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眼一睜開就瞧見這安靜的一幕,她腦子恍惚了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她眨了眨眼看著孟真,不知道為什么,他此時的背影竟讓她覺得很......安全。其實從第一次見到他,她就有這種感覺,或許是因為他外貌的關(guān)系吧!
他長得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臉上大部分的時候都掛著溫和的表情,讓人很容易信任他,他話不多,但說話時不會太過嚴(yán)肅,是那種少說多做的人。
孟真住在客棧的那三天,她就發(fā)現(xiàn)大家都很聽他的話——所謂的大家可不只是客棧里的人,還包括旅客及玉泉鎮(zhèn)上的鄉(xiāng)民。老實說,那真的很奇怪,因為他不過是個獵戶,而且一臉“我很好欺負(fù)”的模樣,但奇怪的是,他說的話在那些人心里卻很有分量,就連那一向自視甚高的大色狼周興貴一見到孟真,也像是老鼠見到貓、學(xué)生見到夫子,那謙恭有禮的樣子教她差點(diǎn)懷疑周大色鬼還有個雙胞胎弟弟呢。真的是很奇怪,因為她怎么看,都不覺得他像是個說話會很有分量的人。
“醒了嗎?”
冬月猛一回神,只見孟真已經(jīng)來到床前。
她手忙腳亂的爬起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睡著的!
“沒關(guān)系。只是你怎么會在這里?”
“啊,因為......這個......”冬月呆了一下,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不知道該怎么和他解釋棉襖的事。支吾了半天,眼睛瞄到桌上的老酒才吐出一句,“大娘叫我?guī)湍闼途苼。?br />
“就為了這個?”孟真蹙起眉頭,他那師妹是越來越古怪了。
“是啊。酒已經(jīng)送到了,那我先回去了,再見!”冬月手足無措的下了床,慌亂的披上大衣就往門口去。老天,她怎么沒事先想到這點(diǎn),總不能教她直接對他說,對不起,我替你做衣服,不是因為我愛你吧!要是人家根本沒誤會,這樣說就好像在自己臉上貼金一樣,那多糗!都是大娘他們害的,沒經(jīng)過證實的事就叫她來澄清。
冬月思緒猛地一頓,天啊,她怎么會想到“愛”這個字 眼?她才見過他幾次,而且相處的時間不超過四天耶!用詞錯誤,用詞錯誤!腦子里一下混亂起來,弄得她更加慌張,也沒注意門外那呼吼的風(fēng)聲,心急的沖到門邊,手一拉就將木門拉了開,孟真想阻止她己經(jīng)來不及了。
“啪”的一聲,一大塊飛雪從屋檐掉到冬月的臉上,跟著是更多雪塊落下,砸了她一頭一臉。冬月倒抽一口冷氣,望著外頭白雪紛飛的世界一不!是狂風(fēng)暴雪的世界,呆呆的張大了嘴,足足有三秒鐘無法反應(yīng)。孟真很快的將她拉進(jìn)來,然后把暴風(fēng)雪關(guān)在門外。
“你沒事吧?”她嘴還張的大大地沒閉上。
冬月小手指著門,結(jié)結(jié)巴巴的道,“外......外頭......”
“在下大雪,從昨晚就開始了!彼嫠牡纛^上和身上的雪塊。
“昨晚!老天,你的意思是說,我睡了一個晚上?”她無法置信地拔尖聲調(diào)。
“你說呢?”看她那蠢蠢的模樣,孟真嘴角微揚(yáng)。
冬月聞言,發(fā)出一聲呻吟,抱怨道,“你昨天回來的時侯怎么不把我叫起來?”
“你睡得很熟,而且天已經(jīng)黑了沒有辦法下山。”
“那現(xiàn)在外面......這個樣子,我怎么回去?”有一小塊雪掉至冬月的領(lǐng)口,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等雪停!泵险嬉娝l(fā)抖,發(fā)現(xiàn)她領(lǐng)口的雪,便伸手將它抹掉,在碰到她溫?zé)岬念i項時,才猛然驚覺自己的動作逾距了。他想縮回手,她又打了個冷顫,而且似乎不覺得他的動作有什么不對,還開口催促他,“快拿掉啦!好冰喔!”
