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電筒的光線掃照到辦公室大門的把手時,一只戴著黑手套的修長手掌試圖去轉(zhuǎn)動門把,試了幾次之后,黑手套的主人顯然決定放棄這條路徑,她轉(zhuǎn)而移動輕巧的腳步往旁,那里是六扇強(qiáng)化玻璃作成的窗子。
戴著黑手套的手先檢查了一遍,確定每一扇窗子都從里面上了鎖之后,她從腰間皮帶上取下一把鑷子,開始不停的扭轉(zhuǎn)窗子中間的圓點(diǎn),如此如此,五分鐘之后,那顆圓型的小鎖頭真的被她給轉(zhuǎn)下來了。
她勾勒起一抹得意的笑意,當(dāng)然,在今晚的任務(wù)沒有達(dá)成之前,還不能掉以輕心,這只是初步而已。
她先小心的收起那顆鐵制的圓鎖放在緊身牛仔褲的口袋里,然后“喀啦”一聲將窗子往右移二分之一,身子一躍,翻進(jìn)了室內(nèi),在落地之后,她沒忘記關(guān)上容易吹進(jìn)晚風(fēng)的窗子,以防那些老師們桌上的各種紙張被移位。
咦?奇怪了,密不透風(fēng)的辦公室里怎么一點(diǎn)都不感到悶熱?晚上她出門前還隱約聽到氣象報告在說,今天全省溫度平均三十二度,夜里雖然會有些降溫的情形,但是這里關(guān)著門,又在一樓,應(yīng)該會很悶熱才對。
可是不會,這里完全不會。算了,管他的,不熱最好,她最怕熱了,這么一來就省掉她會被熱昏倒的可能性。
莫謙雅卸下肩上的小包包擱在一旁,她拿起她的光線來源手電筒,一副很專業(yè)的樣子,先向四周掃了一遍,以確定擺放考卷的柜子。
手電筒的光線掃過小型會客沙發(fā)、茶幾、計(jì)算機(jī)、辦公桌、置報處、飲水機(jī)、垃圾筒、小冰箱、衣架桿、一雙眼睛、鐵柜、綠色盆栽……
眼睛──剛剛在鐵柜前面有一雙眼睛,莫謙雅整個人像被雷劈到似的僵在原地不敢動,頭皮發(fā)麻,腳底發(fā)涼。
她是說過她是個壞學(xué)生沒錯,她想偷期中考試的考卷也沒錯,可是她沒說過她想碰到鬼呀!就算她外表再怎么男孩子氣好了,畢竟她真的是個女生,只要是女生,有一點(diǎn)怕鬼也是應(yīng)該的,不能怪她嘛!
“當(dāng)……當(dāng)我沒來過好了。”莫謙雅長腿一移,拎起包包慢慢移動,所謂打鐵要趁熱,可溜快溜直須溜,莫待被抓不能溜。
一只龐然大手突然伸出來,箝制住她的后衣領(lǐng),她寒毛直豎,生平第一次遇到非我族類,她開始覺得這間辦公室怎么看就怎么恐怖,四周黑影幢幢的,一種驚悚的感覺牢牢抓住了她。
“喂!”對方開口了。
莫謙雅的心臟一下子提到了喉嚨口,她咽了口口水,喉嚨里又干又澀,她困難的答應(yīng),“什么、什么事?”該不會想借她的血來吸一吸吧!
“你來這里干么?”對方繼續(xù)問,大手繼續(xù)提著她的衣領(lǐng),沒有放手的意思。
對于鬼這樣好言相問,她感到有點(diǎn)受寵若驚,“我來……偷考卷!
你來這里干么──咦?是國語耶!莫謙雅揚(yáng)揚(yáng)眉,呵!原來鬼也說國語呀!好險,如果說英文她就慘了,她英文破得要命,到時候鬼問她不答,準(zhǔn)會被鬼以為她很跩。
“偷考卷?”句尾上揚(yáng)的聲音里似乎有點(diǎn)不以為然。
“嗯……”完了,這種行徑連鬼也鄙視。莫謙雅心想。
“考卷干么用偷的?”
