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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帝戲蝶妃 第六章

  日光西落,偶有陣陣鳥啼聲,劃破寂寥的荒山谷道。

  領(lǐng)軍的薩爾德一聲令下,冗長的隊(duì)伍便迅速停歇,須臾之間,便頗有紀(jì)律地就地扎妥營。

  薩爾德來到御與前,恭敬地對里頭道:「殿下,天色已晚,今晚我們就在此扎營,大約明日日落之前即可進(jìn)入東夷!

  低沉冷漠的嗓音隔著重重珠簾傳出!肝抑懒耍阆氯グ。」

  「是。」薩爾德屈身行禮,迅速退到一旁。

  轎內(nèi),步蝶痕靜靜地平躺著,靠在軒轅焰的腿上,黑發(fā)如瀑地披瀉著,白凈如玉的容顏,和頸間那道令人驚心的長長血痕,令人以為她已自刎而死。

  但她沒死!

  軒轅焰慵懶地支起身子,粗糙手掌溫柔地?fù)徇^她精致纖麗的臉蛋,沉沉低哺著:「想逃開我,想死嗎?呵,很可惜,沒有我的允許你連死也死不了……小蝶兒,別妄想逃離我呵!」

  看來她是個性烈如火的女人,因下不了手殺他,竟舉劍自刎。

  在她自刎的瞬間,他彈指震掉她的劍,并迅如雷電地點(diǎn)住她的睡穴,以防她再度自盡。

  他不會讓她死的!

  懷里的玉人黛眉微蹩,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地喘息,似乎睡得極不安穩(wěn)。

  軒轅焰眼底的魔調(diào)更濃,俯下身,他強(qiáng)悍如騖地吻她,綿綿密密地灌遞他的男性氣息,他要她的骨血里充滿他的氣味。不管是生是死,再也擺脫不掉。

  她是惡魔看上的女人,此生此世休想逃脫!

  *****

  夜深人靜。

  迷蒙的白霧籠罩著大地,荒野的深夜僅有遠(yuǎn)方傳來的狼嚎聲,空冷孤寂。

  絕對的靜默間,卻有著極細(xì)微的聲音傳來,聲音小如蚊蚋,饒是如薩爾德這般的大內(nèi)高手亦睡得深沉,無所警覺。

  御輿中的軒轅焰卻已醒了,精光四射的雙眼不見半分惺松。不對勁!在淡淡白霧中似乎隱藏著些什么……

  他迅速抱起一旁沉睡的蝶痕,尚未步出轎外,那縷詭異的霧氣卻已如天羅地網(wǎng)般地朝他襲來……

  *****

  「不要!不要!別殺他」

  任她如何聲嘶力竭地尖叫,軒轅焰手上那柄妖詭長劍還是直直刺人師兄的身體里,一刀又一刀……

  「哈哈哈!哈哈哈……」

  在軒轅焰猙獰的笑聲中,師兄痛苦地倒下了,鮮血有如泉涌,師兄的雙眼睜得好大好大,還緊抓住她的腳……

  「師妹,是你!是你害了我,是你間接殺了我,是你的錯!還我命來……我恨你!恨你……」

  「不要!師兄,不要死……」她抱著師兄痛哭,但師兄染血的身軀卻迅速地被狂烈血泊吞沒,一寸寸地消失了,空氣中僅存著刺鼻血腥味,以及他那無比哀怨的控訴聲「是你的錯,我恨你……」

  「不要!不要!師兄」

  躺在床上的步蝶痕痛苦地哭喊著,淚水濡濕頭枕,尖叫一聲后,她奮力地坐起。

  她的臉上滿是斑斑淚痕,驚魂未定地緊揪領(lǐng)口……是夢?

  但師兄真的已經(jīng)死了啊,被魔鬼軒轅焰一刀殺死了。

  蝶痕趴在床畔,無助地抹去無法停歇的淚,終其一生她都無法原諒自己,是她害了師兄。

  那魔鬼呢?軒轅焰呢?蝶痕望著四周,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置身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石室里,這是哪里?

  她只記得自己無法下手殺了軒轅焰,絕望之下持劍刎頸。剎那間,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奪走她的劍,接下來的事,她完全不記得了。

  那么,她又為何會躺在這里?

