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司機稍候之后,她捧起那束菊花朝大門走去。大概是有新的骨灰壇要放進去, 所以門口有道士在作法事。幼蕾在門邊的小店買了紙錢及香,自顧自的朝后頭走去。
在這里人人平等,一排排的架子上放滿了各式各樣的骨灰壇,無論男女老少,每個 人所占的位子都是一樣的。
毫不費力的她就找到了德宇,他出事前幾天剛拍的照片就貼在壇上。她掏出幾張面 紙,仔細且輕輕的將骨灰壇上的灰塵拭去,將花放在架子上,點了幾柱香,黯然的看著 照片中笑得一臉燦爛的德宇。
「德宇,今天是你三周年的忌辰,我來看你了。」她在心里默念著,不知不覺的紅 了眼睛。
低下頭看到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她噙著淚的望著他的照片。「德宇,大前天是我 們訂婚三周年的日子。我等了你好久,你為什么沒到我的夢中來呢?為什么?我等了你 這么久,為什么連想在夢中見你一面都不行呢?」
將香插好,她緩緩的拭去淚水。走到戶外將紙錢投入正熊熊燃燒著的大鐵桶中。
她有些疲倦的靠在大樹粗壯的樹干上,蹙著眉的望著遠方的樹林。人家說死去的人 在感應(yīng)到親人的極度思念后,便會到夢中和至親團聚。那么,馮什么她如此的思念德宇 ,他卻不曾走入她的夢中?
等紙錢在大鐵桶中都化為灰燼之后,她回到德宇面前合掌低聲禱告,然后才依依不 舍的坐著出租車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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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蕾,明天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到西貢吃海鮮?妳姊夫的同事要調(diào)到臺灣去,我們 去給他餞行!骨锢賹⑹种械墓P放下,探出半個身子問著正在纏著緞帶花的妹妹。
「不要!褂桌傧胍矝]想的一口就回絕了。
「意料中事。我就說妳一定不去,妳姊夫就硬要我再問一下!骨锢俑纱圊林闲 走到幼蕾面前。
幼蕾聞言詫異的看著她。「哦?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反正啊,妳就像得了自閉癥似的,找妳到哪里妳都不去,整天只想 守在屋子里。喂,妳整天這樣待在屋子里難道不會悶嗎?」秋蕾也拿起一捆墨綠夾金線 的緞帶,一朵朵的做著緞帶花。
幼蕾嘆了口氣。「姊,我已經(jīng)沒有那種出去瘋半夜,再夜游到天亮的力氣跟興致了 。年紀越來越大——」
「呸呸呸!妳說誰年紀大啦?妳還年輕,三十都還不滿。像我跟妳姊夫,年紀還不 是一大把,但是我們要讓自己有顆年輕的心嘛!誰像妳整天無精打彩像個游魂似的。」
秋蕾伸手將幼蕾垂落半遮住臉龐的頭發(fā)拂上耳后。
「姊!」幼蕾聽著姊姊的嘮叨,哭笑不得的瞪她一眼。「瞧妳說得多嚴重,我又沒 有怎么樣!」
「是喔!那妳明天晚上就跟我們一起到西貢吃海鮮。」秋蕾挑起眉的看著她!敢 不要去?還是妳又要回家當(dāng)妳的自閉兒了?」
幼蕾太清楚姊姊的伎倆了,從小她就喜歡用這套激將法來使她輕易的掉進她的陷阱 中……幼蕾看著姊姊那得意的笑容,心里焦急的盤算著要如何把話頂回去。只要能讓秋 蕾笑不下去,她就成功了!幼蕾兩眼骨碌碌的轉(zhuǎn),正巧看到推開門走進來的管瑞言,她 不假思素的就沖口而出——「我已經(jīng)跟小管約好了!
一時之間,秋蕾臉上的笑容褪了下去,但隨即她的微笑又開始泛濫了,而且還笑得 非常像剛剛吞了金絲雀的貓一般的得意。
「喔!跟小管約好了。早說嘛,那你們好好玩。∥也粫䴖]事跑去惹人嫌的。小 管,好好照顧我老妹喔,否則我就唯你是問!」秋蕾說完又綻出非常奇異的笑容。
看到秋蕾的那個表情,幼蕾真想拔掉自己的舌頭。這下完了,姊姊那豐富的想象力 又要開始作祟了……「姊,事情不像妳所想的那樣啦!」幼蕾焦急的大叫,并且有些心 虛的轉(zhuǎn)身看著坐在高腳凳上的小管。
他的臉上沒有特別的表情。這樣說也不對,應(yīng)該說他在臉上似乎掛了個微笑的面具 ,教人猜不出看不透他此刻在想望什么。
「小管,聽到了沒有?幼蕾可是我爸媽心頭上的那塊肉……」秋蕾拎起皮包即往外 走。
「是,我絕對不敢造次的。妳上哪兒去?我送妳!剐」艹戳藗舉手禮,起身 問著往外走去的秋蕾。
「不必了,你跟幼蕾聊聊吧!」秋蕾朝幼蕾眨眨眼,露出個意會的表情。「我去接 怡人下課。有空到我家坐坐嘛,還是晚上就到我家吃晚飯?如果你們已經(jīng)有節(jié)目了,那 就不勉強!」
幼蕾忍不住的發(fā)出幾聲呻吟。天啊,讓她死了吧!姊姊這樣也未免太明顯了,難道 她真的那么迫不及待的想把她給推銷出去?她不怕會嚇壞人家嗎?
