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老夫人離開后,水月庵上下是一片的喜氣洋洋,大家對靜兒也變得格外關(guān)心,眾人的這番轉(zhuǎn)變讓靜兒有些不能適應(yīng),她還是喜歡以前自己照顧自己的生活,不會和別人太過親密,也不會有什么沖突。
三天很快就過去了,今天是靜兒要到將軍府的日子。
靜兒還是同以往一樣,一大早就起床做早膳、打水,和師太們一起做早課。
以她平時畫畫的速度來看,大約三到五天她就可以畫好一幅佛像,因此靜兒心想,自己只是離開水月庵幾天而已,所以她沒帶多少替換衣裳。準(zhǔn)備好畫畫的器具后,她就來到后院等著將軍府派人來接。
看著后院空空的兔籠,因為她要離開幾天,怕師太們太忙忘記照顧兔子,靜兒只得將兔子交給招弟,請招弟暫時幫她照顧。
外頭傳來一陣騷動,大概是將軍府派人來了。
“靜兒,靜兒……”明月沖到靜兒面前才停下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快,將軍……將軍親自來接你了!
位高權(quán)重的將軍竟然光臨水月庵,只是為了接靜兒前往將軍府,怎不教所有人驚愕呢?
靜兒聞言皺起眉頭,她只是一個小小的畫工而已,需要將軍親自出馬嗎?
“靜兒,你怎么還慢吞吞的?快去拿東西啊,不能讓將軍久等的!泵髟?lián)u搖有些出神的靜兒,催著她快去拿行李。
靜兒點點頭,走回房里拿東西。
庵堂里,關(guān)飛宇帶著兒子小鼎等著靜兒。
關(guān)飛宇會親自前來,主要是小鼎從水月庵回去后,嘴里三句話就不離“大姐姐”三個字,逢人就說他看到一個好漂亮的大姐姐,還直吵著要爹快去接大姐姐來府里玩。
知道今天要來接人,小鼎直吵著要跟,怎么勸說都無效,關(guān)飛宇剛好有空閑,干脆帶著小鼎一同前來,省得小鼎吵人,也可以一睹究竟是什么樣的女子能讓他兒子念念不忘。
“大姐姐!”小鼎一見到靜兒,迅速跑到她的面前。
看到小鼎,靜兒溫柔的綻開笑靨,蹲下身摸摸他的頭,這個小孩和她相處得很好,她也很喜歡他。
“大姐姐,爹也來了,爹來帶大姐姐回家!毙《o兒的手,天真的說。
靜兒笑著站起身,這才轉(zhuǎn)頭看向小鼎的爹。
竟然是她!原來小鼎掛念的大姐姐就是幾天前他遇到的那名讓他難以忘懷的女子!關(guān)飛宇看著靜兒,她依然是一身的白衣,蒼白的臉龐帶著輕愁,他從沒想到她會是個無法說話的啞巴,這讓他不由得心疼了起來,多讓人憐惜的女子啊!
靜兒整個人剛猶如一尊石像般無法動彈,身上的血液像是結(jié)了冰般,凍得她不斷地顫抖。是他!那個在林子里遇到的男人!怎么會是他呢?她早該問清楚是哪座將軍府的,為何自己從沒想過可能是他呢?
靜兒想要逃離這里,逃開這個令她心慌意亂的男人,但是雙腳卻像是生了根似的無法動彈,她只能勉強(qiáng)撐著搖搖欲墜的身子,不讓自己當(dāng)場昏過去。
看著靜兒益發(fā)蒼白的臉色,關(guān)飛宇劍眉微蹙,不明白她為何每次看到自己都是這副害怕驚恐的表情?他非?隙ㄋ麄兘^對不認(rèn)識,到底是為什么呢?
“大姐姐,大姐姐……”小鼎發(fā)現(xiàn)靜兒的不對勁,拉著她的手邊搖邊叫著。
清虛師太也走上前拍拍靜兒的臉頰,“靜兒,靜兒,你怎么了?見到將軍怎么這么沒禮貌,快行禮啊。”
靜兒身形踉蹌的往后退,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她必須馬上離開這里!
