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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龍獵艷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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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當(dāng)真,要娶書艷格格?”月貝勒跟在一身朝服準(zhǔn)備返家的喀爾瑪之后追問。
 
  “我本來就打算娶她�!�
 
  “只是當(dāng)初對自己不夠老實(shí),所以拿悔婚這名目來做幌子?”
 
  “你挺了解我的嘛�!笨柆敺滞庥H切地笑望月貝勒�!耙阅銓ξ疫@么透徹的了解,應(yīng)該知道再說下去會產(chǎn)生如何感人肺腑的場面吧。”
 
  “唔。”想到一家老小跪在墳前為他燒紙錢的景象,月貝勒不覺咽了咽口水�!拔抑皇呛転樾∩┳拥奶幘硴�(dān)憂。”小嫂子。聽來還算順耳,他點(diǎn)點(diǎn)頭,愉悅地逕自漫步而去。
 
  “‘四靈’里的其他人都決定要對書艷格格動手了,難道你一點(diǎn)都不著急?”月貝勒再度追上去。
 
  “急啊,我急都快急死了�!卑筒坏孟聜€時辰就能與書艷完婚,跳脫他夜夜疼痛難眠的欲火深淵。
 
  “你有探查書艷格格到底有何奇特能耐,竟然一下子就震退毓琪身上的咒術(shù)嗎?”
 
  “啊,她的能耐的確奇特,非常非常奇特。”足教天下男人癡狂。喀爾瑪又陷入濃烈的記憶里,不覺漾開心馳神蕩的笑容。
 
  月貝勒大嘆。“你最近實(shí)在很反常�!�
 
  “只是由悲慘的男人變成幸福的男人罷了�!�
 
  “若我直接講明‘四靈’已經(jīng)下令逮捕書艷格格呢?”
 
  喀爾瑪立即冷眼回睨。“誰下的令?”
 
  “你以外的另外三人羅。”月貝勒聳聳肩。“我料你也不知道這事,所以才來知會你。因?yàn)樗麄兿氡仍湄惱赵缫徊秸页銎平馑衿婷刂涞年P(guān)鍵,反制回去。”
 
  “制個屁!”他氣得大步殺往馬車方向�!笆裁丛湄惱�,也不過是顆愛絆人腳步的小石子,干嘛大張旗鼓地把他當(dāng)回事!”
 
  “我們有許多計(jì)劃都遭他從中作梗,他已經(jīng)擺明了就是要跟咱們斗到底。這不再是顆小石子,而是座堵在咱們跟前的大山了�!�
 
  “山不轉(zhuǎn)路轉(zhuǎn),路不轉(zhuǎn)人轉(zhuǎn)。與其跟一個小角色斤斤計(jì)較,何不拿這份心力去打通其他更大的管道!”
 
  “但他老在絆住咱們的腳步……”
 
  “他只是絆腳,又不是砍了你的腳!若是老把眼光放在這么小的事情上,永遠(yuǎn)成不了大器、干不了大事!”氣得他差點(diǎn)將車門檻一腳踏斷。
 
  為什么要把書艷給扯進(jìn)來?
 
  “到書艷家去!”他朝馬夫痛斥。
 
  “來不及了,喀爾瑪,他們早在你上朝期間就派人去抓書艷格格。”
 
  喀爾瑪快手一閃,揪過月貝勒在他鼻前咬牙低吼:“你還通知的真是時候�!�
 
  “我剛剛才偷聽到這消息。你如果想截回書艷格格,不妨往玄武掌管的府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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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jié)果仍舊慢了一步。
 
  “有人中途插手?”喀爾瑪諤然僵立玄武的地盤上。
 
  “不是你的人把書艷格格接走了嗎?”玄武沒好氣地環(huán)胸大罵。
 
  “我連你們打算拐走書艷的事都被瞄得滴水不漏,還會把她接走?!”
 
  “你跟我吼什么!”玄武比他更暴躁�!捌饺湛茨闵⒙孟駰l蟲,一旦事關(guān)女人就立刻像條龍。我們決定捉走書艷格格,目的也是守護(hù)她,省得對方一查出她克住咒術(shù)的關(guān)鍵后立刻滅口!”
 
  “你們跟元卿貝勒的作為半斤八兩,差別只在于你們事后不會干掉她!”但逼問與拷打鐵定省不了。
 
  “說這句‘你們’時別忘了你也是其中一分子。”
 
  “既然我是其中的一分子,為何還對我的女人動手?”
 
  “只是一個女人罷了。”玄武輕嗤。
 
  喀爾瑪一拳直中玄武鼻梁,若非玄武提臂抵擋,恐怕鼻子都會給他打陷到腦子里。
 
  “她不是一個女人罷了,她是我的妻子�!笨柆攦春莸驼Z,神情犀冷。
 
  玄武瞇起雙眼審睨�!澳悄阕詈泌s緊干掉毓琪,省得他一輩子淪為元卿貝勒的傀儡�!�
 
  “我不能殺毓琪。”
 
  “就只為了不想傷你女人的心?”玄武受不了地狂吼一聲,隨即面容猙獰地怒斥,“你還真夠朋友,青龍。我為了查近來連續(xù)多人失蹤而又復(fù)返的案件搞得焦頭爛額,你不幫忙也罷,可你卻在我都快抓到兇手時跳出來干涉,這個不行那個不準(zhǔn),我看玄武這個位置干脆由你來坐好了!”
 
  “毓琪的事怎會扯上你的案子?”
 
