走到渡船區(qū),如果不是他早有安排讓人盯緊她,恐怕這女人早溜到他抓不到的地方。

  “你該明白,我是可以不讓你下船來的!敝皇强丛谒荒槼圆坏饺獍拥木趩蕵,有點可憐。

  “好啦、好啦!我跟你保證不會溜啦!”派了個大個兒跟在她身邊監(jiān)視,再笨也知道閃不成,她揮著手趕人,“你們快去吧!別讓我耽擱到你們的行程。”

  臨行前,韓子莫湊近她的耳,還是不得不叮囑一遍!坝浿逃枺瑒e買太多,上回肚子吃到撐,一整個晚上不舒服得直哀號,所有人都被你吵死了!

  笑容噘起嘴,目光卻未曾從轉身離開的背影上移開!坝植皇俏蚁氤持,讓你晚上不好睡,是你硬要抱著我睡呀!”堅持整夜不睡陪著她的也是他,干嘛說她吵人嘛……

  輕輕摸著被他偷親了一下的耳際,直到韓子莫的身影埋沒在人群中,再也見不著時,她才收回注目,這一扭頭,就見到大蝦不贊同的表情。

  “干嘛這樣看我?”她開始往前走。

  “老大對你這么縱容,你怎么可以這樣對老大說話,一點姑娘家的溫柔都沒有!彪m不滿笑容的行為,但他也不敢怠慢,大步跟上。

  不懂老大怎么會看上這種姑娘家不像姑娘家,又瘦、又干扁,任風一吹就倒的竹竿。

  “溫柔?”她皺了皺小鼻,溫柔怎么做,她還真不懂耶!

  “不懂體恤老大,還要老大伺候你,你也不想想每次上岸,老大都不忘幫你去藥鋪抓藥,為了你,我們每回都得在陸上多待一天,就為了給你看大夫,你還老是跟老大頂撞,這是你該對老大的態(tài)度嗎?”

  聽起來她好像是很過分耶!“那你說說,我該怎樣做才對?”她會洗耳恭聽。

  “什么怎么做,當然是要對老大唯命是從,見到老大就該笑,口氣要輕柔,別動不動就跟老大唱反調,要好好伺候老大,不對,這樣不夠……”

  姑娘家就該像他的采衣妹妹,聲音溫柔得要淌出水,喏,就像左方剛剛對他嬌笑的姑娘一樣,要是臉上的困脂少抹點,就會像采衣妹妹一樣,嬌美到讓他捧在掌心里疼。

  “大蝦,你有喜歡的人嗎?”講得這么具體,就像是在夸贊某人。

  他突然繃緊了嘴,緊戒的瞪著她,“你問這干嘛?”

  “只想知道你是不是過來人!彼胫老矚g一個人的感覺,是不是就是像她胸口這股暖呼呼的異樣感受。

  “聽不懂你在說什么,你們陸上的人說話都喜歡拐來拐去,繞著東西打轉,真累人!

  “你們老是談什么陸上、海上的,分這么清楚做什么?”

  “我們以海賊自居,海才是我們的家:你們這種住在陸地上的,是不懂我們這種不能踏上陸地的感覺。”

  笑容腳步一頓,繼續(xù)朝包子錦的方向走,不經(jīng)意的問道:“你們追隨韓子莫,是因為景仰韓將軍的關系,還是你們恰好都是先皇在位時遭到流放的罪犯子孫?”

  某些人就是神經(jīng)大條,想也不細想就道:“去他的狗屁先皇,要不是那昏君,我們這群人會需要躲躲藏藏在海上這么多年嗎?”

  笑容跟著點頭,心中對韓子莫身世的猜測已是八九不離十了。

  十年前雖然她還小,也曾聽聞過震驚全皇朝的大消息:韓將軍因為功高遭到小人眼紅,和一干下屬被聽信讒言的昏君流放海外五千里,永生不得回奉天皇朝,想來這一離開,為了生活,那群人不得不利用新的方法謀生。

  若照今日海賊當?shù),其實朝廷自己得負上不少責任?br />
  淡淡的肉包子香味傳人她的鼻,笑容重重的吸了口氣,漾出微笑,腳步不由自主快了起來。

  包子鋪就在眼前,再五步、四步……

  眼角突然晃過一道身影。

  這個人……

  笑容下意識緩了腳步,頭輕輕一轉,瞄了那人所在之處,與腦中記憶里的人重疊之后,小眉一蹙。

  這家伙不是那日一會兒囂張嘲笑,一會兒又大吼忙著撲滅火勢的敵船頭子,記得叫毒蛇來著。

  香味刺激著她,她甩甩腦,當作不認識,繼續(xù)朝包子鋪邁進。

  一開心,包子還是吃太多了,她晚上跑了好幾趟茅廁,夜路走多,果然會碰到鬼的!

