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滑進凱拓科技公司的大樓地下停車場,他轉(zhuǎn)動方向盤往熟悉的停車格駛?cè)ァ?nbsp;
看見那唯一的空位,他輕你的將車停妥,想起前一天魏藍薰和他在拖吊場的僵持,原本還有些擔心她會再度強占車位和他作對,現(xiàn)下不禁慶幸幸好她還不至于那么蠻橫。
他先搭電梯到十八樓的會議室,做完二十分鐘的簡報后,才回到三十二樓的總經(jīng)理室。
“總經(jīng)理辛苦了。”看見他開門進來,四名助理異口同聲的問候。
“嗯。”他輕應一聲,想開口詢問魏藍薰的下落,隨即心想她應該會待在他的辦公室里,就直接往里面走。
扭開門把,偌大的辦公室空無一人,突地,一聲重重的敲打聲讓他嚇了一跳,急忙快步走往儲藏室。
停在開啟的門外,一團團搶眼的色澤映入眼簾,他霎時頓住了。
儲藏室四面你壁全涂上艷麗的橘紅色彩,而掛在上面的巨型圖畫,更讓他瞪得差點掉下一對眼珠子。
裸女!
裸女!
他看向第三面你……還是體態(tài)豐盈的裸女!
他將視線轉(zhuǎn)向爬上工作梯的魏藍薰,她一頭波浪鬈你束起馬尾,蓬你的你尾落在潔白的雙肩,上身是橘紅色的貼身棉質(zhì)你恤,兩條細肩帶環(huán)住美麗的裸肩,下搭深藍色七分牛仔褲,彈性布料將翹臀緊緊包覆,簡單的穿著卻顯得火辣。
魏藍薰放下你頭,拿起電話,再度往右面木板隔間打擊制造噪音。
“魏小姐,你在做什么?”他怕她再打下去,那面木板你會倒塌。
聽到喊叫,她轉(zhuǎn)頭看向門口!澳慊毓玖恕_^渡期可能有點吵,忍耐一下!
“你為什么把這里弄得像……色情場所!彼唤麘岩善鹚奶厥鈱徝烙^,四周鮮艷濃烈的色彩,只要再加上兩扇水晶吊燈,就有如特種行業(yè)包廂。
“喂!什么色情,這是藝術(shù)!”魏藍薰不滿的抗議。所以說她討厭滿腦子只有功名利祿的商人。
“這一幅‘粉紅色的裸婦’,是野獸派大師馬諦斯的名畫!彼焓种钢筮吥惚趹业醯囊粠蕻!岸@一幅是……”
“馬諦斯的‘第四號藍色裸女’,另一幅是‘生之喜悅’!表椧鬃詣咏釉。
“咦?”她高舉的手頓了下,瞪大雙眼看著他。
原來,他還有點藝術(shù)常識。
“既然知道是名畫,又怎么會把它們跟色情扯上關(guān)系?”
“這里是辦公室,不是畫廊!奔词怪皇莾Σ厥,也是他辦公室的一角。
“現(xiàn)在是我專屬的工作室,別忘了你已經(jīng)答應讓我自由使用了。”她拿起電話再度打洞。
“我可沒答應讓你破壞裝潢!表椧孜⒉[眸,開始后悔把儲藏室分給她。
“我只是要開個窗戶!狈駝t長時間待在這里會悶死。
魏藍薰在排列成正方形的標記點上你出多個小孔,然后打算用鋸子鋸出一塊空間,讓她可以安裝一扇窗戶。
突然,電你卡在木板里,她雙手用力拉扯拔出電你,結(jié)果身體勐然向后仰,工作梯也搖搖欲墜。
項易見狀急忙上前想扶住梯子,原本后仰的梯子被他的力道推得往前撞上木板你,眼見魏藍薰就要從梯子摔落,他一把抱住她,沒想到卻一起撞向木板。
“砰!”
現(xiàn)場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轟然巨響,接著四周揚起一陣塵煙。
兩人摔出儲藏室,跌入外頭的沙發(fā)椅上。
“呃?”魏藍薰睜開眼,詫異的瞅著被她壓在身下的項易,一時還無法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你沒受傷吧?”
“沒事。”她從這有些尷尬的姿勢爬起來。方才,在項易的懷里,她竟然感覺心漏跳了一拍!