孟真愣了一下,跟著就看到她竟然就當(dāng)著他的面將領(lǐng)口打開,用另一只手拍落雪塊,雪白的肌膚裸露在他跟前,只差那么一點(diǎn)就春光外泄了。
老天,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個男人!孟真雙眼一暗,大手飛快的將她衣領(lǐng)拉回原位。
“你干嘛?”見他怪異的動作,冬用不明所以。 還問他“干嘛”?她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看她一臉茫然,想來是真的對他一點(diǎn)戒心也沒有,孟真真的快被她打敗了。
他收回手,轉(zhuǎn)身坐回火爐前,“沒有!
這男人怎么突然變得怪怪的?冬月瞄他一眼,又問:
“這雪到底什么時候才會停啊?”
“不知道!痹捳f出口,孟真才想到一件很糟糕的事——他們孤男寡女的被大雪困在木屋里,這下子要教玉泉鎮(zhèn)的人 相信他們之間沒什么,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孟真寒著臉皺起眉頭,假如這場雪還不停,他便無法在 今天送她下山,到時候他就非得娶她不可了!
京城 風(fēng)云閣
“這事該如何是好?”太武侯眉頭深鎖,著急的踱著方步,腳下的大理石板早已磨得晶亮。他重重地嘆了口氣, 搖搖頭道:“西域各族本己安服多年,這次和親出了這么大個紕漏,怕是要再起戰(zhàn)事了。唉,都怪我,若是沒讓小樓進(jìn)宮就好了,現(xiàn)在公主也不會不見。再一個月婚期就到了,若是害得赫連鷹的婚宴沒新娘,讓他在各部族面前出了丑,他必不會善罷甘休!”
唐朝初年,西北各族本也混亂,后來卻漸成秩序,各族不再互相攻打,原因之一是因為多年征戰(zhàn),眾族早已國力衰敝,想打也打不起來,其二則是因為大唐已步入正軌,多次的討伐,讓各族紛紛歸附——可是這僅止于北方的部族,至于西域各族,實是因為出了位可怕的暮后黑手——沙漠之王赫連鷹。
赫連鷹為人勇猛冷酷,在短短十年的統(tǒng)合了西域各族。初時也有些部族蠢蠢欲動,但在他的掌控下,沒人敢再起戰(zhàn)事。傳聞他本是沙漠里的強(qiáng)盜,后來勢力漸漸擴(kuò)展,武力壓過了各部族,又沒有立國的野心——縱使他的確有那實力。實際上,他己是西域的地下帝王,各族早認(rèn)同了他,就連大唐帝國也承認(rèn)了他的存在,所以才會有和親之舉?墒......太武候嘆口氣,他女兒戚小樓前晚進(jìn)宮去探望公主,沒多久公主就跟著失蹤,想也知道是他那專門制造麻煩的女兒干的好事。這下樓子可捅大了,要是兩方真的開戰(zhàn),不知要犧牲多少人。
“十七歲宮拜武將,二十歲成為真武大將軍,并在同年降服了北方蠻族,英勇能抵秦叔寶、驍戰(zhàn)能抗尉遲恭,只要他一招手,散布國內(nèi)之虎騎軍眾將頜必能在三天內(nèi)齊聚,這只勁旅是大唐開國以來最勇猛的騎兵,每個人都能以一擋百?上昵八诠Τ擅椭畷r突然失了蹤,虎騎軍也在第二天紛紛辭官隱退,可這事找他必能平!币幻麆γ及啄槪焐线有著兩撅小胡子的俊逸文士手拿紙扇,神態(tài)悠然的說著。
“冷軍爺,你說的可是孟真孟大將軍?”太武侯詢問著,“但孟將軍十年前失蹤后便末再聽聞他的消息,怎么找得到他?”
“人是找得到,問題是,要怎么把他請出來!笔聦嵣希揪椭烂险嫒嗽诤畏,師妹每月都還會差石頭送信來哩。
太武侯一聽便知道他有辦法,忙道,“冷軍爺,請你一定要幫這個忙!
“行,不過我有條件!崩淙顼L(fēng)合起紙扇,雙眼閃過一絲精光。
“只要能平了這事,我什么代價都愿意付!
“我要你的女兒!
沒想到他會要求這個,太武候愣了一下,“哪一個?”
“捅這樓子的戚小樓,我要她當(dāng)我的妻子!彼幃惖囊恍Α
太武侯更加訝異,全天下都知道小樓是個麻煩,所以她才會直到十八歲還乏人問津,嫁不出去。而現(xiàn)在這個長安城最知名的單身公子竟然要娶他那搞怪的女兒?
“你確定名字沒說錯?是小樓,不是小雨?”