  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她發(fā)誓自己不是故意撞見,拐著彎而已,誰知道那頭站了個人,她不想看,豈料小臉一抬,恰恰好瞄見前方兩人的長相,打了個寒顫,她更不想偷聽,無奈對方的交談聲就是那么清晰,想捂住雙耳都來不及,害她愈聽心愈寒。

  白日在街上見到那人果然不是好事。

  笑容踮起腳尖,打算偷偷繞過去,一步一步慢行,就怕弄出什么腳步聲,讓對方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

  這一緊張,頭就犯疼,眼看就要轉入拐角,她安全了……

  “笑容,你到底跑哪去了?”

  她撞上一堵人墻,心差點狂跳出口,還來不及發(fā)出驚嚇之聲,對方已先一步把她抱滿懷。

  “到處找你都找不著,我還以為你溜了呢!”

  “韓、韓子莫?”聽出這樣的口氣是誰,她松了口氣,好險!不是讓她心底發(fā)寒的人。

  “你干嘛?不是我是誰?”她的聲音里為何摻了些抖意?

  “你、你才在干嘛咧!半夜不睡覺,扯著這么大的嗓門出來嚇人!”她撫著胸口,一副被嚇壞的模樣。

  “你還說,你才把我嚇死了,我睜眼發(fā)現(xiàn)你沒在身邊,外面又在下雨,我才擔心你是不是頭痛的病癥又犯了,會不會昏倒在外面沒人發(fā)現(xiàn)!”口氣很沖,卻充滿了關切之意,擁著她的手勁強悍卻不失溫柔,深怕她下一刻就會消失不見。

  明明不舒服,靠在他胸前,她卻想發(fā)笑,這個胸膛真是好暖和喔!

  “落雨了嗎?”怪不得頭有些暈。

  他唇一抿,見她微皺的小臉,有些怒也有些著急,“你看你,不舒服還在外頭鬼混,你不知道會讓人掛心嗎?”

  掛心嘛!

  笑容不著痕跡的按住自己的胸口,護著一股很陌生卻又很滿足的感覺!叭思摇亲犹勐!”

  才說完,她的雙腿已懸空,驚訝的眸子盯著輕易便將她攬腰抱起的男人,他的表情還是不悅,但是對她的動作卻又這么輕柔呵護。

  垂下雙眸,她明白自己又要討罵挨了,但是她的嘴角就是不由自主高揚起來。

  “就叫你節(jié)制一點,你偏不聽,待會兒回去,你馬上把大夫開的藥丸服了,看頭痛會不會減緩一點,要再不舒服,叫我一聲,我抱你去茅房……”

  笑容靠在暖呼呼的胸膛前,聽著他低沉的教訓聲,方才胸口的寒意早一點一點地被驅離。

  花了許久的歲月,她才能說服自己不去在意被人舍棄的難過和失望,更不敢祈求有朝一日能遇上一個能夠依靠和信賴的臂彎,可是如果是這個強制把她占為已有的男人……

  她不想再離開了,如果能一直擁有這副永遠保護著她的溫暖懷抱,她愿意待在他身邊!绊n子莫,要是有一天你必須在你的兄弟和我之間做個選擇,你會拋棄我或是犧牲我嗎?”

  她決定提起勇氣再嘗試一回。

  他俯首,與她閃著光亮的小眼互看,在她的雙眸深處,他捉到了一股無奈、不甘和害怕,莫名讓他的心擰住。

  就在笑容以為他不想回答這個無聊問題時,他開了口,“不會!

  笑容輕輕逸出一口氣,靠在讓她安心的胸膛上閉了眼。

  沒關系,就算是謊話,她也聽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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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眼,又過了好幾天,她服用的藥草一直沒有間斷,但是她的頭痛情況,卻沒有想象中的恢復迅速。

  “搞什么,不是服了藥,為什么她還會頭痛成這樣?”就知道那老頭說的是蒙話,什么慢慢改善,他一點都看不出笑容的情況有好轉。

  “安靜點,子莫,下了場大雨,笑姑娘會頭痛是理所當然,你忘了大夫說過,她這是多年舊疾,不是不能治,是不易治,要有耐心,會痛是正常的!北绕鸹饸庹暗捻n子莫,容皓顯得沉穩(wěn)多了。

  “正常!這哪里叫正常!”韓子莫拔高音量,痛到在床上直喊疼叫作正常?

