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強(qiáng)勁有力的臂膀,卻絲毫令她沒有招架余地的又將她卷回那個溫暖的被囊之中 。意識到發(fā)生什么事之后,玥妍爆發(fā)出一種急促的啜泣聲。
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我怎么會……淚眼婆娑地咬著自己的拳頭,栗 冽約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慚愧。
被那時隱現(xiàn)的窸窣聲所驚醒,道洛神智還未及回轉(zhuǎn),便被由潛意識中浮現(xiàn)上來的旖 旎記憶又拖回那股令他血脈僨張的夜之回旋。他低下頭任臉頰在充滿清香的細(xì)膩發(fā)絲上 磨蹭著,雙手卻不由自主的順著柔軟的曲線,緩緩地挪移著。
多么美好的感受!嗅著令人心神蕩漾的獨(dú)特體香,道洛的思緒卻逐漸地清明了起來 ——不對!在我房中怎可能會有這溫瑩柔潤的胴體——幾乎是在同時間內(nèi)發(fā)生,他像觸 了電般地彈坐了起來。
殃入眼簾的是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姑娘,眼光往下一滑,到交纏著的軀體,道洛心中 立即明白了一大半,他小心翼翼地將被子拉起來,溫柔地為玥妍將身子,由頸部以下緊 緊地裹住。
艱困地清清喉嚨,道洛兩眼直定定地盯著散落在枕間的金銀花絲纏鑄出各式花樣的 花鈿和頭翹,心里卻猶豫著該如何啟齒。
天殺的,我怎么會令自己行為如此脫軌?向來自詡為頂天立地、潔身自持的我,卻 如此胡里胡涂,莫名其妙地毀人名節(jié)……自責(zé)、懊惱和對自我期許的責(zé)難,使得道洛的 臉色越來越古怪,陰霾得有些恐怖。
齒痕深深地陷進(jìn)白得透些素紫的肌后中,面對道洛令人費(fèi)解的怪異神色,玥妍驚恐 得直往墻的那方后退。但身上卷里著的被子,卻仍牢牢地被壓制在他體下,使得她只能 渾身顫抖連連地盯著道洛。
望進(jìn)玥妍那如受傷小鹿般的驚慌神情,道洛于心不忍地想要安慰她,但他伸出去的 手還未碰觸到玥妍,她已經(jīng)歇斯底里地發(fā)出陣陣尖叫,便道洛挫敗地縮回手。
「姑……」想要將她安撫安靜些,但道洛的話還沒說出口,門口已經(jīng)傳來陣陣的嚷 嚷聲,伴隨著強(qiáng)大的北風(fēng),飄灑進(jìn)陣陣微弱稀薄的雪花。
「你這登徒子,竟敢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我阿牛今日非將你碎尸萬段不可!」 掄起了桌畔的圓凳子,渾身還綁滿白布條的阿牛,喘著氣地將凳子往床上的道洛砸過來 。
一旁的桑奇和其它部眾,執(zhí)槍拿刀地緊緊護(hù)衛(wèi)床,桑奇怒目而規(guī)地盯著不時因?yàn)闋?nbsp; 引動傷口、只得扶著被他砸歪了的桌子大口吸氣吐氣的阿牛。
「你這廝忒煞過分!倘若不是咱們主子見義勇為買下這姑娘,只怕這會兒她已然是 個「玉臂千人枕、朱唇萬口嘗」的窖姊兒了。你這廝不過是咱們主子好意收容的下人, 竟敢犯上弒主。來啊,給我拿下!」雙手抱在胸前,桑奇眼里布滿冷峻寒光,一聲令下 ,左右立即如狼似虎地涌向阿牛。
只見翻舞著手里的凳子,全身像是被道由板凳織成的網(wǎng)所罩住,那些刀光劍影和著 被他打到的人發(fā)出的悶哼哀叫,充耳不絕地將小小的斗室,變成如翻天覆地的戰(zhàn)場了。
眼見阿成及那些饒勇善戰(zhàn)的部屬,怎么都近不了這人如其名,力大如牛的蠻漢,桑 奇伸手至腰際掏了掏,手往阿牛的方向一揚(yáng),只聽得嘶噓幾聲,那阿牛的膝骨關(guān)節(jié)突然 一軟,往前什倒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雖然已被隨后擁上來的阿成他們擒住,但阿牛兩眼瞪得有如牛鈴般大,滿滿的血絲 ,使他的面目顯得十分猙獰,猶在破口大罵。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竟敢毀我大唐公主的名節(jié),我要去報官,非叫你們這些化 外之民、蠻夷之邦的鬼子們,全都午門斬首不可!」嘴角溢流出濃稠白泡沫,在幾個拿 棒挾棍的大漢仍壓制不了他的情況下,他們最后只得將桌子豎起來,把阿牛的四肢以極 粗的牛筋縛在桌腳上,而后大伙兒緊張地各執(zhí)兵器,戒慎恐懼地盯著他。
「哼,大唐公主?給我掌嘴!想此地是何等地方,怎么可能會有金枝玉葉的公主淪 落至花街柳巷,依我判斷,這小姑娘莫不是你上哪兒誘拐而來的吧!」沖上前去,桑奇 俯下頭冷冷地瞅著他道。
恨恨地回瞪桑奇,阿牛突然啐了一口,帶血的痰液被桑奇身手矯捷的閃過,但卻不 偏不倚地落在他后頭那個人臉上,他當(dāng)即怒氣沖天地左右開弓,連打了阿牛幾巴掌。