鬼自言自語式的問句才結(jié)束,室內(nèi)的燈“啪”的一下子全亮了起來。
莫謙雅渾身細(xì)胞伴隨著日光燈的亮起,瞬間又死了幾萬個。她絕望的想,這個鬼的段行一定很高,居然連光線都不怕,還敢明目張膽的在人類面前開燈,他絕非善類……
干么。」磉有分善類跟非善類的嗎?又不是智力測驗(yàn)。
那只提著莫謙雅衣領(lǐng)的大手松開了,她心一橫,反正就要死在這里了,死前看看鬼長什么樣子也好,以免到了陰間見識淺薄被人恥笑,不,被鬼恥笑。
于是莫謙雅深吸了口氣,閉了閉眼睛再睜開,以破釜沉舟的勇氣,霍地轉(zhuǎn)過頭去。
沒有。沒有什么空有臉型沒有五官的幽靈,也沒有腳不著地的白衣服飄來飄去,她迎上了一對炯然有神的眸子,兩道粗粗濃濃的眉毛,剛毅的下巴,以及一副懶洋洋的調(diào)調(diào)。
莫謙雅擰起了眉毛,和那張有棱有角、線條分明的男性輪廓對個正著。
“你不是鬼?”莫謙雅簡直就是在指控了。
“廢話!闭驴裼煞珠_雙腿半蹲的姿勢坐回剛剛鐵柜旁的旋轉(zhuǎn)椅里頭去,他盯著她,傲慢的嚼著口里的口香糖。
“那你在這里干么?”莫謙雅從齒縫里迸出話來問。可惡,嚇得她半死,他居然還那么閑適。
“跟你一樣呀!”章狂隨便拿起辦公桌上的長尺把玩著,一點(diǎn)當(dāng)小偷的鬼崇都沒有。
“偷考卷──”莫謙雅難以置信的拉長聲音,不像,實(shí)在一點(diǎn)都不像,他不像個偷兒,說他像觀光客還差不多。
“錯!闭驴衲瞄L尺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自己的手臂,露齒丟出一抹似笑非笑,“是拿,拿考卷!
“拿?”第一次干這種事的莫謙雅睜大眼睛,十分的不解他是什么意思,如果考卷可以用拿的話,她干么蠢得翻窗進(jìn)來偷?
“對呀!”章狂放下翹著的長腳著地,靈巧的移動教職員旋轉(zhuǎn)椅來到一旁的中型保險柜。然后就見他左轉(zhuǎn)三下、右轉(zhuǎn)七下,再左轉(zhuǎn)兩下,那道密碼鎖松開了。
“幾年級?”章狂頭也不抬的問。
潤了潤唇,莫謙雅伸出手指,比了個二。
“二年級呀!”大手在柜里一陣翻來翻去之后,他簡潔俐落的抽出六張考卷遞到她面前,“呶,每一科都有!
接過考卷,莫謙雅呆在原地,這是什么人?怎么囂張成這樣?開著燈偷考卷?連最隱密的密碼鎖號碼都知道?看來她立志做個壞學(xué)生還差得遠(yuǎn),跟他一比,她就像幼兒園,太小兒科了。
“喂!二年級的,你餓不餓?”他的聲音打斷了莫謙雅的冥想。
“餓……好象有一點(diǎn)!蹦t雅摸摸自己肚皮,剛才出來的時候才吃掉一尾豆瓣魚,怎么現(xiàn)在肚子就在呱呱叫,準(zhǔn)是剛剛被他給嚇餓的。
“那好!闭驴裼忠苿有D(zhuǎn)椅從保險柜旁到另一張辦公桌前,彎下高大的身子,熟稔的拉開最底下的抽屜,取出兩碗泡面來。
她看著他撕開調(diào)味包,看著他站起來走到飲水機(jī)去沖熱水,這才發(fā)現(xiàn)他好高,高的……天花板都變矮了。
“坐!”大手掌放在她肩頭,章狂一把按下她,然后他坐回他自己的旋轉(zhuǎn)椅里頭去,開始埋頭大吃起來。
就這樣,本來刺激的偷考卷之夜變成這樣,她莫名奇妙的跟一個陌生人坐在學(xué)校的主任級辦公室里吃泡面,想當(dāng)然耳,那兩碗泡面也是出自某位匿名主任不知情的貢獻(xiàn)。
在吃熱騰騰的泡面時,莫謙雅終于發(fā)現(xiàn)為什么室內(nèi)一點(diǎn)都不悶熱了,涼風(fēng)從她耳后徐徐吹來,面前那個狂徒非但大搖手?jǐn)[的開燈、拿考卷、吃泡面,居然還把冷氣打開?他到底把這里當(dāng)成什么地方啦?