  “除非我們找得到大夫口中能暖身滋養(yǎng)的千年紫參,你該明白,那種東西,我們在海上很難找到,每回上陸地,我們不也四處打聽,紫參是罕見的珍貴藥材,不易求得!币妼Ψ接窒朐俸,容皓瞥了一眼睡下安穩(wěn)的笑容,阻止道;“笑姑娘好不容易才入睡,你想把她吵醒嗎?”

  這話點醒了韓子莫,他終于安靜下來,并且下了一道命令!盎匮讔u。”

  容皓吃驚的瞄了一下那昏睡在韓子莫懷中的女人,“你要帶她……回去?”

  “炎島位置特殊,氣候又不易下雨,適合她養(yǎng)身子,而且島上還有治病用的暖泉,她很需要!

  “可是炎島不許外人入內,這是你定的規(guī)矩。”

  “笑容不是外人!

  容皓挑子眉,“是,她不是外人,是你測驗的小老鼠。我倒想請教,要是這只小耗子哪天躲回主人那里,后果會有多嚴重?你該明白,我們好不容易建立的家圖可不能再遭到迫害了!

  韓子莫臭著臉,“我不會讓這個機會發(fā)生的。”

  “這么說,你是打算關著你的小老鼠一輩子啰?”容皓的口氣一反方才的嚴肅,為了一只小老鼠而這么大費周章,真是有心……

  還不承認他自己有異心,誰信!

  “這個我自己會處理,去跟外面兄弟說,我們要回家了!”

  容皓搖搖頭,看來好友的心意已決,這個消息恐怕會讓整船的人都興奮不已。

  不過還有另一人!白幽,別忘了路少凡,他跟笑姑娘是一伙的,你也放心讓他知道炎島下落?”

  “那家伙的身分你該知道!

  “我清楚,但是人心難測,你確定路少凡靠得住,會這么忠心下去?”

  韓子莫垂下深思的黑眸,注視枕在懷中的笑容,擰了眉,見她有清醒跡象,整副心思頓時放在她身上!罢胰丝淳o他,一有不對就跟我報告!泵榱巳蒺┮谎,示意沒事快滾。

  等到笑容完全睜開眼,房里已經(jīng)沒有容皓的身影。

  “你在跟誰說話?”嘰嘰喳喳的,好吵。

  他沒有回答,粗糙的手指只是按撫著她的額角,“跟容皓交代一點事,怎樣?頭還疼嗎?”

  “好多了!彼艘粫䞍海窕謴筒簧。

  享受他的按摩,她舒服的攬緊他。

  頹廢的日子過久了,人是會養(yǎng)懶的,最近她愈來愈愛賴在他身上,真的很舒服咧!

  “等下,我要大廚再把補藥熱一熱……”

  想到藥味,她就作嘔!安灰!我已經(jīng)好很多了,你看!彼冻缎淇,秀出手臂來,努力捏起一小塊肉,“我被養(yǎng)胖了,不需要再喝了啦!”

  “有效你早晨就不會痛得哇哇叫,以后干脆一天喝五回,不,十回好了!

  她嚇得連舒服的按摩都不要了,急忙坐起身!鞍萃校闶窍胍彝鲁鰜斫o你看嗎?”

  一見他在笑,笑容才恍悟這男人是在要她,“海賊大王,這樣嚇我很有意思是嗎?”

  他的笑容更擴大,臉靠近她,輕輕將她落在耳際的長發(fā)勾到耳后,“只是看到你又有精神的樣子,很高興!

  怦、怦怦、怦怦怦!

  笑容捂著又燙又熱的胸口,他看她的專注眼神,讓她的心跳跳到就快失去控制?。

  “老實說,我很討厭看到你每次頭痛的模樣!

  “我、我真的好很多了,以前光是飄場雨,我就昏沉得站不穩(wěn);起碼我現(xiàn)在還能站能動,可惜這里沒有地讓我亂跑、亂跳,不然我可以表演給你看!