小管看了幼蕾一眼!负冒,我們今天晚上的節(jié)目還沒決定,就先去讓妳請一頓好 了。老實說,妳上回炒的鹽酥蝦還有嫩豆苗,我一想到就流口水!」
被捧得心花怒放的秋蕾,眉飛色舞的跑回收款機又拿了幾張鈔票!改阆矚g吃那最 好不過了,晚上就多做一些讓你吃個痛快!」
看著秋蕾興高采烈的疾步走出去,幼蕾突然察覺到在被花材花盆堆得滿滿而擁擠的 店中,只有他們兩個人。
「呃,你有什么事嗎?」幼蕾手足無措的看著他在自己面前的椅子上坐定!肝覄 才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小管挑挑他濃密的眉毛,眨眨眼睛的問。「看來我今天又混到一頓 好吃的了。」
幼蕾伸手在空中揮了半天。「我……我是說,我們并沒有約好任何事,剛才我只是
情急之下才沖口而出的。因為姊姊又要逼我去吃相親飯了!
「哦!那有什么不好?只是吃吃飯而已!剐」苌熘鴳醒恼f道。
他的肩膀好寬,似乎是能讓人放心的依靠……幼蕾搖搖頭趕走自己腦袋里的遐思。
「是沒什么。但是我覺得讓別人懷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是件很殘忍而且不道德的事 。我不可能跟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交往,與其為日后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神傷,不如現(xiàn)在就不 要讓他們有抱任何希望的機會!褂桌僖暥灰姷亩⒅种心嵌鋭傋龊玫淖霞t色緞帶花 。
「任何人?」小管伸手拿起一朵緞帶花在手中把玩著。「沒有例外的?」
幼蕾將他手中的緞帶花取回,放進以前是裝紫菜的空透明塑料桶中!笡]有,沒有 人是例外的!顾龍远ǖ恼f完,迎向一個剛進來的婦人。
「要些什么花嗎?今天的太陽花很漂亮,要不要順便帶幾枝回去?」她微笑的用透 明玻璃紙包裝著花束。
「太陽花啊,會不會很快就凋謝了?」
「不會,不會。它可以擺放一段日子的,而且妳看,它的莖底我們都處理過了,不 會太早謝的啦!」
幼蕾一一的向她解釋著,說得婦人頻頻點頭。
「好吧,剩下的我都買了,妳要算我便宜一點!
「我知道,妳是老主顧了!褂桌賹⑼白永锸O碌钠、八枝太陽花包起來一并交給 她!钢x謝!」
等婦人走出店外,她拿著鈔票往柜臺走,一抬頭就看到小管正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她 。他的眼光是如此的銳利而且赤裸裸,毫不掩飾他的意固,這教她感到有股奇怪的感受 ,很想跑開又想弄清楚他的最終意圖。
就像小孩玩火般,為火焰的美而眩惑,卻驚懼于火焰的熱度而在火旁團團轉(zhuǎn)。幼蕾 將錢放進收款機內(nèi),可感覺到他的眼光如芒刺在背般不停的盯著自己看。
她又再一次的在他眼前變幻出不同的她,小管支著下領(lǐng)的看著她。這倒是他頭一次 聽到這種奇特的論調(diào),不讓別人抱持有太多的幻想?難道她不明白,她越是這樣保持距 離,別人越會被她的神秘心態(tài)撩撥得更想進一步去挖掘她極力想隱瞞起來的部分?
