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上,?椨X得他應(yīng)該為昨晚的事感到歉疚,只是他沒說出口。再說,自從從荒川隼口中知曉他們之間的情怨糾葛后,她還真有點同情他的遭遇呢!
當兩人擦肩而過,海織習慣性地跟他點頭示意。
「!固锿蝗焕∷氖,欲言又止。
突然,另一只大手橫了過來,硬生生地阻斷了兩人,「太田,」荒川隼介入兩人之間,一副保護者姿態(tài),「昨天的事,我會跟你算帳的!
太田一震,旋即了然一笑,「看來昨天發(fā)生了不少事!顾撕?椧挥,旋身走開。
看著太田離開,?椛袂橛悬c遺憾。要不是發(fā)生了那些事,今天也不會是這種情形。
「不準讓他靠近妳!够拇赖芍悬c生氣。
他們兩人之間相處模式改變,引來其它工作人員的好奇及側(cè)目。
「別這樣,大家都在看了!顾沒習慣成為焦點,不覺有些惶惑。
「我不在乎。」他不以為意地說著,并在她鼻尖上一擰,「記住,不準接近太田,他很危險。」
她蹙眉一笑,低聲道:「你也不怎么『安全』呀!」
「妳說什么?」因為身高太高沒聽清楚,他略略彎下了腰。
?棸姿谎,「我是說不要找太田先生的麻煩,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
「什么?」他瞪大著雙眼,「妳想算了?」
「就快聯(lián)展了,我不希望你在這時候惹事。」她像是怕他不聽話地又重申一次,「絕對不可以惹事。」
看她一臉認真,他姑且答應(yīng)了她,「知道了。」
*********
荒川隼和?棥杆坪酢拐诮煌氖略诠ぷ魅藛T口中已不是秘密,但沒有人真正拿出來提過;因為荒川隼一向是個冷漠且看起來不好惹的人,因此大家只敢在私底下討論。
很快地,全日設(shè)計師聯(lián)展終于在萬眾矚目下開始了。
荒川隼的腰痛雖然未完全康復,但是因為走秀并不需要什么「激烈」的動作,不知情的人根本就不曉得他的腰受了傷。
連續(xù)四天的服裝秀順利結(jié)束后,大家所期待的閉幕式也即將來臨。
而在隆重的閉幕式上,荒川隼正暗中計畫著一件事--
閉幕式上星光閃閃,臺上是一流的國際名模演出,臺下也不乏一些知名藝人及大牌設(shè)計師。
在一系列的服裝演出后,壓軸的表演正式登場。
「最后,日籍國際知名模特兒荒川隼、太田雅人、清水美紗將展示設(shè)計師佐佐木三枝子小姐所設(shè)計的三襲結(jié)婚禮服,他們的完美演出將為本次全日設(shè)計師聯(lián)展畫下完美的句點!闺S著司儀的介紹及悠揚的婚禮進行曲響起,他們?nèi)舜┲廊A的禮服自幕后走出。
清水美紗挽著荒川及太田,三人并排地步上臺前,畫面既美麗又協(xié)調(diào)。
繞完一圈,變換位置時,荒川隼突然神不知、鬼不覺地伸腳絆了太田一下,因為事出突然,而且以前也從沒發(fā)生過這種擦撞事件,太田竟然在伸展臺上摔了一跤。
「啊!」臺下一聲驚呼,而太田則慌張又尷尬地爬了起來。
他瞪著一臉若無其事的荒川隼,無法相信他竟然在伸展臺上報復了他。渾帳!他還以為?椖羌乱呀(jīng)過去了,原來這家伙懷恨在心……
「活、該!够拇酪钥鋸埖淖煨惋@示這字眼,然后似沒事人地款款步人后臺。
雖然在最后出了一段意外的插曲,卻絲毫不影響聯(lián)展的完美評價。
謝幕時,觀眾如雷的掌聲為這次全日設(shè)計師聯(lián)展,畫下了一個燦爛而美好的Ending。
************
回到臺后,?棜饧睌牡夭较蚧拇,「你居然做這么幼稚的事?」她明明交代他不準報復,沒想到他竟然選在這種時候找太田的碴。
他聳肩一笑,「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瞎子!」她不知該氣該笑。
「荒川車!」想找他算帳的當然不只海織,「你竟敢在臺上絆倒我?」剛才在臺上出糗的太田氣沖沖地跑過來。
他挑眉一笑,「我不是故意的!