「咄,你們可知我阿牛的正主兒是何許人?她即是當(dāng)今太上皇最寵愛的玥妍公主, 倘使太上皇得知你們這班賊子玷污了公主,定要你們這小小番國好看!」雖然被扁得鼻 青臉腫,并且連血帶膽沫,和著幾顆斷齒地吐個沒完,但阿牛還是奮力地掙扎著并大吼 。
「豈有此理,雖然我國入貢于唐室,但這可都是為鞏固兄弟邦誼,我突厥百萬健騎 ,豈能容你如此污蔑!」走過去踢了踢阿牛,那名拿出皮鞭的漢子野蠻地連抽數(shù)十下, 令阿牛挺了挺身子,隨即的昏了過去。
「啐,公主?你想欺瞞我們主子不成!說這小姑娘是什么公主,你給咱們拿出證據(jù) 來!快!」提桶冰水往阿牛頭上淋下,待阿牛悠悠醒來之后,有人戲謔地揪起了阿 牛的頭,所有的人都不懷好意地訕笑道。
眼看他們一次次地猛以皮鞭抽打著忠心耿耿,但還是滿懷悲憤、矢言要為自己討回 公道的阿牛,玥妍鼻頭一酸,臺起頭望著正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瞧的道洛。
「求求你,讓他們放了他吧!求求你……」顧不得自己渾身只用條粗糙的薄被裹著 ,玥妍硬著頭皮,盈盈地朝道洛跪了下去!杆皇莻粗人,求求你放他條生路吧!再 打下去,他真要保不住命啦……」
以食指勾盛起玥妍下顎,道洛兩眉緊緊攢著,眼光銳利地在玥妍和阿牛之間來回梭 巡著!敢浪,妳是個公主?而是那位大婚之日即被劫走的玥妍公主?」
慌亂地連連搖著頭,玥妍緊咬著下唇,淚水卻不爭氣地滴滴滾落。令得道洛不由自 主地伸手接住那一顆顆碩大的水珠,逐漸在他手心里形成一個小水洼。
「主子,這些時日長安城中盛傳被劫走的玥妍公主,曾有人在沿海處發(fā)現(xiàn)她的婚裳 。倘若如此,這小姑娘……」一旁的桑奇湊近道洛,低聲地在他身畔耳語。
想想沿海距此幾百里,即使騎快馬飛奔,也要數(shù)日光景,再怎么算,這公主怎么樣 也不可能同時出現(xiàn)在沿海和京師的。想到這里,道洛抓住了玥妍香肩,五指略微一使力 ,使得玥妍肩頭,留下五道鮮明的指印。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說!否則我就將他萬箭穿心!」微微舉起手,道洛指著被五 花大綁,像個箭靶般的阿牛,冷峻地審視著垂淚不語的玥妍。
那些兵卒們都拉滿弓,似乎頗為期待的看著道洛,個個像是迫不及待地想把手里的 箭,狠狠地扎進(jìn)阿牛的身體。
「公主,阿牛護(hù)衛(wèi)不力,罪該萬死,但公主千萬不可忘了自己乃堂堂大唐公主!」 奮力地拉扯著綁著的四肢,阿牛在那些逼近喉間,并且已刮破肌膚,滲出血絲的利刃脅 迫下,還是面無懼色地大喊大叫。
頹喪地跪坐在自己腳跟上,玥妍淚眼迷蒙地仰頭盯著天花板被風(fēng)拂亂了的螂蛛網(wǎng)。 覆巢之下無完卵,就像那只失去依恃的蜘蛛,現(xiàn)下的我,什么都沒有。除了阿牛,我 真的什么都沒有了。除了阿牛,又還有誰會關(guān)心我的死活?她伸手抹去淚痕,現(xiàn)出了無 奈的苦笑。
「我是玥妍公主!
她的話一出口,立即引起哄堂大笑。
「她是玥妍公主,那我豈不成了始皇帝?」
「去你的,始皇帝。我看啊,你是好色貪杯的楊廣才是!」旁邊有人不以為然地啐 了他幾口。
「啐,那我可就是曹操啦!
「曹操?就憑你這德行!我看他要是知道了,也非要自地底沖出來掐死你不可!依 我看哪,你也姓曹……」
「怎么樣?」
「啐嗯,我也給你找著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拿杻豪!?nbsp;
「是哪個先圣古人?」
「先圣古人,我送這個曹……呸!」
「耶,好端端的怎生罵人!」
在那些惡意的嘲諷下,玥妍吸吸鼻子繼續(xù)為阿牛的性命,絞盡腦汁地編著故事「玥 妍真的是公主,因?yàn)榧腋甘乔俺H王,所以玥妍還保有公主封號。而阿牛,正是皇上御 賜的侍衛(wèi)。」
聽完她說的話,道洛半信半疑地點(diǎn)點(diǎn)頭。若依她所言,倒也不失有此可能,因?yàn)榇?nbsp; 唐皇室建國之初,對那些一時之間尚無力綏平的前朝遺臣故老,或是割據(jù)各地的小邦國 ,向來都是采取這種大送封號的懷柔把戲。
「求公子看在阿牛他一片忠心的份上,放他一條生路,玥妍為此終身感激不盡! 再三地向道洛叩拜,玥妍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都要保住阿牛的性命。
長長地嘆口氣,看到玥妍被突如其來的冷風(fēng)凍得瑟縮的樣子,他伸手將玥妍攪進(jìn)懷 里。
「罷了,放了他。」
「但主子,這廝圖謀刺殺主子你……」一旁的桑奇,在其它沉不住氣的部屬抗議前 ,率先出聲道。
「唉,這阿牛也是忠心的漢子一條,帶他下去療傷吧!他最好記住,這玥妍和他的 性命全操之在我手里。」斜睨著心有未甘地被拖著出去的阿牛,道洛的聲音比刀刃還銳 利地刮過玥妍的心。
屋內(nèi)恢復(fù)了平靜,哀莫大于心死的玥妍繃著張小臉,面無表情地盯著桑奇送進(jìn)來的 衣裳,縈繞眼前的,卻全長阿牛被拖出去前,那悲憤莫名的眼神。