明心見狀擋在靜兒的身后,強(qiáng)推著她走到關(guān)飛宇面前,討好的笑道:“將軍,靜兒沒見過什么世面,第一次見到將軍難免會不知所措,還望將軍多多包涵!苯又,她在靜兒耳旁低喝“靜兒,你在發(fā)什么愣,快道歉啊!”
靜兒終于回過神來,她向明心搖著頭,比著她不要去將軍府的手勢。
明心當(dāng)然明白靜兒的意思,但是將軍都親自來接她了,靜兒怎能反悔不去,萬一得罪了將軍,整個水月庵都會跟著遭殃。
“將軍,靜兒要我代她向你道歉,她沒想到將軍會親自來接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如何表示。靜兒從未離開過水月庵,一想到要離開好幾天,她感到很舍不得。”明月向?qū)④娊忉屚旰,又假惺惺地看向靜兒,“傻靜兒,你只是離開幾天而已,很快就會回來了,再說水月庵就要重新整建了,到時候會很忙,你留下來也無法專心畫畫;況且,你答應(yīng)老夫人要去將軍府畫佛像的,怎能失約呢?”她故意曲解靜兒的心意,還話里有話地提醒靜兒,水月庵還要靠將軍來重建,怎能因靜兒鬧別扭而失去這個大好機(jī)會。
靜兒當(dāng)然知道明心師太話里的意思,也明白她不能出爾反爾,但面對這個令她強(qiáng)烈畏懼的男人,她不想和他扯上一絲關(guān)系,更何況要住在他的府里。不行,她說什么也不去!
關(guān)飛宇雙目直視靜兒,嗓音低沉的開口道:“靜兒姑娘,家母正在府里等著姑娘,快上轎吧,我們要回府了。”若要明白這女子為什么這么怕自己,唯一的方法就是將她帶回府里,再好好的查明。不論是對人或是對原因,他都很感興趣,一定要把她帶回家。
“大姐姐,我們回家!毙《o兒就往外走。
而明心表面上是扶著靜兒,其實是強(qiáng)推著她往前走。
就這樣,靜兒被強(qiáng)押上轎。她甫進(jìn)入轎里,轎夫立刻抬起轎子,她重心不穩(wěn)的跌坐到軟墊上,掀開轎窗看到眾位師太正朝她雙手合十地道別。
靜兒又驚又急,但她不知道要如何讓轎子停下來,她伸長脖子往外看,卻對上關(guān)飛宇的眼光,靜兒飛快的放下簾子,挫敗的嘆口氣,看來她是非去將軍府不可了。
轎子一路搖搖晃晃的下山,轎夫健步如飛,對于肩上的重量絲毫不以為意。
靜兒可苦了,她從來沒有坐過轎子,腳不著地已經(jīng)讓她非常的不踏實,加上轎子的搖晃,她開始覺得不舒服,一陣陣的酸意從胃里涌上,讓她覺得很想吐。老天!她竟然“暈轎”了!