「你明明就……」
「隼,太田……」太田還沒發(fā)完飄,一個低啞的女性嗓音突然響起。
一名身形修長的金發(fā)女郎姿態(tài)優(yōu)雅地站在他們后面,她有著一頭亮麗的長長金發(fā),碧藍的眼眸像會說話似的凝視著神情訝異的兩人。
「瑪麗亞?」太田難以置信地喊道。
「好久不見了。」金發(fā)碧眼的瑪麗亞說了一口流利的日語,雖稱不上字正腔圓,但絕不會教人聽不明白。
聽見太田叫她瑪麗亞,?椓⒖讨浪纳矸郑瓉磉@名美麗而又有著知性美的外國女子就是荒川隼的前女友。
「隼,你剛才做了一件很不專業(yè)的事情喔!」瑪麗亞嫣然一笑。
荒川隼看著她,沒有搭腔。分手后的兩年,他們不曾見面,也不曾打聽過彼此的消息,真沒想到她會在這兒出現(xiàn)。
「瑪麗亞,妳也看得出他是故意的對吧?」對于瑪麗亞的出現(xiàn),太田的反應(yīng)比荒川隼還激烈。
「呃,我……」海織覺得這兒沒有她介入的余地,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走開!肝胰托◇以蠋熣頄|西!拐f著,她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海織,」荒川隼忽地拉住她,「整理完來找我!
?椪读艘幌拢G訥地應(yīng)了聲,「噢。」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瑪麗亞臉上有著一抹驚奇。「隼,你戀愛了?」
「唔!顾麤]有否認。
「是很認真的那種戀愛嗎?」她笑問著。
他微頓,「我每次的戀愛都很認真!
瑪麗亞優(yōu)雅地微笑著,「看來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懂得怎么去愛一個女人了。」她意味深長地說。
***********
當晚,荒川隼送?椈丶視r,都沒提到瑪麗亞,而她也沒有多問什么。
當一個人對一件事情什么都不提時,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真的不在乎,另一種則是他真的很在乎。
他是屬于前者還是后者呢?她不敢想,也不敢問,有時什么都不知道才是一種福。
聯(lián)展結(jié)束后的翌日,荒川隼在家里休息,而海織則照常上班;近午時分,有人來公司找她。
「遠山,外找!」隨著同事的叫喊,她下意識地往門口一看--
瑪麗亞?
沒錯,站在門口的女人就是昨天出現(xiàn)在后臺的瑪麗亞,只是她為什么來找她?她的腦海里瞬間浮現(xiàn)出許多連續(xù)劇的「精采畫面」--
「請妳離開他!
「請妳將他還給我……」
「我還愛著他,我不能沒有他。」
而最糟糕的結(jié)局還有一種,那就是「請成全我們,我已經(jīng)有了他的骨肉」。
「她找妳做什么?」小笠原挨近她問道。
她搖搖頭,「不知道!
小笠原同仇敵愾地說道:「要是她給妳下馬威,千萬別認輸!
她淡淡一笑,沒有響應(yīng)。放下手邊工作,她不安地走向門口--
「妳好。」瑪麗亞依舊優(yōu)雅,「沒打擾到妳吧?」
她搖搖頭,「也快到休息時間了!拐f著的同時,她瞥見瑪麗亞身后帶著一個約莫兩、三歲的混血男童。
「他是誰?」難道最糟的一種狀況就快被她碰上了嗎?
瑪麗亞似乎看出她眼底的疑惑,旋即一笑,「他是我兒子,我?guī)退×艘粋日本名字叫隼太郎。」
「隼太郎?」海織的腦袋轟隆隆地一聲巨響。是了,一定是這樣的……
「遠山小姐?」瑪麗亞笑睇著她。
她回過神,決定正視問題!脯旣悂喰〗悖瑠吔裉靵響(yīng)該是為了隼的事吧?」
瑪麗亞眨眨眼睛,「我只是來看看隼現(xiàn)在的女朋友是個什么樣的人罷了!