我什么都不是!我真希望自己什么都不是。那樣的話,是不是我就可以不用理會這 些教人心碎的折磨?哀慟地埋首伏在被窩里,她哭得肝腸欲斷。
窗外那個背著手佇立在那里的桑奇,冷眼自破損的門往里瞟了瞟,兩眉挑得丈高后 ,伸手招來個小廝,低聲地吩咐了幾句,而后深深地看了玥妍一眼,沒有吭聲地轉(zhuǎn)身快 步離去。
***
雖然已是正月底的初春時節(jié),但挺反常的是連連不輟的雪,將整個長安染成片銀亮 世界。由于道途被雪封閉,道洛一行人在行不得也的情況下,也只得退回了賭肆,按捺 著性子地等著雪霽之日。
暮藹四布的天際,傳來幾聲低沉的悶雷。道洛坐在那張鋪了虎皮的高椅上,皺緊了 眉頭地瞅著桑奇,在他手中則是張揉成一團(tuán)的羊皮紙。
「沒想到高昌已經(jīng)和叔父結(jié)盟,這下子我們得更加緊腳步才行!箤⒛菆F(tuán)紙扔進(jìn)一 旁的火爐內(nèi),道洛憂心忡忡地轉(zhuǎn)向一旁冒著風(fēng)雪,帶著密件由北地潛進(jìn)京城的部屬。
「少主,我突厥百萬百姓都引領(lǐng)期盼少主早日光復(fù)我突厥國勢!诡^俯得低垂到地 ,來人必恭必敬地期聲道。
「嗯,你先回去,告訴父老們,我必然會盡快反攻回故鄉(xiāng),請大家忍耐。」送走了 來人,道洛忍不住沉重地嘆著氣。
「主子,眼看這大雪一時之間,還沒有停歇的可能。奴才倒有一計,不如請主子飛 鴿傳書至洛陽,邀阿薩軻到長安結(jié)盟。一則因大雪,出城不易,但入京倒不受管制;再 者,咱們在長安已有隱密穩(wěn)固的基礎(chǔ),在此盟會總比到陌生的東部洛陽安全。」雙手背 著身后,桑奇湊上前去,認(rèn)真地分析著現(xiàn)前的情勢。
整顆心都系著那位柔弱女郎的道洛,心不在焉地點(diǎn)點(diǎn)頭。國事固然令他憂心,但最 令他牽腸掛肚的,都還是那位名叫玥妍的神秘女郎。
雖然勉強(qiáng)可接受她是前朝公主的說法,但這玥妍之名可是當(dāng)今公主名諱,律法當(dāng)前 豈容她如此潛用?面對道洛的一再詰問,她卻總是回以同名之巧,但道洛說什么也揮不 去心中的疑慮。
從那天早上阿牛被架下去起,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兩眼空茫無神,鎮(zhèn)日不言不語 ,像個沒有生命的傀儡般的任由桑奇安置她的去處。
道洛非常明白桑奇的用意,打自他十三歲時,由文王選派桑奇做為他的貼身隨從開 始,他就將這個心思細(xì)膩、顧慮周全的伙伴,視之為兄弟般的好友。
而一向以他生活總管自居的桑奇,不只一次的提及要為他納妾之事。身為可汗之子 ,將來又是承繼大統(tǒng)的王位繼承人,道洛非常清楚自己是沒有選擇正后的權(quán)利,向來后 妃都是基于政治或經(jīng)濟(jì)利益而結(jié)合,目的為的只是能安靖家邦,傳宗接代而已。
但每任可汗都或多或少會有幾個心愛的女人,即使是他的父王突利可汗,雖然很寵 愛由中土遠(yuǎn)嫁至大漠的隋室公主,而生下了他,但仍保有不少突厥或他族的妃殯。
十三歲時候父王被召至大殿,第一眼見到桑奇時,道洛只道是這男孩如此瘦弱,怎 么堪任他上天下海出游牧獵的玩伴?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憂心國事而早生華發(fā)的突利可汗拍拍獨(dú)子的頭!傅缆澹 別小看了桑奇,他來自邽族,并且已下絕誓應(yīng)承天職,終你一生他都將護(hù)衛(wèi)你。況且, 邽族人有著絕佳的預(yù)卜能力,相信他會是你最佳肱股之力,你可千萬要記。荷F媸沁@ 世上你唯一能信任之人。」
打從他十五歲開始,桑奇即不時地出主意,四處為他遴選合適的女人。面對道洛的 反彈,桑奇總是神清氣問的彈彈手指。
「主子,這不只是奴才的主意,依奴才觀天象所見,主子子嗣有兆,這些各邦美女 ,是奴才派人四處遴選而來,主子……」揮手要那些盛裝站在面前的美女們退下,桑奇 捺著性子地勸著道洛。
「桑奇,眼前我還有太多的事待做,哪有時間去顧及兒女私情?」翻了翻白眼, 道洛將那些替病中父王所批擬的詔文全捧給一旁垂手而立的桑奇,他朝自己的好兄弟眨 眨眼道。
「哪……那些各族選派出來的美女……」被道洛的話堵得啞口無言,過了好半晌, 桑奇才期期文艾地問起。
「唉,這倒傷腦筋了。若將她們送回各自部族,恐將被各族長老批判,且這些美女 此后處境難堪,但我又還不想納寵……喏,桑奇,就將那些美女賞賜給你吧!據(jù)說你邽 族人口銳減,希望這些女子可為你族繁衍子孫。」
道洛已經(jīng)忘了當(dāng)時桑奇回答了些什么,只記得他滿臉怪異之色地對著自己猛笑。而 后,桑奇倒也不再提及這檔子事兒,他老兄改而直接將許許多多的絕色美女,一再依各 種不同的情況,想盡各種辦法送到他面前。
乃至那天發(fā)生玥妍之事后,道洛一再追究之下,桑奇這才吞吞吐吐、不太自在地招 認(rèn)!