“解決了!闭驴癜阎窨暌徽,連空碗一起扔到垃圾筒里去,然后他轉(zhuǎn)向她,精明的眸子里有犀利的光芒,不過臉上倒凈是耐人尋味。
“看什么看?”掃他一眼,莫謙雅身為天地會會長……哦!不,不是會長,更正,是組長,身為天地會的組長的脾氣來了。
說到這里,莫謙雅就有點(diǎn)不是滋味,每次被丁筱珊她們幾個組長長、組長短的叫,她都覺得聽起來好象清潔工的領(lǐng)班似的,真是缺乏氣勢。
章狂沒回答,突然兩只修長的手一伸,把她的臉頰由兩邊給固定住,不過不是像羅曼史寫的那樣“輕輕捧住”,而是“啪”的夾住。
“你干么?會痛耶!”莫謙雅想都沒想就打掉他的手,她真沒想到他會突襲她,也沒想到他會用這么粗魯?shù)姆绞,她好歹是個女生吧!
沒在乎被她打掉的手,章狂好整以暇的端詳她,看夠之后,他逸出一抹玩味的笑,“你怎么長得那么像男生?”
“你管我!”莫謙雅狠狠的瞪著他,惱怒的起身。
“要走啦?”章狂繼續(xù)坐在椅子里打量她,那眼光就像在研判什么似的,只不過盛怒中的莫謙雅沒看到。
被惹毛后的莫謙雅看都不再看他一眼,直接拾起地上的包包背上,打算從進(jìn)來的那扇窗子原地跳出去。
似乎看出她的意圖,章狂笑了笑也跟著站起來,他輕松的拎起她的衣領(lǐng)往另一個方向走,一直走到門邊,然后他打開門,將她扳正。“不必這么麻煩,從這里出去就可以!
莫謙雅氣炸了,可是她的臉頰也燒紅了。該死!她怎么就沒想到人都在里面了,當(dāng)然可以由正門走出去,跳什么窗嘛!白白讓他恥笑。
“你以為我有那么笨嗎?我當(dāng)然知道要從這里出去,我剛剛是在欣賞月色!蹦t雅背對著他沒轉(zhuǎn)頭,很強(qiáng)詞奪理的說。
“哦?是嗎?”章狂在她身后輕咳一聲,忍住笑意。
“廢話!”說完,莫謙雅拔腿就跑,這是剛進(jìn)來時他罵她的兩個字,現(xiàn)在還給他了,他也沒機(jī)會再逮她回去罵回來,一拍兩散,誰也不欠誰!
※ ※ ※
午后的空氣里飄浮著夏日氣息,淡淡花香拂過二樓,由于現(xiàn)在是上課時間,長長的走廊空無一人,當(dāng)那雙矯健長腿由前方緩步走來時,還真引起些騷動,一整排二年級教室里的女生都突然振作了起來,一雙雙泛帶春意的眼睛閃閃發(fā)亮。
“章狂耶!”花癡ㄅ色迷迷的看著章狂白色襯衫上,那松開三顆鈕扣所呈現(xiàn)出來的古銅色胸肌,露出想餓虎撲羊的姿態(tài)。
“是副會長!副會長怎么會來這里?快!快準(zhǔn)備照相機(jī)!被òVㄆ顯然迷戀的無可救藥。
“老天!怎么會有這么酷的人?”花癡ㄇ以神游太虛的表情凝注著窗外,“哦!冷冷的、傲傲的,粗獷、自負(fù)、又目中無人,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明知愛上不該愛的人,我卻深深的陷入了他的情網(wǎng)之中,每多看一眼,就會多心痛一次,哦!”
花癡ㄈ很快的也很鄙視的掃了花癡ㄇ一眼,“知道就好,你是長得不錯啦!不過你真以為章狂會看上你呀?連一年級的超級大校花饒純恩他都看不上了,你呀!還是等你去拜麥克杰克森當(dāng)整容師父回來再去排隊(duì)吧!”
“敢笑別人?你還不是長得一樣落伍……”
眾女色們快扭打起來了,幸好章狂已快接近他的目的地,只剩兩間教室而已。
辛法紗,他念著早上殷邪告訴他的名字。
他會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這里只有一件事,跟這個叫辛法紗的女生有關(guān),就是叫她放學(xué)準(zhǔn)時到學(xué)生會去報到,就這樣。
就這樣嗎?小小一個“嗎”字,差別可大了,如果任務(wù)真這么簡單,為什么其它人都對來這里敬謝不敏?
