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藍月喬強拉著他到浴室,噴了他一身水,然后又死抱著他不肯睡,一刻也不準他離開。
直到他脫下濕淋淋的衣褲,無奈地躺到床上,她才心滿意足地枕著他的手臂睡去。
顏靖的沖動與自制力奮戰(zhàn)了一整晚,那隨時準備蓄勢待發(fā)的好兄弟,幾次興起又敗退、敗退又卷土重來,搞得他筋疲力渴,快到天亮才睡去。
此時,藍月喬醒來,睜開干澀的眼,對著近在眼前的顏靖發(fā)呆了將近五分鐘,似在回想昨晚發(fā)生了什么事,然后,悄悄地翻身躺正,用腳趾將被單勾上來,蓋住兩人赤裸的身體。
要命……昨晚發(fā)生的事……她居然還記得!
雖然不明白為什么她會突然生出那么大的勇氣向顏靖告白,而且,還像個流落到荒島,十年未見過男人的‘渴女’,對他又親又抱,但是……她所說的話、所做過的事,全都清楚地在她腦中重演了一次。
只不過……她把他脫光之后,到底還有沒有對他做出更荒唐的事,她就真的記不清楚了。
因為她的動作,顏靖也睜開眼,目不斜視地盯著天花板。
發(fā)現(xiàn)他醒來,她小聲地說:“早安……”
“嗯……”他還沒有力氣起床。
然后,一片寂靜……
“很抱歉……”
“接下來,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你會負責?”他抿著嘴,不知該笑該哭,這一晚,根本是場鬧劇。
“如果,需要的話……因為,我實在記不得了。”
“昨晚,你那杯葡萄柚汁喝了多少?”
“兩、三口吧……咦?”她猛然從床上坐起!拔冶幌滤幜?!唔……”因為起身過猛,她突然感到一陣惡心及暈眩。
“怎么了?很難過嗎?”顏靖起身撐住她。
“唔……唔……唔……”她捂住自己的嘴,比手劃腳,指向浴室。
他立刻抱起她往浴室沖。
這幾步路顛得她更加難受,兩腳一落到浴室地磚,她就無法克制地朝馬桶干嘔起來,吐得胃縮成一團、吐得連膽汁都出來了。
顏靖皺著眉,輕拍她的背,看她如此難受,他只怪自己沒能早點警覺到那個男人的意圖。
胃的不適感稍稍平復后,藍月喬移到洗手柜漱口、潑水洗去滿臉因嘔吐而涌出的淚水和鼻水。
“好多了嗎?”
“嗯……”她拿起毛巾擦臉,更尷尬的事情發(fā)生了——
當毛巾從她的臉上移開,兩人同時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和對方都一絲不掛,而且,只需一眼,能看的、不能看的,全看光了。
“啊——”藍月喬先尖叫,隨手抓了浴巾就往身上裹。
顏靖顯然鎮(zhèn)定得多,事實上,剩下那條小小的毛巾,也遮不住什么。
他慢慢地走出浴室,隨手將門關上,然后拾起地上皺成一團,尚未干透的衣服,穿上。
“我先回診所了!彼们迷∈业拈T,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離開藍月喬的房間。
藍月喬從浴室門后探頭出來,確定他已經(jīng)離開,無力地癱軟在地上。
顏靖什么都沒說就離開了……這是不是代表,她把兩人已經(jīng)搞砸的關系搞的更砸了?
她不知該如何形容此時萬念俱灰的心情,為什么她在顏靖面前,總是一錯再錯,愈補愈大洞?
她得去將小橘子接回來,才一晚沒見,她就開始想念它那細細甜甜的撒嬌聲,但是,她哪里還有臉見顏靖。
她扶著門框站起來,胃仍持續(xù)翻攪著,太陽穴也一下一下地抽痛,這時,她才了解這陣子為了氣顏靖,犯了多大的錯誤,做了多么危險的事,他罵她笨,真的是罵對了。
她被一個人面默獸心的無恥之徒下藥,這件事已經(jīng)足夠說明她有多愚蠢,接著,她在意識清楚但不知道在high個什么勁的狀況下扒光了他的衣服,對他上下其手,最后自己的身體也被看光了……
“天啊——這世界上還有比我更衰、更慘的人嗎?”她掩臉慘叫,又被自己的聲音搞得更想吐。
她突然記起,昨晚,他曾說過喜歡她。
這是真的嗎?還是藥性發(fā)作產(chǎn)生幻聽,又或者是因為她太瘋狂了,他不得不用這安撫的方式讓她安靜下來?