原來這全都是他要的花樣。
「你忒煞大膽!教我如此毀人名節(jié),倘使此事傳了出去,我這下子怎么對人家姑娘 交代?」一聽桑奇老老實(shí)實(shí)地說出酒中下藥及在玥妍湯藥里放了蒙汗藥后,道洛怒不可 遏地大吼。
「主子,這姑娘乃是主子耗費(fèi)鉅資買來的奴子,理當(dāng)服侍主子,她是這些天來,唯 一令主子注意的女子……」
「咄,桑奇,虧你我親如手足,你大大的誤會我的出發(fā)點(diǎn)了。當(dāng)初在妓院救她,為 的只是拔刀相助,而今……倒反像是我本有蓄意……這……」想起她那既羞又氣、哭得 梨花淚海的模樣,道洛既是心虛,又是心疼。
「反正事已至此,主子不妨就收她為妾。這些年來主子憂心國事,早過了適婚之齡 ,老主子又辭世太早,未及作主為少主立妃,桑奇只得銜命為少主選妃。」
「唉,桑奇,這男女婚配乃你情我愿之事,如今這般……唉,每每見到她含怨帶恨 的目光,我就不知該如何自處……桑奇,我的好兄弟,這次你真的令我失望了。」抽出 腰際匕首,道洛仔仔細(xì)細(xì)地用片羊皮細(xì)心擦拭著。
「主子宅心仁厚,是我突厥部眾之福,但主子別忘了老主子遺訓(xùn):仁慈可治國,但 不足以訓(xùn)國,希望主子別介意那玥妍一介女奴的小事,奴才會處理妥當(dāng)!
看了信心滿滿的桑奇幾眼,道洛心煩氣躁地跨上馬,兩腿一夾馬腹,呼囂著疾奔在 漫漫雪片間。
目送著道洛的身影遠(yuǎn)走,桑奇目光突然變得很復(fù)雜,他朝左右發(fā)出聲尖銳的哨音, 附近立即多出幾名面目黝黑的漢子,飛快地尾隨道洛而去。
確定道洛的安全無虞之后,桑奇這才跨著大步,神色凝重地往這賭肆后院中的小廂 房走,用力地往門扇一踢,沖進(jìn)彌漫濃濃藥味的房間。
側(cè)斜趴在床榻上的女郎,似乎對這震天響的噪音無所知覺,她仍然定定地盯著對面 墻上某一點(diǎn),神智似乎早已遠(yuǎn)揚(yáng)。
短短不到一旬的時間,這女郎卻像是離根而他移的鮮花,正以驚人的速度萎謝!當(dāng) 桑奇踱到她面前時,他如此地自忖著。緩緩地繞著床而行,桑奇忍不住怒火中燒了起來 ,他伸手把住玥妍的手腕,逼使她不得不面對自己。
「妳這是什么意思?」
臺起頭,空洞的眼神中沒有一絲生氣,玥妍似笑非笑地回望他,仍是冷漠得知尊石 膏像。
「妳已是主子的侍婢,最好搞清楚狀況,否則……」
「否則你又要如何?你何不殺了我?」
轉(zhuǎn)頭凌厲地瞪玥妍一眼,桑奇幾個大步即沖到她面前,伸手掐住玥妍的頸子!笂 別以為我不敢!只是……我不想令妳太早解脫,我自有令妳就范的法子!
伸手拍拍掌,左右立即將奄奄一息的阿牛架到門外,任令他身著單薄地在雪地里打 著哆嗦。雪仍像是無止境地飄落著,凍得說不出話來的阿牛,很快地連嘴唇都成青紫地 如得虐疾般地打著擺子。
「你快叫他們放了阿牛,他傷勢未愈,承受不起這樣冰冷的凍傷!」驚叫著想奪門 而出,但桑奇卻伸出手,將她強(qiáng)行阻隔在距阿牛幾步之遠(yuǎn)。「放開我,你這么做會害死 阿牛,放開我!」
將玥妍一推,摔回床褥之上,桑奇俯身冷冷地盯著她,伸手輕輕地?fù)崦h妍眼角 的淚珠。
「妳為什么如此柔弱又堅強(qiáng)呢?我該執(zhí)行自己的任務(wù)的,可是妳卻總令我無法放手 去做,為什么?」
「放了他,求求你不要再折磨他了,只要你能放了阿牛,我愿意做任何事,求求你 !」
別過頭去避開桑奇的手,玥妍閉上眼睛,從牙縫間擠出這些話。
「妳此話可當(dāng)真?」
「從無戲言。我不忍見任何人再為難阿牛,他本無罪,卻因我而受盡折磨,如果上 天真要如此苛待我,就由我一人承擋。你,就放他一條生路吧!」從桑奇的身旁硬擠過 去,玥妍來到阿牛身畔,將自己的被褥覆蓋在他身上。
「公……公主,阿牛拚死……也……也要保護(hù)……」吃力地想要張開已被冰霜糊住 了的眼皮,阿牛氣若游絲地挪著身子,同玥妍靠近。
「不,阿牛,玥妍公主已死,你……你就別再提起這檔子事兒了!」轉(zhuǎn)向桑奇,玥 妍眼里滿是哀求之色!阜帕怂!他不會給你們?nèi)侨魏温闊┑!?nbsp;
審慎地打量著玥妍的表情,桑奇這才示意那些壯漢,以鋒利的匕首切割捆著阿牛的 牛筋。
「嗯,妳最好信守承諾,否則依我們組織行事,要找到他并非難事!棺哌^去扔了 個大大銀錠給阿牛,桑奇蹲在他面前,尖銳地嘯叫兩聲,馬上有個小廝捧了包藥囊過來 ,他伸手掏出一顆藥丸,強(qiáng)行以酒灌進(jìn)阿?谥。
「你……你給阿牛吃什么?」大驚失色地?fù)溥^去,玥妍為時已晚地看著阿牛的膚色 逐漸由摻著死灰的青紫,慢慢地轉(zhuǎn)變?yōu)榘迭S。
「我喂他吃我邽族秘密的創(chuàng)傷藥,此藥對刀劍傷極有療效,但必須持續(xù)服用,否則 依其毒性,倘若耽誤半個時辰,即犯發(fā)而出血封喉、五步斃命!
