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紗,你還沒決定嗎?”
一早她就跑到霍將軍府來找他,言明過幾天便是她爹的壽辰,請他陪她一起挑選祝壽的禮物,她以他比較了解她爹品味的理由邀請他,使他無法婉拒她的邀約。
“霍大哥,你瞧這柄扇子如何?”
終于,她拿起店家里一柄做工精巧的折扇詢問他的意見。
雖然前天晚上被他拒絕了,可是她還沒死心,順?biāo)浦奂傺b酒醉忘了那回事,打算重新來過,現(xiàn)在先跟他慢慢培養(yǎng)感情再說。
“不錯。”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快失去耐性了。
奇怪,從前他也跟花弄晚一起逛過大街,可是就沒現(xiàn)在這么不耐煩,他還曾陪她在同一個玉器攤前流連了將近兩個時辰,也不覺得有絲毫疲憊感。
“那就買這個好了!
李碧紗喜孜孜的付了帳,盤算著她爹壽辰那天還要請霍東潛到李府做客,她已經(jīng)縫制了一件全新的衣裳等著那天亮相,絕對會讓眾人眼睛一亮的。
“既然買好了,我們回去吧。”他根本沒有心情繼續(xù)陪她逛街。
李碧紗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好不容易兩人才有獨處的機會,她若這么放過就太笨了。
“哦,霍大哥,我……我頭好暈……”
她虛弱往他身上靠去,柳眉也不舒服地皺了起來。
“頭暈?”霍東潛反射性地扶住她。“我送你去找大夫。”
“不必了,我休息一下就可以了……”她眼尖的看到一旁的茶店!熬湍情g茶店吧,你扶我進(jìn)去坐一下就行了!
“好吧!奔热凰@么說,他便依言扶著她走向茶店。
李碧紗緊緊依偎著意中人,在心中竊喜不已,這樣親昵的畫面,在外人眼中,他們應(yīng)該是一對恩愛非常的愛侶吧?
弄晚沒想到自己會撞見這個令她揪心不已的畫面,嬉游告訴她的果然都是真的,她的心,在一剎那間碎成千片萬片。
“你怎么了?”尾隨在她身后的龍?zhí)扉熞娝铰耐nD,狐疑的抬頭一瞧,正好和霍東潛火冒三丈的眸光對個正著。
往右看去,他正懷抱著一名佳人,兩人形跡親密,難怪弄晚會僵到連路都忘了走。
“接下來我們?nèi)ツ睦?”弄晚聽到自己的聲音飄忽地問,神情依舊如遭電擊。他與李碧紗已經(jīng)是一對了嗎?
當(dāng)場撞見的震撼比那天聽嬉游口述時強烈十倍,她應(yīng)該大大方方跟他們打個招呼才對,可是她什么都做不出來,覺得自己沒用得快昏倒了,一心只想逃開這個地方。
“到我住的地方去坐坐如何?”像是特意說給霍東潛聽的,龍?zhí)扉熣f得很曖昧。
“霍大哥,我們進(jìn)去吧,我腿好酸!崩畋碳喨鰦傻卣f,故意更加緊貼著霍東潛,臉上是一副得意的笑容。
霍東潛的不快全擺在臉上,根本沒看見李碧紗勝利的表情,一心只定格在弄晚和龍?zhí)扉熒砩。他們兩個開始交往了嗎?以前龍?zhí)扉熅驼f過,如果弄晚不是他未過門的妻子,他真會追求她,F(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是他的妻子了,難道龍?zhí)扉煯?dāng)真開始追她了?
他更氣的是氣他自己,因為他不懂自己在氣些什么,不是已經(jīng)決定遠(yuǎn)赴邊關(guān)不理這些惱人情事,然而此刻的情緒失控又算什么呢?真該死!
