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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吉祥 第五章

  馬車飛快駛回佟王府,珍珠腿上裂開的舊傷,隨著馬車一路顛簸,似乎越來越嚴(yán)重。

  "阿哥,珍姐姐可能是腿傷發(fā)作,您抱她回房好嗎?"車子一停在府前,寶嬪立刻下車哀求允堂。

  珍珠本以為那鐵石心腸、沒血沒淚的男人,大概會拒絕他向來不屑的親妹,可卻料不到--

  "當(dāng)然。"他竟然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

  允堂咧開嘴,沖著馬車?yán)锼闹┯驳呐,笑開那張無害的俊臉,同時(shí)探出雙臂、一把將珍珠整個人騰空抱起--

  "你--放我下來!"

  她低喊,兩手揪住襟口,莫名緊張的連手節(jié)都泛白了……

  耳邊只聽到自己血脈賁張的"噗噗"聲……她的脈搏,快得簡直要斷氣!

  "別逞強(qiáng)了,柔順一點(diǎn),對你沒有壞處。"他一語雙關(guān)地嗤笑,直接忽略她的意愿。

  說完,徑自抱著她一路往外走。

  兩人劍拔弩張的模樣兒,寶兒小小年紀(jì),似懂非懂。

  可見到允堂把珍珠抱在懷里,寶嬪嘴里求著珍珠,小小的臉孔卻掩不住堆滿了一廂情愿的傻笑……

  她好喜歡、好喜歡珍姐姐,而且自私的希望珍姐姐能永遠(yuǎn)伴在自己身邊!

  "我什么事也沒有,你--"

  忽然看到寶嬪哀求、擔(dān)心的眼神,珍珠心里的羞忿和氣惱,就再也發(fā)作不出來,只能任由這自大的男人擺布自己……

  "再上點(diǎn)藥,過幾日就沒事了。"他低柔的嗓音驀地在她耳邊響起。

  像是哄人、更多了幾許親昵的溫存,粗壯的男人手臂箝緊了懷中抗拒、不從的人兒。

  隨著那句柔嗄的哄慰,濕熱的氣息噴拂在珍珠的耳背上,一陣騷癢的疙瘩瞬間布滿珍珠的身子--

  屏住氣,她僵硬地別開臉。看到站在府前傻笑的寶嬪,詭異的情境竟然讓她覺得自己似乎被設(shè)計(jì)了……

  男人臉上掠過一抹狡詐的笑,低沉的笑聲隔著衣料子從他厚實(shí)的胸膛傳出,引來一陣共鳴,震動珍珠的耳膜和心口……

  "放、放我下來!"

  她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該心軟!可現(xiàn)下……

  似乎來不及了?

  *********

  他想占有她!

  原本想等到她自愿獻(xiàn)身,但現(xiàn)下如果敬王府世子也對她有興趣,那么他的企圖就被迫得提前收網(wǎng)。

  屋里的火盆子正熱,四周彌漫著一股曖昧的熟炭味兒……

  "我已經(jīng)回到屋里,貝勒爺可以離開了。"試圖推開男人還環(huán)在自己腰身上的大手,珍珠終于強(qiáng)迫自己回復(fù)冷靜以面對他。

  "離開?"他低嘎的笑,大手拂過女人柔軟的腰枝,攏住那兩團(tuán)渾圓若隱若現(xiàn)的下弧線。"我可不打算走。"

  他抬起眼,盯住女人的男性眸子,抹上一層赤裸裸的欲色。

  珍珠瞪著他,空白的眸光沒有表情。

  "經(jīng)過前夜仍然留你在王府,難道你會不明白,我對你有什么打算?"他柔嘎地道,俊臉慢慢蕩卉一抹笑,明目張膽地揭示對她的企圖。

  盡管她的臉色很鎮(zhèn)定,卻顯得蒼白,等他握住兩團(tuán)渾圓的盈滿--甚至感受到手下的胴體傳來一陣輕微的戰(zhàn)栗。

  不需要男人的女人?