身體上的不適轉(zhuǎn)移了她的注意力,現(xiàn)在的她已沒心思顧慮別的,她只求快到達(dá)目的地,讓她的雙腳能好好的站在地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靜兒快撐不下去時,終于,轎子被放下來了。靜兒一手捉著扶手,一手捂著嘴,頭暈得好難受,使她無法馬上走出轎子。
小鼎一把掀開轎窗,以稚嫩的嗓音喚道:“大姐姐,到了,快下來啊!”說完,拉著靜兒的手將她拖下轎子。
靜兒勉強(qiáng)起身下轎,一手還是捂在嘴上。亮晃晃的陽光乍然射入眼里,靜兒忍不住閉上眼睛,一不注意,腳絆到轎前的橫木,整個身體往前傾倒。
一雙結(jié)實有力的手臂適時接住了她,靜兒就倒入那人的懷里。
由他身上傳出的濃重男人氣息和寬闊的胸膛,靜兒不必抬頭看也知道是關(guān)飛宇扶住了她,可是靜兒并沒有推開他,她一心只想著別讓自己吐出來。
靜兒在關(guān)飛宇懷中,努力撫順自己的不舒服。
關(guān)飛宇看出靜兒的不適,伸手輕拍她的背,她難過的模樣讓他有些心疼,想不到她會不習(xí)慣坐轎子,下次該改讓她坐馬車,好不容易堵在胸口的酸意終于消失,頭腦也清醒多了,靜兒這才意識到自己和關(guān)飛宇有多么的親密。
靜兒驚惶的推開他,身體猛地往后退了幾大步,誰知腳又絆到轎子的橫木,幸好關(guān)飛宇眼明手快再次抱住她的身子。
抬頭對上他一臉好笑的神情,靜兒真恨不得找個洞躲起來,唉!怎么她越想逃離他,兩人就靠得越近?
靜兒這次不敢再輕舉妄動,等自己站好、關(guān)飛宇也放開她了,她才迅速走到旁邊,離他遠(yuǎn)些。
關(guān)飛宇不喜歡靜兒這么怕他,但現(xiàn)在也只能暫時放過她。他吩咐一旁的總管帶靜兒去見老夫人。
能離開他靜兒是求之不得,于是她急急轉(zhuǎn)身離去。
小鼎也一蹦一跳跟在靜兒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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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小鼎拉著靜兒的手為她介紹風(fēng)景,但靜兒根本無心欣賞,腦中全是待會兒該如何向老夫人表明她無法留在將軍府,她要回水月庵,但老夫人會答應(yīng)嗎?
來到側(cè)廳,老夫人見到靜兒便高興的起身拉著她的手,要她坐到自己的身邊。“我可等到你來了。我把你的畫掛在墻上,許多來訪的客人看了都稱贊不已呢!現(xiàn)在好不容易將你請到將軍府,你可要多畫幾張才行!
小鼎等奶奶說完話之后,就吵著要靜兒陪他玩。
老夫人拍拍孫子的頭對她說:“你看看我們家小鼎,自從見過你之后,就一直吵著要找你,我希望你能多留幾天陪陪他,可以嗎?”
面對老夫人的盛情,小鼎又這么的喜歡她,靜兒實在是無法拒絕。
靜兒看見桌上放著紙筆,在征得老夫人的同意后,她在紙上寫著:謝謝老夫人對靜兒的厚愛,靜兒有個不情之請望老夫人答應(yīng)。靜兒獨自一人慣了,作畫時也需要安靜以免分神,因此靜兒希望留在將軍府時,盡可能不去接觸不熟悉的人,這點還望老夫人見諒!
老夫人點點頭,“我明白,這是應(yīng)該的。你作畫的地方是在佛堂里,那里閑雜人等是不準(zhǔn)進(jìn)入的,所以很安靜。你住的客房我也會吩咐下去,不相干的人不能去打擾,讓你安心的待下來!