“怎么,候爺不愿意?”
“愿意,當(dāng)然愿意!”教他倒貼他都愿意。太武候忙點(diǎn)頭,他本來已經(jīng)打算要養(yǎng)這女兒一輩子了,現(xiàn)在有人要娶小樓過個超級大麻煩,他高興都來不及了,怎么會不愿意。
“好,侯爺請先回去,等這事一了,如風(fēng)必親自登門提親!崩淙顼L(fēng)笑著拱手作揖。
“好,我這就回去等你的好消息!碧浜钜荒樞σ獾刈叱鲲L(fēng)云閣,滿心開懷的趕著回去告訴夫人,他那惡魔女兒終于有人要了。
太武侯人才出了大門,屏風(fēng)后就走出一名俊美的男子,那張臉帥得沒話說,只可惜他的雙瞳卻有絲遲滯。他一臉奇異的表情問:“你什么時候打算娶妻的?”
“今天!崩淙顼L(fēng)坐在椅上,笑得坦然。
“為什么?”他可不相信向來花心的二師兄會突然轉(zhuǎn)性。
“娘打算請皇上賜婚,我寧愿自己挑一個。”若是皇上賜婚的話,他就無法再正大光明的流連花叢中,但若是他自己挑的,那就不同了。而會選戚小樓,是因為若娶了像她那祥的瘋婆子,全天下的人都會認(rèn)為他花心是應(yīng)該的。如此一來,他一可不用再聽娘親的叨念,二可繼續(xù)過他快樂的日子。至于第三......他娶了嫁不出去的戚小樓,也算是做了件善事。
那男子知道他打的主意,笑著搖搖頭,“你這狐貍,小心哪天害到自己。對了,大師兄他們這個月還好吧?”
“他們幾個快意山林怎會不好?石頭還說大師兄被師妹 拖去關(guān)外走了一趟哩。哪像我如此苦命,還得在京城苦蹲! 冷如風(fēng)從鼻孔里哼了一聲,滿心的不是滋味。
他一天到晚美女在懷,這哪叫苦蹲?那俊美男子笑道,“不待在京里,你可舍得長安四朵花?”
“我說青云師弟,這你就不懂了。天下香花何其多,我這美男子又怎能只顧著長安這四朵,一定要四處走訪,胸懷 才會更寬廣,懂不懂?”
“懂。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師父為何說你總有一天會敗在女人手里!彼吻嘣戚p扯嘴角嘲弄道。
“你錯了,師父是說我‘成也女、敗也女’,端看我怎么想而己!
“是,二師兄說的是!彼吻嘣撇辉俜瘩g,臉上還是漾著淡淡的笑意!艾F(xiàn)在你要不要說說,你打算怎么把大師兄請 出來解決這件事?”
“那還不簡單,就說是師父交代的不就成了。何況如果真的開戰(zhàn),死的人可就多了,大師兄不會愿意見到情況演變 至此的。
宋青云訝然失笑,本來很困難的問題到了二師兄的手里竟變得如此簡單。他現(xiàn)在終于知道當(dāng)年大師兄辟官退隱時,為何師父會要二師兄留在京城了,因為只有他這只狐貍才有 辦法應(yīng)付官場的是非,更有辦法讓皇上不再追究。
不過他倒很想知道二師兄要怎么應(yīng)付大師兄知道他假傳師傅口喻時的怒氣,所以便攬了報信的差事,前往玉泉鎮(zhèn)準(zhǔn)備聽場好戲。
話說回來,這風(fēng)云閣是個商行,乃一代奇?zhèn)b齊白鳳所創(chuàng)立,而創(chuàng)立的原由只因他十多年前很不小心的中了暗算,又很不小心的被當(dāng)時的皇上給救了一命;噬现莻人才,便以救了他一命為由,硬要他入朝為官。齊白鳳本是閑云野鸛,怎甘就此被套住,可皇命難違,于是他很沒良心的和皇上打了個商量,由徒代師報恩,所以齊白鳳年方十七的大徒弟孟真就這樣很倒楣的披掛上陣,代師從軍去也。
徒弟當(dāng)起大將軍,做師父的也不能太過分就這樣丟下他不管,于是齊白鳳就帶著幾個徒弟在長安開了個風(fēng)云閣,當(dāng)起商人來。沒想到這幾年下來,風(fēng)云閣的生意是越做越大, 齊白鳳眼見麻煩事越來越多,只丟下一句“徒兒們自求多 !保懔锶ビ紊酵嫠恕
齊白鳳這一輩子就只收了五個徒弟。
