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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魂使的債主 第5章(2)

  沒太多時(shí)間讓她震撼,她看見一樓的警衛(wèi)被幾個人以鋁棒挾持,直覺認(rèn)為是沐向旸有了危險(xiǎn),想也沒想地就溜上樓。

  想到這里,墨殤嘆了一口氣,將毛巾扔進(jìn)臉盆里,道:“我看吶,你還是留著吧。”就算之后要接受小路的處罰,她也認(rèn)了。

  “嗯?”沐向旸楞了下,一時(shí)聽不懂她的意思,“留著什么?”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把ぐ,不然呢?”

  他皺眉,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為什么突然又要我留著?”

  “這還需要問嗎?”她嘆了口氣,那嘆息里帶著一絲淺淺的擔(dān)憂,“你自己應(yīng)該很清楚,像剛剛那樣子的場面,往后只會愈來愈多、不會愈來愈少。”

  “那又怎么樣?”他絲毫不以為意。

  “那又怎么樣?!”她驚呼出聲,也嘲笑了他的天真與自負(fù),“你聽聽看自己的口氣,你是腦袋壞了嗎?還是妖丹把你慣壞了?沒了妖丹,光是剛才那一拳,可能早就已經(jīng)把你的下巴打到脫臼,更別說那些人還會拿棍、拿刀、拿槍出來對付你。

  到那個時(shí)候,你還有辦法抬頭挺胸、對外宣稱你要改革?”

  “改不改革,與妖丹無關(guān)!

  “你還真是大言不慚。”她氣得別過頭去。

  “不,我說的是事實(shí)!便逑驎D的目光緊緊鎖著她,“還是,你接下來要告訴我,歷史上所有力求改革的偉人,全都是有妖丹護(hù)身才敢作為嗎?如果你真敢這么說的話,那你才是那個大言不慚的人!

  “你!”

  原本,那心意是擔(dān)憂他的安危,可卻被他拐了彎,反過來嘲笑了她。

  墨殤氣不過,手伸進(jìn)冷水盆里,掏了一把水就往他臉上潑,斥道:“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很清楚,沒了妖丹,你就跟玻璃一樣脆弱,再也不能對政黨施壓、不能無視黑道的威脅,更不能繼續(xù)……”

  他驀地伸出手,以指抵著她的唇。

  她錯愕的把話吞了回去。

  “那種東西你盡管拿走好了,”他抬手,慢條斯理地抹去剛才被她潑灑的水珠,道:“你真的不需要那么辛苦跟我談什么交換條件!闭f這話的時(shí)候,他正經(jīng)、嚴(yán)肅,毫無玩笑之意。

  “在你出現(xiàn)之前,我從來不曾認(rèn)為自己比別人命硬、比別人強(qiáng)壯,我更不可能會知道自己刀槍不入、百病不侵?墒牵业恼姼淖兞藛?我的立場改變了嗎?沒有,我從以前就是這樣,我相信你應(yīng)該很清楚這一點(diǎn)!

  他說的沒錯。墨殤很清楚、清楚得不得了。

  不管是南門靖也好,沐向旸也罷,通通都是這副死德性,明明就是脆弱不堪的人類,卻老是覺得自己有九條命可以耗。

  她真是受夠了這個好戰(zhàn)又好面子的大男人!

  “……你真的甘愿無條件給我?”她瞪著他,眼里有著濃濃的不信任。

  “嘖,還說我疑心病重?送你還不拿!彼吡寺。

  “不是我疑心病重。”她冷笑,仿佛他是不懂事的死小孩,“有件事情你必須知道,妖丹這種東西會認(rèn)宿主,如果你不是全心全意想要把它奉獻(xiàn)給另一個人,別人是沒辦法把它拿走的!彪m然這只是取妖丹的方法之一,卻已是比較簡單的了。

  “所以,你才會問我想要什么?”

  “對,最好你對那個東西的欲/望遠(yuǎn)遠(yuǎn)勝過妖丹!

  沐向旸陷入了沉思,似乎很認(rèn)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

  他想要什么?

  其實(shí),他想要的都不是物質(zhì),而是一些近乎于理想的東西。自小他就生長在家境優(yōu)渥的環(huán)境中,不管是求學(xué)之路、還是政治生涯,他幾乎沒嘗過什么挫折,所以問他想要什么?這真是個好——難的問題。

  “怎么?這么難想呀?”見他久久悶不作聲,墨殤忍不住出言調(diào)侃了他一句,“干么?是你的心愿太多、難以抉擇,還是你真的那么清心寡欲,什么愿望也沒有?”