光看他剛剛短暫步伐經(jīng)過時,所造成女性同胞們自相殘殺的局面就很清楚了,沒錯,就因?yàn)槎昙壍呐侨W羁植酪沧钌呐,所以連伍惡這等嗜女色的家伙也不敢來這里被她們生吞活剝。
不懂?說明白點(diǎn)好了。一年級的女生剛?cè)雽W(xué),還很清純,對他們學(xué)生會的成員只敢遠(yuǎn)觀,不敢褻玩,三年級的女生入學(xué)太久,老早對自己能否產(chǎn)生戀情放棄了,對他們學(xué)生會的成員既不遠(yuǎn)觀,也不褻玩。
只有二年級的女生最要命,入學(xué)時間不長不短,一年級先鎖定目標(biāo),二年級開始倒追,所以對他們學(xué)生會的成員又要遠(yuǎn)觀,又要褻玩,很讓人頭疼,也吃不消。
至于為什么派章狂來,那當(dāng)然不是因?yàn)樗麤]人要,而是他是最難惹的一個,他既不像會長江忍那么優(yōu)雅體貼,也不像殷邪那么待人和顏悅色。
沾到伍惡他會笑嘻嘻的反撲你,觸到嚴(yán)怒他暴跳過了就算,只有章狂冷然淡漠的一個眼神,簡直可以把少女們的芳心打入深淵,痛得碎成兩半,補(bǔ)不回來。
因此啰!女生們通常只敢望著他幻想,很少人敢真的付諸行動,就因?yàn)檫@樣,殷邪才會特別屬意他來傳話,他知道章狂搞得定那窩狂蜂浪蝶。
而章狂他身為學(xué)生會的副會長,在這次招募新事務(wù)員的例行公事里,他沒分配到什么任務(wù),因此他樂得在最末一個環(huán)節(jié)配合,反正只是來走走嘛,說兩句話,說完就走了。
就是章狂他這么想,腳步也跟著要越過目的地前面那間教室時,他突然止住了腳步,沒有轉(zhuǎn)彎,直接后退三步,最后站立在一扇敞開的窗前,他就盯著左前方,視線所及的那顆趴著的短發(fā)后腦勺。
是她沒錯。極富骨感和修長的背脊,跑起來一定很好看的長腿,還穿著體育服裝,可見今天上過體育課,桌上擺著裝可口可樂的玻璃瓶喝到涓滴不剩,也可見她很渴。
他就這樣一直站在窗邊盯著她看,盯到原本打算先按兵不動的女生們都按捺不住了。
“章狂耶!”如出一轍的三個字,如出一轍的語調(diào),彷佛章狂是皇帝的代名詞,那種不可思議又驚嘆的語氣就像撞見了微服出巡的帝王般,急于要大家告訴大家,生怕誰錯過要斬首似的。
“我是章狂,有問題嗎?”他嘴角微微上揚(yáng),對著最后一個爆出瘋狂呼喊“章狂”兩字的女生露出一抹看似親切的笑容,實(shí)則不然,因?yàn)樗男θ菰诎朊腌娭畠?nèi)就霍然的沒收了,取而代之的是唇緣處叼著一抹譏笑,和足以讓女色們自慚形穢的睥睨冷嗤。
※ ※ ※
莫謙雅是被一波波夾著“狂”這個音階的噪音給弄醒的,夢里十指滑過琴鍵的美景咻地飛走了,讓她在這個浮躁的夏日午后惱怒了起來。
“狂什么狂!吵死人了!彼緡,不甘愿的微微睜眼后又閉起來,她想試著再度進(jìn)入可愛的夢鄉(xiāng),可是為環(huán)境所逼,她頭雖然還硬要趴在桌上,不過,周圍實(shí)在喧嘩得太不象話,那如萬蟻攢動的聲音逼得她只好勉為其難將眼睛睜開。
眼睛雖然睜開了,不過腦袋還昏昏沉沉的就是,這是趴在桌上睡太久的結(jié)果,手臂都麻麻的。
她動動眼皮,眼睛里最斜最斜的那道余光瞄到這節(jié)課的科任老師居然還站在講臺上?!不會吧!