面如死灰的瞪著桑奇,玥妍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改恪煤荻镜男哪c!快把解藥 給我!」
看也不看玥妍顫抖連連、伸向自己的手,桑奇從鼻子悶啐了幾聲!笡]有解藥!我 只能以另一種藥丸克住此藥的毒,待他完成我所交代的任務(wù)差使,我自然會給他解藥, 如想保命,他最好照我吩咐行事!
幾聲劇烈咳嗽之后,阿牛沙啞的嗓子像破裂的鼓面,如悶聲般響起:「什么任務(wù)差 使?」
「自今兒個起,你給我好生護(hù)衛(wèi)玥妍姑娘,她現(xiàn)在是少主的侍妾,負(fù)有為少主傳宗 接代重任。你依舊是她的親信護(hù)衛(wèi),但是別想動歪腦筋,只要你一有二心,毒蟲立即沖 發(fā)激進(jìn)血脈,百步奪命!
看看被桑奇的話嚇得慌了手腳的玥妍,阿牛滿不在乎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肝野⑴<仁枪 主的護(hù)衛(wèi),自當(dāng)生死由天,何需你多言!」
「我明白你忠心護(hù)主之心。但你別忘了,現(xiàn)下妳的主子是我突厥少主,倘使你懷有 二心「我阿牛只知忠勇護(hù)衛(wèi)公主,其它一概不知!」
聽到阿牛硬邦邦的回話,桑奇倒也不多說什么,拖起了玥妍,他強(qiáng)迫玥妍跟他一起 進(jìn)人道洛的房間。
「從現(xiàn)在起,妳給我待在這里。無論妳是前朝遺族之女,或是假冒的西貝貨,反正 妳只是主子的侍妾。妳的唯一作用,即是娛樂主子,為主子解憂!
雖然已是形勢逼得令人不得不低頭,但聽到桑奇所說的話,玥妍還是如被桶冰水自 頭淋下般的手腳發(fā)冷。
「娛樂……解憂……」喃喃地重復(fù)桑奇的話,玥妍腦海里浮現(xiàn)的盡是在無邊閣所見 的鶯鶯燕燕們放浪形骸的淫行穢語。一想及此,她渾身冒著冷汗,旋即眼前一黑,軟綿 綿地昏了過去。
將玥妍扶到床上蓋好被子,桑奇自腰門挑出幾顆藥丸放在床尾的火爐內(nèi),立即房內(nèi) 充滿了一股濃郁的玫瑰香。
***
嚶嚀著自沉睡中醒過來,玥妍模模糊糊之間似乎看到眼前有個人影在晃動,她一骨 碌地坐了起來,雙眼圓睜地盯著若有所思望著自己的道洛。
「妳醒過來了,想不想喝些水?」提壺為玥妍倒了杯茶,道洛端著杯子湊近玥妍 ,但她卻一味地往后縮退而不語。
看樣子也沒什么好說的,是以道洛坐在桌旁,就著飄忽的燭光,認(rèn)真地看著手里的 書冊。
遠(yuǎn)遠(yuǎn)地盯著道洛俊美異于一般中原人氏的側(cè)面,玥妍心里突然充滿了兩股迥異的情 愫,交互沖擊著她心靈中那個最隱密的角落。
她……悄悄地挪移身子,玥妍伸腿朝地面上的踏腳臺探了探,玥妍陸陸續(xù)續(xù)的就怕 吵到他,或者說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只想快些離開此地,她受不了和這個奪去自己童 貞的男人處在同個斗室中的尷尬場面。
過于恐懼的結(jié)果之下,她壓根沒料到自己會踩了個空,從床沿上筆直往下滾。
「小心!」根本忘了男女大防這回事,道洛一躍而起,凌空橫跨幾步,他伸手即攬 住了玥妍腰際,將她因勢導(dǎo)正而送回床上。
「放開我!」不由自主地扭轉(zhuǎn)著身軀,玥妍嬌喝地推擠著道洛的胸膛,滿臉的憎惡 之色。
被玥妍的臉色所惹惱,道洛握住她雙臂使勁兒地?fù)u晃!冈趺,難不成連我出手相 救,都如此令妳厭惡?」
「我根本不期望你任何事!」
「是嗎?我不知道妳還在惱怒什么!既然木已成舟,我史道洛可以納妳為妾。但妳 終是冷著眼眉對我,叫我如何承受?」脫口而出的嚷著,道洛憤怒得鼻孔直噴氣。
「我說過我不稀罕你的任何恩惠,假若不是為求保住阿牛性命,我玥妍何需如此忍 辱偷生!恨只恨我不會絲毫武藝,否則……否則……」越說越激動,玥妍發(fā)覺自己的淚 珠又要滾出來前,趕緊用力地眨著眼,阻止淚水滑落下來。
「否則又當(dāng)如何?」帶著吊兒郎當(dāng)?shù)男皻庑σ,道洛以很快的速度在她唇上啄了?nbsp; 記。