  蝶痕疑惑地想下床,此時(shí)門扉被打開了,一名高挑冷艷的女子捧著托盤走了進(jìn)來。

  看清來人后,蝶痕驚呼「姊?!」她瞪大雙眼,以為自己看錯了!告!真的是你?」

  「快躺下!共降俺雎曌柚顾粋箭步上前按住蝶痕的身子。「別忘了你身上還有傷,躺著多休息!

  一模一樣的臉龐,只不過,縈繞步蝶影身上的是縹緲冷凝的氣息,眉宇之間輕愁深鎖;與妹妹蝶痕的朗朗純凈截然不同。

  「姊,這些日子你都上哪去了?還有,這里又是哪里?你又怎么會遇到我的?」乍見久未謀面的孿生姊姊,蝶痕無比驚喜。

  「小丫頭,慢慢來,你一口氣問出這么多問題叫我怎么回答呢?」步蝶影淡淡一笑,以調(diào)羹攪動碗里的熱粥!改氵是好好地調(diào)養(yǎng)身子吧,這里很安全的,什么都不用擔(dān)心!

  「我不能休息。」蝶痕推開蝶影的手,試著想下床!肝冶仨毐M快趕回山谷里去,師兄他……他死了,我現(xiàn)在惟一能做的就是盡速趕回去為他安葬!棺载(zé)的淚水再度爬滿她蒼白的小臉。

  「你不能出去。」蝶影神情黯然!肝乙猜犝f師兄遇害的事了!但!蝶痕,目前你只能先專心養(yǎng)傷!不能貿(mào)然出去。因?yàn)檫@座地底宮殿地形十分隱密,內(nèi)部通道更是錯綜復(fù)雜,擅闖者嚴(yán)厲問斬。如果沒有太子的手諭,誰也無法擅自進(jìn)出!

  「太子?什么太子?」蝶痕不解地望著蝶影,她隱約覺得姊姊變得好奇怪。兩年不見,她似乎更加冷沉,眉宇之間凈是抑郁憂愁。

  步蝶影靜靜地望著他,半晌才幽幽開口。

  「符昌國的薊昌太子,他的國家被軒轅焰所并吞,父皇也死了。忠心護(hù)衛(wèi)冒死帶著他逃出宮,這座地底宮殿便是他們的秘密基地。太子知道軒轅焰近日會經(jīng)過此山路回東夷!所以暗下埋伏。他明白面對驍勇善戰(zhàn)的軒轅軍不能以武力力搏,便要我以紅雒迷香迷昏他們!

  蝶痕驚愕道:「姊,你使用了紅雒迷香?但師父曾一再告誡過不準(zhǔn)我們?yōu)E用。」

  紅雒迷香乃最強(qiáng)力的迷藥,是蝶痕的師父由數(shù)十種只生長于深山中死湖附近的植物根莖提煉而得。溶于水中,它是治療時(shí)最好的麻醉劑;若飄蕩于空氣中,無色無味,則可令敵人在最短的時(shí)間內(nèi)陷人昏迷。

  蝶影及蝶痕跟隨著師父學(xué)習(xí)醫(yī)理,師父嚴(yán)厲命令過,此迷香只能用來救人,萬萬不可用于不當(dāng)用途。

  步蝶影眉積千愁,沒有解釋也沒為自己做任何辯護(hù)。她也知道如果讓師父知曉這件事一定很失望也很生氣,但,她還有別的選擇嗎?她已是被情愛控制的女人,她無法違逆他的命令。

  更何況,她不知道他還能活多久,就讓他盡量地完成他想做的事吧,她愿奉出畢生所有來幫助他。

  「姊,你跟隨著薊昌太子是要幫助他報(bào)仇雪恨、重建符昌嗎?」蝶痕盯著蝶影問著,久居世外幽谷的她并不了解兩國之間的恩恩怨怨,她只是擔(dān)心姊姊的安危。

  面對蝶痕的疑問,蝶影怔忡,淡然地道:「我不懂政治,也不明白何謂國仇家恨;我只是盡力地幫助我愛的男人,希望他快樂,希望他能完成他的心愿!