  “再忍耐幾日,我保證你會有很多機會跑跑跳跳!

  好半晌,笑容才完全聽進他的話,離他們上回上陸的日子不過才半個月,物資充足,他沒道理再登陸一次,除非……“你打算回炎島?”

  韓子莫倒不訝異她為什么知道。“炎島四季如春,終年少雨,景色宜人,有如世外桃源,而且你要查的寶藏就在島上。”

  他就是要勾起她的興趣,“怎樣?想不想去那里一趟?

  講得完美,讓人向往,螓首差點就要點下去,笑容卻想到更重要的問題。“炎島上有沒有肉包吃?”

  “這個……”他怔了怔,嘴角僵硬的抽動著,“應該有,如果你想吃,可以找人做!

  得到答案的笑容滿意的應了聲,“好吧!那我就暫時住在炎島了!

  “笑容。”

  “干嘛?”

  “你到底為什么這么喜歡吃肉包?”

  “我……”兩人的關系都熟透了,告訴他原因也無妨,“你保證不許笑我,也不準跟其它人說,我才要講。”

  “我保證!

  笑容勾來他的耳,輕輕說了幾句話。

  他先是呆了呆,會意她的話后,一串止不住的大笑便從嘴里發(fā)出,邊笑一雙眼還不時瞄向笑容平坦不已的某處。“何必羨慕肉包,小巧玲瓏也不錯呀!我倒覺得嬌小可愛,實用就好,大小有啥差別!痹僭趺慈膊徽J為小籠包有朝一日能增成大肉包。

  “韓子莫!你說過不笑我的!”笑容第一次發(fā)火,紅亮亮的臉蛋把最近養(yǎng)的圓潤小臉照耀得光彩動人。

  他情不自禁將她拉近,管她在咬牙切齒些什么,他吻了上去!靶θ,你會喜歡炎島的。”他信誓旦旦的對她道。

  可就在三天后,這句話面臨了重大考驗。

  轟隆隆的巨響把正在熟睡的兩人驚醒——

  “這是什么聲音?”笑容揉揉眼,知道下對勁,船身搖晃得好厲害。

  “子莫,我們遭到毒蛇的夜襲,你快出來!”外頭傳來容皓緊急的聲音。

  韓子莫跳起身,披了件單衣,安撫笑容,要她乖乖待在房里,自己則緊急上去應戰(zhàn)。

  “該死!毒蛇怎么會知道我們在哪,這條海路是回炎島的密道,濃霧這么多,他怎么可能追蹤得到……”韓子莫的聲音隨著他的離去而逐漸聽不見。

  這種時刻下,笑容怎么可能還躺著,她穿上御寒的衣服,豎起耳直聽外頭的巨響。

  咒罵和驚呼聲伴隨紛沓的腳步接二連三響起,好像在說貨艙著火,伙頭工受傷,船尾哪里著火,誰又受重傷了……等等,依照船身搖晃的程度來推測,海王號受到的攻擊比上回還嚴重。

  心中的下安竄起,韓子莫他要不要緊?

  門讓人一腳踢開,笑容來不及見是誰,就讓沖進來的高大影子急急的拖出去。

  “沒工夫跟你細講,我準備好兩艘小船,先將部分船員送出去,你就跟他們一起定,我晚點再跟你們會合!痹獾綌硨︻^突襲,不少船員受傷,韓子莫這會兒是滿身怒火及憤怒。

  好個毒蛇,自己幾次手下留情,那家伙下領情就算了,還敢把他給惹毛。

  他將笑容帶出船艙,放眼所及,海王號陷在一片火光之中,迎面幾個持刀擋路的家伙都讓韓子莫解決,他的目的是護著笑容到船尾,讓她安全上船。

  “你要我先走,那之后要怎么跟我會合?”心中的不安感在見到前頭那條她躲了許久的身影后,逐漸加重。

  “別擔心我,你只要顧好你的安全!边@點他絕對有把握,再撐一會兒,就有救援人手到,不過前提是得先保住受傷的兄弟還有她。

  離船尾只差一點距離,他見到路少凡,對方朝他一頷首。

  “笑容,你跟少凡先去,我回頭幫容皓!”

  “我跟你一起走!

  他盯著口氣堅決的她,“少凡是自己人,你跟他去,由他護著你,我也放心!

  韓子莫蹙了眉,沒料到笑容會死命抓住他的胳膊,不肯離開!靶θ?”

