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張燈結(jié)彩的路上,水寧不禁要問,這兒的人對鬼卒都不感到害怕嗎?就算這是都府大人下令,要求大家享受片刻的“慶典氣氛”,但能做到這么徹底,她不得不佩服這金華城內(nèi)的居民。
“來來來,嘗嘗我家的烤羊肉!”
“走走走,我家的上等好酒一桶又一桶!”
走到哪里都被熱情地邀請,分享著家家戶戶的好酒好菜,水寧不到片刻已經(jīng)喝得臉紅酣醺,步伐不穩(wěn)?墒巧磉叺娜藷o論是子喬、靖云哥、或是況賢他們,都還顯得愜意自在,毫不受酒精的形響。
“大家酒力都那么好?”水寧格格地笑著,捧著酒杯,小臉桃紅地說!霸趺次乙蝗讼袷遣仍谠粕,站都站不穩(wěn)了呢?”
輕扶著她,子喬微笑道:“你是沒經(jīng)過鍛煉,和我們當(dāng)然不一樣嘍!”
“對啊,爺兒愛熱鬧,沒封城前也是三天一宴、五天一會的!碧稞R聳聳肩說!皼r且今日是慶祝他寶貝兒子恢復(fù),自然是特別熱鬧盛大。這樣也不錯,一來可欺敵,二來可有借口放松多日的緊張,誰不都鉚足勁地狂歡!
“這和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子喬不贊同地一瞥。
“你也別嘴硬,過了今晚,誰曉得明日能否再歡聚一堂?和自己老子斗氣是無所謂,可要懂得‘適可而止’四字!睕r賢補(bǔ)充說。
“啐!誰和那老色鬼斗氣?他值得我斗氣嗎?”
“好好照鏡子瞧瞧,你這臉色和吵著要糖吃的三歲小孩沒什么兩樣!睕r賢嘲諷一笑。
“阿賢,你那么喜歡那老色鬼,送給你當(dāng)?shù)昧,我可是不需要的。打從他拋下我娘的那一刻起,我就沒爹了!弊约簣詻Q不認(rèn)金彌天這個爹的主要理由,是他不能背叛已經(jīng)死去的娘親。往生者無法報復(fù),他只有代替娘這么做。
“……爺兒真拋下了你娘嗎?”打了個酒嗝,水寧不解地?fù)u頭。“他好像不是這種人耶!”
“水兒,那老色鬼的事你不必插手管,他是什么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搜羅一群女人擺在家中,早擺明他是個輕浮、沒節(jié)操又沒良心的混蛋!”子喬忿忿地批評。
水寧眨眨眼!翱墒歉锩娴囊烫珎儯几屑に,說他是個大好人啊!她們個個都是被爺兒所救,是爺兒改變她們的人生。如果你愿意去聽聽那些姨太太們說的話,就會知道了。我覺得爺兒當(dāng)初絕非有心要拋下你娘的,他說不定根本就不知道……”
“我不想再談這事兒。”表現(xiàn)出拒絕的態(tài)度,子喬把攙扶水寧的工作移給靖云,自己一人脫隊說:“我要先回去睡了,晚安!
“唉……”水寧嘟起嘴,看他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斑@個膽小鬼!
靖云搖搖頭!皼]用的,水兒,和子喬爭論這件事是白費(fèi)力氣,你就別再管他。還有,酒也別多喝,你已經(jīng)醉得差不多了。”
“我還可以走!蓖崎_哥哥的手,水寧固執(zhí)地一跺腳!拔乙プ匪亲屗盐业脑捖犕瓴豢!
“水兒!”
靖云看她搖搖晃晃地離開,忍不住要上前,卻被況賢攔下。“讓她去追吧。也許我們說不動的,她能辦到也不一定,她就是有這點奇特本事!
“水兒行嗎?阿賢你是高估了她吧!”
況賢嘻嘻一笑!吧頌樾珠L很難接受這點事實,我能明白。不過靖云你應(yīng)該也有所察覺才對,我是指水兒與子喬間的變化,他們兩情相悅已是眾所周知的事了。若心上人說的話,也聽不入子喬耳中,那子喬就真的不可救藥了。我想他還沒到那么糟的地步,一切全看水兒嘍!”
靖云是發(fā)覺到了這點,可是說要“接受”就接受,又不是那樣簡單的事。自己守護(hù)了十多年:相依為命、最疼愛的妹妹,如今要成為別的男人的……哪怕對方是自己的好伙伴,這復(fù)雜的心境還是頗難消化。
“靖云,不要愁眉苦臉。,妹妹被搶走很不甘心吧?沒問題,今晚我們幾個會負(fù)責(zé)陪你大醉一場,你就好好地發(fā)泄吧!對不對,方、田齊?”況賢笑問同伴。
“包在我們身上!