瑪麗亞的自信讓她看來像個名正言順的大老婆,而她的怯懦則讓她像個沒有立場的小情婦;明知道他和瑪麗亞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結(jié)束,但她還是在意瑪麗亞的出現(xiàn),尤其是她身后那個叫隼太郎的混血男童。
「沒什么事了,再見!宫旣悂啽鹉型砭鸵x去。
「瑪麗亞小姐,」?椡蝗粏咀×怂!杆泅赖暮⒆訂幔俊顾梢圆粏,可以當一切都沒發(fā)生,可是她還是問了。
瑪麗亞微愣。
「我和隼早在兩年前就沒有關(guān)系了。」她沒有回答,像是要海織自己去猜似的。
望著瑪麗亞修長的身影消失在走道盡頭,?椀男囊哺魂嚴洌
*******
本來約定下班后要到荒川隼家吃火鍋,但?梾s臨時反悔了。
在知道他和瑪麗亞有著一個孩子后,她已經(jīng)無法再若無其事地面對他;男人與女人之間的感情說盡就盡,但骨肉連心的感情卻永不會斷的。
雖然瑪麗亞并沒有要她讓步的意思,但她們母子倆的出現(xiàn)卻已經(jīng)造成她心靈上極大的負擔。
她不想介入這樣的關(guān)系之中,一點都不想。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她已經(jīng)圓了她十幾年來的夢想,如果她不貪心的話,其實這也夠了。
再說,她不是從一開始就不抱奢望的嗎?心里當然難免會有期待,但她并沒有那種非得到什么的希冀。
荒川隼是一個活在頂峰的人,他所處的世界耀眼而璀璨,平凡的她能吸引他多久呢?新鮮感褪去后,她能忍受他的情感冷卻嗎?
在他的世界里凈是美得可以用鉆石來形容的優(yōu)秀女性,看慣了鉆石的他或許會對一顆石頭產(chǎn)生好奇,甚至拿來把玩一下;在他把玩的當下,他是真的很認真、很專注,但石頭就是石頭,永遠不像鉆石那樣保值或吸引人。
她不奢求,因為她只是一顆石頭。
只是石頭也是有感覺的,她寧可在他還要她的這時選擇悄然離去,也不愿有一天黯然地被他離棄。
也許她不該留下來,也許她該遵守約定回老家去,也許她不該作那種隨他回巴黎去的美夢……
反正她的夢想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她不只見到了她所崇拜的荒川隼,還跟他擁有了一段美好的回憶;做人不該貪心,這樣的眷顧對她來說已經(jīng)夠了。
她不能再見他,也不能再見小笠原老師,因為小笠原老師一定不準她就這樣放棄。為了能走得干干脆脆,她決定立刻就走。
雖然離她和父親約定的日期還有兩個月,但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對這個城市沒有留戀了。
她回到房里收拾了一些衣物,摘下墻上那張在河口湖拍攝的大型宣傳海報,還有他送給她的絕版人偶,然后簡單地寫了兩封信,一封給他、一封給小笠原。
她行囊簡單地走出了這個住了近兩年的住處,黯然地將膠水未干的兩封信丟入住處附近的郵筒中。
*********
因為等不到?棧终也坏饺,荒川隼一晚上氣得失眠。
翌日早上,他打電話到公司找人,卻反而被小笠原追著要人。
「我以為她和你兩人世界已經(jīng)快樂得忘了要上班了呢!」
「她沒去上班?」他一怔。
「我也覺得奇怪,她從來不會這樣莫名其妙不上班的,打電話去她那兒也沒人接……」知道?棽⑽丛诨拇兰疫^夜,小笠原不禁開始慌了!杆龥]說要去哪兒嗎?」
「沒有!闺娫捴校拇赖穆曊{(diào)也緊張起來!高@家伙究竟跑哪兒去了?l」
「她不會憑空消失的……」小笠原喃喃自語。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啊!會不會是……」
「是什么?」他心焦如焚。
「昨天那位叫瑪麗亞的小姐來找過?,會不會跟她有關(guān)?」
「瑪麗亞找過?棧俊顾液?椬鍪裁矗克指?椪f了什么??椀氖й櫢嘘P(guān)嗎?一瞬間,他的腦袋被成堆糾纏在一起的問號給填滿。
「荒川,」小笠原提議著:「不如我們再找找,一有消息就馬上聯(lián)絡(luò),你說好不好?」
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嗯,那就這么說定了。」
掛斷電話,他的心情沉甸甸地,什么都無法思索,什么都無法去做。
她在哪里?為什么她的離去及失蹤連一點前兆都沒有?