弄晚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李碧紗挑釁的眸光看得她頭皮發(fā)麻。
才一個月而已,將軍夫人的空缺就有人等著遞補,他的魅力很大嘛,還說什么只對她一個人有感覺,這樣不負(fù)責(zé)任的甜言蜜語,虧她還曾相信哩。
“弄晚,上轎嘍。”龍?zhí)扉煹能嚪蝰{著馬車而來,天空飄起了雨絲,遠(yuǎn)山一片烏黑,顯然快要下傾盆大雨了。
弄晚提起裙角坐進(jìn)馬車?yán),心明明在隱隱作痛,卻還得裝出一副無所謂的笑臉來。
她好想灑脫些好想真正的不在乎,可是她一點都做不到,想到過去的點點滴滴,她忍不住滑下心碎的淚水。
轎里沒有旁人,她正好可以哭個痛快,外頭轟隆隆的打雷聲也將她的哭聲巧妙的掩蓋住,等到出轎時她會將眼淚擦干,沒有人會知道她在轎中哭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雷雨聲停了,轎子也停了下來。
轎夫為她掀開轎簾,眼前是一深宅大院,雨后的山景異常美麗,空氣里仿佛還有著雨水的氣味。
“這里就是你家?”她問一旁笑盈盈的龍?zhí)扉煟M麤]看穿她哭過紅腫的雙眼。
“進(jìn)來坐!
他一路引領(lǐng)著她,將弄晚帶到一間華美優(yōu)雅的偏廳去,隨口吩咐下人備酒菜。弄晚打量著室內(nèi)的陳設(shè),除了墻上的名家真跡之外,還有不少價值不菲的古董,可是今天的她沒心情鑒賞。
“剛才在茶店門口的那個男人是霍東潛?”龍?zhí)扉熋髦蕟枴?br />
他興奮的想,明天他就進(jìn)宮把今天他們小倆口撞見的情形一五一時的告訴他皇兄,相信他皇兄會很有興趣知道的。
弄晚淡淡的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茶杯啜了口茶,不想繼續(xù)這個令她心痛的話題。
龍?zhí)扉熜τ亩⒅,語出驚人地說:“弄晚,既然他已經(jīng)休了你,不如你就嫁給我吧!
弄晚嚇得手中茶杯差點滑落!澳阏f什么?”
郭天龍怎么會跟她求婚呢?他們不是好哥兒們、惺惺相惜的知己之交嗎?怎么會這樣呢?
老天!這么一來,感覺全都不對了。
“難道你不愿意?你還愛著他?”龍?zhí)扉熇藦堃巫幼谒赃,沒頭沒尾的拿起她的手包在掌心之中,臉上寫滿愛慕。
弄晚驚惶的抽出自己的手,大大的吞了口口水!斑馈忑垼蚁搿蚁肽闶钦`會了。”“誤會?”他像是聽不懂,又重新拉起她的手包在掌心!澳悴皇菫榱宋也殴室庖龟J楚家堡好跟他分開的嗎?”
她稀奇的瞪著他!罢l告訴你的?”
“我自己想的!彼硭(dāng)然的說。
弄晚翻了個白眼。
老天!原來她的表現(xiàn)讓他產(chǎn)生這么嚴(yán)重的誤會,這樣變質(zhì)的友情她可不想要,她嚇得推開他,立即奪門而出。
龍?zhí)扉熀眯Φ淖飞先,她可真單純,輕輕松松就可以把她嚇成這樣。
“別跑,弄晚!”
她腳程還真快,一下子就跑得那么遠(yuǎn)。
“不要過來,你不要追過來!”弄晚氣喘吁吁,她邊跑邊回頭察看敵情,這棟宅子可真大,糟糕的是,她好像有點分不清楚大門在哪里了。
“你別跑啊!”龍?zhí)扉煂χ砀吆埃澳忝髅鬟愛著霍東潛,為什么要逃避?你這樣做會讓別的女人乘虛而入的,你不在乎嗎?”