  “還不都是那個欠揍貝勒耍的手段。”玄武重重坐下,受不了地壓著太陽穴低咒,“他們最好去死,統(tǒng)統(tǒng)去死,省得我凈在后頭收爛攤子�!�
 
  喀爾瑪盯著他半晌�!霸摬粫切┦й櫟娜艘捕己拓圭饔型瑯拥陌Y狀吧。”
 
  “你去毓琪身上看看就知道是不是了。”
 
  玄武埋首在雙掌中,努力沉淀情緒。他對元卿貝勒這個死纏爛打的對手實(shí)在深惡痛絕,眼不見為凈,偏偏彼此老是糾纏不清,他想閃都沒得閃。
 
  “朱雀己經(jīng)徹底研究過那些失蹤過的公子哥兒,如果他的推論沒錯,毓琪身上一定有某種記號。”
 
  “呆瓜的記號嗎?”他輕哼。
 
  玄武癱坐長嘆,倦得連頭都抬不起來�!爸烊笇︖@種亂七八糟的咒術(shù)比較熟,我才懶得懂,聽了半天我只知道他也破不了元卿貝勒玩的怪把戲。除非……”
 
  “抓書艷來徹底研究?”
 
  “要不然就只能找比對方咒術(shù)更強(qiáng)的東西來鎮(zhèn)壓�?墒擎�(zhèn)住對方也只是暫時性的,并非長久之計(jì)�!�
 
  別說是玄武,喀爾瑪對這類怪力亂神的鳥事一樣厭惡透頂。“毓琪的事,我會親自處理。就算我沒辦法把他的腦袋摘下來,也會盡量牽制住他,少在咱們背后作亂�,F(xiàn)在的問題是,書艷被誰帶走了?”
 
  “我的手下說對方帶的是青龍人馬,駕的又是青龍車輦,以為是你親自出來逮捕書艷格格。他們無權(quán)犯上,只能依今退下,交由你處理。”
 
  喀爾瑪一怔。他的人馬,他的車輦,而且動的不是他平日出入使用的那批,而挑中青龍專屬陣仗……
 
  他頓時明白如此任意擅用他的一切,會是什么人。
 
任何人不得未經(jīng)原作者同意將作品用于商業(yè)用途,否則后果自負(fù)。
 
  “喀爾瑪一直都只是在利用書音?”書艷在花園涼亭里愕然大喊。
 
  “你還當(dāng)他真的對書音有意思呀?”毓琪全神貫注地以草葉逗著精巧籠子里的小畫眉。
 
  “他既然對書音沒興趣,干嘛還故意當(dāng)著我的面和她有說有笑?”害她難受得要命。
 
  “探測敵情吧�!�
 
  “啊?”
 
  “試試看他在你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
 
  “耶?”試這干嘛?
 
  “不要老像白癡一樣地咿咿啊啊好不好?”他倒盡胃口地甩掉草葉。“我要買蛐蛐,差點(diǎn)銀子下去叫人給我挑幾只厲害的來�!薄百I你個頭,你之前買得還不夠?”
 
  “可我不在府里的這段時日,它們?nèi)拦饬搜�。�?br />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買了,反正早晚也會給你養(yǎng)死。”
 
  “死就死嘛,再買過不就得了�!�
 
  “那你去死死看,我好重新買個省吃儉用的琪哥�!�
 
  “我的確已經(jīng)死啦�!�
 
  “什么?”
 
  毓琪彎著俊麗雙眸呵呵笑,忽面興致勃勃地?fù)沃馍献�,俯身貼近她耳語,“喂,你上回跟喀爾瑪?shù)街烊父ソ游視r穿的那套湖藍(lán)色袍子挺亮眼的,怎么后來都不見你再穿了?”
 
  “那是寄住喀爾瑪家時,為了撐面子才跟書音借的新衣。”平常她只要隨便挑些書音不要的舊衣衫湊合湊合就打發(fā)過去。
 
  “很好看呀,為什么不繼續(xù)借?”
 
  “書音會心疼。因?yàn)樗f我粗手粗腳的,什么好衣料到了我手上,都會被穿壞或弄臟。”她挫敗地抿了抿嘴。“無所謂啦,反正我也不喜歡穿得那么精美,走到哪兒都得小心翼翼,還得成天浪費(fèi)心思去搭配首飾。”
 
  “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到,你搭配的本領(lǐng)還真不是普通的糟。我記得你那天明明穿得嬌俏可人,卻配支老太婆似地粗大翡翠鐲子、頸上套著什么富貴長命大金牌,活像姥姥裝小妞兒,俗得要命,可笑至極。”
 
  “我可是很認(rèn)真、很誠心地想讓自己看來人模人樣!”
 
  “結(jié)果實(shí)在慘不忍睹�!�
 
  書艷失落地垂頭拉整自己一身青綠馬甲大紅袍、艷紫手絹外加亮橙滾金花褲腳�!斑@些可都是書音不要的好料耶�!�
 
  “的確是好料,卻能你搭配得活像一團(tuán)打翻了的顏料�!�
 
  “是嗎?”這話毒得令她無力反擊,只能畏縮嘟囔,“虧我還很勤快地成天跑庫房挑寶藏……”
 
  “什么寶藏?”
 
  “就你剛剛笑的什么老太婆鐲子、富貴大金牌呀。我已經(jīng)很努力地想看起來稱頭一點(diǎn),你和書音為什么還是老愛取笑我?”就算她每次都裝做不在意,久了仍會感覺很受傷。
 
  “啊,庫房的寶藏�!必圭餮凵裨幃惖厣畛烈恍Α!拔艺伊四敲炊嗟胤剑谷粵]料到還有這樣個秘密處所�!�
 
  琪哥干嘛笑成這樣?看了令人發(fā)毛。
 
  “帶我去庫房逛逛�!�
 
  “你腦袋掉到茅坑里了是不是?我連阿瑪、額娘都不能放進(jìn)去了,還帶你去逛!”琪哥這蠢蛋,奶奶生前下的禁令世敢忘。
 
  “這庫房只有你能進(jìn)去嗎?”
 