  他突地抬起頭來,迎上她的目光!澳蔷妥屛以谑陜(nèi)當(dāng)上總統(tǒng)!

  她先是錯愕了下,眨眨眼,隨即回過神來,露出一抹苦笑,“不到四十歲的總統(tǒng)?你野心真大。”

  “那是因?yàn)槲也幌嘈拍阌袑?shí)現(xiàn)它的本事!

  她瞇起眼,瞅著他,“嗯哼,你這是激將法嗎?”

  “不是,純粹就是不相信而已!彼⑿,說得云淡風(fēng)輕,“就算今天是媽祖娘娘站在我面前,說我十年內(nèi)可以當(dāng)總統(tǒng),我應(yīng)該也只會當(dāng)它是一場夢。”

  “好,沖著你這句話,我就讓你在十年內(nèi)當(dāng)選這個國家的總統(tǒng)!

  “你瘋了!彼荒槻幌嘈。

  “廢話少說,如果這就是你要的東西,我現(xiàn)在就可以跟你訂下契約!

  “怎么訂?”他抱著看戲的心態(tài),“書面嗎?還是口頭?要不要簽名蓋章?還是要求蓋手印……”

  “閉嘴,少啰唆。”她阻止他繼續(xù)喋喋不休,“把手給我。”

  手?沐向旸不自覺露出了微笑,還真的是蓋手印嗎?他照辦,伸出了自己的左手,而她卻只是伸手過來,握住了他的手,接著閉上眼,屏氣凝神、靜心冥思。

  他饒富興味地看著那張漂亮清麗的臉蛋,先是她那飽滿光滑的額頭,然后是那對不濃不淡的柳眉,她的睫毛長如羽扇,鼻梁端正直挺,紅唇水嫩飽滿、小巧而有型……

  他心念一動,差點(diǎn)兒湊上去偷吻她。

  不過,他忍住了。

  “你好了沒啊你?”他開始沒了耐性。只是,他失去耐性是因?yàn)樗餐瑫r(shí)失去了自制力。

  “吵死了,催催催,急什么鬼?”她睜眼瞪他,“你點(diǎn)一份雞排都要等五分鐘了,我收個妖丹不用時(shí)間嗎?”

  “……”好兇桿,她真的是剛才那位溫柔替他照料傷口的女人嗎?不過他又覺得,無論是溫柔、沉靜、還是兇巴巴的她,都讓他有些移不開眼……

  墨殤再次閉上眼,慢慢地、一點(diǎn)一滴地感受妖丹的脈動。

  她不可避免地還是激動了些,沒想到在歷經(jīng)了幾百年之后,她終于能夠再次觸碰到這個曾經(jīng)屬于她的珍寶。

  墨殤不自覺地倒抽了一口氣,做好了重新接納它的準(zhǔn)備。

  可是,十秒過了、二十秒過了……轉(zhuǎn)眼已經(jīng)過了一分半鐘,妖丹仍是穩(wěn)穩(wěn)待在那兒,毫無易主的打算。

  半晌,她睜開眼,對上了沐向旸的深眸。

  “你說謊,對不對?”

  “什么?”

  “那根本不是你想要的東西!敝辽,她感受不到他的意念里有任何爬上金字塔頂端的野心,更遑論是拿妖丹來交換十年后的江山。

  聞言,沐向旸眉一挑,一派輕松地笑了,“你這么厲害?連我說謊你都能知道。”

  “我很認(rèn)真,”她板起了臉,“請你不要開玩笑!

  “哦,那你說說看,你覺得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怎么會知道?”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連我的謊言都能拆穿了,那么猜中真相會有多難?”

  “算了,隨便你吧,我看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彼p吁了口氣,干脆順?biāo)浦,反正她本來就沒有奪回來的打算,“你留著也好,我不想再跟你這樣耗下去了,大不了我就……”

  沐向旸突然反握住她的手。

  她嚇一跳,僵住。

  “你!彼蝗坏。

  “啊?”她皺起眉,不懂,“我怎樣?”

  “我現(xiàn)在最想要的,是你!

  一聽,她兩眼發(fā)直,傻在那兒久久,好半晌后,才終于回過神來,“你……你說什么?”

  “我相信你聽見了!

  她不禁大笑三聲,“你這神經(jīng)病!你是發(fā)情還是怎樣?誰會拿妖丹去換一個女人?”

  “不然我降低條件好了,就換你一個吻如何?”