  「你愛上薊昌太子?那么,他也愛你嗎?姊姊。」蝶痕緊接著又問。

  蝶影冷凝纖麗的臉上閃過一絲痛楚,許久后才回答:「他是萬人簇?fù)、高不可攀的太子,我不敢奢求他回?bào)我同等的感情,只要能一直陪在他身邊,我別無所求。」

  「姊姊,可是這樣的愛情,太不公平,也太苦了……」蝶痕心痛地握住孿生姊姊的手,莫怪乎她愁眉不展,「情」一字,原本就最傷人。

  蝶影的笑容更加苦澀。「我明明知道他的心底沒有我的位置,但我還是無法控制對他的感情,無法阻止自己越陷越深……蝶痕,你能明白這份不能自拔的痛楚,不是嗎?否則,你的頸上也不會有這道傷口……」

  步蝶影感慨萬千地?fù)嶂妹妙i上的傷,雖未親眼目睹那是什么樣的情形,但畢竟是心意相通的孿生姊妹,不難猜測出彼此的心事。

  被姊姊這么一反問,蝶痕亦悵然無言。是啊,如果可以管住自己的感情,如果可以控制自己的心,那么,這一切的錯誤是不是就不會發(fā)生,師兄也不會……

  情關(guān)難破!不管多么聰明灑脫的女人,一旦陷人情愛泥沼,都一般地?zé)o助、一般地癡傻。

  「蝶痕」蝶影輕喚。「軒轅焰已被太子囚禁在大牢里,太子與他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所以,你千萬別去大牢看他,更別想要救他,明白嗎?」

  蝶影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蝶痕那個殘忍的事實(shí),但,就算她說出來又能怎么樣呢?任何人都無力改變這一切!

  「我不會去救他的!沟垭p手緊絞!肝液匏,對他只剩下恨意,他不該殺了師兄,他是個殘酷冷血的魔鬼!

  她知道薊昌太子對軒轅焰恨之人骨,必定殺之而后快,那么,他們一定很快就會處決他吧?

  這樣最好,他是咎由自取、死有余辜!

  蝶痕不斷地告訴自己……

  這樣最好……

  *****

  站在大牢入口處,蝶痕一顆心怦怦直跳,緊張的手汗已濕了絹帕。

  她不明白自己為何要來這里,為何還要來看他?由下人的耳語中,她知道薊昌以各式各樣的刑具狠狠地折磨軒轅焰,但那是他罪有應(yīng)得,不是嗎?

  她何必在意,何必優(yōu)心?

  一再告訴自己要冷靜,他的生死存活與她無關(guān)。何況他早一日被處死,師兄便早一日安息。但,她還是無法管住自己的雙腳……

  之前她曾偷偷地跟蹤姊姊數(shù)次,已十分清楚大牢的位置。

  她竭力要自己相信她根本不是來看他的,更不是關(guān)心他,她只是想確定他快死了!對!只是這樣!

  連續(xù)深吸好幾口氣后,蝶痕低下頭,捧著托盤走下階梯。

  冰冷,潮濕而陰暗的鐵牢里,單獨(dú)地囚禁軒轅焰一人。他的手下大多已被酷刑折磨而死,薊昌之所以還不殺他,僅是想享受慢慢凌遲他的快感。

  蝶痕身上穿的是仆役的衣裳,她低垂著頭,壓低的嗓音道:「我替囚犯送飯來!

  「送飯?」孔武有力的獄卒狐疑地望了她一眼。「太子不是下令不準(zhǔn)給他飯吃嗎?咦,你是誰?把頭抬起來」

  他的話還沒說完,蝶痕已伸手利落地點(diǎn)住他的昏穴。獄卒兩眼一翻,龐大的身軀緩緩地倒在地上。

  因?yàn)樽孕×?xí)醫(yī),所以,雖然她完全不會武功,但對于人體各大穴位卻是了若指掌。

  確定他已昏迷后,蝶痕吃力地抓住他的腳將他拖到一旁,然后,由他身上搜出鑰匙。

  一打開那扇沉重而鐵銹斑駁的鐵門,蝶痕便看到靠墻而坐的男人。

  有一瞬間,她以為躺在靠墻而臥的只是具尸體,因?yàn)椤瓚?yīng)該沒有人能在受到如此嚴(yán)重的刑傷后還活得下來。

  蝶痕一語不發(fā)地緊盯著軒轅焰身上不計(jì)其數(shù)的鞭痕及斑斑血痕,每見到一道深人血骨的傷痕,她死攥的雙拳便握得更緊,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里卻渾然不知,也不允許自己發(fā)出半點(diǎn)聲音。

  他破爛的囚衣上滿是干涸的血跡,在昏黃的燭火搖曳下,他的傷口上方似乎有點(diǎn)點(diǎn)白光閃爍。走近一看竟是鹽巴!

