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溫暖的被子里全起身子,心底越來越明顯冒出來的心慌是什么?她使勁閉眼,不想去琢磨,雖然幾次暗暗交鋒她都勝的漂亮,這樣獨(dú)自被留在家中的時候,她還是擔(dān)心奚成昊會被他媽媽說動,覺得這樣的婚姻的確是個負(fù)擔(dān),即使現(xiàn)在他不愿承認(rèn),她也怕這樣的想法在他心里買下了根。
真的到了交鋒角力的時刻,她才不得不承認(rèn),至始至終她所憑借的……不過只有奚成昊的愛情而已。
原本應(yīng)該精神奕奕的早晨,簡思在鏡中看見自己是蒼白而憔悴的,這樣的臉色……可以讓他很心疼吧?她的心不受控制的竟然甜了一下,這突如起來的感受讓她懊惱,讓她感到危險(xiǎn)。
樓下傳來的聲響,她不自覺的看了下時間,快到七點(diǎn)了,他有沒有在他家吃了早飯?jiān)倩貋恚窟@個疑問讓她的心驟然冷漠,在整個游戲里,她是最艱難的人,就像奚太太說的,她是唯一一個輸不起的人!
可笑啊,她一直就是那個艱難的,輸不起的人,
她在房間里等了幾分鐘,奚成昊并沒有上樓來找她,樓下明顯有女人說話的聲音,這是她沒想到的情況。畢竟還是沉不住氣,她走出臥室,站在樓梯上她已經(jīng)看見了臉色同樣蒼白的趙澤,她被一個年輕女孩扶著坐在沙發(fā)里,連妝都沒化,她身邊的女孩時不時關(guān)切的拍拍拍她的胳膊,似乎在安慰。趙澤的神情顯得有些慌亂和忍耐,微腫發(fā)紅的眼睛好像隨時都會流下悔恨的眼淚,簡思冷笑,這還是當(dāng)初那個在她和她媽面前張牙舞爪的富貴人么?
系恒好在她們對面的沙發(fā)上沉默的坐著,用手撐著下巴面無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來……簡思抓著扶手,經(jīng)過這個非同一般的晚上,奚成昊和他的父母達(dá)成了和解?
失望,意料之中的失望……他歸根結(jié)底還只是奚家的好兒子,而不是愛她愛到不顧是非對錯的好丈夫。不管處于什么冬季,她對他的好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吧?她以為她能迷惑他,至少在她年輕貌美的這幾年。因?yàn)橐粋女人而六親不認(rèn)……奚成昊看來不是這樣的人,他的好媽媽流出眼淚,他也只能心軟,明知他的母親對于她來說是什么人,他還是同意他媽媽登堂入室!
奚成昊看見表情冷漠緩慢下樓來的簡思,飛快皺攏的眉頭顯示出他的擔(dān)心,他站起身走過去拉她的手。"怎么不多睡一會兒?我就怕會吵醒你。"
他沒立刻上樓看他是想讓她多睡一會兒?簡思沒有說話,她想起奚成昊打算回嘉天的時候?qū)λf,一切都是為了他們倆永遠(yuǎn)在一起。她覺得,他真是找借口的行家,每次都能說出打動人心又情真意切的理由。
簡思的手里全市冷汗,他察覺了,拉著她在沙發(fā)上坐下后,用自己的手心為她輕輕抹去,這是個極為溫柔的舉動,卻沒抹去她心里的冷,這一回合她以為自己會勝利了,奚太太卻用她的方式讓她這個小巫知道,她還差的遠(yuǎn),她以為會不顧一切護(hù)衛(wèi)她的老公,其實(shí)并不是那么靠得住。
趙澤的眼淚終于把握時機(jī)的流了下來,她身邊的女孩神色起了些變化,很心疼很憐憫又很氣憤。她看都不看對面的奚成昊和簡思,但她的表情已經(jīng)清楚的說明她討厭這對把自己母親逼成這樣的狠心兒子和兒媳。
她的態(tài)度似乎也影響到了奚成昊,簡思發(fā)現(xiàn),雖然他故作淡漠,但黑冥的眼瞳深處卻全是不忍和愧疚,這些在她看來就是背叛,就是動搖。
"思思……"奚太太第一次這樣稱呼兒媳,很拗口,很惴惴,她的手抖得很厲害,斑駁的鬢角,因?yàn)楸砬橥闯惓C黠@的皺紋,簡思都不得不欽佩她這位年邁的可憐相演得十分到位。"我知道你恨我,我一而再的傷害你,以前……"她似乎對自己以前的行為也感覺難以啟齒,"現(xiàn)在我又收買你身邊的人,偷拍你和紀(jì)恒,我……"她用一只手撐住額頭,虛弱悔恨至極,"我的確不太想一個長輩,不太想一個母親。"
簡思平靜的看著她,什么都沒說,她這么長的一句話里,簡思覺得重點(diǎn)是"你和紀(jì)恒"。
趙澤旁邊餓漂亮女孩因她的態(tài)度向她怒目而視,覺得一個老人這樣哀懇的說話,再硬心暢的人也不該這樣無動于衷,而且千錯萬錯也還是她的婆婆吧、
奚成昊也欲言又止的看了下妻子,終于還是垂下了眼睛,簡思沒看他,但他這個輕微的舉動她的余光還是瞧得清楚,如同一把利斧瞬間劈開了心底某處她自己也不愿意承認(rèn)的夢境,他的愛……還不如五年前那樣虛無比飄渺!他總說要她相信他,他要她怎么相信?!