第一位是孟真,善使大刀,內(nèi)力渾厚,長相就像個莊稼 漢,個性沉穩(wěn)內(nèi)斂而且溫和。
第二位就是冷如風(fēng),兩撇小胡子是他的標(biāo)記,以扇子為武器,性好女色,自稱風(fēng)流也很下流。聰明絕頂,雖沒官職,卻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眾人皆稱他為冷軍爺,也因此太武侯出了事才會想到找他幫忙。
第三位是宋青云,一張俊臉不知迷死多少姑娘,兒時因故失明,但也因此使他心無旁諒,功力深不可測,善使紫玉蕭。而他人如其名,性情恬淡有如青空白云,總是以笑臉迎人。
第四個,當(dāng)然就是杜念秋了。因她是個女子,所以齊白鳳教了她使暗器的功夫,她妙手一揮,連四川唐門的人都自嘆弗如。至于她的個性,則是又辣又嗆。
第五個是石頭。石頭當(dāng)然不是姓石名頭,這是外號。他現(xiàn)年只有十四,一出生就跟著齊白鳳,而他的功夫,因為是最晚入門、年紀(jì)又最輕,所以使刀比不上大師兄孟真,使蕭比不上三師兄宋青云,使扇子比不上二師兄冷如風(fēng),使暗器也比不上師姊杜念秋,結(jié)果他只有一項功夫盡得齊白鳳的真?zhèn),就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的落跑功——輕功最是要得。
“你在做什么?”
冬月的頭顱越過孟真的肩膀看著他手中的木頭。這些天他一直客氣的可以,能不說話,他絕不會開口,所以她只好自己找話說。
“刻木頭!彼卮鸬煤啙,鼻子聞到她身上傳來的馨香,對她如此靠近感到一絲不自在。她整個人幾乎貼在他身后,他相信兩人之間的距離一定塞不進(jìn)一粒核桃。 這娃子真的一點(diǎn)男女的自覺都沒有嗎?
“啊,那是小鳥對不對?好像喔!你怎么做的?”冬月一臉崇拜,沒想到這男人不只有一身肌肉,竟然還會雕刻。她突然想起客棧柜臺后掛在墻上大鵬展翅的木雕畫,她雙眼一亮,手搭在他肩上,腦袋更加傾向前,“孟真,客棧里那幅木雕也是你刻的嗎?”
“嗯。”他應(yīng)了一聲,全身的知覺一下子全跑到肩頭上,一個不注意差點(diǎn)把手里如拇指大的小鳥頭給捌斷,幸好他及時回過神來。
沒想到冬月竟然一屁股坐到他身邊,兩只手勾著他的手臂,笑容滿面的道,“喂,你教我雕刻好不好?”
這下子孟真只覺熱氣直沖腦門,因為他只要一動就會摩擦到她的胸部,他將手抽回來也不是,不抽回來也不是。
“好不好?教我刻這個!倍驴蓻]想到那么多,她腦袋瓜里只想到自己找到了免費(fèi)的雕刻師父。
看著她毫不別扭的模樣,孟真知道她是真的沒有男女之分的觀念。他征戰(zhàn)多年,知道關(guān)外某些部落女子的衣著甚至露出大片胸脯和肚皮,叫妻子與客人陪宿的更大有人在。只是大唐再怎么開放,也沒女子敢這樣幾乎貼在男人身上。他懷疑師妹這一年到底有沒有和她說些女子的禮教規(guī)范,還是任她對每個過往的商旅都這樣貼上去?
孟真皺眉壓下腦海中那些景象,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不想見到她這樣勾著另一個男人的手。孟真不敢去細(xì)想,只告訴自己,這是為她好,以免她壞了自己的名聲,他就不容易幫她找到婆家了。
“咳,秦姑娘,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不可以......對陌生人......勾肩搭背?”教他一個大男人向她解釋這個,實在有些尷尬。
“什么?喔,勾肩搭背?有啊。”冬月又呆了一下才回答,心想怎么會扯到這里來,這跟要不要教她雕刻有什么關(guān)系嗎?為什么這些古代人說的話老是和她搭不上,她開始懷 疑自己和他們有很嚴(yán)重的代溝了。
孟真狐疑的望著她,她說有,那為什么還勾著他的手,一點(diǎn)也沒放開的意思?
