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隔天,大將軍府就被京軍包圍起來,屠深被士兵押走,經(jīng)皇宮調(diào)查,屠深想非禮公主,公主極力反抗,他便對公主施暴,導(dǎo)致公主回宮后重傷而死。此事有太醫(yī)監(jiān)定,也有諸多侍衛(wèi)證明,因為連侍衛(wèi)都被打傷了,所以屠深罪證確鑿,死罪難逃。
然而,只要稍微敏感一點的人都知道,李蘭公主長得是什么德性,還有她那刁蠻跋扈的個性,著實令人敬謝不敏,屠深玩遍花叢,見過的美女無數(shù),傳聞最近與他關(guān)系匪淺的童渺渺更是國色天香,他哪里可能看得上李蘭,進(jìn)而對其非禮?
至于施暴致死就更蹊蹺了,那些侍衛(wèi)都沒死,卻是公主死了?而且李蘭離開大將軍府那日,有不少人親眼看到她是活蹦亂跳的走掉的,回皇宮后還發(fā)了一頓脾氣,把幾個宮女打得半死,怎么轉(zhuǎn)眼公主說死就死了?
這些疑點無非讓人懷疑屠深根本是得罪了皇上,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只是當(dāng)然沒有人敢過問這件事情的真?zhèn)巍?br />
果然,在屠深入獄的第二天,皇上很迅速的判了他斬立決,還要在百姓面前處決,由皇上親自監(jiān)斬。
此消息一出,全國嘩然,屠深是犯了多大的罪,居然要由皇上監(jiān)斬?而且行刑之日就在十天之后,迅速得令人來不及反應(yīng)。
童渺渺知道這件事之后,驚得差點沒把家里那張梨花木桌給劈了。她一路直沖出門,沖到了對面屠府,如入無人之境的來到了大廳,便遇到了正要外出的屠大慶。
“屠爺爺!”她神情慌亂,梨花帶雨地道:“屠深究竟是怎么回事?李蘭明明是我打的啊,為什么入獄的是他?不行,我一定要去救他出來……”
“丫頭,你冷靜點!蓖来髴c的表情雖然凝重,卻沒有太過擔(dān)憂之情。
“可是……可是屠深要被斬了。 蓖烀煺婧薏坏民R上插翅飛到皇宮大牢劫獄,就算要大開殺戒她也不管了。
他深深地看著她!澳菧喰∽記]那么容易死的!
他沉定的態(tài)度終是影響到了童渺渺,而她也不愧是武將世家出身,心智確實堅韌,她哽咽了幾聲后,檫去淚水,聲音雖然還是帶著憂慮,但也漸漸平穩(wěn)下來,“屠爺爺,屠深告訴過我要我相信他不會有事,但我控制不了!這次他被關(guān)進(jìn)天牢,十天后就要問斬了,我想不到他還有什么辦法能夠脫身,所以我一定得幫他!”此時一陣風(fēng)微微吹過,吹起了一陣風(fēng)沙,她連眼睛眨都沒眨,更顯得堅定有力。
屠大慶老眼微微一瞇,像是試探,卻又像是打擊她的信心一般,點出了殘酷的現(xiàn)實,“丫頭,這一次所有和屠深扯上關(guān)系的人,只怕都是九死一生,你確定你要騰這渾水?”
“當(dāng)然!”童渺渺的一雙美目定定的望向屠大慶!巴罓敔敚鋵崱鋵嵨覐男【拖矚g屠深了,即使他頑劣不堪,我也沒有放棄過,因為我一直知道他一定不是大家想的那樣糟,雖然他曾經(jīng)利用我,卻也保護(hù)著我,不曾讓我因為他的手段而受到傷害,現(xiàn)在,該換我保護(hù)他了!
她的回答很簡單,卻很誠摯,深深打動了屠大慶,在這個愁云慘霧的時機,他也難得地在眼中泛起了一絲笑意。“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你,屠深真是三生有幸,能得到你的青睞!