他能怎么找?椖兀克氖澜鐔渭兊綆缀蹩烧f是單調(diào),隨便都能猜到她會去的地方,而當這些地方都沒有她的蹤跡時,那就代表她真的在這茫茫人海中消失了。
********
第二天午后,荒川隼接到了小笠原打來的電話。
「?椉男诺焦窘o我,說她回熊本去了!
「熊本?」他一震。
她回熊本做什么?就算回去省親也要跟他說一聲啊!
「嗯,她說她要辭職回老家去當上班族……」說著,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對了,她有一封信是要給你的,你要不要過來拿?」
他微怔,隨即口氣肅凝地說道:「念給我聽!
小笠原一愣,「什么?」
「我說念給我聽,現(xiàn)在!」他語氣急躁地催促。
小笠原雖然猶豫,卻還是依他要求的做了?焖倏赐炅诵牛艁y地叫嚷著:「什么?她要……」
「要什么?」電話彼端的荒川隼已經(jīng)按捺不住地吼了起來。
「她說瑪麗亞替你生了一個叫隼太郎的男孩,她不希望她的存在影響了你的抉擇,所以決定回老家去過平靜的日子,然后在家里的安排下相親、結(jié)婚、生子,平平凡凡地過一生……」其實后面這些都是小笠原自己加上去的,反正他沒親眼看見,她就干脆把事情講得非常嚴重。
果然,她這一招立即見效。
「相親結(jié)婚。俊够拇辣┨缋,「她發(fā)什么神經(jīng)?我怎么可能會跟瑪麗亞有小孩?她老家在哪里?」
小笠原慢條斯理地說道:「你真的沒跟那位瑪麗亞小姐生下一個叫隼太郎的孩子?」
「廢話!」他氣極敗壞吼道,「有沒有小孩,我會不知道嗎?別岔開話題,她家在哪里?」
小小捉弄了他一下,小笠原這才甘心告訴他海織老家所在。「她住在熊本市一個叫泉村的地方,聽她說那邊挺鄉(xiāng)下的,只要問起姓遠山的自衛(wèi)官住哪,人家就會告訴你的。」
「知道了!顾B句謝謝或再見都沒說就掛斷了電話。
抓起外套穿上、將皮夾往口袋里一塞,他一刻都不遲疑地往門口沖。一開門,站在門外正要按門鈴的瑪麗亞一臉驚訝。
「你家真難找……」她微笑著說,「是太田告訴我你住在這里的!
瑪麗亞突然出現(xiàn)在他家門口,他心里難免訝異,不過瑪麗亞挑在這種時候來,有點像是自投羅網(wǎng)……
「為什么告訴海織說我們有小孩?」他一臉肅然地質(zhì)問。
她微微一愣,旋即掩嘴而笑,「那位小姐當真了?」
「她不只當真,還一聲不吭地就離開東京,說是要成全我們。」
「噢?」她有點不好意思,「我沒想到她會這樣,我只是想惡作劇害你們吵一下……」事情變成這樣,她還真是難辭其咎。
他微慍道,「惡作劇?」
「嗯,」她點點頭,「在聯(lián)展后臺看見你們時,我心里真有點……應(yīng)該是不滿吧?」
「不滿?」他疑惑地覷著她。
「是呀,因為隼已經(jīng)變成一個溫柔的男人了。」她唇邊漾著一抹恬淡的笑意,「是她改變了你吧?」
他沒有搭腔,算是默認了。
「我想整你一下,所以帶著朋友的孩子冒充是你的孩子騙她,我真的不是惡意的。」她瞇起眼睛一笑,「你不會怪我吧?」
他懊惱地揪著眉心,不知該作何響應(yīng)。
「唉……」他無奈地喟嘆一聲,「算是我欠妳的吧!」
「那我們現(xiàn)在扯平啦!」她爽朗地笑道:「快去把她追回來吧!」
「唔。」他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像風似的奔去。
「隼!」瑪麗亞突然喚住他。
他急急地停下腳步,「嗯?」
「要幸福唷!」她衷心地祝福他。
他撇唇一笑,誠摯地道:「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