重點是,顏靖將怎么看待她,一個水性楊花又饑渴亂性的女人……
一切都太遲了,她真的是害自己走到萬劫不復的深淵,因為一時的沖動,因為缺乏EQ,因為禁不住挫折就干下這些蠢事。
她現(xiàn)在既懊悔,又難堪又感到羞恥,那種五味雜陳的心情,對自視甚高,要求完美的她,簡直就是最殘酷的懲罰。
“誰來告訴我,我該怎么辦……”
*
“醫(yī)生,我們家的狗道這陣子長了好多虱子,我想把它的毛剪短,我看,剃光光好了。”
“脫光光?!”顏靖腦中正不自覺地浮現(xiàn)昨夜的混亂畫面,誤聽客人的話,手中的筆嚇得掉到地上。
“不是脫光光,是剃光光,顏醫(yī)生在想什么?怪怪的喔……”客人幫他把筆撿起來,曖昧地笑著。
“沒事……”他咽了咽口水。“小剛,幫我準備工具。”
他先用剪刀將狗狗的長毛剪短,才用剃刀剃成一公分長的短毛,當狗狗粉紅色的皮膚從短毛里透出來時,他莫名其妙地紅了耳朵。
“顏醫(yī)師?”小剛看見他拿著剃刀,面紅耳赤的直發(fā)愣,出聲喚他。
“咳、咳……嗯,繼續(xù),幫我扶著他的身體!币敛令~際的汗水,覺得自己有失專業(yè)。
“顏醫(yī)師早上才回來?”小剛很不識相地哪壺不開提哪壺。
“哦——嗯……就、就那個,呃,有點事,呵、呵……”他心虛地用了很多語助詞,感覺背部的汗水濕透了襯衫。
幸好,星期六只營業(yè)到下午四點,不然,不知道今天要草菅幾條‘狗命’。
一整天,顏靖就處在這種時時要與腦中畫面拔河的掙扎狀態(tài)。
他不該像個寡廉鮮恥的登徒子般,不斷想起今早在藍月喬浴室的驚鴻一瞥,但是,那雪白無瑕,泛著光澤的肌膚卻像清晨的第一道曙光,瞬間照亮了他的視線,留下太深刻的記憶。
“唉……怎么會變成這樣……”診所休息了,顏靖一個人待在診療室里,負手走過來又走過去,生平還未過見這么尷尬的事。
“看也看了,親也親了,抱也抱了,她說喜歡我,我也說了喜歡她,這樣兩人是不是就算是男女朋友了?”他撫著下巴,無法想像別人談戀愛到底是怎么開始的,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儀式,比如鳴槍起跑或敲響愛心鐘之類的?
“我需要再正式地向她說一次,做我女朋友吧!是這樣嗎?”他又搔搔頭。
“麻煩……女人果然麻煩。”
“顏靖……”藍月喬在他自言自語說‘女人果然麻煩’時,走道診療室,眼眶瞬間紅了。
她鼓起了好大的勇氣,在公園埋伏許久,確定最后一個客人離開后才潛進來,沒想到,碰巧就聽見了他的真心話。
“什么事?”他一見到她,反射性的板起臉孔。
“沒事……”她捂著嘴,不讓自己崩潰,轉(zhuǎn)身就走,“喂……等等——”他及時沖過去拉住她的手,將她卷進懷里。“等等……”
她已進經(jīng)哭成淚人兒了,對于喜歡的人,一句話、一個表情就足以讓那顆脆弱的心碎裂。
“等等,讓我好好想一想。”
“不用想了,我走就是,以后,我都不會再來打擾你了,你也不必再為難!
她掙扎著要離開。
“你閉嘴!”他喝止她繼續(xù)胡亂猜測。
女人就是這樣,根本沒有的事卻能搞得像世界末日一樣,自作聰明又聰明反被聰明誤。
她立刻噤若寒蟬。
“昨晚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應該都記得……”
“那我對你說過的話,你也記得?”
“我不確定……”他指的是說喜歡她這件事嗎?
他為難地閉上眼,然后一鼓作氣說:“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比缓笊驳胤砰_她,轉(zhuǎn)身走到辦公桌旁,整理散亂的書籍和檔案。
她整個人呆若木雞,遲遲沒有反應。
他桌子整理干凈了,甚至還用布擦過一遍,就差沒拿漆重新上色,卻一直沒聽到她的答案。
等待是世界上最難挨的時刻,他忍不住了,他想問她到底要不要,一轉(zhuǎn)身卻接住了撲過來的溫軟身軀。
“顏靖——”
一瞬間,他的心底像被什么柔軟的羽毛輕輕撓過,一陣顫栗從腳底竄到心窩。
接著,一種滿足與無以名狀的喜悅充滿了胸懷,原來,抱著自己喜歡的女人的感覺竟是這樣。
這跟抱著貓、抱著狗的感覺截然不同,雖然,一樣很溫暖,但是,多了點感動,多了點幸福,會讓人無緣無故就想傻笑。
“我喜歡你。”她仰起頭看他,又哭又笑,然后緩緩閉上眼,等待兩人互許心意后的第一次親吻。
他沒有猶豫,俯身封住她的唇。
他是那樣輕柔地啄著她的唇瓣,呵護得像對待一個甫至人世的小生命,補償她這些日子承受的痛苦。
時間仿佛恒久地停了下來,一道金色流沙流經(jīng)兩人心河,晶晶亮亮地閃爍著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