他昂起頭,往目””走了幾步,面對的方向是屠深的房間,他的目光去P像是透出了房舍,直穿到了數(shù)十年前那黃沙滾滾、尸橫遍野的沙場上。
“為了盛隆王朝的安定,老夫即使知道我兒子和媳婦的死因有疑,卻一直按兵不動,沒有加以調(diào)查,后來老夫察覺到屠深在暗中調(diào)查他父母的事,老夫并沒有阻止,因為這是他身為人子的責(zé)任,老夫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紈褲子弟的面具下,替他擋住來自朝廷的壓力,但老夫很清楚,這十幾年來,屠深并不好過!彼卣f出了這么久以來的心境。
童渺渺乖巧地聽著,她知道自己能聽到這些,代表他已經(jīng)視她為屠家人了。
“如今屠深查出了眉目,今日這一劫遲早會來,只不過老夫也沒想到會來得這么早,我想屠深急著逼皇上對他出手,個中原因就是為了你,所以你倒是說對了一件事,他一直在保護(hù)著你。”屠大慶對她慈祥一笑!巴郎钕M@件事能在皇上把你指婚給太子之前有個結(jié)果,畢竟圣旨一下,你就算皇室的人了,以后即使你再討厭排斥他們,也不能對皇室動手,否則對你名聲有礙。但是我看你這丫頭應(yīng)該很難忍住不動手揍太子,而屠深那個渾小子,是不可能讓你的名聲受到任何損害的。”
她低下頭來,也猜想到這個可能,所以她才會這么激動,屠深一心為她著想,卻沒有問過她希不希望他這么為她付出。
但她以前不也一直為他付出,而不求回報嗎?如此比起來,她更深刻明白他有多愛她,而且愛得并不少于她。
瞧她那動容的模樣,屠大慶點了點頭,忽地挺起胸膛,整個人也變得精神起來。“老夫暫時也不知道屠深做了什么準(zhǔn)備,所以老夫不會妄動,但也不會就只讓屠深一個人去犧牲,老夫蟄伏了這么多年,可不是生銹不能動了,我有我的辦法,都到了這個節(jié)骨眼,老夫也不怕與皇上撕破臉了。”
“屠爺爺!”童渺渺抬起頭,堅定的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也會去做我的準(zhǔn)備……屠深為了我,都能做到這個地步,為了他,我也不怕與皇上杠上。”她也是一副豁出去的樣子!跋嘈盼倚嵏敢矔С治业!”
當(dāng)初袓父二話不說就讓她帶著五千水龍兵前去救援屠深,雖然袓父與屠爺爺一向不和,但經(jīng)過這么多事,她也隱約明白袓父在這件事情上站的是什么立場了。
他朗聲一笑!昂芎、很好!屠深選擇你,沒有選錯。你屠爺爺我可是早就認(rèn)定你這個孫媳婦了,就是屠深沒屁用,這么久才得到你的心。”
“那么,我們就分頭行事吧,屠深雖然現(xiàn)在被關(guān)了起來,但他可不會永遠(yuǎn)被關(guān)著的!”
屠大慶與童渺渺達(dá)成了某種默契,一前一后離開了屠府。
童渺渺自然是回到自個兒府里,屠大慶卻是在京城里瞎逛起來,逛得后頭遠(yuǎn)遠(yuǎn)監(jiān)視他的人都昏了頭,一個不注意,一下子失去了他的行蹤。
沒有人想得到,屠大慶居然轉(zhuǎn)往了丞相府的方向……
十日后,京城西門旁的大廣場聚集了許多百姓,城衛(wèi)圍出了一塊空地,兇神惡煞地瞪著四周百姓,不讓他們越雷池一步。
然而照理說,死了一個軌褲,百姓應(yīng)該額手稱慶才是,但眾人的臉色都是哀戚傷感,屠大慶在民間的威望甚隆,他的兒子媳婦已經(jīng)為國捐軀了,今日他的孫子又因為一個疑點重重的罪名要被砍頭,百姓們的心里自然不好受,更不用說屠深不久前才又領(lǐng)軍剿滅了復(fù)蘇的長生教呢!