  書艷奇怪地打量著他�!澳憬裉旌懿粚乓!边@種老掉牙的規(guī)矩也拿來問。
 
  “我們一起去吧。”他開心起身。
 
  “不行�!�
 
  “我只是想幫你挑些像樣的搭配首飾�!�
 
  “不需要,我大可向書音去借�!�
 
  “她若會借你,你又何必去庫房挖那些笑死人的老古董來戴?”他悠悠淺笑。
 
  “呃……”琪哥今天好敏銳。“可是奶奶吩咐過,除我以外,任何人都不許……”
 
  “我不進(jìn)去,就在外頭等你。你進(jìn)去挑幾樣?xùn)|西出來,我替你選擇合適的來搭配。如何?”
 
  好像行得通。不過……
 
  “真不知喀爾瑪平日面對你時,心里是怎么想的。”毓琪深表同情地咯咯竊笑,嚇得書艷心頭亂跳。
 
  “他……他會怎么想?”
 
  毓琪舒懶地聳肩�!拔也恢浪麜趺聪�,不過我若有個這樣打扮的妻子,帶出去鐵會被朋友們笑死�!�
 
  難怪喀爾瑪老是三番兩次想脫她衣服!
 
  “我去拿鑰匙!”她焦躁地拍桌而立�!澳愀襾恚嫖姨粜┠苡煤糜媚陀�、隨便我亂用也不會太丑怪的東西!”
 
  當(dāng)毓琪笑嘻嘻地跟她到她院落后棟隱匿在濃蔭花叢中的庫房前,登時神色大變。
 
  “若不是奶奶怕你們從我房里的密道溜到庫房搬東西,把兩棟相連的暗門給封了,我就不用每回到庫房都得繞這一大圈……”她喘吁吁地回望僵直的毓琪�!霸趺戳耍俊�
 
  他直直瞪著沉重簡樸的庫房,恍若無神。
 
  “琪哥?”
 
  “我……沒辦法過去,氣太強(qiáng)了。”
 
  “什么?”
 
  他瑟縮地弓起身子,緊捂雙眼,微微卻步,似要逃避什么。
 
  “你不舒服嗎?”書艷急急扶上去。“你身子怎么這么冷?快快快,我們先回你房里去,我叫大夫……”
 
  “不用!”他堅(jiān)決地抓過她的小手,眼神異常陰森。“我坐在石上休息一會兒就行,你到庫房里去�!�
 
  “可是你臉色都發(fā)白了……”她艱困地扶著毓琪踉蹌坐下。
 
  他幽冷地盯著庫房勾起嘴角,額上手上己微微滲出寒意。
 
  “好強(qiáng),真是太強(qiáng)了,難怪能讓你一掌把我打回去�!�
 
  “琪哥?”怎么一直說著奇奇怪怪的話?“你該不會像喀爾瑪說的,真是中邪了吧?”
 
  “你說呢?”他挑釁地轉(zhuǎn)調(diào)視線。
 
  “我覺得你是故弄玄虛,模仿你最崇拜的元卿貝勒而已。”
 
  他呵呵笑,雙眼晶透得令人心驚肉跳。“也可能是元卿貝勒在模仿毓琪。”
 
  他不再回應(yīng)書艷任何擔(dān)憂或質(zhì)疑,逕自在她面前打了個詭異的手印。書艷傻眼,不懂這是什么怪招,更不懂自己接下來不由自主的反應(yīng)。
 
  “書艷,回答我的問題。你去朱雀府接毓琪回家的那日,是不是戴有由庫房取出的物品?”
 
  “是�!�
 
  “而你今天并沒有佩戴任何一樣是嗎?”
 
  “是。”
 
  毓琪了然,怪不得她今天的氣比較弱,可以讓他輕松靠近。“你那天身上戴的東西,無論衣里衣外,一樣樣說出來�!�
 
  她根本不記得那么多天以前、那么瑣碎的事,可是她卻聽見自己巨細(xì)靡遺地一一道出,細(xì)到連她那天梳的是什么發(fā)式,發(fā)上簪釵是何樣圖紋、什么顏色都詳詳細(xì)細(xì)。只有三件是從庫房取出的,毓琪沉思。很可能是這三件之一具有異能,將細(xì)密繁復(fù)的咒術(shù)克回去,也可能是某件她經(jīng)常接觸的東西,雖然從未戴在身上,殘余的氣卻也足以鎮(zhèn)住施咒者的把戲。
 
  這或許正是他以往總覺得書艷身上有奇特力量的原因琪哥!
 
  書艷擔(dān)心地看著他漸趨慘白的臉色,想扶住他又蜷成一團(tuán)的痛苦身子,卻動也動不了,直硬硬地杵著,宛如傀儡。
 
  “沒時間了……”冷汗滑過毓琪發(fā)青的臉龐。不得己,他只好咬牙豁出去�!鞍堰@個貼到庫房里,東南西北四個方位都得貼上,快!”
 
  “是�!�
 
  她怔怔地接過。一疊紙箋,迅速奔去,心中卻驚恐大喊!我在干嘛?我為什么會答應(yīng)?
 
