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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花嫁 第七章

  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唉!不可活。

  話不能說得太滿,偶爾得注意風(fēng)大不大,以免咬到自個的舌頭。

  揚州城最可怕的“名勝”并非治得虛名,一雙洞悉人心的賊眼,比狗鼻子還靈敏的嗅覺,一張絕不留情的利口,還有墨一般的黑心。

  頹喪的尉天栩再一次數(shù)落莫迎歡的不是,沉斂冷硬的臉變得慌亂。

  “沉著、冷靜呀!你的霸氣和氣魄可別落了下風(fēng),否則……不,一定要搞定。”

  徘徊在書房,他為沖動答應(yīng)下的承諾懊悔不已,想要求丫丫收回原意,卻擔(dān)心她會瞧不起他的言而無情而失去信任感。

  丫丫很清楚他和莫迎歡是天敵,絕不可能允諾她隨同他回恨夫堡,說不定莫迎歡還會借機(jī)奚落他一番順便敲點蠅頭小利當(dāng)走路費。

  為了維持男人的自尊和威信,他一大早就派人造帖至莫府,“專程”邀請她過府一敘,想必人已在花廳等著看他出丑。

  正想著,尉天栩瞧見文宣佑一副飽受摧殘的模樣,苦著一張春秋戰(zhàn)國瞼,腳步沉重地走進(jìn)來。

  “文護(hù)衛(wèi),姓莫……迎歡姑娘到了吧!”不用多問,看他表情即知。

  “啟稟堡主,莫大小姐正在花廳恭迎你!彼暂p了,是正在發(fā)紉。

  恭迎?好可笑的字眼,她會懂才有鬼。尉天栩謹(jǐn)慎的探問,“莫姑娘的心情如何?”

  “這個嘛!呃……堡主何不親身去‘見識’一番,屬下難以形容她此刻的……風(fēng)暴!

  “風(fēng)暴?”他心下一驚,早知就不私帶丫丫回宅,禁止莫迎歡的出入。

  一失足真是千古遺恨啊!

  “我看堡主還是早點和她談和,不然這幢宅院恐有重修之虞!彼刹皇俏Q月柭牎

  “不過是個姑娘家,爭氣些,不要丟恨天堡的面子!彼媸呛媒频墓媚。

  文宣佑無奈地點頭,“是,堡主!卑。好難的命令。

  ☆☆☆

  尉天栩定至花廳,沒有贅言,開門見山地撂下一句話。

  “我要帶丫丫回恨夫堡!

  喝!好大的口氣。

  矯情地摸摸手背,不怒反笑的莫迎歡令人有一股毛骨悚然的冷栗感,她拉直卷起的袖子拍了拍。不經(jīng)意地踢倒半人高的花瓶。

  那破裂聲使人一駭,仿佛狂惡的暴風(fēng)雨即將來臨。

  “好久不見,尉堡王近日可愜意,沒讓芝麻粒給砸死,真是我等之福!

  “我要帶走丫丫!彼又卣Z氣重申一次。

  莫迎歡淺笑地找了張椅子坐定!拔颈ぶ鞯拇椭浪坪醪惶艿,要聊天總得備妥茶水點心,略表誠意!

  不信任她的尉天栩冷沉地凝視她一會兒,揚起右手使了個手勢,要人送來茶水和點心。

  “不要;專諒澞ń堑念欁笥叶运,我要帶丫丫回恨夫堡,不希望有人阻止!

  “唷!好大的青蛙,你常年住在井底吧!難怪心腸狹隘了些,以為日落日升是因你而運行!

  他眉一擰!坝瓪g姑娘,停止賣弄口舌,一個人的耐性有限,何必故意挑撥我的怒氣?”

  “怎么,回復(fù)人樣了,不喊我姓莫的?”少了針鋒相對,她倒有些不習(xí)慣。

  “丫丫的傷勢好了大半,我打算兩口后辰時口洛陽,你若不忙著數(shù)很子,歡迎來送行!

  下戰(zhàn)帕?太囂張了。莫迎歡一臉冷熱,“錢是要賺,可朋友是不賣的,丫丫同意了嗎?”