  心,不受控制地激烈翻騰,有數(shù)萬枝利刃齊齊刺人她的心。她一再告誡自己冷靜!冷靜!那是他罪有應(yīng)得。但,她的雙腿卻不受控制地飛奔上前,當(dāng)她回過神來時(shí),發(fā)現(xiàn)自己已蹲在他的身畔。

  墻角有個瓦甕,里頭有些水,但那不像是飲用水,反而像是在施刑過程中用來沒醒昏迷的他所用的水。

  纖手掏出手絹,伸出后又僵在半空中,她咬著唇問著自己究竟想做什么?想要沾濕絹帕為他拭凈傷口,為他拭去傷痕上的鹽巴?!

  步蝶痕,不許你這么做!你忘了他是個殘忍無道的魔鬼,你忘了他如何冷血地殺了師兄嗎?

  不論薊昌太子如何折磨他、刑求他,都是這魔物咎由自取、罪有應(yīng)得!她只應(yīng)該在一旁冷眼叫好。

  不論在心底如何大聲地告訴自己,但,她還是無法站起來掉頭離去。只能面無血色地緊盯著他臉上,身上一道比一道深的傷痕……

  眼簾微動,軒轅焰醒了。

  不羈的黑發(fā)技散著,他上半身赤裸地被鐵鏈捆綁,盡管全身布滿了令人怵目驚心的傷痕,但那傲岸不羈的王者氣勢依舊強(qiáng)烈地散逸著,仿佛只要一個冷冽的眼神便可號令萬人。

  看到她,他沒有太多的驚訝,仿佛他早已預(yù)料到她一定會出現(xiàn)似的。

  「呵,蝶兒,你終于來了,你畢竟是關(guān)心我的!顾哪樕行┥n白但語氣依舊鏘然沉篤,夾著一絲漫不經(jīng)心,仿佛不曾經(jīng)歷重重酷刑。

  「請你弄清楚,我之所以來這里并不是關(guān)心你,而是來看你的凄慘模樣。軒轅焰,你平日作惡多端,今日受的這些教訓(xùn)可謂大快人心!」蝶痕刻意冷言譏諷。

  「是嗎?」軒轅焰不以為意地悠然淺笑,把長發(fā)往后一掠,布上血痕的臉龐英氣不減!感〉麅海愕淖靸哼是倔得很呀!不過無妨,像你這樣的美人,我允許你有放肆的權(quán)力!

  他的大手猝不及防地抓住她,將纖瘦的她猛然一拉揣入自己懷里。

  「你」蝶痕愕然怒斥著,她果然不可小覷他,雖然此刻他被鐵鏈限制著行動,但依舊潛藏著驚人的爆發(fā)力,隨時(shí)隨地可能會揮出鋒利的爪牙。

  「放手!」她掙扎著想掙脫他,不意間,她的手觸及他腕間,她突然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不再掙脫,反而緊緊地按住他的脈息,視線迅速地移向他的雙腿,果然!小腿上有著點(diǎn)點(diǎn)詭異的齒痕薊昌竟然……竟然……她全身顫抖,還來不及發(fā)問,背后便響起一驚愕的聲音「蝶痕!你怎么在這里?」

  是步蝶影。

  「姊!薊昌他……」

  「別說了,快走!」蝶影一把抓起她,不安地望著牢獄門口快速往外走!肝乙辉倬婺悴豢傻教巵y跑,你居然跑來這里,幸好是被我撞見,若被太子手下發(fā)現(xiàn),你還有命嗎?快出去!」