☆ ☆ ☆
說是要先回來睡覺,但子喬卻一點兒睡意也沒有;氐浇饛浱斓恼,這邊與城中的熱鬧相比反而冷清許多。宅子里的人大概都出去狂歡了,見不到小貓兩三只。
手中拎了壺酒,信步走在后花園的小徑上,正要踏上涼亭的臺階,子喬看到已有人先占據(jù)那兒的位置——金彌天獨(dú)自一人,也不知在想什么,對月舉杯著。當(dāng)下頭一個反應(yīng)就要轉(zhuǎn)身離開的子喬,卻聽到了他開口——
“孩子的娘,謝謝你,沒把子喬給帶往身邊去。這杯酒,算是我跟你道謝的。”嘩啦啦,酒液灑入人造湖中的聲響,在靜夜中顯得格外分明。
“算算,那小子到我身邊也超過十年了,十年后的現(xiàn)在,小子還是不肯認(rèn)我這爹,可見得他的心中有多惦記著你這個娘親,你也該高興了,是吧?”
這家伙,該不是明知他就在身后,所以故意說給他聽的?抱持懷疑,子喬悄悄地打量金彌天,可是他背對著自己的模樣,又不像是已經(jīng)察覺到后頭來人是誰?這么說……他是當(dāng)真在跟娘懺梅?
子喬打消了離開的念頭,藏在涼亭子的梁柱后,默默傾聽。
“我就算被兒子怨上一輩子也沒關(guān)系,這本來就是我不好。即使是面對你聲淚俱下的請求,我依然沒好好地思前想后,這是我的錯。害你一人辛苦地拉拔孩子,是我不好,請你康諒!
“……娘哭著請求你什么?”子喬從柱后現(xiàn)身。
嚇了一跳的金彌天回過頭。“喲,兒子,你什么時候站在那兒的?”
“回答我的問題!弊訂陶J(rèn)為自己有權(quán)知道。
彌天搔搔頭,這動作和子喬的習(xí)慣一模一樣。血緣是欺騙不了人的,哪怕外表并不相像(子喬長得和母親那方相似),但在某些不經(jīng)意處,兩人可相像得很。
“兒子,這種事倏關(guān)你娘的名聲,我是不會告訴你的!币活D,他又不勝欷歔!耙撬活著,我也不必這么辛苦了!
“你覺得我麻煩,當(dāng)年何必硬要把我?guī)У浇鸺襾?我并不稀罕!”繃著臉,子喬老大不高興地說。
“你別誤會我的話,兒子。我是覺得保守秘密很辛苦,不是嫌你麻煩。我最怕人家盤問我了,所以你就看在你娘的分上,別再追問我和你娘的過去。你要繼續(xù)怨恨我,我是無所謂的,吶!
要是告訴子喬,當(dāng)年是由年長他十歲的子喬他娘主動灌醉自己,霸“妻”硬上弓,恐怕子喬心中神圣的娘親形象會就此破滅吧!這件事扯裂他的嘴,彌天也說不出口的。
“娘她到死,都不曾說過你一句壞話。”
不甘心地握緊手心,子喬說出長久以來積壓于心中的憤怒!拔也欢衲氵@種個性軟弱、逃避的家伙有什么好?她口口聲聲都在贊美你,說我的爹是天上地下最善良的男人。善良?真正善良的人,會拋下曾同床共枕的女人,會對她不聞不問七、八年?”
當(dāng)年十五歲被大娘驅(qū)逐到鄉(xiāng)下過日子,他原以為會老死在那小村子之中,哪曉得那么巧,和子喬的娘種下“果實”的隔日,便急急被召回金華城,接下金家龐大的產(chǎn)業(yè),還一并接下了“都府大人”的世襲名號。
當(dāng)時自己只有過著“天昏地暗”的忙碌日子,根本沒心思去想起小村中的過往。偏偏老天爺捉弄,陰錯陽差,子喬的娘唯一曾托過一名走貨商人,要他轉(zhuǎn)達(dá)這“懷孕生子”的事,那商人竟把信送到了晶花城的金家去,輾轉(zhuǎn)多年才真正送到他手上。
這么多的巧合,要是彌天說出來,子喬也只會當(dāng)成是他的強(qiáng)辯之詞,彌天才會什么都不愿說。
“我很抱歉!边@也是彌天能說,并不知說了多少次的話語,可惜一次也沒被子喬接受過。
子喬怨怒地垂下眼。他要的不是這樣口頭上的道歉,他只想弄明白——為什么?