  “你——”她翻了個白眼,冷著一張臉,“姓沐的,也許你覺得我很閑,但事實(shí)上我很忙!老娘沒空陪你在這兒嘻皮笑……”

  一吻落下,語尾被他含進(jìn)了嘴里。

  墨殤整個人在他懷里震驚得幾乎動彈不得,她瞠大雙目,瞪著眼前這張俊臉,這才意識到他真的在吻她。

  “唔——”她驟然回過神來,掙扎著想推開對方,卻只是挑起他更強(qiáng)烈的占有欲/望。

  他只手扣住她細(xì)瘦的手腕,另一只手臂則是摟住了她的腰,翻身將她壓進(jìn)沙發(fā),吻進(jìn)了她的嘴里,恣意蹂躪。

  四唇緊緊相貼,她意圖退縮,他卻傾前追逐。

  彼此就這么拉鋸糾纏了一陣子,直到他的吻勢逐漸放軟、轉(zhuǎn)為輕柔,她的防線也跟著潰堤,不自覺地開始回應(yīng)起他的吻,那給了他莫大的鼓勵。

  他壓向她,吻得更深入、更熾烈,他情不自禁地將她攬進(jìn)懷里。一邊是柔軟似水,一邊是堅(jiān)硬如剛,兩具著了火的身軀緊緊相貼,感受著彼此的熱度與興奮。

  倏地,她鼻一酸、眼一熱,泫然欲泣。

  想哭嗎?怎么會?

  早在她飲下那杯毒酒、持刀自刎的時(shí)候,就已經(jīng)把一輩子的眼淚流光了。既是如此,那么她眼眶里的濕意又是什么?

  突然,一股幾乎能灼傷人的熱流像一口溫醇的烈酒,悄悄滑進(jìn)了她的喉頭,令她驟然驚醒。

  該死!妖丹蠢蠢欲動。她不敢相信,這男人居然真的甘愿拿妖丹換她一個吻?!

  墨殤猛然回過神來,使勁全力推開了沐向旸。

  吻正濃烈之時(shí)被推開,他錯愕地看著眼前的女人,滿臉困惑。

  彼此目光對峙了好半晌,他等待著她率先開口,她則還在震撼當(dāng)中。

  終于,她開口了,語氣卻近乎沉痛的道:“你擁有妖丹,卻只想交換一個吻?你到底把妖丹當(dāng)成了什么?”

  “我只知道你很想要它!

  這句話像把刀,狠狠割在墨殤的心上。

  是啊,那是她修煉數(shù)百年才擁有的東西,她怎么可能不想要?可是,比起失去他的性命,她寧可不要妖丹。

  這就是小路所說的愛嗎?

  她還愛他?她居然還能繼續(xù)愛他?!

  思緒至此,她莫名大笑了起來,笑得顛狂、笑得凄涼,沒想到在遭受了那么殘忍的背叛之后,她還是沒能學(xué)到教訓(xùn)?,沒想到她自認(rèn)堅(jiān)強(qiáng),原來仍是這么沒用的女人。

  “你笑什么?”他靜靜地睇著她,淡淡問了一句。

  “我笑你志氣如此狹小、視野如此淺短,妖丹是任何權(quán)貴都該夢寐以求的東西,而你竟然拿它交換一個女人的吻?沐向旸,你的雄心壯志就只有這樣而已嗎?”事實(shí)上,她笑的不是他,是自己。

  聽了,沐向旸大概明白了她的怒氣從何而來。

  “墨殤,”他深呼吸,嘆道:“我無意眨低你口中的妖丹,我只是認(rèn)清自己是平凡的人類,既然是人類,會受傷、會流血、會生病,這些都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我憑什么不一樣?只因?yàn)橛袀傻女人曾經(jīng)在幾百年前給了我一個叫作妖丹的東西嗎?可我壓根不需要!

  他竟與南門靖說了一樣的話。

  熱淚再也克制不住地涌上,她像是被打了一巴掌,驟然清醒,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墨殤!”沐向旸緊跟著追出大門,長廊上卻已經(jīng)不見她的身影。

  他悵然回到屋內(nèi),看著那一桌的凌亂,燭火、符水、水沉香與胭脂……

  電光石火間,有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

  幾個小時(shí)之前,他搞了一個什么召狐儀式,而幾個小時(shí)后,他的客廳里莫名冒出了一堆兇神惡煞……以及這個叫作墨殤的女人。

  黑衣人的來意雖然不怎么友善,但來得有理,可是她呢?她不該出現(xiàn)的,至少不該在這個時(shí)間出現(xiàn)。

  莫非,她就是他意圖召喚的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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