"思思,以前我千方百計(jì)的阻止你和成昊在一起,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我承認(rèn),是我作偽一個母親的死心,昨天成昊也和我說清楚了……"趙澤神態(tài)黯然,"我知道他真的很愛你,思思,或許我說這話你不會那么快接受,不會原諒我,但木已成舟,我以后也把你當(dāng)成我的孩子一樣,盡量對你好,彌補(bǔ)我過去對你犯下的罪孽……"話說到最后已經(jīng)泣不成聲了,漂亮女孩緊皺著眉頭輕輕為她拍背。
"好了……"奚成昊終于沉聲說道,"只要別再做傷害思思的事,我也沒別的要求。"
他的話讓趙澤的肩膀抖得更加厲害,這么一番低姿態(tài)的表白,換來的還是兒子的冷漠,兒媳的冷眼,漂亮女孩終于忍無可忍的說:"就算阿姨再怎么做錯了,你們看在她是個老人家,這么懇求你們,你們也別這么得力不饒人吧!"
奚成昊的眼神一暗,沒再說話。
"你是誰?"簡思看著那個漂亮的女孩,應(yīng)該和她差不多。
"我?"漂亮女孩挑眉,他似乎格外看不起簡思,"你管我誰誰!"
"愛!"趙澤邊擦眼淚邊略含責(zé)備的輕拍了女孩一下,好像在怪她對簡思無禮,但滿含慈愛的眼神卻透露出對女孩的疼惜,趙澤抱歉的看向兒媳,"這是我找來幫我讀讀報(bào)紙做做伴兒的小孩兒,還在讀大學(xué),叫張睿。"
讀讀報(bào)紙做做伴兒?簡思細(xì)細(xì)看對面的張睿,奚太太以為兒子喜歡她這樣的女人,所以煞費(fèi)苦心的找個更出色的代替品,張睿漂亮熱心,一副少不經(jīng)事的天真模樣,真比當(dāng)年沒受過生活折磨的小簡思還可愛。哀兵、懷柔加上移情……一個老太婆還能活幾年呢?我也不希望你和成昊為了我們這兩個老的,心里有刺。"
心里有刺?好一句心里有刺,這如同心里暗示,已經(jīng)留在奚成昊的意識里了。
簡思垂下頭,成功的讓自己渾身顫抖的很自然,真是無奈,現(xiàn)在要和一個老女人比著裝可憐。她很趙澤這幅虛偽之際的嘴臉,恨她步步緊逼的歹毒。簡思都有些懷疑,她做這些已經(jīng)不單單是愛他的兒子,而是單純想把她逼上死路。她突然覺得自己不怕了,原來她以前一直怕的……是失去奚成昊。這個男人這點(diǎn)兒和他慢慢很像,把一切他自己的卑鄙和冷漠都自欺欺人的披上至情至理的外衣。她還怕什么失去他?!五年前他掉頭就走的時候她已經(jīng)失去他了!
這場甜蜜的婚姻,她以為是她迷惑了他,剛才趙澤的那聲一家人,奚成昊的默許都讓她深科明白,被迷惑的竟然是她自己!
他們是一家人,她卻不是!永遠(yuǎn)也不會是!