而他,他又在她的生活中扮演什么角色呢?截至目前為止,對他而言,她像是一團
謎樣的霧。雖然他已不只一次的從秋蕾那里知道她所有的事,但是,她之于他仍是那 么的遙遠,似乎有道鴻溝正被她刻意的加深加大之中……「所以,你明天晚上可以去辦 你自己的事,我只是一時口不擇言。」幼蕾決心將話說清楚的坐在他面前。
「明天晚上?」小管極力的拉回自己渙散的思緒。「明天晚上我們本來就已經(jīng)約好 啦!妳的車明天可以去取了,修車廠早上通知我的。」
幼蕾到這時才想到車子的事!感藓昧,多少錢?」
「我不清楚,不過還可以講價的,我跟他很熟了。不過,我看一、兩萬是跑不掉的 。」小管聳聳肩的說。
「哈,破財消災(zāi)嘛!」幼蕾只能如此的自我安慰。
「每個人都會經(jīng)歷這一段的。當(dāng)初我比妳邊凄慘,我曾經(jīng)試過在倒車時撞到了鐵門 ,心里一慌猛踩油門的往前闖。結(jié)果是車頭跟車尾都往里縮,車身硬是比別人短了一大 截。等妳開久了習(xí)慣了,就不會發(fā)生這些情況,那時妳回過頭來看就會發(fā)現(xiàn),這其實也 沒什么!剐」芮弥郎系男¤F琴,那是怡人的玩具。她向來是玩到哪里,東西就扔在 哪里。
幼蕾咬著下唇的看著他!肝易约好魈熘苯訋уX過去就好!瓜氲揭侔衍囬_上大 馬路,她就頭皮發(fā)麻!
「嗯,我明天下班就直接過來。我看這樣吧,我把車先停到妳那邊,然后我們一起 搭出租車去車廠取車!剐」芊约旱娜f用手冊的說。
「你也要去?」幼蕾驚訝的說。
「當(dāng)然,」小管則是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表情!肝也环判淖寠呉粋人開回來,況且妳 有把握能將車子開回到妳住的地方嗎?」
幼蕾想到那些呼嘯而過的汽車及惡形惡狀的貨柜車,她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我會 害怕。」
「這就對啦,所以我得跟妳一道去,這樣我才能放心,秋蕾才會安心!
「可是,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我是說,也許你還有其它事……我可以請我姊夫 跟我去……」幼蕾有些不安的說出自己的疑慮。
小管不置可否的看著她!赣桌伲以僬f一遍,我明天晚上沒有別的事,唯一的事
就是陪妳去取車,好嗎?妳還有什么問題?」
「沒有,謝謝你!褂桌僦缓美蠈嵉南蛩乐x。
「不客氣!剐」苷f完即拿起報紙,自顧自的看著報。幼蕾見狀,假裝忙碌的在一 桶桶花材之間穿梭著。
他真是個好人,肯這樣幫忙?磥硭㈡⒌慕磺閼(yīng)該是不錯的,也許該由她付錢 請姊姊好好的煮頓飯請他,謝謝他的幫忙。
她正在觀察我。小管將報紙往下拉一些偷偷的瞄她一眼,隨即又用報紙遮住自己。
不管她明不明白,愿不愿意,他都要努力的打進她的世界,他一定要…… ******
「……所以妳要記得換機油,還有水箱也要隨時注意添加水!箯埾壬f完緊緊的 盯著幼蕾看!笂吤靼琢藛?機油跟水箱!
幼蕾把眉毛挑得半天高!笝C油跟水箱,我明白!顾D了一下!缚墒窃谀睦锬 ?」
話一出口,她就明白自己大概問了個很愚蠢的問題,因為周圍的一些修車師父、技 工,還有那個跟她一樣在等車的人都不約而同的哄堂大笑。
幼蕾尷尬的往小管的身后躲。老天,她真的不知道在哪里啊!這有那么好笑嗎?
像是看出她的困窘似的,小管將她往身旁一拉,伸手搭在她肩上!杆是新牌嘛 ,向來都是我接送慣了。反正以后我會幫她留意的!