  她不是反對兩人來往,不然不會任由他們孤男尊女同處一室,只是太快了快得令她措手不及。

  好友若能覓得良人、尋得好歸宿,她當(dāng)然高興的誠心祝賀,就怕高處不勝寒,飄零孤花任人欺,形單影孤徒惹傷悲。

  她是生意人,自然知曉恨天堡不可一日無主,兩人分離是遲早的事。

  “原則上,丫丫并未拒絕。”尉天栩用模棱兩可的口吻虛應(yīng)。

  “喔!那就是說還有下文嘍?”想蒙她,門都沒有!“不妨挑明了講吧!”

  妖女。他不屑的冷哼一聲,“總是辛苦地算計人,你不累嗎?”

  她要的不就一句解釋,他竟羅哩巴唆地?fù)p她。

  “姓尉……天栩哥——哥,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哪一樣用不到銀子,咱們都是生意人,不算計算計成嗎?”

  莫迎歡豈能繞他,捏著喉嚨、嗲著音,她虛偽地涎著笑,嗲得他頭皮發(fā)麻,在心底打了個冷顫。

  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他真是應(yīng)了劫。

  “我寧可你喊我姓尉的!蔽咎扈蛐÷暤呐懦馑侨饴榉Q謂。

  “大丈夫氣量要足,嘀嘀咕咕的像個娘兒們,你羞不羞?”她存心要挑釁。

  “莫迎歡,知會你一聲是念在你和丫丫朋友一場,休要爬上天去!

  瞧見他眼底審動的怒氣,莫迎歡得意地詭笑!把狙鹃_出什么條件,干脆一點講開,我不會……為難你!

  “你……你真像無孔不鉆的鬼魅,啥事都瞞不了你!彼遣粫䴙殡y,只會“刁難”罷了,換湯不換藥。

  “十幾年的朋友,你當(dāng)是假請假意呀!她的心思我豈有不解之理,老實招來吧!我會酌量減刑!

  志得意滿的莫迎歡笑中帶著一絲嚴(yán)肅,令人難以輕忽她的決心。

  那抹嚴(yán)肅讓財天栩不得不正襟危坐,收斂起一切不該。

  “丫丫很重視你這位朋友,她希望能獲得你的贊同,所以我尊重她的意見。”

  善玩詞匯。她可非等閑之輩,“我想丫丫的意思應(yīng)該是——‘歡歡同意,我就跟你回報天堡!前!尉堡主。”

  他微微一赧,惱怒地瞪視拆破他詭計的妖女。

  “生氣是無濟(jì)于事的,我向來料事如神,否則單憑我一個弱女子,豈能撐起莫家偌大的產(chǎn)業(yè)并成為首富,那是要靠智慧和……算計。”

  “好吧!提出你的要求!彼麪钏茻o謂地挑挑眉。

  莫迎歡面露不悅地推倒茶幾上小花盆,表示她在生氣!澳阍谖耆栉遥俊

  “你多心了,我知道你對朋友有義,一定不會輕易地應(yīng)允,必會百般阻擾,說出你的要求,我量力而為。”

  “你非要帶她回恨夫堡不成?”

  “是!

  “去恨大堡做什么?丫鬟?侍女?小妾?”

  “找要娶她為妻,你大可放心!

  放心?莫迎歡冷哼!盁o媒妁之言、父母配婚、大紅花轎,你要置她于何地?我莫迎歡的至交可不是見不得人的小娘子!

  “這……我會托人上門提親,待回到恨夫堡再行下聘之禮,絕不辱沒丫丫!边是她想得周至,女孩子確實心細(xì)。

  這些日子他擔(dān)憂丫丫的傷勢,煩惱著該如何說服她回恨天堡,竟忘了世俗之禮不可廢。

  或許她不拘小節(jié)、率性坦然,但終歸是個姑娘家,少了名份難免遭人非議。就算地嘴上隱忍不言,私下定是難堪不安。

  強(qiáng)顏歡笑非她個性,他要她一直保持純真的心。

  “不行,先下完聘,訂下白首之盟,我尚可考慮丫丫是否同行!比诵囊鬃,她不放心。

  “時間上太匆促,此事我尚未稟告家中長者……”他話未竟,莫迎歡不耐煩地打斷。

  “少來些冠冕堂皇的道理,丫丫或許不清楚,但請別當(dāng)我是傻子,尉老夫人的勢利眼人所皆知,你要是怕開罪長輩就不要招意丫丫!