弄晚終于停止跑路,她回頭,揚起眉梢。
“誰告訴你我還愛那個朝秦暮楚的壞蛋?”這一直是她被休了之后的標(biāo)準(zhǔn)答案,只是在大哭之后的此刻作答,顯得分外言不由衷。
而且她心知肚明霍東潛也不是壞蛋,這么污蔑他只是為了讓自己好過一點罷了。
“你的表情告訴我的!饼?zhí)扉熥叩剿媲!案嬖V我,為什么你要到楚家堡去?”
這個答案每個人都想知道,連他皇兄都常掛在嘴邊猜臆,他當(dāng)然也不例外。
弄晚看著他,一個字都不肯透露。
“我要回去了!彼K于開口了,卻是要求回家。
她不說,他也拿她沒轍,她那堅定又堅持的模樣,仿佛決定把這個秘密帶進(jìn)棺材里一樣。
“好吧!彼柭柤!拔遗扇怂湍慊厝!
至于那叫人心癢難搔的答案,只有日后再來慢慢打探了。
花府之前徘徊著一名焦躁不安的男子,夜已深沉,他要等的人卻還沒有回來,令他越等越煎熬,越來越心煩。
終于,一輛馬車緩緩駛近花府,不等車夫掀開轎簾,弄晚自己走了出來,禮貌的向車夫道謝之后,目送他離開。
她轉(zhuǎn)身要叩大門,黑暗中卻竄出一個人影,她整個人被一具高大強健的身軀緊緊的鉗制住,絲毫沒有動彈的空間。
“你到那家伙的住處去了?”霍東潛擰著眉心,憤怒在燃燒著他。
三王爺龍?zhí)扉煹娘L(fēng)流惆儻是有名的,弄晚也不是不曉人事的小丫頭了,兩個成熟的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會發(fā)生什么事,他光用想象就快瘋了。
弄晚壓抑住驚呼的本能,看清楚鉗制她的男人是霍東潛之后,頓時感到五味雜陳。
他不是有了李碧紗了嗎?為什么還要來這里等她?
可能嗎?他跟她一樣,還在乎著彼此?
“說!你們做了什么?快說!”他毫無理性的逼問她。
一想到他們可能激發(fā)的情欲,他就覺得不能忍耐,追根究底,他根本不能忍受別的男人碰他碰過的女人!
弄晚揚起眉梢,冷淡的說:“霍將軍,我是你休掉的女人,你憑什么管我和什么男人來往?”
“他不會對你真心的!”霍東潛暴跳如雷的喊。
她居然用這種態(tài)度對他說話?她的心已經(jīng)完全靠到龍?zhí)扉熌抢锶チ藛幔肯氡貦?quán)衡之下,她已經(jīng)不要將軍夫人的身份,決定要當(dāng)個王妃了。
虛榮!真是虛榮!
他后悔休了她,非常非常后悔,是他錯誤的決定導(dǎo)致讓別的男人有機可趁,他更加懊惱的是讓她撞見他和李碧紗在一起的親密畫面,雖然他問心無愧,但又怎么知道她不會誤會呢?
“這是我自己的事,不勞霍將軍費心!迸淼恼Z氣更加生疏。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與他針鋒相對,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舌頭,脫口而出的老是一些口是心非的場面話。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準(zhǔn)你跟那家伙來往!”重要的是,他根本到現(xiàn)在還當(dāng)她是他的妻子!“霍將軍,請你不要再說這些好笑的夢話,我不可能聽你的,難道你不覺得你這樣抓住小女子很唐突、很失禮嗎?”
“你——”
她是不是非要這么牙尖嘴利的與他說話?那個在被窩里依偎著他撒嬌、賴在他懷中不肯起床的溫順可人兒到哪里去了?
“霍將軍,請你放開我,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她的嬌容確實顯露出疲態(tài),但一句話又引得他妒火中燒,她和龍?zhí)扉熥隽耸裁催@么累?