靜兒朝老夫人微微躬身表示謝意。
“我想你現(xiàn)在一定有些累了吧,我讓人帶你去你的房間休息,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下人去辦就行了,千萬別客氣!崩戏蛉朔愿酪慌缘难经h(huán)帶靜兒去客房。
靜兒點點頭,對老夫人福了一福,跟著丫環(huán)走出側(cè)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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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幾道回廊后,眼前出現(xiàn)一棟精致的樓宇,入門處的橫匾上寫著“迎客軒”,丫環(huán)打開房門讓靜兒走入。
“這里就是姑娘的房間,請姑娘看看!闭f完就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那丫環(huán)又領(lǐng)著兩個小丫環(huán)走入,她向靜兒介紹道:“姑娘,這是香兒和茵兒,她們是派來伺候姑娘的丫環(huán),她們都認(rèn)得字,姑娘有什么事就寫在紙條上吩咐她們就可以了。”
靜兒點點頭,朝那個帶她來的丫環(huán)點頭表示謝意。
“姑娘不必客氣,奴婢告退了!毖经h(huán)行禮后離開。
靜兒本就不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哪需要丫環(huán)的伺候,她客氣的揮揮手讓香兒和茵兒退下。
待兩人走出房門后,靜兒打開行李,將換洗衣服放入柜子里,又將繪畫用具拿出來,她想馬上開始作畫,但她不知道佛堂在哪里。
她在椅子上枯坐了一會兒,腦中浮現(xiàn)一張?zhí)煺娴拿婵,好吧,就?dāng)作是打發(fā)時間吧。
靜兒攤開畫紙研墨潤筆,在紙上畫了起來。
不一會兒,靜兒在紙上勾勒出小鼎那張可愛的笑臉,只是小鼎那雙明亮的大眼皮棱角分明的唇型,會讓她不由自主的想到關(guān)飛宇。
看著畫像,她微嘆口氣。這一切好似上天的捉弄,她怎么也想不到會和關(guān)飛宇扯上關(guān)系,如今她只能盡快的做完她所答應(yīng)的事,才能離開將軍府。
門“砰”的一聲被人用力推開,小鼎跑了進(jìn)來,見到靜兒就大聲叫道:“大姐姐,快,我?guī)闳タ醇t紅。”不由分說地,他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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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鼎帶著靜兒來到一處花園,指著一個在園里摘花的小女孩,“她就是紅紅!
小女孩聞聲轉(zhuǎn)過頭,圓圓的臉頰掛著甜甜的笑容,水汪汪的眼眼眨也不眨地看著靜兒,“小鼎,她就是大姐姐?”
小鼎用力地點點頭。
紅紅將手里的花遞給靜兒,“大姐姐,送你!”小鼎喜歡這個大姐姐,那她也喜歡大姐姐。
靜兒高興地接過花,笑著對紅紅點點表示謝謝。
紅紅有些羞怯的笑了,指著一大片的花說:“這花是我爹種的,我也有種哦!”
“我也有幫忙!”小鼎在一旁附和。
靜兒笑笑,向他們比了個好棒的手勢。
兩個小孩都很開心,不一會兒,兩人就在花園里玩了起來。
靜兒看著小鼎和紅紅嬉鬧,好羨慕他們無憂無慮的純真快樂。
她在花園內(nèi)四處閑逛,花園的另一端是是個水塘,水過還有座造形奇特的樓宇。靜兒好奇的看著,這棟樓呈六角狀,每面墻都有窗子,最特別的是每扇窗子還掛著模樣各異的風(fēng)鈴,風(fēng)一吹過,風(fēng)鈴便會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靜兒在水塘邊的石椅上坐下,靜靜的聽著風(fēng)聲、鈴聲,陽光透過水塘旁的柳樹灑在她身上,加上四周優(yōu)美的景色,形成一幅美麗的圖畫。
關(guān)飛宇就是被這幅畫吸引而放慢腳步。靜兒清靈的臉上是一抹沉思的神態(tài)。雙眼凝視遠(yuǎn)方,一襲白衣襯出她的孤寂,讓人更想憐惜她了。
他終于明白為何靜兒會讓他忘不了,就是因為她身上的那縷愁緒。同齡女子臉上大都充滿青春歡笑,要不就是豆蔻年華該有的嬌羞樣,若要說愁,只不過是為了一些牽強(qiáng)的理由。而靜兒不同,她的愁似是天生就有的,不論她是喜是樂,愁總是或淡或濃的跟著她,這不是因為她不能說話的關(guān)系,而是在她身上一定發(fā)生過什么重大的變故,才會讓她如此的郁郁寡歡。
他雖然才見過靜兒兩次面而已,但不知為何,他就是能肯定自己的想法,而且他一定要明白在靜兒的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沉思中的靜兒忽然感覺到這里似乎不只她一個人。她轉(zhuǎn)頭看看周圍,驀然迎上關(guān)飛宇一雙專注的眸子,他正用似乎能透析她想法的銳利眼神看著她,看得她心驚膽戰(zhàn)的。
靜兒站起身,直覺就想要逃開關(guān)飛宇,她提起裙擺往前跑。
關(guān)飛宇不悅的蹙著眉,她看到他除了逃跑以外,難道就不能有其他的反應(yīng)嗎?他不疾不徐的跟在靜兒身后,以他的武功,一個弱女子哪能逃得開他的掌握?