  “容忍作并不代表你可以污蔑恨大堡中的長者,她只是較注重門戶觀念!蔽咎扈蛴行┍∨

  她好笑地冷嗤一聲,“表面功夫說得好聽,若沒有個既定名份,尉老夫人肯接納丫丫入主恨夫堡,那是癡人說夢!

  生意人嘛!消息顯靈通。哪家哪戶的虛實一探便知,尉家老夫人是個古板的老入家,向來看重門當(dāng)戶對之舊習(xí),娶孫媳非大家閨秀不成。

  并非她鄙視窮入家的女兒,若是納為小妾,她絕無二話,但守舊的觀念難以更改,認(rèn)為出身世家的千金小姐才堪配恨天堡堡主,正室之位自是留予敵人之后。

  因此,若名不正言不順,就算丫丫入得了恨大堡,只怕恨天堡容不了她。

  “請將不如激將,你這招下得毒,尉某佩服!倍镜盟麊】跓o以反駁。

  “不是我愛批評恨天堡的是非,站在朋友的立場,我不愿丫丫受委屈!彼Z重心長地說道。

  “我不會讓她受委屈,她將是我的妻子。”

  莫迎歡輕慨,神色變得凝重。

  “丫丫吃過不少苦,尤其早年喪親的痛苦她始終調(diào)適不過來,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那份不安一直存在她心中!

  尉天栩訝然地說道:“胭脂坊的老鴇不是丫丫的娘?”

  “燕嬤嬤是她的養(yǎng)母,丫丫要不是遇見我,今兒個你想見她,就得去胭脂坊一擲千金!笔撬牧搜狙镜拿\。

  “你是說……燕嬤嬤養(yǎng)她是為了……賺錢?”他口舌干澀地不愿相信。

  “世間誰不愛白花花的銀子,妓院不是善堂,小女孩養(yǎng)大了不接客,難不成要供菩薩?”

  “那她怎會……”他以眼神問出未出口的話。

  “你是想問,她為何做不成妓女,反而成為燕嬤嬤最疼寵的女兒?”見他一點頭,莫迎歡繼續(xù)說道:“說來話長,應(yīng)該從那日談起……”

  那日她上市集找賺錢的機(jī)會,無意間瞥見一位無助的小女孩托著腮,茫然地看著一群在玩耍的小孩,有一點點羨慕和悲哀。

  當(dāng)年她還小,不懂得安慰人,未假思索地拉著小女孩加入她的行列,從此和云日初三人同玩同樂,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她從小便鬼主意一大堆,知曉老鴇的意圖就悄悄改造丫丫,讓丫丫成不了氣質(zhì)出眾的名伶。

  在潛移默化之下,丫丫的個性大變,再加上有她在背后搗鬼,燕嬤嬤不得不放棄訓(xùn)練丫丫的“重責(zé)大任”念頭,真心當(dāng)丫丫是女兒般養(yǎng)育。

  “丫丫有嚴(yán)重的自卑感,缺乏安全感,需要很多的關(guān)注會化解她的心結(jié),你辦得到嗎?”

  “原來你的貪財并非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還是有一些難能可貴的優(yōu)點。”她觀察人微。

  “我的原則是因人而異,你可不在此限中!毖韵轮猓龢酚诙鄩赫ニ。

  尉天栩用另一個角度重新審視她!澳愕拇_是一位……奇人。

  “客氣了,直說怪人吧!我早已習(xí)慣揚州城百姓的‘尊敬’目光,練就成百毒不侵!蹦瓪g從不畏人言。

  財大氣就粗,指的就是她。

  笑貧不笑娼,有錢有勢的富人即使作奸犯科、魚肉鄉(xiāng)里、為富不仁,窮人家也只能含淚隱忍。敢怒不敢言,所以她失志要成為大富婆。

  她的處世方針是——寧可我負(fù)人,不許人負(fù)找。十分霸氣的宣言,可惜晚生了數(shù)百年,無緣與曹操較勁。

  “你剛說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只要我同意丫丫隨你返回洛陽?”莫迎歡揚起算計的嘴臉。

  “你……你不是說不賣?”尉天栩覺得渾身發(fā)冷。

  “我有談到價錢問題嗎?你多慮了!彼抛魈煺娴叵葡平廾

  “說明白。”他討厭被戲弄。

  “性子真急,抹干凈耳振聽仔細(xì)。第一,你要保證丫丫在恨天堡不受欺凌,包括來自你的親人、長輩!