這太不象話了,老師純粹是道具呀!班上都吵成這樣,老師還能無動于衷,連制止都不會制止一下嗎?害她堂堂天地會的組長連睡都不能好好睡一下,沒用!
就在莫謙雅準(zhǔn)備開口喝令同學(xué)安靜,順便念念那個剛從研究所畢業(yè)的柔弱老師幾句時,一道來自右邊的男性聲音卻搶先開口了。
“臺上那個老師,第三排,從前方數(shù)來第六位同學(xué),她一直在睡覺!
像被投了顆原子彈,全班瞬間安靜了下來,莫謙雅可手足舞蹈了。
哈,不勞她開口,總算有人有正義感,看不過去了吧!她也有同感……不對……第三排……第六個──那不就是她嗎?
誰那么大膽,敢當(dāng)她的面告她一狀?莫謙雅霍地抬頭,眼露兇光,尋找聲音來源。
那家伙大概是很想嘗試嘗試被組長打到是什么滋味,所以才會皮癢的開口,她是不會和他計(jì)較的,只會幫助他達(dá)成愿望而已。掃過第二排和第一排,沒有,根本就沒有敢隨便惹她的男生。
男生們一徑的縮著頭,弓著身窩在座位里,都很愛護(hù)自己的小生命,所以不會輕舉妄動,自斷生路。
莫謙雅早就知道不可能是他們,他們又沒有被席維斯史特龍給附身,所以不會做這種事。既然不是他們,那就是別人啰!
唉!這聲發(fā)自內(nèi)心的嘆息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她身為組長,本來就應(yīng)該有很多江湖恩怨,偶爾被陷害也不奇怪,只是她不想讓自己太出名,人出了名就會有很多困擾,比如另一個會長就是,聽說他連用過丟棄的面紙都有人當(dāng)寶撿起來作標(biāo)本,一年前那張從學(xué)生會垃圾筒里被翻出來的面紙現(xiàn)在已經(jīng)漲到一千九了,照江忍現(xiàn)在還沒有女朋友的情況來看,走勢看俏,那張面紙應(yīng)該還會繼續(xù)開出長紅。
淘汰掉兩排之后,莫謙雅的眼光橫過第一排,來到它的隔壁排。
其實(shí)那也不能叫排,應(yīng)該叫窗戶才對,沒人坐的地方是不能自成一排的,不然座位表就會亂掉,到時候?qū)W生和老師就會無所適從,大家無所適從就會抗議,要抗議就一定要走上街頭,還要絕食和靜坐,那太可怕了,她還是喜歡吹吹冷氣,在家里看看新聞就好。
眼光來到它的隔壁排。她突兀的看到一名會使空間變迷你的高大年輕男子,先是結(jié)實(shí)的腰,往上之后是扎在皮帶里的白襯衫,再往上,兩顆有扣的扣子和三顆沒扣的扣子,視線繼續(xù)爬上去,麥色肌膚性感得要命!
莫謙雅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不想再看到那個好心請了她一碗別人的泡面的家伙。
莫謙雅瞪大眼睛,就這樣直來直往的瞪著窗口那個跨分雙腿而立的狂徒,而他也同樣在盯著她,盯得她火大起來,看不出來他盯她盯成那個樣子是什么意思,挑釁嗎?她可不怕。
四目較勁般的互望了許久,突然間,他六十度彎身向前,兩手撐開置于窗框上,唇邊逸出一抹讓人拿不準(zhǔn)的笑,他眼睛炯然有神的凝注著莫謙雅,散慢的開口了:“臺上的老師,你不覺得該處罰處罰第三排第六個這位同學(xué),以視正聽嗎?”
莫謙雅為之吐血,那家伙根本就沒有在看老師嘛!該處罰來以視正聽的應(yīng)該是他才對吧!