11月,天氣已經(jīng)很寒冷,咖啡館里的空調(diào)很熱,簡思只穿了件很薄的高領(lǐng)衫,坐在床邊好像和街上裹著厚重大意的行人過的不是一個季節(jié)。她擺弄著手里的咖啡杯,是很有趣的馬克杯,兩個一組,她這個圖是女孩子在放風(fēng)箏,線拉的老長老長,卻看不見風(fēng)箏,給男賓用的圖案是一個男孩仰頭看天上的風(fēng)箏,線連在不知名的遠(yuǎn)方--遠(yuǎn)方線頭正好能和女賓的杯子圖案連接起來。
她很喜歡這些小情小趣的東西,奚成昊發(fā)現(xiàn)了這個地方,就帶她來,果然她一下子就喜歡上了,F(xiàn)在,仰頭看風(fēng)箏的男孩杯子被奚紀(jì)恒端在手上。
奚紀(jì)恒號稱風(fēng)流殺手,卻不是一個研究情趣的人,在各方面,包括哄女人,他都被他堂哥落下不是一個檔次。他只是悶悶的喝著咖啡,對他來說,什么樣的杯子,或者環(huán)境并沒太大的影響。
"思思。"他放下杯子,眼中星點(diǎn)閃爍,這是簡思第一次主動約他,可是他并不高興。
"以后,我們不要仔見面了,你也別來找我了。"簡思撩了一下散落在肩頭的長發(fā)。
奚紀(jì)恒聽了她決絕的定論只是笑了笑,"要撇清?成昊不是深信不疑咱倆之間沒什么的嗎?"
簡思甜美挑了下嘴角,眼睛里的光卻是冰寒刺骨,"不是撇清,你和我沒什么需要撇清的,只是沒比要再見面了。"
奚紀(jì)恒冷冷的看著他,不確定她知道多少,越是沒有接口。
"紀(jì)恒,我很想知道,你這么幫你伯母,她許給你什么好處?"簡思的眼睛瞪了瞪。
"你都知道?"他的手心竟然浮出一層冷汗。
簡思甜甜的笑了,似乎有些小得一,"恩。我還制造了不少看上去曖昧的鏡頭呢,比如沾在臉上的奶油,給你擦擦汗,過馬路拉拉手什么的。不然也不會然給你伯母覺得大有收獲,按耐不住的要捷發(fā)出來了。"
奚紀(jì)恒心里的寒意漫進(jìn)眼中,"那些都是你故意的?"他的口氣里摻入了薄薄的怒意。
"我也是配合你,讓你好早點(diǎn)兒交差。"簡思冷笑,"讓我猜猜,息夫人答應(yīng)你什嗎呢?嘉天的股份,不對啊,你不在乎,或者,你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里?"
"都是假的?"他喃喃的問,不知道是問她還是問自己。
簡思諷刺的一笑,故作詫異的瞪大眼:"難道你對我做的那些都是真心實(shí)意的?"他答應(yīng)趙澤來接近她,破壞她和奚成昊之間的感情,他來欺騙她,是因?yàn)檎嫘膼鬯媸翘尚α恕?br />
他看著她,一萬種情緒撞在一起竟然讓腦中空白一片,他能怎么說?他是因?yàn)檎娴南牒退谝黄穑驗(yàn)橛X得她和奚成昊是個遲早要被糾正的錯誤?他說了,她會信嗎?
"你故意……那么對我,是報(bào)復(fù)我吧?"他突然笑了,那么苦澀,難得他又聰明了一回。
簡思歪頭思索了一下,"不算吧,我真的只是配合。"
他怕她看出自己的顫抖,用一直胳膊撐住桌面拖著腮,他想讓自己看上去超脫一點(diǎn)兒,"你為什么說出來?或許你還可以利用我。"利用……這個詞居然能讓他的心這么疼!是的,她一直在利用他,一直!
"你伯母最近是不是也不指示你來接近我了?"她喝了口咖啡,很留戀入口時感覺到的絲滑,享受的表情是那么可愛,和她說出來比刀還鋒利的話完全不搭調(diào)。"對我們來說,你的價值已盡,到餓了過河拆橋的時候了。"
"我么……"奚紀(jì)恒失笑,這對兒婆媳這時候稱其"我們"來了,不過……很確切。
"唉。"她嘆息一聲,笑瞇瞇的,眼睛彎彎的嬌俏至極,"真是痛快!之前你故作對我不能忘情,又不好意思作出對不起你哥的事,那癡情的模樣把我惡心的夠嗆,不然我也不打算當(dāng)面揭穿你的,讓你覺得自己演技不錯也好。不過,紀(jì)恒啊……"她笑的更可愛了了"沒失敗就沒進(jìn)步嘛,你看看我,就是個好例子。"
奚紀(jì)恒的胸膛就要炸開餓了,"好!你進(jìn)步真是快!"他竟然只能冷笑。
他咬緊牙關(guān)挺過這陣滔天怒意,才冷冷問:"你相信你老公對你的真心嗎?"
奚紀(jì)恒看著她,"你覺得成昊對你的好很惡心嗎?"
簡思微微蹺起嘴巴,想的似乎很認(rèn)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