……爺兒真拋下了你娘嗎?
他何嘗不希望這些全是場誤會?流著同樣的血,他又怎會希望自己的爹是個齷齪的家伙,玩弄完女子隨手就丟?
他好像不是這種人耶!
那么這家伙到底是哪種人?膽小、窩囊?子喬已經(jīng)分不清了。
“你……明天的行動,要小心點。”窺探著子喬的臉色,彌天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開口說!拔抑滥愫軞馕疫@為父的,可犯不著用生命開玩笑喔!”
“這不必你說!弊訂剔D(zhuǎn)身背對他!拔覜]有尋死的念頭,我會活到送你終為止,這才是替娘盡孝!
“是嗎?這樣也不壞。”彌天笑笑,說!澳愫煤眯菹!
只有這些話嗎?子喬真想狠狠地揪住他的衣襟,搖晃著他、問著他:如果你有把我當(dāng)成兒子看待,那就修理我也好、罵我不知變通的死腦袋也好、怪我為什么沒有以兒子該給父親的尊重來尊重你也好!
不要用“客氣”來替代“父愛”!
子喬明白這是自己的任性,明明先擺出拒絕的面孔,偏偏渴望著對方的讓步。像況賢直言不諱的話一樣——他不過是討糖的三歲孩子罷了。他索討著自己所唾棄的父愛……
“你也一樣。”軟下了肩膀,子喬回頭看他一眼!霸琰c睡吧!北汶x開了涼亭。
彌天嘆息著,再度舉起酒杯望著明月而笑!奥牭?jīng)]?孩子的娘,那小子頭一次表現(xiàn)出對我的關(guān)心了呢!要是你在天之靈愿意原諒我,那就保佑兒子明日在戰(zhàn)場上能旗開得勝,為我們金華城解除危機(jī)吧!”
咕、咕咕,夜鴆孤單單的低鳴聲,在這樣的夜晚中,格外的凄涼。
☆ ☆ ☆
一回到自己的寢室,子喬便看到蹲踞在門邊的嬌小影子。
“水寧?怎么回事?發(fā)生什么事了嗎?”連忙跑過去探望,幸好抬起來的小臉上雖然有著醉醺的紅暈,可是神智還很清醒。
“你去哪里了?不是說要先回來睡覺?害我在這邊等好久,等得腳都酸了!彼畬庍叡г怪呍谒姆龀窒抡酒。
……因為睡不著,所以去散步!弊訂炭此(xì)細(xì)地顫抖著,以為她冷,于是把自己的外袍脫下,披在她身上說:“時間這么晚了,我送你回房吧!
隔兩排長屋就是她的寢室,雖非遙遠(yuǎn)的距離,但子喬也不放心她一個人在醉酒的情況下單獨(dú)回房。
水寧搖了搖頭,謝絕他的好意說:“我剛剛提及爺兒的事,你還在生氣嗎?”
“沒有!
漆黑大眼認(rèn)真地盯著他!罢娴臎]有?”
子喬苦笑了下!澳愕媒o我點時間,小水兒。我和老……家伙的問題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沒辦法說解開就解開。可是我答應(yīng)你,往后我會重新思考的。明天還有重要的戰(zhàn)役,我們都早點休息吧。”
一移開搭著她肩膀的手,水寧迅速地一握!拔摇不想……回房。”
詫異地?fù)P起一眉,沒聽懂她暗示的子喬,好奇地反問:“你還有什么話要跟我談嗎?”
水寧無語地凝視著他半晌。
“好吧,可我們別站在這兒,外頭天冷,到我房間說話吧。”
讓她進(jìn)入房門后,子喬忙點燈,燒旺了爐火,然后回到擺設(shè)在寢室里的一張木桌前,泡著熱茶遞到她面前說:“這可以醒醒酒,你小心喝,別燙著!