可惜不容她反駁,他居然一講完就舉步邁開,走了也。
莫謙雅咬牙切齒的瞪著眼睛,他分明是故意的,他知道上課中她不可能沖出去把他逮回來,所以才走得那么從容、那么大方。
傲慢的流氓!這行為、這行為簡直就是……就是……
她磨著牙沒有繼續(xù)罵下去,因?yàn)樗丝棠X中浮現(xiàn)的,居然是她自己前幾天夜裹在他面前甩頭就跑的行徑,那實(shí)在也……也好不到哪里去。
※ ※ ※
在煙霧彌漫的小型酒吧里,莫謙雅百般無聊賴的斜倚在一角,旁邊有群嘰嘰喳喳的女生,面前則有杯葉子恒殷懃調(diào)給她的“碧眼”,用金甜酒調(diào)放的綠色汁液看起來很宜人,有符合夏天的風(fēng)情,但她只喝了幾口就沒再去碰,顯然不合胃口。
“組長,我叫我哥哥再幫你一杯吧!”天地會成員之一的葉子心,她哥哥是這家小酒吧的主人,因此這里常成為她們聚會的場所。
“不必了!蹦t雅可不想看另一杯有價汁液被她打入冷宮。
“還在為下午的事生氣呀!”葉子心泛起甜甜的梨渦,十分擁護(hù)自家頭頭的說:“其實(shí)章狂也沒什么了不起,小小一個副會長,哪比得上組長你稱頭?他只不過是帥了點(diǎn)、狂了點(diǎn)、傲了點(diǎn)、酷了點(diǎn)而已,我就不會迷他!
莫謙雅懶得答應(yīng),不過耳尖的丁筱珊倒是聽見了,她從嘰嘰喳喳的組員里抽身出來,很快的黏到莫謙雅旁邊。
“你們在說什么?我好象聽到章狂的名字!倍◇闵汉湍t雅不同班,因此會有很多消息Lose掉,這也是她一直最抱憾的一點(diǎn)。
“對呀!章狂!比~子心無城府的說:“下午他經(jīng)過我們教室的時候,突然擺了組長一道,害組長到現(xiàn)在還心情不好!
“哦?有這種事?”丁筱珊挑挑她細(xì)細(xì)的眉,背誦道:“章狂,學(xué)生會副會長,十一月二十九日生,AB型射手座,一百八十八公分,八十八公斤,眼高于頂,是飚車高手,也是股票高手,出生于醫(yī)生世家,頭腦一流,其父是市內(nèi)極有名望M醫(yī)院的院長!
煩躁的聽完丁筱珊完整的陳述之后,莫謙雅瞄她一眼,“你無聊!焙苤苯拥目捶。
丁筱珊沒趣的扁扁嘴!笆裁绰铮∪思抑皇且詾闀信d趣知道才說的,況且這又不是我特別去查的,聽別人多了自然就會記下來了。”
“你說說看,我干么對一顆石頭有興趣?”莫謙雅重哼了一聲,下午受辱的畫面再度浮現(xiàn)。
“說說而已嘛……”丁筱珊聲音又小了。
“怎么了,在談什么?看你們的臉色都好凝重,是不是我招待得不好呀!想喝什么就點(diǎn),千萬不要客氣!币粋笑臉嘻嘻的男聲加入了她們,不用抬頭也知道那是葉子心的哥哥,葉子恒。
葉子恒暗戀莫謙雅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不過莫謙雅對他沒意思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我們哪懂什么叫客氣,不過就怕喝垮你這家店,你不怕嗎?”只要對方不是莫謙雅就會是很尖牙嘴利的丁筱珊說話了。
丁筱珊現(xiàn)階段最不喜歡的人就是葉子恒,其實(shí)簡言之,凡是想染指莫謙雅的任何人她都厭惡就對了,她認(rèn)為沒有人可以配得上她心目中的總舵主。
“不怕,只要你們肯來,我永遠(yuǎn)都?xì)g迎!比~子恒誠心誠意的說,他愛慕的眼光直落在莫謙雅身上,大家一覽無遺。
“呵!”丁筱珊看不慣的輕哼出聲。“現(xiàn)在的癩蝦蟆怎么都那么看得起自己,隨便出來晃一下就想叼塊天鵝肉回去!
聞言,莫謙雅沒什么反應(yīng),但是葉子恒卻漲紅了臉,他手足無措的搓著雙手,尷尬的回吧臺去了。
“很會說話嘛!”莫謙雅眼光落在前方五彩旋轉(zhuǎn)燈的投影上。
“也沒有啦!”丁筱珊扭捏的挨近椅背里,剛才宏亮尖銳的聲音,此刻馬上減弱了一半。
莫謙雅懶得理丁筱珊,她抽出一根煙來,象征性的夾在指間,卻遲遲沒有點(diǎn)煙的意思,沒人知道她在想什么,自然也沒人敢打斷她此刻的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