  “嘎。俊彼D時傻眼。

  “第二,不許納妾再娶妻,除非丫丫主動下堂求去,否則你今生只有妻一人!

  “這點不用你提醒,我已向丫丫保證過!彼粫咱`諾言。

  “第三,她在洛陽沒有朋友,你要用心注意她心情上的起伏,多陪伴她,不可因公廢私,忘了她的存在!

  堡中事務(wù)繁多,他哪能事事親力而為!拔摇冶M量。”

  “什么叫盡量。一點誠意都沒有。”

  “我會抽空陪她,若是忙得分身乏術(shù)時,定會找些人與她為伴,你該知曉我肩上的擔(dān)子并不輕。”

  哼!勉強(qiáng)算他及格。莫迎歡鄭重地交代他,“還有最后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你要及早將何表妹許配旁人。”

  “纖纖。俊备伤问?尉大栩一臉不解。

  “!叫得真親熱,舍不得呀!”風(fēng)流鬼。

  “她的年歲是到了出閣的時候,你有必要將她列入要求中嗎?”這女人真是怪得離譜。

  無關(guān)緊要的人都牽扯入內(nèi),她是杞人憂天。

  “聽過情故吧!何家表妹可是尉老夫人中意的人選,不早點把這步棋封死,凡事都有個意外,我不拿丫丫的幸福下注!

  尉大栩玩味的一瞟!澳阏娌皇莻普通人物,我很慶幸不曾與你為敵!

  “好說、好說,我的要求不為難吧!”莫迎歡笑得十分陰險。

  “基本上是不難做到,尉某自當(dāng)完成你的托付!辈贿^,她笑得太……不尋常了。

  莫迎歡兩手一拍,正經(jīng)八百地正正臉色,“現(xiàn)在該談?wù)務(wù)铝!?br />
  “正事。俊彼忠故裁丛幱?他心存疑慮。

  “小女子不才,自愿擔(dān)起媒婆一職,反正平白便宜了外人,不如讓我小賺一筆媒人禮!

  “你……你愛財?shù)某潭日娼腥撕诡,難怪莫家會成為揚州首富。”連媒人錢她都不放過,他甘敗下風(fēng)。

  不到兩個時辰,尉天栩再一次錯愕,不敢小看她的實力,并且看緊自個荷包,以免落得金盡財喪,身無分文的下場。

  ☆☆☆

  “閉嘴,不許再哭。”