  他咧開嘴。青澀的反應(yīng),是騙不了人的。

  "如果得到你,我就許你繼續(xù)留在王府。"平淡的口氣,像在談一場交易,優(yōu)越的笑容,英俊的會螫傷人。

  "這是逼迫?"她平靜的問,壓抑住胸口的起伏。

  "這是交易。"他笑著回答。

  "您……不怕引狼入室?"故作世故的問,珍珠平抑淡定的聲音,有一絲絲自己才能察覺的顫抖。

  他咧開嘴,笑的很暖昧。"我才是那只狼吧!"

  隨著大手上移,粗嘎的男性低音,挾著昭然若揭的赤裸欲望。

  抬眼見到他灰濁的眸子,珍珠的胸口一窒,他灼熱的唇已經(jīng)捕捉住她微啟的檀口……

  含著欲色的眼眸捕捉到她逃避的眼波,她沉默的抵抗只增添了他的興味。沒料到的是,這具溫軟馥郁的胴體,竟出奇的誘人。

  "你可以自己選擇的,離開或留下,沒人能攔住你。"銜住潔白的貝耳,他邪氣地低喃。

  珍珠僵硬地怔住,沒有任何反應(yīng)。但是一股陌生的無力感,卻不受控制地?cái)Q痛她劇烈收縮的心口……

  "決定了?"他嗤笑,笑容很暖昧。"你不會不清楚,男人想要什么!"

  "啊……"

  珍珠咬住唇,制止自己發(fā)出羞恥的聲音。

  她不是孩子、更非無知的少女,當(dāng)然知道男人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你,你心里清楚明白的很!"他瞇起眼。

  "男人跟女人、千古以來干的都是一樣的事。如果你不愿意,不會任我放肆到這種程度!"他喑啞地低道。

  珍珠答不出話來。

  他咧開嘴笑,眸光掠過她手臂那枚殷紅的血砂……

  男人黑漆的眸子緊緊盯住她的表情,這個領(lǐng)域是珍珠陌生的,沒料到的是,在這野合的炕床上,他在她身上掀起的巨浪,竟然洶涌得駭人……

  ************

  并非,她不重視貞潔。

  只是珍珠不認(rèn)為,貞潔能替女人贏得什么。

  但是很多女人沒法子掙脫男人因著私欲、在肉體上設(shè)計(jì)的枷鎖,要女人從身體到思想,都只能歸附一個男人。

  她不在乎,把自己的"貞潔",給一個并不了解她的男人。

  雖然她并不愛他。可正因?yàn)闆]有愛,她的貞潔很純凈、很絕對,她知道自己才是身體以及思想的主人。

  況且,她相信今生今世,她不會愛任何男人。如果不是為了白蓮教,這輩子她更不可能有男人。

  她不愿同娘一樣。

  因?yàn)閻凵弦粋男人,從此賠上尊嚴(yán)和自主……

  清晨,天未亮,她已經(jīng)從貝勒爺床上悄悄下榻。

  昨夜三更天,她被帶到"正乾樓"--允堂貝勒的寢樓,繼續(xù)他對她身子的占有。

  一夜過后,她對男人、女人有了另一層了解。

  從來,她不知道自己會有"欲望",也不明白那是種什么滋味。

  可那個男人……

  回想起昨夜他對自己做的種種,珍珠竟然控制不住臉紅和羞怯……不,那是因?yàn)椴涣私舛a(chǎn)生的不自在!

  他能這樣對她,必定也同樣對待其他女人。昨夜不代表任何意義,它只是貝勒爺?shù)囊灰癸L(fēng)流。

  "珍姑娘?"

  房外傳來婦人的聲音。珍珠認(rèn)得出來,那是寶兒的奶娘。

  "李嬤嬤,有事嘛?"開了門,她冷淡的問房門外那名中年婦人。

  雖然是寶兒的奶娘,可李嬤嬤待寶兒并不好。寶兒雖然是主子,卻一見到奶娘就怕。

  "是這樣的,我家閨女想見你。"李嬤嬤上下打量珍珠一番,然后哼笑一聲。

  "閨女?"珍珠淡淡的問,沒攔住那打算硬闖進(jìn)她房間的婦人。

  她太熟悉老婦臉上這種笑容--

  這張?jiān)幟、狡詐的臉孔,所有的算計(jì)都將低劣的不足一哂。

  "是啊,我的閨女,貝勒爺新寵的愛妾。"說到這里,李嬤嬤昂首挺胸,驕傲得像一只火雞。

  她的閨女--如玉,嬌艷的容貌就像她的名兒,美得如花似玉!哪像這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女人,沒有閉月羞花的容貌,竟也妄想勾引佟貝勒?!

