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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灑紅妝 第三章

  是夜。

  一張字條擺在房間的桌上,用杯子壓著。宋公子:

  救命之恩,沅沅今生無以為報,愿來世為犬馬相還。

  你買的馬兒我騎走了,算我再欠你一份人情吧!最重要的是,不準(zhǔn)找我從現(xiàn)在開始,我不想再與你有任何瓜葛了。

  沅沅筆

  當(dāng)宋心豪房里的燭火熄滅,約莫一刻鐘的時間后,一道黑影小心翼翼地從沅沅房間閃了出來,鬼鬼祟祟地朝馬廄的方向摸去。

  馬廄里有兩匹馬,一匹正伏趴在地上睡著,一匹則是站著,而且一看到她,使自動地靠近柵欄,完全沒有受到驚動的跡象。

  就著微弱的月光,沅沅約略看見那是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它那雙清亮又充滿靈性的眼睛,讓她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它。

  “就是你了。”她悄悄打開柵門,把它牽了出來。

  哦!老天!她不敢置信地揉揉眼……是她眼花了嗎?否則她怎會覺得在說完那句話后,看到它點(diǎn)頭了呢?

  “眼花!一定是我發(fā)神經(jīng)眼花了!”她拍拍自己的臉,喃喃念道。

  “好了,我們走吧!彼P(guān)好柵門,牽著韁繩走出馬廄,一人一馬往后門的方向走去。

  關(guān)上后門,當(dāng)她跨坐上馬背時,她回頭看了別館最后一眼,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舍的感覺……

  馬兒也在這時候轉(zhuǎn)頭看她。

  “我跟你說哦,”沅沅輕撫著它雪白的背毛低語:“我們兩個老是說不到三句話就吵架,現(xiàn)在終于要離開他了,我竟然會覺得舍不得,很奇怪吧?也許我真的是有毛病——”

  馬兒好像懂得她意思似地噴了口氣回應(yīng)她。

  “好了,不想那么多了,我們走吧。”她自我解嘲地笑道,略微施力扯動了韁繩。

  ☆☆☆

  天剛蒙蒙亮,漫無目的的沅沅已經(jīng)來到了北大荒森林的外頭,她正考慮著要不要通過這一大片濃密的森林。

  她身上只背了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包袱,隨著早膳時間的接近,她開始覺得肚子有點(diǎn)餓了,而就在這時候,她才想起自己身上沒有半毛錢,原本還算輕松的神情頓時成了苦瓜臉。

  “怎么辦?我們可能要沿路乞討為生了——”她懊惱不已,“早知道就該跟他拿點(diǎn)銀子再走的!

  馬兒贊同似地嘶了一聲。

  “現(xiàn)在要我再回頭是不可能的,沒關(guān)系,我們先穿過這片森林再說。”沅沅繼續(xù)扯動韁繩,對馬兒說道:“反正沒銀子有沒銀子的吃法!

  她覺得自己和這匹馬還挺有話說的哩!它那靈動的雙眼好像聽得懂她說的話似的,哪像宋心豪那家伙,只會跟她頂嘴和找砸而已。

  討厭!她才離開多久而已,怎么又想起他來了?沅沅甩甩頭,想揮掉腦海中那張可惡的笑臉。

  馬兒嘶嘶兩聲,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朝林子里走去。

  不到一個時辰,沅沅覺得肚子愈來愈餓,連馬兒也似乎愈走愈慢了。

  “咦!”眼尖的她隱約瞄到一旁的草叢間有一簇白影問了過去,立刻拉緊了韁繩讓馬兒停下來。

  “是兔兒!咱們有東西吃了!”沅沅興奮地低語,很快下了馬,找了很尖細(xì)的枯枝,“你乖乖留在這,我一會兒就回來!彪m然她武功沒有了,但這種獵捕技巧她還可以勝任。

  話說完,修長的身軀一下子就隱入茂密的草叢內(nèi)。

  不一會兒,一陣野獸的吼聲傳來,大大震動了騰云。

  幾乎同時,沅沅沒命似地從草叢中竄了出來,整個人撲掛到馬背上,連坐都沒坐穩(wěn),兩只手就拼命地狂扯著韁繩,嘴里大嚷著:“快!快走啊!有熊!熊來了!