  她從沒想到自己會有那么敏捷的身手、那么驚人的力氣,開鎖沖進(jìn)庫房便火速行動。北面墻壁堆滿了大柜大箱及諸多雜物,她猛力推拉,竟將沉重的紅木書架完全摔倒,砸爛一地稀世珍寶,空出一小片墻,方便她執(zhí)行任務(wù)。
 
  “關(guān)門。”
 
  “是。”毓琪在庫房外遠(yuǎn)處的石上低語,書艷卻清清楚楚地依令行動,砰聲閉緊大門,完全看不見他在外頭打的致命手印。
 
  “對不起了,書艷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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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時間,喀爾瑪暴怒地破門而入,闖進(jìn)雅朗阿的院落。
 
  床榻上的雅朗阿嚇得彈身而起,原本被他壓在身下的小身子正衣衫零亂地掙扎著,被塞住的小口嗚嗚咽咽,淚水滿面。
 
  “這……是我的院落,你憑什么……”雅朗阿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只銅缽大的巨拳攀中肚腹,整個人飛過半間房,重重摔在老遠(yuǎn)茶幾處,躍滾在地,嘔吐不己,狼狽得猶如一塊破布。
 
  喀爾瑪額爆青筋、雙眼憤瞠、氣息狂亂得令胸膛急遽起伏,神情格外鐵青駭人。他伸臂擁起被反縛雙手的小人兒,溫柔細(xì)膩得如同在擁抱嬰兒,百般疼惜、萬般呵護(hù),確定她只是受了驚嚇而未被雅朗阿得逞后,才脆弱萬分地將她緊擁入懷,幾欲碎骨。
 
  “書艷……”他的輕喃中滿是自責(zé)與恐懼�!靶液媚銢]事�!�
 
  否則他會動手殺了他大哥。他饑渴地揉擁著柔軟的嬌軀,尋求平息激烈情緒的慰藉。他不知自己為何會有如此可怕的想法,但他在那一瞬間,真有殺了大哥的意念。若非書艷平安無事,他真會活生生地扭下大哥的腦袋。
 
  只差一步,他就要鑄下大錯,手刃血親。悶口難言的細(xì)吟聲喚回他的神智,他才赫然意識到他還未替她松綁。一解開她的束縛,他便渾身血液凍結(jié)。
 
  “喀爾瑪,喀爾瑪!”她崩潰地緊伏在他懷中痛泣�!拔液煤ε�,我以為我會被……我一直在心里喊著你……沒想到老天真讓你聽到我的求救了�!�
 
  他的腦子一時空白。這是書音,他救的人為什么會變成書音?
 
  “你竟敢……我非得告訴瑪法不可……”雅朗阿在侍從急忙的攙扶下癱軟威嚇。
 
  雅朗阿的話語漸漸組織起他的思緒。
 
  “你為什么動用我的人馬強(qiáng)搶別人府上的格格?”
 
  “她本來就該是我……唔!”使力過猛,雅朗阿忍不住又是一陣腹痛及嘔吐。
 
  喀爾瑪面無表情地冷眼以對�!敖写蠓騺戆�,你內(nèi)臟破了�!�
 
  嘔血中的雅朗阿已經(jīng)夠害怕,聽喀爾瑪這話,更是差點(diǎn)當(dāng)場暈過去�?柆敽敛涣羟�,挪開貼在他懷里的柔弱佳人,上前揪起兩腿無力的大哥。
 
  “有件事你必須搞懂,大哥,書艷從來就不是你的�!�
 
  “瑪法他說……他決定書艷該是我……”
 
  “瑪法的用意不是要她住進(jìn)這里,好看清你有多么的適合她,瑪法是要她看清這府里的整體情勢,好觀測她會如何處置我們家亂七八糟的局面。你該不會笨到連這點(diǎn)都看不透吧,大哥?”
 
  “你……你放肆!竟敢這樣對我不客氣地……”
 
  “我對你還不夠客氣嗎,��?”他目光兇猛卻言詞溫柔,單手舉起雅朗阿被揪住的衣領(lǐng),就令他雙腳高高離地,整個人被拎至半空。
 
  “你做什么!”雅朗阿驚惶大嚷,拼命掙扎�!澳阍趺纯梢赃@樣欺負(fù)我這跛子?我的殘廢難道……”
 
  “用不著對我賣可憐。這招用來勒索書艷的愧疚或許有效,對我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需不需要我?guī)湍愠蔀閺貜氐椎椎臍垙U呢,嗯?”他彬彬有禮地加重手勁,就幾乎勒斷雅朗阿的氣息。
 
  “你……咯……”他完全無法呼吸,只能像快干癟的青蛙般蟈蟈哽息。
 
  “讓你的腦子殘廢好了�!敝灰俪掷m(xù)愀死雅朗阿的氣息一陣子,就足以使窒息的腦子終生報(bào)廢。
 
  “像你這種半個腦袋的半白癡最危險(xiǎn)了,瞧,連擄人都會擄錯對象,多沒面子,干脆當(dāng)個完全沒腦袋的純粹白癡,別人安心,你也開心。”
 
  “喀爾瑪少爺,請住手!”
 
  “少爺,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
 
  侍從們?nèi)滩蛔《纺懘蠛埃瓦B書音看見雅明阿口吐白沫、渾身打顫的景象都忍不住哆嗦。
 
  喀爾瑪毫不松手,狠眼冷睇雅朗阿駭人的腫脹面容,持續(xù)使勁。
 
  “快叫人來,快!”侍從們亂成一團(tuán)。
 
  “喀爾瑪少爺,請您放手!奴才們求求您啊,少爺!”
 
  三、四個侍從拼死拉扯也動不了喀爾瑪一分一毫,眼見雅朗阿身下有失禁現(xiàn)象,更是嚇得魂飛魄散。
 
  “喀爾瑪少爺,手下留情�。 �
 
  “他是您的大哥,求您看在同胞手足份上,放了大少爺吧!”
 