驀然間,他用嘴唇堵住了她的嘴,借著霸道的吸吮來發(fā)泄他嫉妒的情緒,他牢牢的捧住她掙扎的臉,吻得忘我、吻得熱情也吻得激烈。
事情發(fā)生得太快太突然,弄晚的理智抵擋不住他的唇舌攻勢,多久沒碰觸到他的唇了?她承認(rèn)自己想念他的吻,瘋狂的想念……
熱吻許久之后,她終于想起現(xiàn)實的狀況。
他們在做什么?沒有夫妻關(guān)系的他們吻得如此激烈算什么?他又是以什么心情強吻她的?吻她之前,他是否也同樣吻過李碧紗了?
想到這里,她奮力推開他朝大門奔去,他沒有追上來,但她強烈的心跳直到她到府里還猶自跳個不停。
她火速往房里走去,不愿被下人看到自己這副可憐兮兮的落魄樣子,當(dāng)咸咸的淚水滑落到她的唇瓣時,她才驚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竟然難過的在掉眼淚。
“怎么了?”花磊勁正好經(jīng)過回廊,看見神情有異又滿臉淚痕的她,他想也不想就伸手抓住她手臂。
“磊弟!”她立即抱住他痛哭失聲。
花磊勁雖然驚詫,但沒有多說什么,只輕輕拍撫著她的背脊,做無言的安慰。
只有他明白,休妻這件事對弄晚的傷害有多大,表面開朗的她,已經(jīng)很受傷。
花勁磊帶著要死不活的弄晚來到管宣棠的賭場,放眼望去都是大小賭徒,無論何時來這里,氣氛總是熱烈高昂。
“盡量玩,贏的算你的,輸?shù)乃阄业模娑啻蠖紱]關(guān)系,只要你高興就好!被▌爬诖蠓降男。管宣棠和駱無峻交換了一個視線——這家伙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友愛他姐姐啦?
“真的?”弄晚也不敢相信一向最反對她進(jìn)賭場的弟弟會對她說這種話。
花勁磊點點頭,加強語氣,“真的!”
為了證明自己的誠意,他拿出一袋銀子遞給弄晚,弄晚開開心心捧著銀子下注去了。
“怎么回事?”弄晚一走,管宣棠立即問。
花勁磊蹙著眉心,視線落在前方的弄晚身上。“說來話長!
那晚弄晚不尋常的表現(xiàn)讓他覺得不對勁,問過霍嬉游之后,他才知道他老姐出現(xiàn)了實力堅強的情敵,難怪那晚她會哭得那么難過。
“勁磊,往意到?jīng)]?你姐姐玩得并不起勁,我去吩咐莊家讓她多羸些!惫苄男χx開。
有了管宣棠的護(hù)航,弄晚自然是大獲全勝。
她把贏來的賭金吩咐賭場的跑腿雜役去買了許多新鮮魚肉和時蔬回來,親自在賭場后頭的廚房烹煮了一桌子佳肴,在中庭的涼亭里和三個大男孩邊欣賞夜色邊喝酒聊天。
“日前馬鏢師押鏢到貫縣,路經(jīng)楚家堡下的峽谷,不意狂風(fēng)亂掃又驟下一場暴雨,一行人被困在山谷里無法進(jìn)退,干糧都吃盡了,原以為死定了,誰知道楚家堡的人竟會出手相救,死里逃生,連見多識廣的馬鏢師也感到意外!
駱無峻談起走鏢之事,立刻吸引了弄晚的注意力。
管宣棠點點頭,“楚家堡亦正亦邪,確實叫人難以捉摸,方圓百里之內(nèi),甚至沒人敢接近楚家堡!
弄晚專注的聽著,楚家堡被他們形容得如此詭譎危險,她倒是不那么認(rèn)為。
如果楚家堡里頭都是壞人,那么那天她怎么可能毫發(fā)無傷的回到霍將軍府?楚家堡的人頂多是狂放不羈一點而已,她可不覺得他們是不講道理的野蠻之徒。
她想到那天楚踏鴻的神色,他分明有事隱瞞著她。
既然為了這件事都已經(jīng)弄得如此下場,她何不一不做二不休,再上楚家堡一趟呢?