  三道無力的低吼聲朝哭泣不止的人兒甩去,哭得正起勁的云日初損損鼻子,略帶哀怨的迷蒙雙眸仍垂掛兩行淚,肩膀不斷抖動。

  在短短兩天內(nèi),莫迎歡大肆鋪張借用恨夫堡在揚州城的商號,辦了場相當(dāng)盛大的宴會,一口氣完成六禮中的五禮——納米、問名、納吉、納征、請期。

  只剩下迎親這一項,等下個月初七才在恨天堡舉行,喜帖早已廣發(fā)各界,造成既定的事實,誰都休想賴掉。

  如今期已屆,名份上有了保障,尉天栩一行人準(zhǔn)備啟程返回洛陽,莫迎歡和云日初特來送行。

  因此云日初才哭得淋瀝嘩啦,怎么哄騙都停不了,鼻頭哭得像酒糟鼻。

  無法置信的尉天栩揉揉額角,除了丫丫和莫迎歡,還有人漠視他的怒氣,當(dāng)他是紙糊的老虎。

  揚州三奇花,他今日算是開了眼界,見識到她們異于常人的……本事。

  “莫大小姐,你不是一向很厲害,怎么偏對她失靈了?”尉天栩嘲笑她的無能。

  莫迎歡假笑地?fù)?dān)捏杜丫丫剛長肉的臉頰,得意地見他忽沉的怒色,利用他心疼杜丫丫的弱點達(dá)到報復(fù)目的,誰叫他出言不遜。

  “你捏疼她了!闭嫦肫肋@小妖女,地好不容易才將丫丫養(yǎng)胖些,她竟又對丫丫施展“毒手”了。

  “尉堡主緊張過度了,這是我們之間的小動作,表示交情夠。”她又乘隙捏了杜丫丫一把。

  尉天栩氣不過,一個跨步地抱起社丫丫遠(yuǎn)離她的魔掌,惡狠狠的眼半瞇,警告她少造次。

  “天栩,捏兩下又不會少塊肉,歡歡損人的手勁不會痛!逼鋵嵥鄣煤。

  這兩人斗法,吃虧的便是她。

  “丫丫,你別偏袒她!彼咳绱猴L(fēng)般輕撫她泛紅的臉龐,一抹憐惜借由指尖傳給她。

  “我……”

  “干么,你吃味呀!好酸哦!別害羞,嫉妒就明說,我頂多笑上一年。”莫迎歡根本不讓杜丫丫開口。

  尉天栩傲慢地勾起后角!靶υ,我會對一個女人吃味?你也自負(fù)得無法可管了吧!”

  “噢,原來你是笑話呀!”她故作恍然大悟地位高喉嚨一喊。

  四周立即傳來細(xì)微的竊笑聲。

  “莫迎歡,銀子不想要了?”以利相誘,他稍微徽扳回一些顏面。

  講到錢,莫迎歡的態(tài)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馬上堆滿一臉諂媚。

  “尉大堡主武功蓋世、威風(fēng)凜凜、氣度非凡,非我輩等傭俗之物能望其項背,這樣的奉承你滿意吧!”巧言令色,鮮矣仁也。尉天栩乘機(jī)嘲諷她,“銀兩的面子可真大,能讓莫大姑娘卑躬屈膝!

  杜丫丫愁眉苦臉地拉拉他的手臂,“我可是先提醒你,不要逞一時口舌之快!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小人加女人呢!如孔老夫子的名言——難養(yǎng)矣!

  小心報應(yīng)在眼前。

  “丫丫呀!在恨無堡‘做客’要懂禮,人家賞你一巴掌,你一定要還加倍的利,否則人家會笑作小家子氣。”

  “有我在,誰敢動她,你不要枉做小人,挑撥離間。”一不慎言,尉天栩犯了莫迎歡的大忌。

  倏地折斷一截新放芍藥,莫迎歡笑容可掬得令人驚艷,那一抹炫麗使人沉醉,他猛地一驚,有種大難臨頭的戰(zhàn)栗感受。

  “丫丫呀!千萬個要太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語,此番前去洛陽要睜大眼睛,剛果遇到個好男人要抓牢,喜新厭舊是人之常情,沒有人會怪你的!

  “呃!你……”杜丫丫吶吶地縮著頭。

  “還有呀!有舍必有得,舊的不會新的不來,不要傻傻地信守烈女不二嫁,有更好的男人就要把握!

  一旁的家丁、仆從聽得一楞一楞的,張大嘴巴忘了闔,兩顆黑珠子都突了,覺得這論調(diào)太傷風(fēng)敗俗,但猛一想?yún)s有幾分道理。

  堡主為人深沉、冷峻,終日冷臉睨人不懂情愛,任誰家的女子見了都會心驚。

  “莫大小姐,壞人姻緣三代窮,你想和可愛的銀子道別嗎?”冷言冷語由尉天栩的齒縫滲出。

  她可親的回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老天不會虧待好人!

  “你若是好人,大下必將太平,家家夜不閉戶,路小拾遺!彼呛萌?簡直滑大廠之大稽。

  “丫丫,他在罵你愛‘逛街’!惫涞絼e人的屋頂,順便帶些金呀銀的紀(jì)念品。

  “歡歡,你是來送行還是來和天栩斗嘴,一點都不關(guān)心我!倍叛狙竞蒙岵坏秒x開。

  “少在我面前裝可憐,這一招是我教給你的,師父的道行博大精深,你好好揣摩揣摩,十年后必學(xué)有所成!