  “我讓得還不夠多、忍得還不夠多嗎?”喀爾瑪狠盯雅朗阿逐漸深赭的臉色,柔聲細(xì)語�!澳銥槭裁催B我最后想要的一點(diǎn)東西都得搶呢?因?yàn)槟沲肆艘恢荒_,我就得任你踩一輩子嗎?因?yàn)榘敳粣勰隳赣H,我就活該不能愛任何人嗎?”
 
  “你這是干什么?”急忙趕來的大福晉失聲尖吼,瘋了似地?fù)渖先�。“放開我兒子!你給我放手!”
 
  “二少爺!”大群聞聲而至的侍衛(wèi)也嚇白了臉色,連忙沖上去拉扯。“二少爺,大少爺已經(jīng)不行了,您快放手!”
 
  “喀爾瑪少爺!”
 
  “快叫老王爺來,快呀!”隨后趕至的女眷們慌亂狂嚷。
 
  任憑眾人再怎么勸、再怎么威嚇、再怎么使勁,都動不了喀爾瑪一分一毫,仿佛他鐵了心就是要完全廢了雅朗阿。
 
  “你怎么惹我都沒關(guān)系,可你為什么要惹書艷?”
 
  大福晉聽這低吟、看這情形,什么也不顧地跪下死命哭求,“你放手,我求求你放手!我替雅朗阿跟你對不住、我跟你磕頭!求求你放了我兒子,我就這么一個親人了呀!”
 
  “二少爺,請您松手吧!”
 
  “喀爾瑪,夠了,我沒事,你快放開他吧!”連書音都慌了。
 
  他聽不見任何聲音,感覺不到任何阻力,只有全神貫注的唯一思緒!斬草除根,永絕后患。他不容許任何威脅書艷安危的可能性存在。
 
  書艷是他的,他負(fù)有完全守護(hù)的責(zé)任!
 
  “你這是要書艷一嫁進(jìn)來就替咱們家料理喪事嗎?!”老王爺蒼勁有力的啞嗓一舉吼穿了喀爾瑪?shù)囊庾R。
 
  喀爾瑪大夢初醒般地愕然眨眼,稍微松了手勁。
 
  “大少爺!快,把大少爺拖下來!”
 
  “雅朗阿!”大福晉瘋狂哭叫著,拉扯著。
 
  “二少爺,求您再松一下,大少爺快沒氣了!”眾侍衛(wèi)們徒勞無功地奮力對抗。
 
  書艷!書艷呢?
 
  喀爾瑪這一怔忡,雅朗阿立即墜地,眾人急擁上去,又是喚大夫又是找氣息。連神情強(qiáng)悍的老王爺都不禁雙膝顫抖。
 
  他知道喀爾瑪很有力量,可他從不知這力量在他的打壓下已經(jīng)成長到何等驚人的地步。喀爾瑪不是沒有能力一舉攻陷這個家,他只是在不斷地忍、不斷地讓。
 
  老王爺蹙眉揪心。他料得沒錯,書艷的確有獨(dú)特的天賦。她選出來的,確實(shí)是條龍。
 
  “書艷。”他呆愣仁立好一會,看見嚇傻的書音才閃電般地恢復(fù)警覺,猛然一掌鉗起驚惶大叫的書音。“書艷呢?你為什么會在這里?我不是叫你待在家里好好兒替我看著書艷嗎?”
 
  “我……我……”書音怕得快暈過去,水光滿溢。“我只是悶得慌,所以出來走走,哪……哪知半路上會遇見你大哥的車,我以為里頭的人是你,就……就……”
 
  “你怎么可能出得了門!”他怒喝�!拔遗扇ツ慵业氖绦l(wèi)呢?他們沒攔住你嗎?”
 
  “他……他們會攔住我嗎?我沒……沒看到人啊�!�
 
  出事了!他一聽就知道他安排的人馬一定出了什么狀況。書艷有危險(x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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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他風(fēng)馳電掣地殺往書艷家時,看到的卻是一團(tuán)人嘰哇胡鬧的混亂場面,書艷院落的后方,一片火海。他沿途推踹開所有擋路的東西,直沖火焰中心。
 
  “喀爾瑪,庫房失火,不知是怎么回……”
 
  “門怎么打都打不開,可又沒上鎖……”
 
  “潑了好多水都沒用,這火硬是奇怪地?zé)齻€沒完沒……”
 
  他聽不進(jìn)四面八方擁來的激昂雜音,完全不理睬所有的拉扯及求援,只顧著尋找最重要的小身影。
 
  “書艷呢?”他抓住一旁閑閑看熱鬧的四哥。
 
  “不知道哇,她人大概待在房里吧�!�
 
  “火都燒成這樣,她還會待在房里嗎?!”驚天動地的暴喝震得興奮而忙亂的人們頓然沉寂,懾得不敢出聲。
 
  大伙這才想到,書艷的確不可能不跳出來主持這團(tuán)混亂。
 
  喀爾瑪一個大步?jīng)_向庫房大門,猛力推撞卻依然緊閉,憤而重捶。
 
  “書艷!你在里頭嗎?書艷!”
 
  他一陣子傾聽、一陣子狠推狂喚,無有動靜。問題一定就出在這里。當(dāng)他暴然高喝毓琪時,沒任何回應(yīng),眾人面面相覷,他就知道兇手早已脫身。元卿貝勒,我總有一天會宰了你!
 