  她還正高興著那只兔兒竟然自己先死在那等著她去撿,沒想到原來是熊早已經(jīng)殺了它,準(zhǔn)備要享用了!幸好她眼尖逃得快,否則……哦——她不禁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幸好這匹馬跑起來速度快得驚人,沅沅頻頻回頭看著,確定熊沒追過來后這才松了口大氣,稍稍安了心。

  早上進(jìn)這片林子后已經(jīng)走了快一個時辰的路,現(xiàn)在給馬兒這么快腿一跑,居然不到半個時辰就再度出了這片林子。

  這下可好了,等于又回到了原點(diǎn)。

  “唉——”沅沅十分無奈地嘆口氣。要往前走,就得通過那片森林,可是那林子她已經(jīng)沒勇氣再進(jìn)去了,要回頭的話,就只有再進(jìn)咸安城,那就會有很大的機(jī)會再遇見他……

  天!她現(xiàn)在真是進(jìn)退兩難哪!

  就在她對自己的去向還猶豫不決的時候,馬兒竟自動自發(fā)地往咸安城的方向奔去。

  “噯!你要去哪兒?”沅沅大吃一驚,很快看出了它往咸安城的方向跑,急嚷道:“不,我不去耶!那兒不能去的!停下來!你快停下來!”

  這時馬兒突然變得不聽她的話,而且愈跑愈快——

  她聽到耳際呼嘯而過的風(fēng)聲,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只能任由它帶著她疾奔而去……

  眼看咸安城的大城門就在眼前,忽地傳來一記清亮的哨音,急馳的馬兒倏地煞住腳步。

  “。 便溷浼饨幸宦,身子一個不穩(wěn)立刻從馬上跌了下來。

  她閉起了雙眼,已經(jīng)作好承受劇烈疼痛的心理準(zhǔn)備——

  但沒有,什么都沒有!因為有個溫暖的、厚硬的東西包圍住她!

  在她還來不及睜開眼時,戲謔的聲音便在她頭頂響起:“怎么?向來膽大包天的你這么容易就嚇暈啦?”

  她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誰的聲音!就算閉著眼睛,她還是可以感受到那張可惡的笑臉,和那老愛調(diào)侃人的說話語氣。

  等等!這個溫暖的、厚硬的東西該不會是……沅沅倏地睜大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穩(wěn)穩(wěn)地躺在他懷抱里。

  她臉上、耳根子驀地?zé)崃似饋,連忙掙脫他的懷抱跳離他二尺遠(yuǎn)。

  “我才沒有嚇暈!”沅沅硬是裝出一副很強(qiáng)悍的模樣,實際上她心口還怦怦直跳個不停,“你、你在這里做什么?”

  “我還能做什么?”宋心豪攤了攤手,無辜地說道:“當(dāng)然是等你們回來。

  “你不認(rèn)識字嗎?我字條上不是寫得很清楚,叫你別再找我了嗎?”沅沅猛翻白眼道。

  “你還敢說!”宋心豪逼近她一步,“你把我的馬騎走了,我還能去哪里?”他懶懶地看著她。

  “還有,哪有人報恩這么沒誠意的?”他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字條,“什么來世為犬馬相還?這么說來我下輩子不就還要挨家挨戶的去找,看看哪只狗或哪匹馬是你投胎轉(zhuǎn)世的?你想累死我?”他故意曲解那句話的意思。

  “你下輩子也不見得會當(dāng)人——”沅沅也理直氣壯地反駁,嘴角微微抽動。

  瞧他說得好像真有那么回事的模樣,這人真是什么都能掰!黑的都能讓他說成白的,白的都能讓地說成黑的了!真討厭!害她都想笑了。

  說到那馬兒,她也有一肚子牢騷要發(fā)。

  “那馬本來就是你自己說要買給我的,就算我騎走了也是應(yīng)該的。不過我真懷疑,你不是做生意的嗎?怎么會買到一匹爛馬?瞧瞧它根本走不到幾里路,又回到原點(diǎn)了!”