“你干嘛這樣看我?我臉上有臟東西嗎?”冬月松開看手摸摸臉,想找出哪里不對。
“沒有。我的意思是說......你不能這樣勾著我的手!
冬月眨了眨眼,老半天才聽懂他的意思。這老骨董是在和她說男女授受不親嗎?可是她不過是勾著他的手,又沒侵犯他。瞧他臉上那抹神情,該不會是尷尬吧?
看見他那副拙樣,冬月腦中浮現(xiàn)惡作劇的念頭。外頭正下著大雪,屋子里又悶,不找點(diǎn)事情來娛樂一下怎么行。
冬月笑吟吟的抱緊他的手臂,烏黑的大眼巴眨巴眨地望著他,一臉無辜的說,“我不介意啊,你介意嗎?”
這是什么話?孟真全身一僵,整個人往旁邊縮了縮,臉上的紅潮擴(kuò)散到耳根。他活了三十幾年,不是沒有女人想爬上他的床,只是像她如此直言不諱的!他可從來沒遇過。雖然隔著厚重的衣料,但他手臂仍能清楚的感覺到她柔軟渾圓的雙峰,一時說話竟然開始結(jié)巴起來,“你......你你...... 我......我......”
見他反應(yīng)如此爆笑,冬月忍不住大笑出聲,拜托,虧他個頭那么大,竟然還會結(jié)巴!
“哈哈哈,我跟你開玩笑的啦!瞧你緊張得跟什么似的!彼砷_手拍了下他的臂膀,“我的大哥,你別那么爆笑好不好!
孟真臉色奇差卻沒生氣,只是嚴(yán)肅的對她說,“你這娃子,這種玩笑不能亂開,會被人誤會的!
“被誰誤會?這屋子里又沒有第三個人。”冬月笑著回答,卻見孟真只是沉默地看著她,這時她才想起自己上山的原因就是怕這家伙誤會,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完蛋了,她怎么又自掘墳?zāi)梗?br />
她立刻語無倫次的解釋起來,“我......我告訴你,我沒有想要嫁給你,你別誤會,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那件棉襖也是,那是因為我在幫石頭他們做衣服,就‘順便’做了你的,絕對絕對不是因為我愛......喜歡上你,而且我沒想過要嫁人,所以也不會逼你成婚,你大可放心,不用再躲在山上 ……哎喲!”糟糕,咬到舌頭了,好痛!冬月苦著臉,希望這家伙聽懂了。
聽見她那句“我沒有想要嫁給你”,孟真非但沒松口氣,反而意外的發(fā)現(xiàn)自己心底竟感到一股郁悶。
“喂,你到底了不了解我在說什么?”見他半天沒一點(diǎn)反應(yīng),冬月忍不住追問。
“恩!泵险娌辉倏此皇堑皖^又雕起手中的小鳥。
這是懂了還是沒懂?大概是懂了吧。懂了最好,那她就不用老是擔(dān)心自己把人家逼得不能下山了。冬月放了心,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解釋這個沒想像中困難嘛!害她昨天手足無措的沖出門,還差點(diǎn)成了雪人。
唉,也不知道這場雪要下到民國幾年——不對,是大唐幾年。在這小小的屋子里被關(guān)了兩天,唯一的同伴卻又不愛講話,她簡直快無聊斃了。
瞄一眼坐在旁邊的大個兒,冬月安靜不到三分鐘的嘴忍又動了起來,“孟真,為什么大娘和石頭叫你師兄?你們和同一個師父學(xué)雕刻嗎?”可她從沒見過大娘和石頭雕過做么東西啊,要不然她早叫大娘教她了。
孟真一臉怪異,“不是”。學(xué)雕刻?虧這娃子想得出來。可惡,他多說一句話會死!冬月瞪著他,又問:“那他們?yōu)槭裁唇心銕熜??br />
“我們同一個師父!
廢話!冬月不死心的再問,“學(xué)什么東西?”
“學(xué)武!
冬月聞言一下子瞪大了眼,“學(xué)武?真的?”大娘會武功她是知道的,可她怎么看都不覺得這男人會武功,他只是看起來壯了點(diǎn)而己....吧?
“恩。”孟真點(diǎn)頭,仍專心著手里的工作。
她是有點(diǎn)杯疑啦,可是話說回來,當(dāng)初他從山貓和馬蹄下救她回來,那種動作好像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這樣想來,他好像是應(yīng)該......真的身手不錯。都怪他那張有點(diǎn)拙的老實臉,才會把她給誤導(dǎo)了。
“那你很厲害羅?”