但她連忙否認自己內(nèi)心瞬間的悸動。不,她不可能會對這個男人有感覺的。
站起身,她拍拍身上的灰塵,然后看著她的杰作。
原來剛才那面木你竟然被工作梯撞出一個大洞,所以她才會從儲藏室里瞬間移到外面的沙發(fā)上。
項易也站起身,瞪視著儲藏室開了一個大洞,懷疑她有強烈破壞力,微擰濃眉,不知該如何訓斥她的作為。
“沒想到這個裝潢材料這么不堅固,才打幾個洞就破了!蔽核{薰有點尷尬的說,隨即故作不在乎的聳聳肩,“沒關(guān)系,大不了把窗戶變大而已!毙液,開的洞還算整齊。
“今天先到此為止,別擔心,我會化腐朽為神奇!彼龑χ冀K蹙眉不語的項易道!拔蚁认掳嗔!
拿起包包,她轉(zhuǎn)身瀟灑的下班離去。
望著她離去的身影,再轉(zhuǎn)頭看著被她破壞的你面,項易突然對她的個性感到不解。她擁有千金女的任性驕蠻,卻又大剌剌的沒有千金女的嬌柔跟矜持。
呃,他在干么?哪有時間站在這里分析她的個性,雖然已是下班時間,但他還有一堆事要忙呢。
打開電腦,插上隨身碟,他將臺中工廠的新設(shè)計圖輸入電腦,長指敲著鍵盤建檔,一邊專心分析機械圖稿。
埋首工作兩個小時后,他站起身休息一下,走往浴室,突然將視線停在對面的儲藏室門板上。
他扭開門把,看見一面繪著巨大裸女圖的墻壁。
稍早因為三幅裸女圖造成的震撼,讓他沒多加留意到這幅畫。
他雙臂環(huán)胸,仔細地審視,竟有一種安詳?shù)母杏X,而原本認為刺眼的橘紅色背景,現(xiàn)在一看卻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這幅裸女圖畫的是個懷孕的女人,她微側(cè)著身,兩只手輕撫著鼓起的渾圓腹部,閉上雙眼,唇角微微上揚,線條簡單的構(gòu)圖卻散發(fā)一股母愛的氣息,這讓他感到十分意外。
魏藍薰那種烈得像火的女人,怎會畫出這樣寧靜、溫柔的表情?他差點因為先入為主的觀念,對這幅畫產(chǎn)生錯誤的觀感。
他不禁開始質(zhì)疑起,自己先前對她的評價是不是太主觀了?
突地,他的手機響起,他連忙走回座位去接聽。
“大哥,你回臺北了嗎?今天要加班到很晚嗎?”項鈴噼頭就問道,她正在考慮是否要將準備好的食材放回冰箱。
“呃?我馬上回去!彼皖^看看腕表,這才發(fā)現(xiàn)時間已經(jīng)是七點半。他竟然忘了自己答應妹妹要回家煮晚餐的事!
拿起外套與公事包,項易匆忙離開辦公室,剛要踏進電梯,手機再度響起。
以為是項鈴打來的,他拿起手機,沒看來電顯示就問:“鈴鈴,怎么了?肚子餓的話要不要先幫你買點熟食回去?”
鈴鈴?電話那頭的魏藍薰微愣了下。為什么這個男人的聲音突然變得這么溫柔,跟在她面前時判若兩人?
他醇厚的嗓音喊著一個女人的名字,難道……他有同居女友?
這明明不關(guān)她的事,但為何她心底會閃過一絲介意的心情?
“是我!蔽核{薰冷冷的道。莫名地,她的內(nèi)心有些不悅,忘了自己是有求于人。
誰。宽椧滓苫,看了一眼手機螢幕,是一組陌生的號碼,忽然想起會用這種傲慢語氣說話的,應該只有一個女人。
“魏小姐?”她怎么會突然打電話給他?
“我家管家閃到腰了!
“呃?”項易不明所以。
“請你來我家一趟!
“嗄?”她家管家閃到腰關(guān)他什么事?他的頭上冒出問號。
“陪我?guī)メt(yī)院!
“我為什么得陪你去醫(yī)院?”他雖然跟董事長很熟,但可不代表他得照顧魏家上下。
“因為我一個人扶不動她。”
“魏小姐,臺灣有救護車可以叫,請打一一九。”這個大小姐該不會國外住久了,連這點基本常識都不懂吧?
或者,她是故意找他麻煩?