沒辦法,見著她在含嗔帶怨的怒氣中,猶散發(fā)出股我見猶憐的嬌羞狀,直教道洛如 飲佳釀,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你……你……我非一刀刺人你心窩,教你命喪黃泉不可!」被他執(zhí)意捧起臉龐面 對他,玥妍急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jìn)去算了,無計可施之余,她閉起眼睛大叫。
「好,有骨氣。」勾起玥妍下顎,道洛俯下頭,令自己的唇輕輕擦過玥妍微噘的唇 畔。
感受到彼此明顯的顫動,玥妍睜開眼,對那股不知打哪兒來的麻木感而不安,但她 根本無暇多想。因?yàn)檠凵裨谒矔r間變得十分深沉的道洛,已然不給她任何思考空閑或時 間。像是渴求著盤古開天以來的依戀,他恨恨地攫住玥妍雙唇,須臾不愿離去。
如乘云彩翔游天際,又像隨龍潛游水底,幾乎要透不過氣似的,來自感官上極度的 刺激感,使玥妍整個人都陷入一種太虛幻境般的飄浮狀態(tài)。
不應(yīng)該有的!強(qiáng)烈的理智一再地告誡著她,但感官仍沉迷在這前所未有的異樣感受 ,這使她越來越無法辨識那些來自她尚存的理智中所傳導(dǎo)的訊息,終至只能攀著道洛強(qiáng) 勁有力的臂膀,用以支撐自己軟弱的身軀。
感覺到懷里人兒逐漸柔順下來的態(tài)度,道洛腦海卻逐漸地清明了起來。不對,這花 香……他伸手揭開煤油燈罩,以竹簽挑起兩顆赤紅色的珠丸。
果然!難怪桑奇會神色詭異的要他早日回房歇息,原來他又動了手腳,但看樣子他 并未在玥妍身上玩花樣,否則這妮子怎么像個小爆竹似的火辣!
心思一動!道洛將身子抽離那個溫暖的嬌軀,他陡然地挺了挺身子,萬分艱困地令 自己雙手依依不舍地放開仍柔若無骨般地攀著自己的玥妍。
深深地吸口氣,道洛臉上掛滿了壞壞的笑容。
「嗯哼,很好。在我突厥沒有手無縛雞之力的膿包,明天開始我派個人教妳擊殺術(shù) 。」
以手背抹抹自己的唇,道洛吊兒郎當(dāng)?shù)谋埔暙h妍。
突兀的被從迷離狀態(tài)中拖回現(xiàn)實(shí),玥妍還迷迷糊糊地盯著他,乃至他的話緩緩地一 點(diǎn)一滴滲進(jìn)腦海中,她才如夢初醒地瞪著他。
「你……好,我定要好好的習(xí)武練藝,非殺了你雪恥不可!」握緊拳頭,玥妍用力 地捶著凌亂的被褥,咬著才地低語著!改愕戎,我非殺了你!」
「好啊,我等著妳!」哈哈大笑的推開門,道洛深深地看她一眼,而后搖著頭揚(yáng)長 而去。
***
忐忑不安又滿懷興奮地坐在那顆老槐樹下,玥妍不時地臺起頭打量著微暗天際,早 升的幾顆星子。
從悶在房里吃完晚飯開始,她就一直期待著這一刻的到來。今天清晨,道洛差人送 來柄別致的匕首,微彎的刀身上有著精工鑲嵌的各色寶石,柄首以綠色珠玉排列出漂亮 的北斗七星陣式。來人沒有多言,只道是少主送她,要給她防身用的。
將匕首自刀鞘中取出,映著眉光,匕首閃耀出森寒冷意,雖然很想找個人問問,究 竟是由誰教自己擊殺之術(shù),但礙于在那個看著令人討厭的桑奇,玥妍只是閉起嘴巴,眼 巴巴地期望著這時刻的到來。
攤開那張已然被興奮的她揉成一團(tuán)的紙條,玥妍再次仔細(xì)端詳上頭乃健有力、龍飛 鳳舞的字跡——申時,老槐下。
走紙條給她的小廝,將紙條遞給她之后就想逃之夭夭,但玥妍出聲喚住了他。
「少主交代,請姑娘依字條上時間行事,屆時自然會有人跟姑娘碰頭!轨t腆地匆 匆數(shù)語,那小廝眼光不敢和玥妍接觸,便飛也似地往前頭的院子拔足狂奔。
披著厚實(shí)但輕軟的暖狐裘,玥妍忍不住以呵出的氣暖著冰凍雙手,一面等著那個該 出現(xiàn)教自己武術(shù)的人。
遠(yuǎn)遠(yuǎn)的走過來個高壯的身影,想必就是他吧!玥妍興奮地自坐著的石塊上起身,笑 意盈盈地走向前去。
「啊?怎么會是你!」盯著那雙賊兮兮的笑眼,玥妍第一個反應(yīng)是他該不是反悔, 怕哪天被我終結(jié)性命了?