  “這庫房還有沒有其他入口?”他巨炮般地轟向縮成一堆的人們。
 
  得知書艷房里有扇被封死的暗門,他立即飛身前往。院落里頭已彌漫后棟庫房延燒過來的濃煙,嗆得令人難以喘息。
 
  喀爾瑪直沖屋內(nèi),瘋狂搜尋,隨即在長幅山水畫卷后驚見一扇磚砌死門。他嗆咳著,雙眼腫痛,喉頭灼烈。摸著逐漸溫?zé)岬幕鸨冢а滥哿狻?br />  
  書艷在里面,她就被悶在這座墻后面!震人心魂的一聲怒吼,伴隨猛暴鐵拳,磚門被擊破個大洞,沖出熾烈黑煙,團(tuán)團(tuán)卷住喀爾瑪。
 
  “書艷!你在哪里?”他硬是瞇著淚水四溢的雙眼,鉆過墻洞,在一片烈焰的庫房內(nèi)艱困前移�!皶G!”
 
  她怎么受得了這種折磨?她人在哪里?會不會早被元卿貝勒拐走,這兒只是一座調(diào)虎離山用的主城?“書艷!”
 
  他情愿她被拐走,被雅朗阿拐走也好、被元卿貝勒拐走也好、不幸失了清白也好,只要她活著就好。他愿意用他的一切來換書艷,他要她活著。
 
  “你在哪里?你回答我啊,你這王八蛋!”他絕望到怒不可遏,開始瘋狂地推倒火燙書拒、砸翻貴重?cái)[設(shè),愕然聽見小小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咳。
 
  他頓時停下所有動作,犀利地屏息掃視,赫然在層層堆疊的擺架樣下看見一只握著書卷的小手。他暴烈推開一層層困住她的障礙,看見她虛弱抬起的臟污淚顏,立刻重重大喝地將她擁入懷里。
 
  他死而無撼、死而無憾!要他的財(cái)富就拿去吧,要他當(dāng)家的大權(quán)就拿去吧,要他飛黃騰達(dá)的官位就拿去吧,他什么都不需要了。此時此刻,他已擁有一切。
 
  “你……你咳咳……”
 
  “把頭低下,就像剛才那樣,趴到地上去�!彼氖匦l(wèi)能力開始主導(dǎo)大局,始終混亂的思路變得通透明晰。“有任何地方受傷嗎?”
 
  書艷難以睜眼地?fù)u搖頭�!氨粔旱蕉选?墒强取恪悴攀峭醢说�,你怎么可以隨便罵我!”
 
  喀爾瑪?shù)菚r放聲大笑,伴隨劇烈的嗆咳,和她一同趴在冰涼的地上虛弱喘息。
 
  “真糟糕,墻壁都給燒紅了。我們還沒爬出墻洞去,大概就被烤熟了�!�
 
  她緊緊窩在他伏地的擁抱下,斷續(xù)咳著又硬要說話�!伴T……打不開?”
 
  “沒用的,我從外頭試過都不行,一定被人用什么奇特的方法封住了。”他疼惜地以鼻摩挲她的耳翼�!案陕�,不希望跟我一起死啊?”
 
  她不斷眨著熱得睜不開的眼,想凝望他�!翱墒俏摇瓫]有咳……穿著比較漂亮的衣服,死得不好看。”
 
  若不是空氣太灼烈,他真會笑翻在地上打滾。
 
  “還救什么古董寶貝呢,人都活不了了�!彼麘袘械爻樽咚S手胡救的書卷�!皢眩鹊煤�。這卷年代久、保存狀況也不錯,如果拿到當(dāng)鋪去,夠你辦場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婚……”
 
  “怎么了?”她勉強(qiáng)抬望他愕然翻閱的嚴(yán)肅神情。
 
  “你這本書從哪來的?”
 
  “架子倒到我身上時由臉上拿下來的�!�
 
  “哪個架子?”
 
  她指向已經(jīng)燒了一半的傾塌木架,他立刻以袖掩口地匍匐前進(jìn),開始翻找。
 
  “喀爾瑪?”她也好奇地跟著邊哭邊爬過去。噢,她眼睛好痛,鼻子也好像燒起來了,流了那么多眼淚為什么還是滅不掉絲毫的痛?
 
  “應(yīng)該有東西會跟它收在同一處……”他喃喃自語地奮力搜尋。
 
  “喀爾瑪,別怕。瞧你,人都嚇傻了……”她一陣猛咳,元?dú)獯M�!翱墒恰铱峙碌孟热チ耍阋�,別跑到其他女鬼后頭……”
 
  “振作點(diǎn),我們或許有教!”他拍了她兩巴掌。
 
  “你干嘛打我!”她又哭又惱地一拳槌去,喀爾瑪笑著一閃,翻靠到背后某樣火燙災(zāi)物,痛得他閃身大叫。
 
  “要命,背都給燙熟了�!边@一瞥,可瞥亮了他的雙眼。“書艷,你可真是個小福星�!�
 
  “現(xiàn)在巴結(jié)我也沒用,你自己去死吧!”
 
  “難怪元卿貝勒要使計(jì)悶燒此處。”他不可置信地驚望方才燙著他的古董,神情敬畏地環(huán)伺淪陷火海中的整座堂屋�!澳慵�?guī)旆康拇_是間寶窟,燒成這樣,實(shí)在太可惜了�!�
 
  “對啊�!彼y過地悼泣。“能當(dāng)?shù)暮脰|西都燒光了。”
 
  “我不知道元卿貝勒到底是在怕這庫房里的哪樣?xùn)|西,非把它毀尸滅跡不可,但我知道現(xiàn)在有樣?xùn)|西可以救我們。”
 
  “喀爾瑪!你在干嘛?”她駭然見他起身竭力伸手去拿躺在火焰中的那把長劍。
 
  長劍上剛才燙著喀爾瑪背部的護(hù)手,被烈焰的燒得一片金光燦爛,將護(hù)手上的金剛法門圖案襯得萬分奪目。由他數(shù)度猛然抽手的情況來看,劍身已然灼烈,難以碰觸。
 
  “不要碰,你的手會給燙焦掉!”
 