  “它不是我買的。”宋心豪一臉正經(jīng)地指了指騰云。

  “啊?”

  “它叫騰云,本來就是我的!是你——騎錯馬了!小呆瓜!”他指著官道旁一棵樹木邊的馬,“那個才是我買給你的!闭f完他不可抑制地大笑了起來。

  “你——不準(zhǔn)笑!”沅沅尷尬地嬌斥著,“它身上又沒寫名字,誰知道那是你的。俊

  “從它聽到哨音便自動停在我面前這點(diǎn)看來還不夠明顯嗎?”宋心豪擺出一副得意的表情,“不過騰云愿意讓你近身、還讓你騎了這么久沒把你給摔死,你算是很幸運(yùn)的了!可見它挺喜歡你的,要是它討厭的人啊,可是連馬背都沾不著的!

  就在此時,騰云也得意地嘶叫了兩聲。

  “閉嘴!”沅沅轉(zhuǎn)頭惡瞪了它一眼,“奸細(xì)!”

  騰云竟然委屈地低下頭來了,看著這結(jié)下梁子的一人一馬,惹得宋心豪又是一陣大笑。

  “好了,你就別再罵它了,我們進(jìn)城去吧!

  “進(jìn)城做什么?”

  “當(dāng)然是吃飯哪!你不餓嗎?咱們用完午膳再走。”他哪里會不知道她身無分文,而且算算時候,她跟騰云早就該餓了。

  想想自己實在是身無分文,沅沅只好厚著臉皮再讓他請了,不過她去意仍堅,于是表明心態(tài)的說道:“好,吃過午膳后,我們就分道揚(yáng)鑣。”

  “你以為你還有第二次溜走的機(jī)會嗎?”宋心豪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從現(xiàn)在開始,你只能乖乖地跟著我,哪里也不能去。”宋心豪慢條斯理地說道,語氣里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她絕對不會知道,當(dāng)他一早敲她房門不見回應(yīng),入房后見到那張紙條時,心境有多么復(fù)雜。那時他便想著,既然她已經(jīng)離開了,就由得她去吧!

  但一下秒,他卻開始焦躁不安,怎么也無法放得下心來。

  擔(dān)心,是的,他的確是在擔(dān)心!更奇怪的是,他竟還發(fā)現(xiàn)自己愈來愈想她!再想想她可能遇到的危險……于是他再也無法坐視不管,就演變成現(xiàn)在他在城門口等著她回來的這副情景了。

  “你休想!”這可惡的家伙為什么老是想把她綁在身邊呢?他難道不知道這么做會有多危險嗎?

  “是嗎?”宋心豪故意做出若有所思的模樣,“那我是不是要考慮一下,干脆讓你乖乖的、一覺睡到天馬牧場呢?”

  沅沅一聽簡直氣壞了,他又想用點(diǎn)昏穴的方式來對付她!可是偏偏她又知道他是那種說到做到的人,只要她動歪點(diǎn)子偷溜被他逮著的話——

  “可惡!宋心豪你是個卑鄙小人!奸商!沅沅氣呼呼地罵道!耙俏矣形涔Γ乙欢〞涯沲叩骄畔鲈仆馊サ!”

  “那有什么問題?不過……我看還是等你有武功的時候再說吧。”宋心豪只是噙著淡笑看著她,完全不以為意。

  罵歸罵,沅沅最后還是心不甘情不愿地乖乖坐上騰云的背,氣呼呼地冷哼一聲,便自顧自地扯動韁繩進(jìn)入咸安城。

  “唉——我真是招誰惹誰了?”宋心豪看著一人一馬的背影苦笑,不過總算是將她留在身邊了。

  他到樹木旁解下韁繩,騎著這匹原本屬于沅沅的馬,跟著進(jìn)了成安城……

  ☆☆☆

  看到她乖乖地跟在身邊亦步亦趨,他是很高興啦,只不過那張又氣又不甘心、清楚寫著“少來惹我”的臭臉,就讓人有點(diǎn)吃不消了。

  她不會打算一整路都悶不吭聲。

  那他多無聊。

  “沅沅、沅沅——”他小小聲地叫著她。

  “干什么啦?”沅沅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這人才安靜不到一個時辰又想作怪了。

  “肚子餓了嗎?我們要不要找個地方停下來休息一下、吃個東西再走?”