靜兒在慌亂之下跑進(jìn)那棟奇特的樓宇,她沿著樓梯往上跑,跑到頂樓后,又扶著書架直喘氣,這棟樓里全都是書,原來是個書樓。
“我不會傷害你的,但是你要告訴我,為什么你會這么怕我?”不知何時,關(guān)飛宇走上三樓站在靜兒面前,氣定神閑的問。
靜兒驚恐的搖著頭,一步步往后退。她在心里大聲叫著:“別靠近我,不要靠近我,放過我,放了我……
關(guān)飛宇也一步步朝她逼近,無論如何,他今天一定要弄清楚原因。
退到無路可退,靜兒整個人靠在窗臺上,眼看關(guān)飛宇就要碰到她了,靜兒一咬牙,眼睛一閉,整個人就往后倒去。
靜兒感到身子往下墜,她沒有任何的想法,只等著迎接落地剎那的痛楚,她相信痛過之后就永遠(yuǎn)不會再有痛苦了!
等了許久,沒有想像中的痛楚來襲,身子倒像是被人托住般,下墜的速度也減緩了,然后她好似停在空中不動了。
靜兒睜開雙眼,關(guān)飛宇冷然的臉出現(xiàn)在她眼前,原來是他飛身接住自己,現(xiàn)在他抱著她穩(wěn)穩(wěn)的站在地上,這結(jié)果使她愣了愣,只能呆呆的望著他看。
為了逃避他,靜兒竟選擇跳樓自殺,幸好他及時抱住她。這樣的情形不禁讓關(guān)飛宇沉下臉來,靜兒的固執(zhí)讓他動怒,也讓他的耐心消失了。
饒是在氣頭上,但一見到她用不知所措的眼神望著他,關(guān)飛宇的氣便消了大半。不過他還是冷著一張臉抱靜兒回房,總要讓這小東西知道他這個大將軍可不是好商量的人,不能每次都拿他的話當(dāng)耳邊風(fēng)!
靜兒能感覺得出他隱忍的怒氣,這讓她連口大氣都不敢呼出,他會如何對付自己呢?
回到迎客軒,關(guān)飛宇將靜兒放在床上,并在床沿坐下。
靜兒雙手抱胸,怯怯的看著關(guān)飛宇,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關(guān)飛宇輕嘆口氣,伸手輕撫靜兒蒼白柔細(xì)的臉頰,微抬起她的下巴,“為什么這么怕我呢?你總要讓我明白原因吧。今天我就不再逼你,但是在你離開將軍府之前,我一定要知道原因,不論是你自愿說出,或是我強(qiáng)逼的,我一定會弄清楚的!”話里充滿了無奈和些微的怒氣。
說完,他深深地看了靜兒一眼,這才起身離去。
眼淚一滴滴地從靜兒的眼角滑落,跌至衣襟。
原因?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么的怕他,她只知道他和夢中那張冷凝的面孔好像,那是一張令她打從心里害怕的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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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jīng)三更了,佛堂里的燈火依然明亮,靜兒正努力的修飾紙上的觀音像。
自從那天和關(guān)飛宇有了那番接觸后,靜兒明白將軍府她是不能久待了。
接下來幾天,靜兒幾乎是足不出佛堂,除了睡眠和沐浴外,其余時間她都留在佛堂里,三餐也是讓下人將膳食端來這里。
靜兒和老夫人商量過了,她先畫好三張觀音圣象,以后若老夫人需要畫像時,只要派人到水月庵說一聲,她就會將畫像畫好送到府里來,這樣她就不需要再留在將軍府了。
靜兒疲累的揉揉眼睛,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下,順手拿起未吃完的饅頭啃著。
將軍府不比一般的人家,就連丫環(huán)吃的都比普通老百姓好,靜兒在水月庵吃素吃習(xí)慣了,面對山珍海味,她的腸胃根本適應(yīng)不了,每吃必吐,她又不想麻煩府里的廚師為她特別做飯,所以她要求丫環(huán)為她準(zhǔn)備饅頭、白飯就好了,有時丫環(huán)拿肉包代替饅頭,靜兒還是將包子里的餡挑掉才吃。
這些事她請丫環(huán)別說出去,她只是府里請來的畫工,吃什么都無所謂,何必要勞師動眾呢?