場中央擺了一座刀架,架上一把大刀,刀磨得閃閃發(fā)亮,刀尾綴著紅布,這把便是專門用來砍文武百官的鬼頭刀,光是看那寒沁入骨的幽光,就令人膽寒。
廣場四周搭起了棚架,坐滿了前來觀刑的文武百官,其中最華麗的一座,正中央坐著皇上,旁邊是太子,再旁邊居然是童渺渺。
“渺渺,今日就要讓你親眼看看屠深是怎么死的,以后你就乖乖的做本宮的太子妃,不要再有其他心思了!崩钅恍χ烀煺f道。
被用半強迫的手段“邀請”來,童渺渺本就氣恨在心,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要不是她心中有其他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坐在這里,早就一掌把他轟走了。
突然間,場上的太監(jiān)大喊道:“時辰到——帶犯人屠深!”
屠深由刑官帶著,慢慢的走入了廣場,他一身白色犯服都臟成了灰色,頭發(fā)糾結(jié)雜亂,身上傷痕處處,足見在牢里受了不少苦頭,可他的臉色卻是一派平和,雙眼炯炯有神,一點也不像一個下一刻就要死去的人犯。
走到刑場正中央時,刑官要他跪下,他卻挺直了身軀,矗立當(dāng)場,朗聲道:“我沒罪!為何要跪?”
“大膽屠深,你罪證確鑿,惡貫滿盈,見了皇上居然不跪,足見喪心病狂、道德淪喪,今日你便要授首于此,你跪是不跪?”刑官見他硬氣,讓一旁的護(hù)衛(wèi)拿出長棍,就要打到他跪下。
然而第一棍都還沒揮下,旁觀的童渺渺已經(jīng)受不了了,她突然站起身大喊道:“不準(zhǔn)打!”
皇上嚴(yán)厲的目光望了過來。
李莫然也是臉色一沉,連忙朝著她低喝道:“渺渺,你坐下!咆哮刑場是多大的罪,你知道嗎?”
“罪?你們硬把李蘭的死栽在屠深身上,他就有罪了,什么罪還不是你們皇室說了算?”童渺渺豁出去一般,毫不客氣的嗆了回去。
“渺渺,你今日大錯特錯了……”
“錯究竟在誰身上,自有公評,你以為你們躲在皇宮里,做一些顛倒是非的事,百姓就看不到了嗎?”
此話一出,圍觀的群眾果然竊竊私語起來,而且還紛紛點頭,貌似頗為認(rèn)同她的言論。
“大膽!”在李莫然辯駿之前,皇帝驀然大喝。
皇上開口果然不同,全場頓時寂靜下來。
皇帝不悅的瞪了太子一眼,這太子果然爛泥扶不上墻,居然還和童渺渺啰嗦那么多,讓她在眾人面前說了許多大逆不道的話,他當(dāng)機立斷地道:“把童渺渺給朕帶下去!”
“是!”旁邊的護(hù)衛(wèi)涌了上來,就要抓住童渺渺。
童渺渺突然手一抖,由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直接抵在李莫然的脖子上。“全都給我退開!誰敢動我和屠深,我就宰了太子!”
皇帝重重地一拍桌子!巴烀欤氵@是想造反了嗎?難道你要讓整個童家陪屠深一起送死?”
童渺渺一把抓起李莫然,慢慢的退出棚架,這才冷漠地看向皇上!拔覑弁郎,我愿意為他冒險,這是我個人行為,與童家無關(guān),若是皇上遷怒我童家,便是皇上昏庸無道!”