  吃、吃、吃,又要吃了!這人真是把她當(dāng)成母豬在喂,動不動就要她吃東西,要當(dāng)豬他不會自己去呀?

  眼前這一大片森林,放眼望去凈是一棵棵高聳參天的樹木,她只要想起先前被熊追逐的經(jīng)驗,不由得心有余悸,覺得還是快些走出這片林子比較好。

  “不行,”她一副沒得商量的口吻,“我們得繼續(xù)趕路,出了這片林子再說。”

  “可是,要走出這片林子還要很久哦。”

  “還要多久?”

  “照我們的速度,我估計最快也得在太陽下山前才走得出去。”

  那確實還要一段蠻長的時間,因為現(xiàn)在才約莫午時而已……沅沅暗忖,不迫她還是希望加快腳步,林子里有太多潛藏的、無法預(yù)知的危險,讓她一刻也小想多作停留。

  但是,只要一出這座林子,就表示與天馬牧場的距離又拉近了一段……她一直都還沒想出避開陸海峰的方法。

  “這兒太危險了,我們愈快走出去愈好!便溷溥是決定堅持己見。

  “危險?”宋心豪東張西望了一下,疑惑道:“有嗎?我倒覺得還好。喏,那我們邊吃邊趕路好了!彼麖挠图埌锬贸鲆粋餡餅,討好地遞到她面前。

  “我昨天進(jìn)來,遇到一只大黑熊。”沅沅接過餡餅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說道。

  “大黑熊?”宋心豪不由得瞪大了眼,“你沒看錯?

  “我都被它追了,你說我會不會看錯?”她翻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

  “哦?你惹著它啦?”宋心豪興味更濃了,“算算這林子我也走過好幾次了,怎么就沒那個榮幸見著它?”

  “我發(fā)現(xiàn)野兔,一路追過去才發(fā)現(xiàn)兔兒已經(jīng)死了,要把它拎走時……”

  沅沅話還沒說完,宋心豪已經(jīng)放聲大笑了起來——

  “哈哈——你踩到人家地盤上也就算了,還想撿現(xiàn)成的便宜,難怪人家會追你……哈哈”

  “你笑死活該!我不跟你說了!”沅沅有點(diǎn)惱羞成怒地板起臉。

  “好、好,不笑、不笑,我不笑行了吧!彼涡暮磊s緊識趣地閉上了嘴。

  “你沒有打獵的經(jīng)驗,也難怪你會不知道,”他替她找臺階下,“如果發(fā)現(xiàn)你鎖定的獵物已經(jīng)死了,而你確定不是你下的手時,這時候你要萬分留神的就是你周遭的環(huán)境了!彼嵝阎谝巴庠撟⒁獾牡胤。

  “另外,當(dāng)你走進(jìn)一座你未曾到過的林子時,你得留意一下前面人走過的痕跡,例如有些地方的雜草比較不是那么高、或者比較不容易長出雜草的地面,那都表示是人們常走的地方,如此一來,危險性就會相對的減低許多,這樣,你明白了嗎?”

  “是——是——你說的都有理。”沅沅嘴上雖然不怎么熱絡(luò)地回應(yīng)著,不過心里卻牢牢地記住了他的經(jīng)驗談。

  也難怪他會那么老神在在,一點(diǎn)都不擔(dān)心的模樣,聽他這么一說,她也覺得這林子沒有原先想像中的那么可怕了。

  “喂!”沅沅喚了他一聲,卻又咬著唇,一副猶豫著到底要不要說出來的模樣。

  宋心豪看著她猶豫的模樣,心理不由得雀躍起來。

  這丫頭該不會是終于想開了,要告訴他她的秘密了吧?他連忙關(guān)心地問道:“怎么了?有什么困難嗎?”