「說的也是,女人嘛,說半天她們也未必能搞得懂。上回就有個貿(mào)易公司的女老板 .她知道車子要加水,掀起車頭蓋就一古腦兒加水,結(jié)果加錯洞了.全灌到機油箱里去 了。」旁邊一個全身黑烏烏的技師笑著說。
「對嘛,還有一個才夸張哩,車子開在高速公路上開到車子都燒起來了,水箱都燒 破要換新的!沽硪粋師父叨著煙也湊過來。
在這種情況下,幼蕾是大氣也不敢吭一聲,求救似的朝小管猛使眼色。
「小張啊,把帳結(jié)一結(jié)吧!我們待會兒還有事!剐」軙獾膶⑿埨揭慌匀ァ
「行,我去拿估價單,你們先坐一下。」小張說著往辦公室走去。
「你不是說還可以殺價?」幼蕾低聲的在小管耳畔問道!肝抑粠б蝗f多塊來。」
「放心,待會兒不管他說什么妳都別出聲,由我來跟他談價錢的事就好了!剐 管將手搭在她肩上沒有放下來的意思,這教幼蕾感到相當(dāng)?shù)牟蛔栽凇?nbsp;
「小管……」幼蕾扭動著身子想拉開彼此的距離。
「噓,小張過來了。」
幼蕾發(fā)現(xiàn)自己只能正襟危坐的坐在那里聽他們閑聊。他們似乎并不急著解決帳單的 事,只是漫無邊際的聊著天。從最近有哪種進口車改款了,到車子零件的優(yōu)劣,還有什 么消音器、中柱、前柱、后柱,到變速器、差速齒輪的,教人如丈二金剛似的摸不著頭 腦。
「好啦,小張,你看看多少是你能收的價!剐」苌斐鲂揲L的手指按在那張估價軍 上。
「一萬八。老哥,你看看這車頭蓋跟車殼鈑金,做得多漂亮。還有這噴漆,我還請 師父特別用心噴一遍耶!」
小管看了幼蕾一眼。「小張,我今天會帶她到你這里修車,就是因為你是我的老友 嘛,做人又大方爽快。你看能不能再減一點?」
「老兄,你已經(jīng)知道我最大方的了,干嘛還這樣殺我的價呢?放心啦,我報出來的 價已經(jīng)很漂亮了。要比也沒地方比的!」小張搔著頭,點燃一根煙。
「小張,我是帶她來認識你,以后就是老主顧了,你價錢這么硬,以后她怎么敢來 ?」小管仍是用他那種懶洋洋的語調(diào)不疾不徐的說話。
幼蕾緊張的看著他,老天,他這樣子像是在殺價嗎?倒不如說是在閑話家常還比較 貼切一點。她想自己開口,但小管卻捏捏她的肩頭,示意她閉上嘴巴。
小張來來回回的看著他們半晌,然后他聳聳肩的拿出計算器。在一陣忙碌的打打按 按后,他在估價單的總價上書條橫線,在其下為了個新數(shù)字。
「一萬五千塊,這已經(jīng)沒賺頭了!剐垏姵隹跐鉂獾臒,詢問的看著小管。
小管不置可否的拿起那張估價單看看再遞給幼蕾。「幼蕾,這個價錢是蠻好的了。
」
幼蕾仔細的看著那張估價單。「拖車費?可是小管,是你幫我把車子開到這里來的 ,為什么要我付拖車費?」
「我看看。」小張拿過去看!笇Σ黄穑蟾攀菚嬓〗銢]弄清楚,那我們把拖車
費兩千塊扣掉!
「嗯,還有我們剛才不是自己帶了機油來,為什么這里邊寫了四罐?」幼蕾又再次 的挑出她所想到的疑點。
小張這下子不但馬上改過金額,并且一項項的核對過之后才將單子交遞給幼蕾。
「這樣子,一萬兩千三百塊,看在小管份上,一萬二好了!
幼蕾轉(zhuǎn)向小管。老實說這些東西光是名稱就教她眼花繚亂了,她根本就不知該如何 判斷。
「嗯,一萬二。謝謝你啦,小張。改天請你吃飯喝酒去。」小管伸手拍拍小張的肩 。
「謝啦,結(jié)婚時記得寄張喜帖過來就好啦!」
幼蕾手腳伶俐的數(shù)了錢給他!改泓c點看對不對?」
「免啦,我還有客人在等車,先失陪啦!」小張站起身子,朝另一頭指指,便走了 過去。
「你忙吧,我們先走了!剐」軗]揮手,拎著鑰匙,領(lǐng)著幼蕾朝她的車走去。
車子像是嶄新的停在那里,幼蕾像個剛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子般興奮的繞著車子轉(zhuǎn)。
天哪,跟她撞車前一樣的漂亮!不,甚至比那時還要亮麗。幼蕾撫摸著車子的外表 ,忍不住如此的告訴自己。
小管雙手抱在胸前看著她。真是奇怪,這個女人有時會顯得相當(dāng)?shù)木鳎缭诨ǖ?nbsp; 賣花,或是剛才在議價時的表現(xiàn);但有時,她又像個小孩子般的天真爛漫而不可捉摸。
而他,卻對這兩者的綜合體感到濃郁的好奇,而且,越來越強烈……「好啦,滿意 了吧?咱們該上路了!剐」軐㈣匙塞進她手中,如此的宣布道。
幼蕾看看手里的鑰匙,表情有些茫然的看著他。「上路?我?」
小管堅定的看著她!笇Γ褪菉,妳開車,我當(dāng)乘客!
幼蕾的反應(yīng)是倒抽一口氣!肝议_車?我不敢呀!」
「那妳打算怎么把車子弄回去?」
幼蕾可憐兮兮的望著他!缚墒恰墒牵悴粠臀野衍囬_回去嗎?我以為……以 為……」
「沒什么好以為的,上車。吘彤(dāng)成是在學(xué)車場,我會慢慢的教妳一些訣竅!
小管拉開車門推著她坐進去!负,先把鑰匙插進去,然后……」
幼蕾聽著他的口令,只好聽天由命的任車子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