  他雙眼模糊地望著烈焰包圍下的擔(dān)憂小臉,咧開心滿意足的笑容。啊,有人關(guān)心的感覺實(shí)在好。他猛一提氣,咬牙憤吼地執(zhí)起熾烈長劍,焦黑的氣味立即由他掌間逸出。
 
  “南朝梁武帝時鑄煉的三骷金剛。”他面容猙獰地努力握緊熾烈劍柄,忿忿低吟�!跋胛蚁騺聿恍殴至y神,今日竟然得靠此這殺出一條生路。”
 
  “喀爾瑪!”書艷瘋了似他沖上前去猛打他的背脊�!爸鹆耍∞p子著火了!”
 
  她也不管燙不燙、痛不痛他以雙手替他的辮子滅火,拼命拍打著星火,雙眼卻已經(jīng)熱得睜不開了。他笑著將她擁入懷中,覺得和她就這樣去了也無所謂。
 
  “喀爾瑪!”她痛哭他高高環(huán)住他頸項(xiàng),生死交界的時刻已然來到�!拔蚁矚g你,我從以前就一直好喜歡好喜歡你!”
 
  “那你兩年前為什么悔我的婚?”
 
  “因?yàn)槲野l(fā)現(xiàn)你有好多女人,你并沒有特別喜歡我,也不會只喜歡我一個。”害她心碎了兩年。“你為什么不喜歡我,為什么?”
 
  面對她的含淚指控,他啼笑皆非。“我連命都不要他跑進(jìn)來救你,你還說我不喜歡你?”
 
  “你本來就沒有!你從來沒有像對其他人那樣地溫柔對我,你還故意惹我,好像我跟你有仇。我每次想告訴你我喜歡你,你就跑得遠(yuǎn)遠(yuǎn)的,我若認(rèn)命他想躲你遠(yuǎn)遠(yuǎn)的,你又莫名其妙他貼過來糾纏不清。為什么?!”
 
  天哪,人都快死了,她居然還在這節(jié)骨眼上跟他吵這個。他不禁無力他靠在她額上輕笑,認(rèn)命嘆息。
 
  “你先坐一邊去,我跳舞給你看。”
 
  “跳舞?”
 
  “只跳給你一個人看的舞�!彼ζλQ郏瑒兿聤A袍,披蓋在她頭上�!靶⌒幕鹈纭!�
 
  她不斷眨巴著晶燦燦的期待雙瞳,縮坐在他夾袍的遮掩底下咳著等候。
 
  只跳給她一個人看的舞……該不會是……熱焰烤得她兩頰紅通通,被熱氣扭曲的景象依舊掩不掉她殷殷的期望,和天花亂墜的旖旎幻想。
 
  喀爾瑪裸著上身,全神貫注地哺喃復(fù)誦手上書卷,繼而將它霍然摔往書艷懷里,驚天動地他喝出卷上古語——
 
  干宮開天門,兌卦統(tǒng)雄兵,
  巽風(fēng)吹三樂,震動五雷兵,
  艮寅塞鬼路,坤地留人門,
  坎水涌波濤,離宮架火輪。
 
  書艷被他驚人的渾厚聲量懾住,整座庫房都為之共鳴,他的舞步猶似古老的原始陣法,繁復(fù)、迅速、優(yōu)美、陽剛,倏地產(chǎn)生強(qiáng)勁的氣流,震動屋宇。
 
  她被狂舞旋掃的劍光迷花了眼睛,仿佛被勾走了魂魄,無暇注意急速轉(zhuǎn)冷的烈焰,完全不察頓然沉重的氣息。
 
  喀爾瑪?shù)拿恳换厣�,卷起一道猛勁旋風(fēng),每一踏地,震起嗡嗡重鳴。
 
  遠(yuǎn)古的力道瞬時由唐未元明之前,急遽追溯至秦漢魏晉之始,浮光掠影般地將她的意識猛然吸往千百年前的時空。
 
  行壇弟子入中宮,
  踏九州,踩九州,
  踏到黃河水倒流!
 
  喀爾瑪一喝,登時雷聲大作,屋宇撼動得令她坐都坐不穩(wěn)。意識才剛回復(fù),便又被屋內(nèi)轟然落下的傾盆大雨嚇失了神,呆坐在地。
 
  書艷從沒這種在屋內(nèi)淋得濕漉漉的經(jīng)驗(yàn)。她楞愣地望著自己手上的奔騰雨水,握一握那股清潤的觸感。不是夢,這不是夢,真的下雨了。
 
  清涼透澈的水花如瀑般地自屋頂飛瀉而下,仿佛九天之外沖下甘霖,應(yīng)龍王呼喚,穿透一切屏障,奔至龍王所處之地,烈火盡熄。
 
  她難以置信地抬望喀爾瑪,只見他英姿凜凜地巍然佇立,濕透的身軀散放微微熱氣,有如薄云繚繞。但真正令她意亂情迷的,是他那致命而又熟悉的深深酒窩。
 
  “你……這是怎么辦到的?”
 
  他沒事兒似地聳肩挑眉�!熬驼罩鴷砩蠈懙模ひ慌ぱ綋]一揮,它就下雨了�!�
 
  “你亂講!”她在大雨中憤然抹去臉上滂沱的水花,“你一定在……作什么法或是……或是招魂降魔什么的,否則哪會這樣!”
 
  他笑著單手抱起她,讓她環(huán)著他頸項(xiàng),高高坐在他雄健的臂彎上,傲慢而懶散他以鼻尖摩挲她的臉蛋。“怎么樣,你被我的法術(shù)降倒了嗎?”
 