  "恭喜,"珍珠無動于衷地微笑。"不過令媛沒見我的必要吧?"平平淡淡地道。

  李嬤嬤瞇起眼,仿佛珍珠說的不是人話。"當(dāng)然有必要!昨夜你讓貝勒爺收了房,往后不就是想著爭寵?!我告訴你,你最好趁早弄清楚--"

  "娘。"

  一名身段娉婷、容貌姣美的女子從房外跨進(jìn)來。

  女子打量了珍珠兩眼,起初眼底那抹陰郁的光芒,在見到珍珠后就消失殆盡。

  原本以為這回的對手,大概貌能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才能教貝勒爺愛上整夜--

  可現(xiàn)下,她猜想,貝勒爺大概只是換個口味嘗鮮吧!

  這樣色貌不美、只堪堪稱得上清秀的女子,對于只愛美人的貝勒爺來說,簡直是例外中的例外--

  可這例外,卻讓她心頭有些隱隱不安。

  "如玉,你來的正好!快告訴這女人,你是貝勒爺?shù)氖裁慈耍?quot;見到女兒,李嬤嬤宛如得了靠山,尖銳的聲音又拔高八度。

  移開目光,李如玉美艷的容貌多了一份城府。

  "娘,別再說了,你知道貝勒爺不愛咱們爭這些。"李如玉冷冷淡淡地道。

  不請自來擅進(jìn)別人的臥房,卻視主人如無物。如此的目中無人,李如玉高傲得連她自己都不想掩飾。不過珍珠沒打算去計(jì)較什么。

  一個女人若能如此驕傲又篤定,那也不是件壞事,只不過這一切的驕傲來自對外貌的成就感,就不免讓人覺得膚淺。

  李嬤嬤對女兒的想法可不以為然。"可你得教她知道,你在貝勒爺心中是什么地位--"

  "我在貝勒爺心中是什么地位,這點(diǎn)合府的人都很清楚。不會有人這么沒臉皮,拿金子往自個兒的臉上貼。"李如玉沒表情地冷笑,陰冷的杏子眼仍舊不瞧珍珠一眼。

  "可是她--"

  "不好意思,我想歇息,不留兩位了。"沒空看人演戲,珍珠下逐客令。

  明顯的逐客語意,讓李嬤嬤瞪大眼睛。

  "咱們走吧,娘。這地方--"李如玉環(huán)目四顧這間平常的客房,輕蔑地嗤笑一聲。"也沒什么好待的。"為自己的勝利下了注解。

  縱然同貝勒爺睡了一夜,看來這女人沒得到什么好處?上騺恚瑺攲π膼鄣呐涌偸翘貏e大方。

  這代表,就算是貝勒爺?shù)?quot;例外",也總比不上貝勒爺?shù)?quot;最愛"。

  跟這樣的女子計(jì)較,反而有失自己的身份。

  一對勢利的母女終于離開臥房,珍珠面無表情地從懷里掏出藥粉,開始處理腿上的傷口。

  雖然環(huán)境讓她自小就習(xí)慣漠視自己的感受,但卻無法分辨,此刻心頭是什么滋味。她沒有資格評斷誰比較膚淺,只是不明白,為什么總有人能活得如此傲慢,忘了自己是誰?  "那傷口只能涂上我的藥。"

  男人的聲音,突兀地出現(xiàn)在珍珠背后--

  又是一個不請自來的人。

  "不必了,貝勒爺?shù)乃幵摿艚o值得的人。"她淡淡地回道。

  "這算是拒絕?"允堂的口氣硬了幾分。

  她甚至沒回頭看他一眼--這一點(diǎn)讓他不悅。

  "不是。"處理好傷口,珍珠終于轉(zhuǎn)身望住他,淡定的眸光沒有一絲漣漪。"不過是一點(diǎn)小傷罷了,不需用到太貴重的藥。"她撇清的很干凈。

  不想攪亂一池春水,如果不是發(fā)生剛才那段插曲,她今天早上的心情原本還不壞。

  盯著她過分冷靜的眸子,允堂本來愉悅的心情,忽然不爽快起來。"藥本就是拿來用的,無所謂貴重!"  "貝勒爺有何貴事?"