這幾天,一直待在室內(nèi)的靜兒只吃了些簡單的食物,再加上不停的作畫,本就瘦弱的她更加消瘦了,蒼白的臉色透著青黃,眼窩下是睡眠不足的黑眼圈,更別提那慘白無血色的小嘴,疲累的倦容讓人不忍,更讓人懷疑她是如何撐下去的。
靜兒聽丫環(huán)說,將軍近來國事繁忙,待在府里的時候很少,她不乘此機(jī)會畫好離開,更待何時呢?
吃完手中的饅頭,靜兒重新拿起畫筆,凝視堂上的觀音像好一會兒后,她又開始下筆作畫了。
關(guān)飛宇策馬回將軍府,將馬交給下人后,便朝房間走去。
這些天,鎮(zhèn)守邊境的幾個將領(lǐng)回京做軍情報告,這些人都是他的好部屬,他們回京他當(dāng)然要為他們接風(fēng)洗塵;噬弦矠樗麄兣e辦慶祝酒宴,這種宴會他無法缺席,只好留在宮里直到酒宴結(jié)束才回府。
佛堂里明亮的燈火吸引了關(guān)飛宇的注意力,都這么晚了,是誰不睡覺還待在佛堂里呢?
他輕敲了敲門,沒有傳來回音,他干脆推門走入佛堂廳。
一個瘦小的白色身影正全神貫注的在紙上畫著,連關(guān)飛宇走進(jìn)來的聲音也沒有聽到。
放下畫筆,靜兒挺了挺一直彎著腰的身子,伸手捶捶緊繃的肌肉,她想去洗把臉再繼續(xù)畫,正想移動腳步時,身后卻傳來低沉的聲音。
“你晚上不睡覺,就是要趕著畫好圖像嗎?”
靜兒聞聲嚇了一大跳,急忙轉(zhuǎn)過身子,她最怕見到的關(guān)飛宇正站在她眼前。
關(guān)飛宇看著靜兒憔悴的模樣,拉著她的手震怒的問:“你到底有多久沒休息了,怎么會將自己累成這樣?”
靜兒使力想掙開關(guān)飛宇的箝制,但長時間的作畫讓她使不出一絲力氣,她咬著唇后退幾步,已經(jīng)有些站不穩(wěn)了。
見她搖搖欲墜,關(guān)飛宇迅速將她摟進(jìn)懷里,“為什么要這樣虐待自己,誰準(zhǔn)你這么做的?”語氣里的狂怒掩不住他的心疼與不舍。
苦苦支撐著她的意志力被關(guān)飛宇的吼聲給嚇散了,靜兒突覺眼前一黑,呼吸變得急促,她伸手捉住關(guān)飛宇的衣襟,雙腿一軟便昏了過去。
在黑暗攫住她的神智之前,她終于想起來了,就是他!關(guān)飛宇就是她夢中的那個男人。
關(guān)飛宇抱起她,疾步?jīng)_回自己的房間,大聲喝令仆人去找大夫。
原本寂靜的將軍府霎時燈火通明,關(guān)飛宇的怒氣讓人不寒而栗,一股不尋常的緊張氣氛頓時籠罩了整個將軍府。
看來,靜兒短時間內(nèi)是不可能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