  “你那只是降雨伏魔的把戲!”她不高興地以濕透的書卷打向他厚實(shí)的赤裸胸肌。
 
  “對呀,伏你這個頤指氣使的小魔女。”
 
  “不要亂開玩笑!”那口氣,簡直當(dāng)她是白癡�!澳氵€不快叫雨停下來!”
 
  “我不知道怎么叫停啊�!�
 
  “這個,趕快找一找!”她急忙遞上書卷,赫然發(fā)覺字跡在大雨傾注下早已糊成一片。“��!我家的古寶……好好的一卷書……”
 
  “報(bào)銷啦�!�
 
  “都是你!”她又氣又哭他瘋狂攻擊他可惡的笑臉�!翱彀延晖O聛�,我們家?guī)旆拷o你這樣一搞,全都?xì)Я�!�?br />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彼y過地伏入她豐挺的雙乳間深深啜泣。
 
  “天哪,我們家的畫卷、沒被燒到的書……”書艷環(huán)顧周圍,欲哭無淚。“你把我家剩下的老本全部給……你在干什么!”
 
  她駭然推打乘機(jī)在她酥胸上摩挲吮弄的大頭,濕透的衣衫更顯誘惑。
 
  “你不要臉、不要臉!把我家搞得亂七八糟的還敢……”
 
  “處罰我吧�!�
 
  “怎么罰?這些都是無價之寶,你要我怎么罰?”她怒罵。
 
  “你可以罰我一輩子都只能喜歡你。”
 
  “那算什么處罰!我家這些寶貝收藏可是有錢都……”她的痛斥突然轉(zhuǎn)為輕顫�!傲P、罰你一、一輩子都只能喜歡我?”
 
  “或者我可以重新訂個交易。我負(fù)責(zé)賠償你家損壞的東西,你負(fù)責(zé)監(jiān)督我的忠心,怎么樣?”
 
  “這……這樣對你有點(diǎn)……有點(diǎn)委屈。”她雖心花怒放,但還沒放到失去理性的他步�!拔摇覜]那么值錢的�!�
 
  “很多古董都是擺久了才開始值錢。”
 
  “可是我、我跟你的喜好不太合,我一點(diǎn)也不溫柔乖巧�!�
 
  “我本來就喜歡個性烈一點(diǎn)的。”尤其是在床上。“但我沒什么、沒什么容人的度量,獨(dú)占欲太強(qiáng)�!�
 
  “我也一樣�!�
 
  她心跳鼓噪不已,忙亂地傾倒自己見不得人的真實(shí)面。“我、我這個人很爛,心胸狹小,根、根本沒……沒有書音好。”
 
  “我也沒有,我們兩個爛人剛好湊成一對�!�
 
  “你……你要是娶了我,你可能會犧牲了你想保住母親姓氏留在族譜中的大計(jì)喔�!�
 
  “那你來幫我再想個法子吧�!�
 
  “好哇。”��!不行,她怎么可以這度感情用事,終身大事可是很嚴(yán)肅的。但……她連人帶心都要融化了呀。
 
  “怎么樣,書艷?”
 
  她自卑地以下巴貼著胸口嘟嚷,“可我會讓你很沒面子的。”
 
  “為什么?”
 
  “我都不會打扮,連搭配漂亮衣服的本領(lǐng)也沒有……”
 
  “我對你的衣服沒興趣�!�
 
  書艷被他的真摯與誠懇感動得一塌胡涂,根本沒想到他感興趣的向來是她衣服底下的撩人胴體。
 
  她深深吐息,顫抖他鼓足勇氣面對他貼近的俊臉。
 
  “喀爾瑪,你……你真的喜歡我嗎?”
 
  他的回應(yīng)被眾人撞開門扉的爆響擋個正著。
 
  “門開了、開了開了開了!”
 
  “書艷果然在里頭!”
 
  “我的媽呀,怎么淹大水啦?”
 
  門里奔出的積水漫得外頭的人雞飛狗跳,哇哇大叫。
 
  “屋里下雨呀!瞧,屋里居然下大雨了!”
 
  “喀爾瑪,你說什么?我剛才沒聽到……”書艷在家人詫異與看熱鬧的喧嚷下又急又氣�!澳銈儾灰�!我正在……”
 
  “看,真是從咱們家?guī)旆宽斏显谙掠�!快快快,撐把傘來看得比較清楚!”
 
  “剛才不是燒大火嗎?怎么一下變成下大雨咧?”
 
  “好涼快呀!”幾個調(diào)皮的家伙硬是沖進(jìn)去淋個痛快。“屋外出著大太陽,屋里卻在下大雨,可真是奇�。 �
 
  書艷挫敗他哀聲大叫,埋入他頸窩懊惱不已。為什么她的家人會這么無聊、這么殺風(fēng)景?想來她的白癡還真是其來有自……
 
  “怎么啦,書艷?這么感動于我的回應(yīng)啊。”他歹毒地貼著她頸窩咯咯笑。
 
  “再說一次,你再重新說一次!”她急切地哀求著。“我剛剛沒聽見。”
 
  “說什么?”
 
  “說‘我喜歡你’�!�
 
  “啊?”他在一屋子玩水淋雨的喧鬧聲中傾耳大嚷。
 
  “說‘我喜歡你’啦!”
 
  “什么?”
 
  “‘我喜歡你’!”
 
  “這里實(shí)在太吵……”
 
  “‘我喜歡你’!”她對著他耳朵高喊。
 
  “很好,再一次�!�
 
  “我喜歡……”待她猝然回神,意識到自己中了他的計(jì),還來不及發(fā)火,就被他開心地深深吻走了氣息。
 
  水瀑晶晶燦燦地落個不停,剔透晶瑩,簇?fù)碚渲橛曛袃深w心。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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