這無疑是劫法場了,皇帝一臉鐵青,李莫然則是嚇得動彈不得,四周的眾人都是驚嚇無比,但暗自在心中叫好的也不少。
只有場上的屠深始終平靜,但他看向童渺渺的眼神卻溫柔至極。這妮子為了他,連命都豁出去了,雖然他不需要她這么做,但她的勇氣卻是狠狠的震撼了他。
他的確為自己挑了一個十分與眾不同的準(zhǔn)娘子,她單純且勇敢、善良卻堅毅,她有傾國傾城的美麗,卻從來不拿美麗當(dāng)武器,她征服他的,是她那顆始終如一、膽大無畏的心。
不愧是他從小保護(hù)到大的渺渺。∫苍S在他十歲那一年第一眼看見她,兩人就注定要糾纏一輩子了吧。
童渺渺雖然有太子做人質(zhì),但她單槍匹馬,很快的就被護(hù)衛(wèi)團(tuán)團(tuán)包圍,光是這樣的威壓感就足以讓人崩潰,幸好她上過戰(zhàn)場,心理承受能力極強,才能還緊握著匕首站著。
“渺渺!老夫來助你!”群眾之外,突然傳來一道威嚴(yán)洪亮的聲音,接著百姓讓開了一條路,居然是童濤山,領(lǐng)著知尺近乎勇五兄弟,加上一隊兵馬,直闖法場而來。
“童濤山,你也想造反了不成?”皇帝再也沉不住氣,站了起來。
“這不是造反!如果造反,老夫這軍隊就直接沖進(jìn)皇宮了!蓖瘽矫鎸噬系臋(quán)威毫不畏懼退縮!袄戏蚴莵砭茸约旱膶O女,救屠深這個無辜的渾小子,免得又有無辜之人死在不明的冤屈之中!”
“你竟幫著屠深?”皇帝虎目一睜!岸嗄陙,你在朝堂上一直表現(xiàn)得與屠大慶不和,難道都是裝出來的?”
童濤山一攏胡子,好笑的道:“誰說不和就不能幫他?就像皇上一直說李莫然難擔(dān)大任,還不是讓他當(dāng)了太子?”
“說得好!”另一方也傳來一道洪鐘般的嗓音。
那個方向的百姓也紛紛退讓,而且比起童濤山出場,百姓們的臉上更多了些興奮與崇拜的表情。
果然,屠大慶帶著個人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令人驚訝的是,與他同行的并不是什么千軍萬馬,而是文官之首,丞相慕成書。
慕成書一身樸素,手里捧著他的烏紗帽,來到了法場之中,環(huán)視在場百官一眼,直接將烏紗帽扔在地上,一臉悲憤地對皇上說道:“今日我慕成書辭去盛隆王朝的丞相之位!我不愿再為一個背信棄義、寡廉鮮恥的皇帝治理國家!”
皇帝的兩眼迸射出憤怒的銳芒!澳匠蓵,竟然連你也倒向屠家?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我如何不知?”今日就算送了這條老命,慕成書也不怕,他直指著皇上,悲憤的又道:“我一心為國,一生清廉,卻因為皇上要打擊屠家,將我推到了屠家的對立面,使得天下眾人都認(rèn)為我與長生教聯(lián)合起來打擊屠家,甚至多有謠言謂我慕成書便是長生教的幕后主使者!當(dāng)年長生教可是屠殺了天下數(shù)十萬百姓,此不忠不義不仁之罪,我慕成書不背!”
對他來說,名節(jié)重于一切,皇上卻讓他不得不背上與長生教有關(guān)的黑鍋,也因此失去了他的忠誠,何況他也不是笨蛋,所有曾經(jīng)被皇上利用過的人,比如屠致遠(yuǎn)夫婦,比如李觀瀾,甚至是李蘭,全都被皇上舍棄犧牲了,所以到最后,他也會是那些尸體之中的其中一具,這樣死得一點價值也沒有。
所以,當(dāng)屠深來找他,向他點明皇帝李天威的手段時,晚節(jié)不保的失望與憤恨,讓他也豁出去了。
接著他當(dāng)著在場百姓的面,嚴(yán)厲指控道:“皇上,其實長生教就是你的人馬,對不對?這幾十年來,有關(guān)長生教的種種作為,都是你在暗中扶持指使的!”
“一派胡言!”皇帝自然嚴(yán)正否認(rèn),他不認(rèn)為自己會被抓到什么證據(jù)!澳匠蓵闩c屠大慶、童濤山等人聯(lián)合叛變,想要毀我李室江山,既然你們自己露出馬腳,今日正好讓朕一次拔除你們這些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