  “不要把我扔下來,我要跟你一起去!”她不要落單。“你答應過我,絕對不會拋下我!”

  “帶著你會有危險,聽話!睕]聽出她的不安,他出了點力,扯下勾纏在他手臂上的小手,盡管扯痛了她,想起前方還有一幫兄弟在擋,他頭也不回的往前跑。

  笑容怔怔然的看著那個拋不自己的家伙,想跟上去,腿卻移動不了。

  “小笑!

  音沉如鐵的聲音自她頸后傳來,她發(fā)了個顫,小心翼翼的轉了身,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小腿往前一跨,想越過他!澳銊倓傄猜犚娏,韓子莫要我們快點去船尾。”

  但是路少凡卻擋在她面前,不讓她往前走!澳且煌,你都看見了是吧!”他的臉色陰沉,失去了以往的冷靜。

  “你在說什么?什么我都看見了?”她打笑著,前進不了,只能慢慢往后退。

  這退退退,不可避免的退到了船桿處。

  他則是慢慢往前靠近。“這么多日來,你都避著不見我,不就是代表你已經(jīng)知道了一切。”

  那一晚在客棧和毒蛇密見的路少凡,確實發(fā)現(xiàn)到笑容在偷聽。

  “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其實她也聽到不過幾個字,為了這幾個字而喪命,很冤耶!

  “你已經(jīng)是他的女人,難保會不小心在他耳邊泄漏些什么。”

  笑容垂下臉,掩住眸中的失望,嘴里吐出懷疑許久的事,“你……真是韓子莫插在十一局的內應?”

  “沒錯!摈鲰l(fā)出一陣光,果然她連這點都弄清楚了。

  “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替韓子莫打探消息的?”

  他盯著她,也沒什么好隱瞞了,“我爹是跟隨韓將軍的仆人,在海上漂流時不幸病死,韓子莫見我孤單一人,便問我要不要擔任這個工作?”那時他不過是名十五歲的孩子。

  “所以我救了你,帶你加入十一局,都是你一手策畫好的!备懔税胩欤魅嗽瓉聿皇嵌魅,只是被利用的棋子呀!

  也難怪韓子莫能將她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甚至早早知道她是女兒身,有人早就把她出賣了。

  “你替韓子莫辦事,干嘛串通毒蛇那幫人夜襲海王號?”那晚她只聽見合作兩宇,原來搞合作的目標是海王號。

  “小笑,我不是沒有野心,你以為我會甘愿一生都做韓子莫的內應嗎?”路少凡嗤笑,“只要讓他們兩敗俱傷,我便能從中得利,帶了韓子莫的人頭回去,升官晉爵絕不難!

  “我覺得……我好像有點不認識你了!毙θ菘嘈,多年來那個照顧她,任她使喚,與她吃苦出任務的,真是眼前這眼露殺機的男人嗎?

  “如果那晚你什么都不要撞見,或許我可以假裝你什么都不知道……小笑,對不起!甭暦铰,一把暗藏的劍已直朝笑容揮去。

  再難過也不會傻傻的讓人劈,無奈爛功夫注定跑不了,手臂讓人一扯,她的身子翻過船桿,幸而有條麻繩懸掛在此,才免了她落海的命運。

  抓緊繩索懸掛在船側的笑容,笑得苦澀。“我以為你會念在我們的交情上,放我一馬!

  船上的路少凡表情更是掙扎。“小笑,你不懂,我很喜歡你,真的,我從沒想過要傷害你,但是……”

  把心一橫,為了成功,必須犧牲她,誰教她知道這件事。

  笑容眼睜睜的看著他取出匕首,割著繩索。

  “為什么要犧牲我,我做錯什么了嗎?”她喃喃道,不懂這樣的命運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發(fā)生在她身上。

  從爹犧牲她以換取自身的性命,娘犧牲她而保住大哥,大哥再犧牲她想換來財富,不知道讓人當作無價品犧牲過多少回,就連她想信任的路少凡也犧牲她……一股無奈的悲哀同時也在她的內心深處醞釀滋長。

  能將她看得重要一點的人,這世上真的一個也沒有嗎?

  在墜海前的那一刻,她不禁想起了韓子莫,到頭來,他也令她失望了。

  他平安嗎?

  能順利逃過這一劫嗎?

  能……等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死后,會不會后悔那時拋下她呢!不知道海底是不是也會有肉包子讓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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