雖然嬉游說她放棄,不想再找那個人了,可是她總覺得不甘心,反正現(xiàn)在她是自由之身,少了身份的羈絆,要做什么都方便,沒什么人或事可以約束她了。
“姐,你最好別再打楚家堡的主意!被▌爬诎欀碱^警告,很明白弄晚眼中乍然出現(xiàn)的光芒代表著什么,她又想冒險了。
雖然他至今仍不知道弄晚對楚家堡究竟有何種情結(jié),但滿城的謠言還未止,他們的爹又還在氣頭上,他不希望再給好事者制造事端的借口。
弄晚瞪大眼睛,勁磊怎么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我沒有!彼犙壅f瞎話的否認(rèn)。
“沒有最好!彪m然他根本不信。
弄晚再度夜?jié)摮冶,而且她覺得自己變聰明了,穿上男裝的她,心想著就算再被逮到也不怕自己花家千金的身份曝光了,穿著男裝的她可以死賴活賴的否決自己的女兒身。
反正她過去跟著朱老板在南北商旅之時也常這么做,男裝對她而言駕輕就熟,沒有問題的。
她躡手躡腳的在楚家堡周圍徘徊,比上次更加仔細(xì)觀察地形,研擬著上回那數(shù)百名手持火炬的漢子是從哪里跑出來的!這樣或許可以推敲出入堡的洞口究竟在哪里?
好奇怪,她耳朵聽到潺潺流水的聲音,卻不知水從何來,又聽到踏踏的馬蹄聲,也不知道馬蹄聲是從何而來的……
驀然間她瞪大了眼睛,前方真的出現(xiàn)了一匹馬。
一名風(fēng)塵仆仆的白衣男子乘騎著白駒而來,那匹通體純白的非凡駿馬是她此生見過最俊美的馬,馬上的人——
弄晚的眼睛越瞪越大,那個人……那個人……楚踏鴻!跟嬉游所形容的楚踏鴻長得一模一樣,他拉住韁繩,從容不迫地從懷里拿出一個奇怪的東西丟向天空,火花瞬間在天空散開,恍如銅墻鐵壁的楚家堡外圍居然緩緩降下一道吊橋通道。
弄晚恍然大悟,原來有暗號才可以進(jìn)入楚家堡,難怪她怎么找都找不到漏洞了。
馬與馬主即將進(jìn)入通往楚家堡的吊橋通道,她眼見機不可失,來人就是她踏破鐵鞋無覓處的人,連忙向前攔阻,卻踩到一塊石頭滑倒了。
“老天!”白衣男子連忙拉住韁繩,怕不長眼的馬蹄將人給踩死。
“小兄弟,你有沒有怎么樣?有受傷嗎?”白衣男子翻身下馬,扶起弄晚關(guān)心的問。
弄晚激賞的看著他,果然和嬉游形容的一樣溫文有禮,和那個楚堡主簡直相差十萬八千里。
“別擔(dān)心,我沒有受傷!迸砜粗劾镫[隱跳動著興奮!澳阋彩浅檰幔俊
白衣男子顯然很驚詫。“姑娘為何如此問?”
確實沒錯啦,這個時候他也可以叫做楚踏鴻,只是這位姑娘素未謀面,她是誰呢?
“你跟我一位朋友口中所形容的楚踏鴻長得好像!迸矶嗽斨±实奈骞!半y怪她會為你害相思病,自從你在禪寺前救了她之后,她就一直記掛著你,想再見你一面!
“相思。俊卑滓履凶永_的說:“小兄弟,不瞞你說,我是……我是女人!