將玥妍滑落的斗蓬帽子拉起來,拂去上頭堆積了好一層厚度的雪花,道洛以拇指搓 搓自己鼻翼兩側(cè)。
「嗯,我答應(yīng)妳給妳找個好一點(diǎn)的師傅教妳武技,但放眼我突厥百萬軍卒中,誰能 與我爭鋒?再者,妳是我的女人,他們避諱君臣之別,教起來難免縛手縛腳,倒不如我 親自教妳。﹂「哼,我才不管是誰教我,只要一有機(jī)會,我非殺了你不可!」掄起那 把昂貴漂亮的匕首,玥妍鼓足了勇氣,直挺挺地朝他沖了過去。
但刀鋒離他尚有數(shù)步之遙,道洛伸出他長得嚇人的腿往前一橫,左手往玥妍手腕竄 過去,右手一拉,匕首鏘鏗落地,玥妍整個人被他如熊抱般地攬在懷里,每當(dāng)她一掙扎 ,道洛便收緊手勁幾分,使得她根本動彈不得。
「放開我!你這算什么嘛!」氣惱地將散落額前的發(fā)絲拂到耳后,玥妍氣喘吁吁地 抗議道。
「嘖嘖嘖,妳說這話可要小心些,否則這謀害親夫之罪,可是得送到市集斬首示眾 ,到時候妳這可愛的小腦袋瓜可就要搬家啰!」嘻皮笑臉地在玥妍腮幫子上重重地吻了 一記,道洛對著她咂咂舌,故作惋惜狀地說。
「你……你……誰說我謀害親夫來著!」被他的話激得面紅耳赤,玥妍覷著他不注 意,伸手要去撿那把掉落腳畔的匕首。
「咦,妳分明已成了我的娘子,倘若不信,我們可進(jìn)房去證明,如何?」伸手輕輕 地托住玥妍的背,道洛的臉湊近玥妍略微裸露的肩,沿著她細(xì)膩的頸部肌膚,緩緩而輕 柔纏綿地吻向她耳后。
聽到他那充滿暗示性的挑逗言詞,玥妍當(dāng)下臉躁紅得如她身上那件石榴裙上的緋彩 ,心跳加速地連忙想推開他。但此時的道洛仍喃喃地說些令人臉紅的親密話語,不時用 他溫柔的唇,在玥妍身上印下一路的灼熱印記。
雪越飄越濃了,被道洛緊緊地?fù)碇h妍根本感覺不到絲毫的寒意。理智又開始和 那股充沛的情欲苦苦相爭,一方面怨恨自己為何面對他就變得相當(dāng)軟弱,另方面心底似 乎有聲音在雀躍著,是不是只要依附他,她就得以脫離孤寂的冷清歲月,脫胎而成有情 有愛的平凡女子?
不知道,她得好好想想……隨著道洛彷佛帶有百萬電力的唇和靈巧的舌滑入她口里 后,所有的知覺都消失了,所有的考慮也都散逸無蹤,緊緊地攀著道洛寬厚的肩膀,此 刻,她只是只撲火之蛾,毫無畏懼地朝著那吸引著她的光熱而去,至于其它的事,全都 變得微不足道了。
將玥妍和自己臉上,因體熱溶化雪片而形成的一條條水痕抹去,望進(jìn)玥妍迷亂的 眸子,因他不住輾轉(zhuǎn)吻噬而微微腫脹的紅唇,道洛捧起玥妍的臉龐,禁不住將她的臉深 深地埋藏進(jìn)自己胸膛里。
如此珍貴的可人兒!我委實(shí)無法將她的倩影掃出腦海,每每在煩雜的俗事,還有漫 長無聊的等待中,只要一想起她帶嗔含怨的神情,便要教我心口忍不住地糾結(jié)起來。
數(shù)不清這已經(jīng)是桑奇安排的第幾個女人了,但以往他從沒有對女人如此牽掛過…… 像是他的骨、他的肉、他為這個女人神魂顛倒,這是從沒有過的事!
沖著他史道洛,即使不提及他顯赫的家世,還有一身絕佳武藝,高挺俊俏的他,輕 而易舉即可擄獲無數(shù)少女芳心。
不像那些落花有意的女人們,這個叫玥妍的神秘女郎,像朵孤傲的山谷幽蘭,總令 他無法狠下心腸去責(zé)罰她的不馴,雖然侍奉那是身為他重金所購的女奴所該有的本分。 但偏偏道洛怎么樣,都想象不出那會是什么樣的情景。
彷佛她就該是如此倔傲的!抱起了意亂情迷了的玥妍,道洛邁著大大的步伐往自己 的房間走去。不錯,她就該如此。而且,她也應(yīng)該是我的!
伸出腿將背后的門踢上,快步走到床畔將玥妍放在已經(jīng)有人鋪設(shè)好的床褥之間,緩 緩低下頭湊近玥妍的唇,在他解開玥妍胸前的第一顆小扣子時,伸手一拉,重重帷帳立 即將他們裹進(jìn)黑暗之中。
以最快的速度將橫亙彼此間的障礙都除去后,抱住了玥妍,將羊毛毯重重地裹住彼 此發(fā)燙著的軀體,感覺著全身毛細(xì)孔全然的放松后,不一會兒,滾滾而來的情欲,立即 將他們卷向極度颯漲的漩渦之中。
***
拾起那把被遺忘在雪地中的匕首,桑奇兩眼盯著緊閉著的門,一面將匕首放在手中 拍打著自己的掌心。
「哼,你又有什么陰謀?」黑暗的墻角邊傳來悶悶的聲音,并不大聲,但令桑奇臉 色大變地霍然起身。
「誰?誰在那里?」
高大的身影自黑暗中慢慢來到桑奇面前,只見阿牛渾身都還綁著繃帶地斜睨著他。
「原來是你,沒有我的吩咐,不準(zhǔn)你到這個廂房來,還不快給我下去!」
「我要在這里守衛(wèi)公主!