  “那個——”

  “你盡管說,只要是我能力所及,而且不是壞事的話,我一定會鼎力相助的,還有……”他還特別加重語氣強(qiáng)調(diào),“我知道你不愛別人知道太多,所以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我話都還沒說完,你羅嗦了那么一大串干嘛?”沅沅橫了他一眼。

  “嘿嘿——”宋心豪干笑兩聲,“失禮、失禮!毙睦镩_始有了疑惑,難道她要說的話并不是他所想的?

  “你要去天馬牧場,對吧?”

  “沒錯!

  “那你可知天馬牧場現(xiàn)任場主是誰?”

  “那還用說,當(dāng)然是陸海峰,老場主陸崇峰早在四年前就去世了,也就是說,年僅卅的陸海峰在廿六歲時就接下天馬牧場場主的重責(zé)大任,不過,別看他年紀(jì)輕輕,他的生意手腕可不會輸給他老爹,天馬牧場能夠獨(dú)攬關(guān)外的生意,就是陸海峰這幾年努力的成果。”

  “你和他很熟?”

  “一點(diǎn)也不熟,這是第一次見面。”

  “那你干嘛說得一副你跟他很熟的樣子?”

  “做生意本來就是要這樣,要是不先把對方的來頭和底細(xì)打聽清楚,怎么跟人家談生意?喂喂,于大小姐,我說了這么多,你也該說一下你到底想做什么了吧?”

  “我跟你去天馬牧場可以,但我不想看到他!

  “誰?不想看到誰?”宋心豪一頭霧水地問道。

  “笨蛋!還有誰?當(dāng)然是陸海峰!”

  “嘎!”宋心豪眉毛高高挑起,一臉看怪物的神情直瞅著沅沅,“你……認(rèn)識他?那很好呀,為什么不想見到他?”

  “好你的頭!反正你想辦法就是了,不然,我就不進(jìn)天馬牧場。”

  “喂喂,那是你跟他的事,怎么可以什么都沒說,就把問題丟給我?”

  這丫頭連陸海峰都認(rèn)識,可見來頭不小,他對她的好奇又更增添了好幾分。

  但他心里也覺得有點(diǎn)酸酸的,據(jù)聞陸海峰無論是相貌或才能,俱屬人中之上品……倔傲的她,該不會是妹有意郎無情,才會不想見陸海峰的吧?

  “你別管那么多,反正我跟他有……有仇!”沅沅說得有點(diǎn)兒心虛,“反正我不想再看見他就是了!

  “有仇?你一個小姑娘會跟人家有什么仇?”宋心豪直望進(jìn)她的鳳眸,揣測她話里的真假。

  “有點(diǎn)小過節(jié)就是了,你就別再問那么多了好嗎?我討厭提起那個人。

  “你該不會是……對人家有意思,可人家不領(lǐng)情吧?”宋心豪狀似漫不經(jīng)心,笑嘻嘻地逗她,其實他非常關(guān)心這個問題的答案。雖然如是猜測,但這個猜測卻讓他心里老大不舒服起來。

  不知怎么搞的,他就是不希望沅沅和那陸海峰有什么感情上的關(guān)系。

  “少無聊了!我不跟你扯了!”事實上是相反過來才對,但那都已經(jīng)是過去的小事,她懶得再重提了。

  “開開玩笑,輕松一下嘛!彼麩o辜地說道。

  “宋大爺,您的笑話還真是難笑呀。”沅沅澆了他一盆冷水。

  “是——是——下次改進(jìn)!

  “說了半天,你辦法到底是想出來了沒有?沒有也不打緊,我會很樂意在外頭等你的!比缓笏涂梢哉覚C(jī)會偷溜了。

  “那還不簡單,你就裝作一副完全不認(rèn)得他的樣子就好了。”

  沅沅一聽立刻翻了個白眼,“我說宋大爺,您這方法還真是好……好爛啊。”

  宋心豪不理會她繼續(xù)說道:“然后我會說,你是我在半路上救的人,你喪失記憶力,什么人都不記得了,這樣不就行了?不過如果你們兩個曾經(jīng)‘關(guān)系匪淺’,讓他想忘也忘不了你的話,我想他可能不會這樣就善罷甘休哦。”他實在很想知道,她跟陸海峰到底“熟”到什么程度?