“普通!泵险婊卮鸬闹t虛。其實當(dāng)今世上能勝得了他的,用一只手都數(shù)得完。
冬月眨眨眼,普通?至少比大娘好吧!她曾謂大娘教她武功,怎知大娘一句“沒空”,就把她給打發(fā)了,F(xiàn)在找到 一個免錢又厲害又會雕刻的師兄,不乘機(jī)好好學(xué)上一學(xué)就太對不起自己了。所以冬月又掛上那抹甜甜的笑容,“那你教我好不好?”本來她還想再抓住他臂膀的,可惜他這次閃得可快了,沒抓到。
“沒——”孟真皺起眉頭。
“不準(zhǔn)說沒空!現(xiàn)在你不就很有空!”冬月有先見之明,迅速截斷他的拒絕。他和大娘真不愧是師兄妹,連拒絕的詞都一樣。不過這次可沒這么簡單,大娘嘛,她是說不過她,至于這二楞子......她是吃定他了!
“學(xué)武很辛苦,而且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成的事。”孟真想勸她打消念頭。
“我知道那很辛苦,我又不是白癡。但是我們是朋友對吧?”想教她打退堂鼓?門兒都沒有!
“朋友?”孟真有些迷惑,這和學(xué)武有什么關(guān)系?
“對,朋友!”冬月點(diǎn)點(diǎn)頭繼續(xù)道:“既然是朋友,你忍心看我被人欺負(fù)嗎?”
“有人欺負(fù)你?”孟真臉色一凜,停下手中的刀,正色的詢問她,“是誰?”
見他那么正經(jīng),倒讓冬月愣了一下?粗谕械年P(guān)心,她的心跳猛然加快了兩拍,她趕緊將視線移開,含糊帶過,“現(xiàn)在沒有并不代表以后不會有,畢竟客棧算是公共場所,有時候要是遇到不正經(jīng)的客人,我會點(diǎn)武功也好防身。” 她的話讓他想起那天清晨周興貴的舉動,胸口倏地閃過一抹躁氣。孟真眉頭緊蹙著,這娃子遇到很多這種人嗎?
“你想學(xué)是為了這個?”
“對!彼(dāng)初是真的不想讓自己成為麻煩,才會在客棧幫忙,可因為她是女子,受到某些輕薄的行為是必然會遇到的狀況,而這樣讓她依然成為大娘的麻煩。雖然大娘不在意,可是她在意,何況她并不喜歡無助的感覺,更討厭被人吃豆腐,所以才會想學(xué)武。
孟真考慮了半晌才道:“好,我教你,可是有個條件!
“你真的要教我?不管什么條件我都答應(yīng)!”不敢相信他如此容易就答應(yīng)了,冬月滿臉興奮。
“我只能教你簡單的擒拿手,而且要在你身邊沒其他人可以幫你的時候才能出手!彼麚(dān)心她會惹禍上身。
“OK!No problem!”她一高興,英文口頭撣便跑出來。
“你說什么?”
“啊,那是沒問題的意思啦。”冬月笑著敲了自己腦袋一下,她真是樂過頭了。“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彼ξ卣酒饋韺γ险婢瞎。
孟真被她的模樣逗笑,開口道:“拜師父不是這樣拜的,要三跪九叩才行!
三跪九叩?有沒有搞錯!冬月抬頭看見他臉上的笑意才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可是他那笑容竟讓她看得有些呆愣。怎么這男人笑起來竟然如此......好看!見她突然看著自己發(fā)呆,孟真擔(dān)心的伸手摸她額頭,
“娃子,你沒事吧?”
“沒......沒事!”冬月迅速回過神來,很快的往后退一步,避開他的大手。老天,她竟然看他看到呆掉了!一股躁熱爬上面頰,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臉一定紅得不能看,只得趕緊轉(zhuǎn)頭走向大門道, “風(fēng)聲好像變小了,我去看看雪停了沒。”
孟真尷尬的收回舉在半空的手,有些疑惑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他總在不知不覺中老想碰她?而且明知道她退開才是對的,可是沒摸到她粉嫩的肌膚,他竟然感到有些失望......
該死的,娃子是個大閨女,難道他想娶她不成?不!孟真眼底閃過一絲痛楚,不自覺地握緊拳頭。他已經(jīng)害了一個女子,不會再害另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