  「姊,放開我,薊昌他竟然對他……」蝶痕奮力地想往回跑。

  「別說了,我知道你要問什么,先出去再說。」

  蝶影以最快的速度將蝶痕強(qiáng)拉出去,她甚至來不及再看他一眼。

  *****

  一踏入房里,蝶痕便激動地問著:「為什么要這么做?薊能居然以軒轅焰去試驗(yàn)蛇毒,他……他太過分了!」

  「小聲點(diǎn)!共降熬o閉房門后,望著妹妹嘆氣道「符昌城破之日,太子被手下護(hù)著逃到荒山里來,在山徑間,他被不知名的毒蛇咬傷,傷勢嚴(yán)重。一起被咬的手下都已暴斃,而太子……若不是我費(fèi)盡心思到處為他找來各式各樣的解毒藥,恐怕他也劫數(shù)難逃。雖僥幸保住性命,但那蛇毒詭異而來勢洶洶,數(shù)日下來早已侵人他心肺中。再加上一直不知咬傷他的究竟是什么毒蛇,所以我也束手無策,不能為他完完全全地逼出余毒。」

  深吸一口氣后,步蝶影又道:「每當(dāng)蛇毒發(fā)作之際,太子便痛苦不堪,為了早日找出確當(dāng)?shù)慕馑,他命令手下抓來各種品種的毒蛇進(jìn)行試驗(yàn),而試驗(yàn)對象,就是……就是軒轅焰和他的部下!」

  蝶痕驚駭?shù)氐匠橐豢跉,仿佛心肺間也被狠很螫了一口,氣息全被抽光了!

  「不、不……他不能這么殘酷!姊,不論薊昌如何痛恨軒轅焰,他都沒有權(quán)力拿一個活生生的人當(dāng)蛇毒試驗(yàn)品!」

  步蝶影嗓音更低了,無奈地道:「太子這一生最痛恨的人就是軒轅焰,他認(rèn)為如果不是他率兵滅了符昌,他便不會狼狽地逃到荒山中而中了蛇毒。亡國之恨加上自身的痛楚,所以……他不馬上處死軒轅焰,他要他當(dāng)他的蛇毒試驗(yàn)品,慢慢地折磨他,直到他的五臟六腑也被蛇毒侵人,潰爛而死……」

  「不!」蝶痕怒吼著。「他沒有權(quán)力這么做,他怎能要他承受一次又一次毒蛇噬咬的痛苦?姊,你為什么不阻止他?」

  難怪他的脈搏如此急促微弱,內(nèi)息渾濁,天!一次又一次的試驗(yàn),各種品種的毒蛇……他究竟忍受了多大的痛楚?蝶痕的心揪成一團(tuán),她已無力分辨自己目前的心態(tài),是心痛?是不舍?一憶及他腿上的點(diǎn)點(diǎn)毒蛇齒痕,她幾乎無法呼吸!

  「我能阻止他嗎?」步蝶影神色陰黯!杆翘樱瑳]有人可以干涉他的決定。自從軒轅焰被俘后,太子每天都命人抓來大批毒蛇拿他和他的手下試毒,他的手下大都毒發(fā)身亡了,若不是他內(nèi)力過人,恐怕也撐不到今天,只是如果再繼續(xù)下去……」

  「不!」蝶痕嘶吼著,緊抓住蝶影!告,我求求你!求你阻止薊昌不要再拿他試毒了,方才我檢視過他的脈搏,他的內(nèi)息已相當(dāng)微弱。求求薊昌放過他吧,如果,如果一定要找人試毒,就讓我代替他!」她不想再苦苦管住自己,她只想說出心底最想說的話!

  「蝶痕,你瘋了,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步蝶影按住妹妹肩頭!杆浅鹑税,是他殺了師兄。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們也應(yīng)該高興的,不是嗎?」

  「不……」蝶痕已無法言語,淚水淹沒了眼眶。她無法冷靜、無法理智,她所有的神智早被他的狂霸、他的烈情所吞噬!早在那一個飄雪的清晨,早在救起他的他一剎那,她便悄悄地獻(xiàn)上真心……

  明明知道不該,明明知道這段癡戀沒有未來,但她還是無法自拔地戀著他,絕望地愛著他……

  她知道自己很傻,但她寧可到陰間跪著請求師兄的原諒,原諒她無法替他報(bào)仇。但她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他繼續(xù)飽受毒蛇煎熬,她真的做不到!