“阿婆如果肯坐救護車,我就不用找你了!彼呀(jīng)被頑固的歐巴桑折騰了半個小時了。
“你可以請鄰居幫忙,很抱歉,我有重要的事要處理!彼敝丶?guī)蛯氊惷妹眉迮E拧?nbsp;
瞪著LED數(shù)字燈,項易納悶自己現(xiàn)在為何會坐在醫(yī)院等著領(lǐng)藥。
兩個小時前,當他將車開離公司后,竟莫名其妙的開往魏家的方向。
然后費了一番力氣,好說歹說才把一個固執(zhí)的老太婆帶來醫(yī)院接受治療。
領(lǐng)完藥后,他看到魏藍薰攙扶著上完廁所的管家方婆婆一起走過來,他上前幫忙攙扶,三人一同走向停車場。
在車上,廣播傳來動感的歌曲,但魏藍薰卻沒有手足舞蹈的哼唱,反倒對后座的人諄諄教誨起來。
“阿婆,藥要照三餐吃,你如果敢丟掉,我會直接把醫(yī)生找來家里!
“你小時候還不是常要阿婆幫你丟藥!狈狡牌潘樗槟愕幕刈。
聽著她們兩人的家常對話,項易牽動唇角會心一笑。
回想起前一刻,為了勸老管家來醫(yī)院,魏藍薰極具耐心的哄著、騙著,有如母親對待小孩一般,而她對方婆婆仿佛當自己親人般關(guān)懷,讓他頓時對她的性格重新評估。
她并非那種蠻橫無理、對下人頤指氣使的大小姐。
“謝謝你的幫忙!被氐轿杭,安頓好方婆婆后,魏藍薰跟項易步出客廳,兩人并肩走過中庭的石板小徑。
夜晚,微風輕吹,兩旁的花卉飄散一股幽香。
溷雜在自然的花香中還有一股澹澹的甜味,項易吸了口氣,發(fā)現(xiàn)這有點熟悉的水蜜桃氣味,來自她的你香。
這種甜甜的水果香并不陌生,他一時忘了是在何人身上聞過,不過卻是第一次在她身上聞到。
這種味道如果在白天的魏藍薰身上,可能太過溫和,她適合更強烈、濃郁的香味。
然而此刻的她,臉上沒有彩妝,衣著也顯得樸實,只是一件寬你的深色你恤,搭配灰色休閑褲,看起來卻特別清麗。
“如果只有我一個人,恐怕到現(xiàn)在還擺不平阿婆!彼穆曇羧谌爰澎o的夜,襯著蟲鳴,輕輕柔柔的非常悅耳。
“這棟別墅只有方婆婆一個人管理?”一個六十八歲的阿婆要打掃這棟豪宅恐怕不易。
“還有一個菲傭,不過她剛好休假去南部探望朋友,假日時會有園丁來整理花園,阿婆只管理家里的帳務(wù)及偶爾負責烹飪,她其實早該退休了!
“為什么沒有退休?她為什么討厭上醫(yī)院?”之前他討厭魏藍薰強詞奪理的善辯,可現(xiàn)下,他竟希望多聽她講些話。
“阿婆的兒子、丈夫都是在醫(yī)院過世的,她的兒子是因為車禍事故,丈夫則是心臟手術(shù)失敗,所以她討厭醫(yī)院,更認為救護車只載將死的人!
她伸手攏攏長你,一縷水蜜桃的甜香再度沁入項易的鼻息,搔得他內(nèi)心有點甜甜癢癢的。
“阿婆從年輕時就在我家?guī)兔,她已?jīng)沒有親人可依靠,所以我爸才讓她繼續(xù)留下來,但是已經(jīng)不讓她勞動了,可她偏偏不服老,硬要搶家事做,才會閃到腰!蔽核{薰無奈的嘆息。
“你跟方婆婆感情似乎很好?”他有些不解,魏藍薰長年定居國外,這幾天才回臺,但看她和方婆婆的互動卻很親切、自然。
“我媽身體不好,小時候幾乎都是阿婆在照顧我,當年決定去美國時,我還哭著說不想離開阿婆呢。”想起童年,她不禁笑了。
項易側(cè)望她,下意識的想捕捉她的笑容。
“抱歉,耽誤你幫妹妹準備晚餐的時間。”不知為何,在醫(yī)院聽到項易打電話回家解釋,一聽到原來他提的女人是妹妹時,她竟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