「你的公主自然有我安排的手下巡邏……」
「你說的是那群已經(jīng)夢周公去的飯桶?」雙手手指互相拗得喀啦喀啦響,阿牛面帶 譏笑的神色道。
「什么?」雙眉緊緊地皺成一線,桑奇足尖一點(diǎn),就要向阿牛身畔掠過去,但阿牛 卻趁其不備地伸手拉下他的帽子,霎時滿頭黑絲如云似霧般地滑泄下來。
「你……」突遭變故,桑奇來不及反應(yīng)之余,只有狼狽地伸手護(hù)住自己的長發(fā),一 面口
齒不清地嗯啊不出個流暢的句子。
「果然不出我所料,妳是個女扮男裝的女人!」扭住桑奇的手腕往上一翻,剝開綁 得緊緊的護(hù)腕帶,現(xiàn)出了桑奇右手腕那塊銅錢般大小的斑紋,阿牛挑起了眉掌!高炞 之女、左凡右奇。邽族女人左手有記,即為平凡之女流,嫁夫生子。右手紋斑者,誓應(yīng) 天職,終身只為一男子而活。妳桑奇,應(yīng)該是詛誓為史道洛之奴吧!」
渾身一震地望著他,桑奇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嘴唇喏喏了好一會兒,才能從牙 縫中擠出字句:「你究竟是何許人,為何對我邽族之事如此明了?」
「說來還真是拜那幾個膿包之賜,他們以為我已睡著,便在談?wù)摵我詩叢挥H自服侍 主子云云。本來我誤以為史道洛是斷袖之癖者,但他對公主卻一如尋常男子般輕薄,這 剩下的唯一解釋,便是妳桑奇不是男人。自幼在宮中聽聞許多異族傳說,甚至有一名妃 子即是邽族進(jìn)貢的美女,她叫葉塔!谷跃o緊扣住了桑奇的手,阿牛一字一句地說。
「葉塔姑母!妳見過她?」桑奇大惑意外地叫道。
「不錯,因?yàn)樯朴谡{(diào)制媚藥,使葉塔在宮中成為各貴妃嬪妤竭力拉攏的對象,但也 因此而招致皇后娘娘不滿,將她打入冷宮,當(dāng)時我是巡守冷宮的御衛(wèi),可憐葉塔被皇后 娘娘禁錮于僻遠(yuǎn)冷宮中的柴房,我常送些糧食衣被給她,有空她就跟我聊些她故鄉(xiāng)的事 。也因此,我才知道原來葉塔是邽族代代相傳的女巫,她們詛誓要應(yīng)天職后,便不能他 嫁,只能死守那個男人,除非……」
「除非什么?」臉色變得很難看,桑奇冷冷地說。
「除非那名男子的子嗣……用那嬰兒的血洗去腕間的紋斑,則她們可以脫離那道詛 誓。
否則,她們便無法改變這應(yīng)天職的天譴!贡平F,阿牛陰沉地盯著她!笡]想 到妳這么狠,如此詭計多端,為的只是要令公主產(chǎn)下妳主子的子嗣,用以助妳脫誓!
伸手一巴掌砸在阿牛臉上,桑奇面露痛苦之色!改愣裁矗吭{誓當(dāng)時的我,只是 個年幼無知的小女孩,根本對男女情愛絲毫不解;加以父兄長老們,皆以應(yīng)天職是件光 榮無上的使命誘之,我遂胡里胡涂地詛誓了。誰知當(dāng)我第一眼見到這輩子該效命的主子 時,后悔卻已經(jīng)太遲了……」
「妳……原來如此!箖裳坜D(zhuǎn)了轉(zhuǎn),阿牛突然笑了起來!钙鋵(shí)還有另個方法可以 破解這個詛誓,只是歷任長老族長,為怕控制不了你們這些武藝高強(qiáng)的女子,又恐邽族 秘術(shù)外傳,所以編出這派玄秘騙瞞你們!
「你說什么?不可能,這……你,你有什么證據(jù)?」眼見阿牛那么有把握的樣子, 桑奇的信心開始動搖了。
「葉塔!拱⑴W旖且莩瞿ㄉ衩氐男θ荨!溉~塔進(jìn)貢入宮時,已非處子之身。她說 是原有青梅竹馬之伴,但被選入為入責(zé)大唐的美女后,因懷恨在心,所以她和情郎私通 ,在入關(guān)之前產(chǎn)下一女。送交其弟撫育,她為那名女嬰取名為……桑奇。」
雙目陡然瞪大,桑奇的樣子就像被陣急電打到般震驚。「不,我不相信,我絕不相 信你,我不……」
「葉塔說她為女兒取名為桑奇,是因?yàn)榕畫氲男厍坝袎K如桑葉般的胎記,而且是赤 紅如火的顏色……」
不待阿牛說完,桑奇發(fā)出連串的尖叫聲,雙手緊緊地護(hù)著自已胸口,掙扎著要離去 。但阿牛似乎還不想放開她,他攔去了桑奇去路,似笑非笑地瞅著她。
「桑奇,我手里握著妳的弱點(diǎn),如果妳敢再欺侮玥妍公主,我定要教妳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
聽到阿牛冷峻的話語,桑奇的態(tài)度也變得冷靜了些,同樣的,她也揚(yáng)起雙眉的盯著 阿「你也別忘了,你體內(nèi)還有我所喂的毒丹,只要我斷絕你解藥,你亦同樣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
丟給她個曖昧至極的笑容,阿牛轉(zhuǎn)身朝院子出口走去,臨出門前,他手一揮將個小 包袱疾射向桑奇懷里。
「接著,妳以為我無法調(diào)配出解藥嗎?」
望著他漸遠(yuǎn)的背影,桑奇一打開包袱,立即變了臉色,頹然地蹬坐在雪地上——藥 丸,大大小小五顏六色各式各樣的藥丸——中間不乏桑奇所常用的幾種,更多的是她連 看都沒有看過的丸粒。
「天!」吶吶說出這個字后,她無言地望向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