  “歡歡,你就是愛妄自稱大,這回賺了多少媒人利?”她哦!自大得要命,淡淡的愁緒籠上杜丫丫的眉。

  紅藕香殘玉蟬秋,輕解羅棠,獨上蘭舟。

  云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分離在即,難免感傷,前塵往事一幕幕涌上心頭,她忍不住紅了眼眶,不舍之情浮現(xiàn)眼底。

  “少沒出息,那一點點媒人禮我還看不上眼,對吧!尉大堡主!

  為了沖散離情,莫迎歡強(qiáng)顏歡笑地打起精神,逗得杜丫丫眉開眼笑。

  “是嗎?你好像敲了我好大一筆,甚至聘禮……”他可不敢茍同。

  莫迎歡連忙前他丟出一顆石子。“往事只能回味,過去的事何必再提起,談錢傷感情嘛!俗氣得要命!

  杜丫丫瞧瞧尉天栩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再看著莫迎歡粉飾太平的閃爍言詞,不必用大腦想也知道,她的老毛病犯了,斂財?shù)綗o所不用其極。

  “倒底有多少,麻煩你解釋一下,反正我和你一樣俗氣。”她總要知己之身價。

  莫迎歡瑟然的兩手食指互疊,笑得有些尷尬。

  “十……十萬兩?”杜丫丫驚呼,腳步不穩(wěn)地顛了一下,幸有尉天栩適時扶住她。

  “小聲點,對恨天堡而言,那不過是九牛一毛的小數(shù)目,娶走咱們揚州城的‘名勝’,不付點代價,乞丐會群毆的!

  “太……太貪心了吧!你要用幾輛馬車去載?”原來她很……值錢。

  莫迎歡笑嘻嘻地掏出銀票晃晃。“丫丫,我用兩根指頭就夠了!瘪R車?太落伍了。

  她當(dāng)然不會告訴丫丫,三萬兩是給燕嬤嬤養(yǎng)老用的,另外七萬兩是為丫丫添購嫁妝,等過些時日再送上恨天堡充場面,以免被人小觀。

  “堡主,時展差不多了,再不上路恐會錯過宿頭!蔽男釉谝慌蕴嵝。

  云日初聞言,哭得更驚心動魄,下人紛紛捂耳走避。

  “嗯!”尉天栩溫柔地低下頭,“丫丫,該走了!

  “這么快?”杜丫丫鼻頭霎時一酸。

  快。款A(yù)定辰時出發(fā),她們一敘別就是兩個時辰,如今已近午了!八途Ю锝K須一別!

  “我懂。”她突然不顧傷勢地奔向莫迎歡!皻g歡,你會來洛陽看我吧?”

  莫迎歡摟著杜丫丫拍拍!胺判,除非洛陽城被水淹了,我會帶著紙錢去。”她忍住不落淚,要笑著送杜丫丫離開。

  “歡歡,我好舍不得你和云云,你呀定要來看我,不能等水淹洛陽才來!倍叛狙究拗ё∷。

  “呸!呸!呸!我開玩笑你還當(dāng)真!睘榱搜狙镜男腋,她不能心軟!拔咎扈颍愕奈椿槠薏灰?”

  尉天栩走過來,拉開社丫丫的手臂!白甙桑〔灰蘖,我會心疼的!

  “天栩——”她哭著投入他的懷抱。

  在手下的催促下,他們步上馬車。

  莫迎歡帶著燦爛笑容靠近馬車旁威脅。

  “性尉的,你給我好好地照顧丫丫,要是她有一絲損傷,我會帶全中原的乞丐去踏平你恨天堡!

  尉天栩回以淡淡的笑,“姓莫的,你的口氣真不小,我絕不會給你機(jī)會要回丫丫,她是我的,我愛她。”

  我愛她。

  一句十分撼動的情話帶走哭泣的杜丫丫,留下遠(yuǎn)眺馬車影子的兩人。

  “歡……歡歡,你哭了……”云日初怯生生地啜泣。

  “住口,你都哭得一塌糊涂,我掉兩滴眼淚過過癮不成呀!”莫迎歡倔強(qiáng)地抹抹淚。

  一份離愁,兩份心情,一樣難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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