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海林集團總部大廈,第二十八層的總裁辦公室里,出現了一位稀客。
起碼,在過去兩人在一起的這兩年間,古諭震從沒想過某天她竟然會出現在這里。
畢竟,這里是他——海林集團總裁的辦公室,而不是他或她家。
“我說,我要離開紐約了!比嵘ぽp聲的說著。
那嗓音,一如過去每次做完愛,都要念一些小怪詩一樣,還是令人感到這么的清心又舒適。
他望著她,向來冷靜的心緒中,似乎有了點陌生的騷動。
“那是說……”
“嗯!我們的……”她頓了下,粉嫩唇角揚著的友善弧度,未曾改變,“關系要停止了。”
“你要離開多久?”
“多久?”她看來有點訝異,像是不曾想過他會這么問,“這個……我不太確定!
古諭震輕閉了下眼,接著又緩緩睜開。
他凝著她。
她那纖細的身材,穿著簡單的洋裝,白凈而略顯圓潤的娃娃臉,看起來依舊清爽紅嫩,充滿著朝氣。
這兩年的光陰,或是他,似乎都沒在她臉上或眸里留下仟何的痕跡。
而這認知,似乎讓他的心臟擰了下。
她……要走了。
要結束這段兩年來,兩人夜晚互相陪伴著的光陰了。
半晌,他輕嘆了口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氣,然后用手按下指紋鈕,打開超大辦公桌下的隱藏式抽屜,抽出那本獨屬于他私人使用的支票本。
“好,我了解了。既然不確定,那你需要多少?”
這是他的習慣,兩年前遇到她之前一直有的習慣,用錢來打發女人,或者說……祝福女人,這比什么都還要實際。
他太專注的在等著她的回答,而沒注意到她那雙一向閃著熱情跟友善光芒的雙眸,黯了一下。
“我……要八十萬美金!
“八十萬?”濃眉一揚,有點奇怪的看著她。
這數字很奇特,不是一百萬,也不是一千萬,為什么偏偏是八十萬?
“嗯!”她點點頭,向來白皙的臉蛋上,染起了一抹紅霞,“但你不愿付的話,也沒……”
“我給。這是我應該給的。”
古諭震眨眨眼,有點震驚,她不美……向來不在他所認知的“美女”范圍之中,但這一瞬的她,為何卻令他看的差點忘了呼吸?
“嗯……”她點點頭,眼底又閃過絲難以覺察的黯淡光芒。
他寫下金額,用他心愛的昂貴鋼筆簽好支票,接著從支票本里抽出支票,放在一旁的吸墨紙上按了下,待墨水全干。
他的動作流暢優雅,冷靜到仿佛透著一絲絕情。
這兩年來的夜,就用這么一張薄薄的紙,跟他銀行私人戶頭里的金額一點小小的轉變,就一筆勾消,干凈俐落。
“那……”她走到他桌前,從頭到尾都沒坐下過,幾乎有點顫抖的,接過他手中的支票。
“就這樣……我不打擾你辦公了!彼浪翘氐爻槌鍪昼妬硪娝,現在時間已經超過,他桌上的燈一直在閃著,是外面的秘書在提醒他時間到了。
他起身,繞過辦公桌,低頭看著嬌小,在他懷中卻無比契合的她。
他深吸一口氣,壓制住體內的躁動,他想吻她,想再一次撫摸她,感受自己在她的體內。
而且他知道她也想。
但他們兩人都清楚,他古諭震,是絕對不會在辦公室做這種事的。
“我送你下樓!
“不用了,你忙……”小手突然揚起,抵住他西裝遮掩下的壯碩胸膛,性感的有如觸電一般的激情,仍在她的指尖跟他之間流竄著,但這一切……
即將成為回憶。
“你秘書不是一直在找你?”
她不要他送。
這冷情又紳士的男人!何苦在最后一刻,才展現出這種難得的體貼與溫柔。
“那是要開會。不然我叫米蘭達送你下去。”
米蘭達是他的首席秘書,除公事外,更經手他一切的私人事務,她常會收到的禮物,都是米蘭達挑選送來的。
“不用了,你這么忙,她也是……我不要打擾你們了。”
“是嗎?那……再見了,小恩!钡蜕ね赋鲞B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不舍。
“嗯……”她低著頭,走向遠在十多公尺外的辦公室門,走到門旁,才要打開門時,她又突然回眸。
她的眼睛似乎有點紅……站在那兒回身看著他的模樣,不自覺的,被他收藏在心湖底的某個角落里。
“對了,你知道嗎?”
“嗯?”
他沒回到座位上工作,只是站在那里看著她,仿佛早知道她會回頭一樣。
她看著他,靜默了幾秒,突然間,圓潤的臉蛋上,漾起了她慣有的,熱情又友善的笑容,“世界上只有你叫我小恩喔!掰……”
一如她來時那樣的輕快,她回身,扭開門,纖細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門外。
他提步欲追,走了兩步,卻停下。
他追什么?這是早有的默契,身為夜里枕邊的陪伴人,兩人都清楚這一日遲早會來。
他跟她,曾經很親密,但那不是指心靈,而是距離上的親密。
他不但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在每個他不用加班、忙碌或出差的夜晚,都有他陪伴,為時整整兩年。
有了她,他第一次不用對女人感到不耐煩,不用想該怎樣把這女人從他生命中打發掉。
而事實上,這樣的狀況能維持兩年……已經遠遠超過了當初他自己所預期的時間。
現在,分開的日子終于來臨。
她走了。
一如她來時那樣輕快明亮,不帶來任何的壓力,她走時,也不帶走一片云彩……
他坐回辦公桌前的大椅上,仰躺在椅背上,閉上雙眸,直到深深嘆出一口氣時,他才發現——
她走了,沒帶走東西,但卻仿佛留下了什么似的,竟讓他……
心底仿佛有種從未有過的沉重。
她跟他,在兩年前,是為了什么原因而開始的?
兩年前,海林集團總部大廈落成。
身為中國人美國移民第三代的古諭震,遵從父親的意見,請了秦氏餐館的外燴部,負責辦大廈落成紀念派對。
那一晚,他跟過去無數的參加派對的晚宴一樣,在前菜還未上桌前,致詞后就離席。
他不喜歡派對,所以,他拿著一懷陳年好酒,信步逛著這棟他一手建立的大廈,獨自品嘗他心底那不為人知的勝利快感。
然后,他看到了她。
在沒點燈的,只有外面燈影跟月光照映的小會議室里,她身上穿著的一襲粉白色洋裝,褪到腰際。
他沒看到她的臉,只看到綰起的秀發下,有著性感的肩頸曲線,還有那在月光下看起來潔白嫩柔的乳房側影,以及纖細的腰肢。
心一動,他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