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進(jìn)大門,一片無聲的雪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下了起來。
“哎呀,我的乖女兒回來了,真是想死嬤嬤了!崩哮d笑得極其熱切地迎了上來。
“怎么?落雁院要倒了嗎?都這個時辰了,居然沒有一個客人?”蘇遙卿看著門可羅雀的妓院,不明所以。
老鴇嗑著瓜子,喜孜孜地道:“有位神秘的客人,包下咱們整個落雁院!
清冷一笑,她若有所思問:“那人除了給錢,還有何要求?”
“沒有,完全沒有,除了落雁院不再接客這一條件!
“天下有這么好的買賣?”這其中鐵定大有文章,她慢慢地邁上二樓的香閨。
“你就甭?lián)牧,一切有嬤嬤在!崩哮d賊眉鼠眼地浪笑道,忽地左瞧右看,“女兒,焦?fàn)斈??br />
“他不會再回來了!碧K遙卿丟下話,把自己關(guān)進(jìn)了屋內(nèi),不想再受任何人打擾。
更完衣,點(diǎn)燃屋內(nèi)紅燭,落雁院里空空蕩蕩的,從天井的那一頭,偶爾會傳來陣陣歡笑聲。她置身事外,打開窗欞,靜靜地看著紛飛大雪。
“小姐、小姐,小紅看到那日在路府的好好公子了!毙〖t又蹦又跳的推門而入,攪亂滿室沉靜。
“他在什么地方?”小紅口中的這位好好公子,極有可能就是趙冼鋒。蘇遙卿琢磨再琢磨,就是沒有個頭緒。
“就在天井那頭的大客房里,院中的姑娘都在陪那位公子呢,好熱鬧哦!毙〖t手舞足蹈地指指畫畫。
他就是包下落雁院的人?
“小紅,把我的琴拿來!碧K遙卿打算要去探探對方的底細(xì)。
不一會兒,她已站在客房前,胸有成竹地做好準(zhǔn)備,可當(dāng)她一推門,屋內(nèi)的燈光映在她臉上時,她徹底傻眼了。
“蘇妹妹你回來啦!姊妹們都在說你呢,真是說曹操,曹操到!甭溲阍旱逆⒚靡灰娝娂妵^來嘻嘻笑笑的。
怔住的蘇遙卿,全然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下的,更不知道如何收回自己直勾勾的目光。
“這位公子俊吧,瞧我們落雁院的冰山大美人都看癡了!
“你就別做清倌了,學(xué)學(xué)我們,及時行樂!币晃绘⒚脽崆榈乜窟M(jìn)那位公子懷里。
而那被眾女包圍的男人,瞧也不瞧她一眼,不飲酒的時候就與美人們調(diào)笑。
見到姊妹們放浪的舉動,蘇遙卿氣瞇了眼,咬著下唇,面上如罩寒霜。
“遙卿妹妹,你是不是生氣了?那今晚把公子讓給你好了,讓他好好疼你,明日再輪到我!
“你瞎說什么?明明是我!”
“你們猴急什么,說好了是我!
見過世面、迎過多少客人的美女們竟鬧起內(nèi)哄。
鏗!鏗!鏘!
像是憤怒無處發(fā)泄,蘇遙卿用琵琶撥出魔音,震得諸女花容失色。
“喂!是讓你來彈琴,不是叫你來殺人的!睗娎钡镍P云率先指責(zé)她。
“你去江南這么久,怕是不會彈琴了吧?!”陰沉沉的如霜借機(jī)諷笑。
“不愛聽,大可以出去!碧K遙卿冷臉不變,挑眉與群雌對峙。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今晚他歸你。”姊妹們一見她露出百年未見的冷硬態(tài)度,都非常地識相退出去,畢竟平日里她在她們危難時,都有盡心幫過她們。
一堆胭脂粉黛不無遺憾地向那位公子擺擺手,依依不舍地闔上客房雕花大門。
熊熊烈火在蘇遙卿眼底燒呀燒,她一屁股坐在椅上,萬分懊惱地喘著氣。
她這是都干了些什么?她適才的表現(xiàn),完全像個喝了十桶醋的妒婦。
“趙冼鋒,你到底想干么?身為皇親貴胄,也有膽來混煙花柳巷?!”待屋里只剩下他們兩人,她立即沒好氣的質(zhì)問。
哎!怎么又連名帶姓地喚他?!趙冼鋒百般無奈地挑挑眉,放下酒杯,極有親和力地起身走到她面前。
他要干什么?蘇遙卿瞪大的雙眼在他的眉宇間梭巡,他俊眼含笑,斜插入雙鬢的眉毛,聳如峻峰,深邃的眸子閃爍逼人,挺直的鼻梁下有著形狀極好的唇,銀絲長袍罩身,頎長身軀雖不霸氣卻瀟灑動人。
她快不能呼吸,方寸中如熔巖奔騰。
猝不及防,他居然屈膝跪在她面前,拿開她懷里的琵琶,拉著她的雙臂。
“你曾說我們是陌路人,眼下還覺得是嗎?”他從湖州回來后,布置了這個曖昧的圈套,等她這只疲憊的鳥兒自投羅網(wǎng)。
她要放棄,也得看他大爺放不放人。
她什么時候說過他們是陌路人?對于他的話,她驚愕連連。
眼前那忽傻忽憂的表現(xiàn),令趙冼鋒心內(nèi)五味雜陳,他溫柔地牽引她的指,撫過他的五官,先從他的眉,再輕輕劃到他的眼。
觸及他的肌膚,她青蔥小指如同著了火,把他的輪廓烙在手心。
“你對我,從來就不陌生,我知道你一身硬骨,愛逞強(qiáng),愛妹如命,生氣的時候,會紅著臉踩別人的腳!彼浀茫裁炊加浀。
“你……”蘇遙卿張著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你十二歲時返回汴梁,老鴇整整關(guān)了你三年,讓你學(xué)琴學(xué)畫學(xué)詩,學(xué)著招呼客人!痹谒未從湖州返回前,他已向她身邊所有人,打聽她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澳阕畈幌矚g吃面食,一吃就會出疹子,所以老鴇會特別為你煮米食。”
他的掌控制著她的,不讓她有一絲一毫的退縮,繼續(xù)領(lǐng)著她的手指來到他男性氣息十足的唇上。
她頓時心跳失速,魂魄像要出竅,胸中臉上都熱成一片。
“你妹妹蘇遙熏,嫁給震南將軍聶擎滄,最小的妹妹也有了好的歸宿,嫁給第一神捕費(fèi)振玄。”好甜!他孩子氣的吮住她的指頭,用舌輕觸。
被柔情攻陷,深深喘息,一陣陣的酥麻感沖擊著她的神魂。
“說了這些,我不再陌生了對嗎?”趙冼鋒笑意盈盈,目光一瞬不瞬地與她的杏眸交纏。
搖頭,一定要搖頭。蘇遙卿對自己嚴(yán)厲地要求,可她的耳朵聽到的卻是——
“很好,你點(diǎn)頭了,我知道你不會拒絕。”他深沉地笑了。
“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彼氚缋淠,可根本不成功,疏離的外表寸寸龜裂。
“哦?太令我痛心了!彼j唐地垂下頭,彷佛那一句話已中他的要害!爱(dāng)年,如果你告訴我你叫蘇遙卿的話,我想在你掛牌之時,我的人就會來接你了!
錯在她?不是吧?可負(fù)罪感還是在他的逼問下伸出頭來。是她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