  他的口氣重了些。瞥了他一眼,她岔開話題。

  "貴事?"允堂容色一整,臉上的神情有點(diǎn)陰沉。"你想當(dāng)昨夜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

  珍珠抬起眸子,黛色的眉梢輕挑,神情忽然有些困惑。

  "這樣不好嗎?從此不必?fù)?dān)心甩不開民女、更不必憂心有后患。"淡淡的,她懷疑地、大膽地問。

  如果只是同寢一夜便要負(fù)責(zé),那么向來風(fēng)流的地,肯定時(shí)常有難以擺脫的"后患"吧?倘若有哪個女人言明不依附、沾黏,不是每個自負(fù)風(fēng)流的男人,求之不得的事?

  "那是我的事!什么時(shí)候膩了,我會通知你!"他瞇起眼,危險(xiǎn)的口氣有一絲警告。

  聽到這話,她收回眸光、抿唇輕笑,忽然明白了--原來,男人不喜歡女人太冷靜?看來她還是不太懂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游戲規(guī)則。

  "我要你搬到'會花樓'。"允堂忽然道,冷淡的口氣里有一絲命令的意味。

  "會花樓"就在"正乾樓"左側(cè),珍珠知道,那是府里姬妾的居所。

  他竟然要她搬到那里去!

  "如果不搬呢?"她問。

  直接明快的拒絕,顯然引起他的不快。

  "那就離開王府。"他冷硬的回答,同樣直接明快。

  她知道,他是主子,她不能同他講道理、無法提醒他曾經(jīng)許下的承諾、或者控訴他隔日就翻臉食言的惡行。

  "爺希望民女什么時(shí)候搬進(jìn)去?"轉(zhuǎn)過身,她的態(tài)度很淡,語調(diào)平定得沒有情緒。

  "立刻。"命令的口氣沒有絲毫內(nèi)疚。

  他不滿她的反應(yīng)--極度的不滿!但這女人似乎懂得怎么躲開他、避開足以激怒他的正面鋒芒。

  而正是這點(diǎn)口他對她"看似"逆來順受的態(tài)度,一次比一次更加懷疑……

  "民女明白了。"她悠淡地回答。然后轉(zhuǎn)身,探手自床榻邊取出隨身的小包袱。"民女這就搬到'會花樓'。"

  至此,她同他無話可說。他不走,那么她走。

  允堂僵住,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給他臉色看?v使表面和順,他看得出來她沒把他的威權(quán)放在眼底。

  本以為,經(jīng)過昨夜已經(jīng)馴服了她。但這女人的傲氣,顯然不會隨著他的意志起舞。

  不理會他陰鷙的臉色,珍珠徐步退出房外,姿儀從容有禮。

  "站!"上前抓住即將脫離自己視線的女子,蠻莽的手勁沒有絲毫憐香惜玉。"今晚,我要你到'正乾樓'陪寢。"

  她抬眸望他。

  陪寢?  這不屬于她字匯里的言辭,竟然無端端地降臨在自己身上。多奇怪的兩字呵!她實(shí)在想笑,卻必須抑制自己發(fā)笑的沖動。

  "怎么,不愿意?"男人陰沉地問。

  "隨貝勒爺怎么高興,就怎么著。"卸下強(qiáng)擄住自己的鐵掌,珍珠淡淡地回答。

  之后,含笑著,退出男人目光掌控處。

  肌膚之親呀……

  并非因?yàn)槿怏w銜含而有了系戀。

  虛弱的是感情,經(jīng)不起考驗(yàn)的是人性。脆弱的、失敗的,是投射在對方身上的幻想和冀望……

  她沒有奢望。無所求便無所失。即便曾經(jīng)同寢一夜,自始至終,她很清醒--一夕承露,除卻肉體,她不會在他的心上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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