  「姊姊,我求你……」

  「不要再說了!沟懊腿徽酒饋。「時(shí)間差不多了,我得回去太子身邊。蝶痕,姊不許你再接近大牢一步,更不許你將他救走,要知道沒有熟人引路,你們絕對無法逃出這座地下宮殿。何況軒轅焰本來就是我們的仇人,就算他明天死了也是他的事,你聽話,乖乖地待在這里!

  「姊!」

  不理會她的叫喚,步蝶影迅速沖到門外,并由外頭落了鎖。

  「姊,你做什么?」蝶痕大驚失色,用力地拍打門扉!告ⅲ悴荒馨盐谊P(guān)在這里,你放我出去!姊」

  *****

  兩日后。

  開了鎖,步蝶影神情凝肅地踏人房里,盯著蜷縮在床邊的妹妹。

  「為什么都不吃飯?這兩天,你幾乎滴水未進(jìn)!

  蝶痕緊抓住她,她的手腕細(xì)瘦如枯枝!告ⅲ仪笄竽惴盼页鋈,我要去看他!就算無法救他,也讓我陪他吧,我不能讓他獨(dú)自承受那么多痛苦,求求你……」

  蝶影咬住下唇,不置言語。

  「姊!我求你……」撐著虛弱的身子,蝶痕掙扎地下床,雙膝一屈便要跪下。「原諒我,我知道我很愚笨,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師兄和師父。但我真的沒有辦法漠視他的痛苦……」

  步蝶影神色依舊冷凝。

  「姊……」蝶痕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

  「起來!顾龑⒌塾傻厣侠鹩娜婚L嘆后,將一把鑰匙和一張圖卷放到蝶痕掌里!附裢碜訒r(shí)我會設(shè)法支開在你門口看守的人,你帶著他走吧,好好把握機(jī)會。這張地圖上有詳細(xì)的出口點(diǎn),如果出口被堵住,記得改走水路,水路是這座地下宮殿與外界的另一個秘密出口,蛇洞旁可通往水源,但外接湍流甚急的赤湯江,你們一被沖出洞口很可能會被直沖下赤湯瀑布,那瀑布落差甚大,怒嘯翻騰,人一跌落生還機(jī)會不大……蝶兒,對不起,姊姊實(shí)在想不出第三條路了……」

  「不,姊姊!」美眸已浮起淚光。「謝謝你,謝謝你……」

  「不用謝我!共降拜p撫著妹妹凹陷的臉頰,憐惜地低哺!敢磺幸⌒,上次你去看軒轅焰的事好像還是被太子知道了,他現(xiàn)在被關(guān)在蛇洞里,你進(jìn)人蛇洞時(shí)記得帶著這包驅(qū)蛇粉。蝶兒,我只希望你能順利逃出去,一切小心,保重!」

  兩姊妹緊緊相擁,她們都知道,別后相見無期!

  「別哭!沟拔⑿Φ厥萌ッ妹玫臏I水。「你是這世間我惟一的親人,我血濃于水的胞妹,我不忍見你痛苦。你跟他……都是我以生命來愛的人,但他……他日子不長了,蛇毒早已侵人心肺,華佗再世亦無法醫(yī)救。我只希望他走得平靜,不要再添罪孽,你帶軒轅焰走吧,我們姊妹中至少有一人可以得到幸福,我已感到安慰。」

  「姊姊」蝶痕淚眼婆娑。「你跟我們一起走,好嗎?我們一起離開這里,我不跟他回東夷,我們回山里去,過著最平靜的日子!

  「回不去了!沟班邷I搖頭。「你應(yīng)該知道,你跟我都回不去了,我們無法假裝這一切從未發(fā)生地回復(fù)以往,也無法合下最依戀的人!

  她輕推開蝶痕,平靜而堅(jiān)決地道:「我會一直守在他的身邊,不管是生是死,只要能跟隨著他,便是我要的幸福。」

  「姊,跟我們走……」蝶痕還是試圖說服蝶影,薊昌行徑殘酷,她無論如何也不放心讓姊姊跟著他。

  「別說了!沟罢酒饋怼!钢灰闫桨驳仉x開這里,沒有任何人可以把我從他身邊帶走。記住,今夜子時(shí),把握機(jī)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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