“你是女人?!”弄晚驚呼一聲,秀麗的眉毛疑惑的高高揚起,眼睜睜看著對方摘掉帽子,一頭如瀑布般的長發(fā)披瀉而下,弄晚一陣頭皮發(fā)麻,她頹然又跌坐在地。
看看她做了什么蠢事?如果她不跑來追根究底不就沒事了嗎?起碼嬉游還可以保有美麗的浪漫回憶,現(xiàn)在一切都破壞了,令嬉游魂牽夢縈的人居然是個女人……
“你怎么了?”對方關(guān)心的問。
“沒什么!迸頁u搖頭!澳敲茨闶恰
“我叫楚凝歌,是楚家堡的大小姐!彼冻鲐慅X一笑!疤櫴俏业艿,我經(jīng)常借用他的衣裳和佩劍在江湖上行走,大概因為這樣,所以才會讓小兄弟你的朋友誤會了!
“唉,不要叫我小兄弟了。”弄晚索性也拿掉黑頭巾,在楚凝歌同樣驚詫的眼光中感慨的說道:“我也是個女人!
“姐!”花勁磊沖進(jìn)弄晚房里!按笫虏缓昧!姐夫他……”
“慢著!迸砜戳怂谎,平靜的把看到一半的書放到桌面。“磊弟,霍將軍有名有姓,你這樣語焉不詳?shù)姆Q呼他不太好吧?”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擺這種無聊的架子?”花勁磊皺起眉毛!敖惴蛩鸵I(lǐng)兵出征了!”
這件事他早就略有耳聞,只是沒有獲得證實之前,他不愿說出來讓弄晚煩心,現(xiàn)在消息已經(jīng)傳遍整個京城,要不知道都難。
弄晚呆住了。
他要領(lǐng)兵出征?
征戰(zhàn)非兒戲,此去經(jīng)年,若是蠻夷強大,不知道要幾載春秋才能夠回來。
“如果你還在乎他,就去挽留他,不要做出讓自己后悔的事,時間是不能重來的,錯過了就錯過了,等他出征后才后悔就來不及了……哦,我沒時間了,不跟你多說了,我要去米莊走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
花勁磊等她的答案,她木然的搖搖頭。
“那好吧,我自己走了!
花勁磊匆忙離去,弄晚重新拿起書,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個字都看不進(jìn)去,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的心酸酸楚楚的,好痛、好痛……她不知道,原來人的情緒會產(chǎn)生這么具體的痛楚啊!
弄晚從花勁磊口中知道消息的數(shù)日后,護(hù)城第一將軍霍東潛領(lǐng)兵出征,這是件轟動京城的大事,幾乎全城的百姓都出來相送,連皇帝的圣駕也到了。
冷而蕭瑟的冬風(fēng)吹得人牙齒打顫,一身英挺軍裝的霍東潛在軍隊里分外顯眼,他沉斂的接受萬人的歡呼與歡送,剛毅的古銅色臉龐看不出喜怒哀樂。
“真的就這樣讓姐夫走了嗎?”
花勁磊皺著眉頭問,他們兄妹兩人站在崖上雖然居高臨下看得清楚,但風(fēng)也更為強勁。
弄晚沒有說話,她衣袂飄飄,紅紅的鼻頭顯示哭過的痕跡。
她不知道霍東潛會走得這么突然,她知道他要出征的消息才幾日而已,連要怎么開口挽留她都還沒想好,他就這么義無反顧的出發(fā)了。
世事的變化真大,才沒多久的時間,他們已經(jīng)形同陌路,接下來甚至要待在不同的地方,她不敢想象幾年后會是什么情況。
曾經(jīng)的親密,如今變得如此疏離。
她看的清楚,李碧紗一直陪在他身邊。
據(jù)說李碧紗的父親是霍東潛手下的大將,所以她也會跟著軍隊一起去邊關(guān)。然后呢,他會慢慢的將她忘記,最后忽然有一天會想不起那個名叫花弄晚的女子是何許人也?
到時候他恐怕和李碧紗已經(jīng)兒女成群了,他不會記得他曾要求她生個小娃娃的事,也不會記得他曾經(jīng)如何溫存地替她擦澡。
她與他共有的一切,將灰飛湮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