  “不會的,我跟他一點(diǎn)也不熟,他不可能會記得有我這號人物的。”沅沅連忙辯駁。

  同時,她的思緒也飛快轉(zhuǎn)動,他的分析確實有道理,她跟陸海峰只見過一、兩次面,而且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陸海峰不可能還會記得她的——

  “那你還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

  半晌,她作了決定,“好,就照你說的去做!

  “大小姐,這樣你總該可以放心了吧?你又欠我一次嘍。”

  “是你自己強(qiáng)迫我跟你走的,否則也不會有這種問題產(chǎn)生,要你想辦法解決也是應(yīng)該的!彼旖巧蠌潱器锏貙⑺袉栴}通通賴給了他。

  她……笑了。窟@是否代表著,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有進(jìn)步了呢?

  宋心豪幾近著迷地看著她帶笑的臉龐,心跳竟不由得加快了起來,甚至還萌生了一股想一親芳澤的沖動——

  不過想到她可能會狠狠地賞他一巴掌,然后從此不理他,唉——綺念也只好就此打住了。

  但是,不可否認(rèn)的,他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愈來愈被她吸引,不時地會留意著她的一顰一笑……腦際忽地靈光乍現(xiàn),這難道就是喜歡她的感覺嗎?

  也許早在當(dāng)初,他用盡理由也要硬將她留在身邊時,內(nèi)心深處已經(jīng)對她一見鐘情了。

  嗯,也許,該找個好時機(jī)告訴她——

  這個認(rèn)知讓他心情更加愉悅了,宋心豪朝她眨眨眼,“好啊,哪天到了陸海峰面前,等咱們演完戲,我會再向他補(bǔ)充說明:‘于沅沅是故意騙你的!

  “笨蛋!我不理你了!”沅沅扯動韁繩,一溜煙跑掉了。

  “噯噯——等等我!”宋心豪也急忙扯動韁繩,“笨馬!還杵在這兒做什么?快追呀!

  ☆☆☆

  “沅沅?沅沅——”他小心翼翼地扶正因打盹而略微傾斜的嬌軀,輕聲喚者她。

  要不是他經(jīng)常適時的扶她一把,只怕她不曉得要摔下馬多少次了?這丫頭睡得還真是放心。

  “呃?”沅沅勉強(qiáng)撐開沉重的眼皮,懶懶地應(yīng)了聲。

  “醒一醒,我們出林子嘍!

  因為那句話,沅沅總算清醒了些,她揉揉眼看了看四周,天邊的夕陽已經(jīng)掛在山頭上了,“原來我睡這么久了?”

  “一整天都坐在馬背上,當(dāng)然很累了,還撐得住嗎?”

  “嗯!便溷溆彩侨套⊙岜惩吹牟贿m感,若無其事地說道。

  她不由得又感慨起來,失去武功后,她就和一般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姑娘沒啥兩樣,連騎一天的馬,也幾乎要累掉她半條命。

  但,為了維持最后一丁點(diǎn)微薄的尊嚴(yán),她情愿硬忍著,也不愿從嘴里吐出個累字。

  宋心豪哪里會不知道她倔傲不服輸?shù)膫性,圓滑地說道:“咱們都再忍耐一下吧,我想應(yīng)該很快就可以找到地方休息了!

  說完他還伸了個大懶腰,嚷嚷道:“真是累死我了——現(xiàn)在就算躺在路邊,我一定也可以馬上呼呼大睡的。”

  “少羅嗦,快點(diǎn)走了啦!痹俨蛔,先不支倒地的一定是她。

  “是——是——這不已經(jīng)在走了嗎?”宋心豪扯動韁繩走到她前頭。

  一會兒當(dāng)他回過頭,看看沅沅有沒有跟上他的速度時,發(fā)現(xiàn)她竟掉頭走了回去,停在一棵大樹前。

  而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下了馬,有點(diǎn)搖晃的身子就這樣佇立在大樹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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