水寧伸手去接茶杯,與他的指頭擦過,臉兒唰地紅燙起來。
“想說什么就說吧,我洗耳恭聽!蓖耆珱]察覺到她異狀的子喬,溫柔地笑道。
水寧咽了咽口水,回想起當(dāng)她下定這個決心,是在前天聚會時——
原本預(yù)計封城三個月都沒問題的金華城,卻因為天公不作美,本該降下的雨露不僅沒下,還因連日白晝高溫把城內(nèi)積蓄的凈水都快曬干了。照說這三月天,日夜溫差大,晚上凝聚的水氣會在白日化為雨水的,不知為何偏偏是一滴水也沒有。
這逼使封城計劃不得不稍作更改——他們得化被動為主動。
首先是安排今晚的盛宴,掩敵人之耳目,讓他們產(chǎn)生金華城內(nèi)物資充裕、長期作戰(zhàn)也沒問題的錯覺。再來第二步便是明日的奇襲——計劃先將高大人陣營的糧草給破壞殆盡,好令敵人喪失斗志。第三步,也是最終的決戰(zhàn)——以目前金華城上上下下約兩百名的斬妖客,與為數(shù)近千的鬼卒軍正面對抗。
這緊密而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攻勢,將決定未來金華城的命運(yùn)。
生,抑或死。
水寧顫抖著,喝干手中的一杯熱茶!白印訂獭
“嗯?”
她舔舔唇,羞赧地抬起頭!啊H我。”
張大嘴,他懷疑自己的雙耳出了錯覺。
這時她采取更積極的行為,撲到他懷中,以雙臂緊緊地抱住他,那因為害臊而不住抖動的嬌小身軀,隱忍著羞恥心,貼靠在他溫暖的胸懷里。
子喬隨即明白了她的心意。“水寧,明天我一定會平安歸來的,我不希望你覺得有必要在這一刻犧牲自己的清白……”
“才不是。”她悶在他懷中,反駁著!懊魈煳乙矔蠎(zhàn)場,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去奮斗了,我要和你并肩作戰(zhàn)。生或死,我都想和你一起。這不是什么犧牲,我就只是想要你!
但不能否認(rèn),如果不是因為戰(zhàn)斗迫在眉睫,她絕不會采取這樣激進(jìn)的……他又怎能乘人之危地占這種便宜呢?
“你難道不要我?”她聲音轉(zhuǎn)小,沒自信地問道。
子喬回她一個緊得足以斷氣的擁抱。“傻瓜,我不是很早以前就說了,我要你,只有你!你怎能說出這么蠢的話?”
“那就不要拒絕我。”仰起小臉,她央求著!敖o我勇氣,讓我沒有遺憾地戰(zhàn)斗,我不想在‘萬一’的時刻,有任何的遺憾!
“你不信我一定會平安回來?”
“我不相信的是我自己。我曾經(jīng)一度差點失去你,我不想再有第二次。如果命運(yùn)不能逃避,起碼讓我在去面對這命運(yùn)之前,了無遺憾!
子喬陷入了兩難。
渴望……他當(dāng)然渴望她,他全身上下的每一滴血都在沸騰。
可是與那莫大渴望相當(dāng)?shù),還有隱隱約約的不安。倘若自己真的要了她,而又遭遇什么不側(cè),是否會造成另一場悲劇呢?就像自己早年沒有父親一樣,他會不會令水寧嘗到和娘親一樣的苦頭?
“子喬……”她捉住他的大掌,放在自己的胸前!敖褚共灰形译x開,我想在這兒、想陪你、想要……”
不行的,這是不對的,他不可以這么做的。
腦中的警鐘不住地在鳴響,然而一望見她那鮮艷欲滴的紅唇、那雙如凄如訴的濕潤黑眸、那顫抖著的唇瓣……他,情不自禁。
子喬先試探地親了親她的唇角,而她熱情地回吻。就像星星之火,撩起……
錯了,也沒關(guān)系。
水寧真心這么認(rèn)為。
比起犯錯,她更害怕失去。
要是她始終都不知道除了親情以外,自己還能對另一名男子產(chǎn)生這樣強(qiáng)烈深刻的情感,那么她也許不會有這樣魯莽的勇氣與沖動——主動勾引他。她是如此絕望地想在失去之前,保有更多更多他的回憶。
她不想死,不想到死也不知道他的懷抱是什么滋味,也不想孤孤單單的死。如果這是她的末日,她要先碰觸過所愛的男人身上的每一處之后,再離開這人世。
他們是何時移到角落的床上,她不記得了;她只記得他溫柔如雨下的吻,憐惜地灑落在她身上的每一處地方。
水寧伏在他的胸口上,愛憐地親吻過每一道傷痕,他沉重的喘息因她而更加急促。這多少給予她些許的驕傲及戲弄之心。她在吻過之后,猶如頑皮的小貓,以舌尖輕舔。
“……水兒……你在玩火!彼浖t的臉上,有著難抑的激情。
以指尖探索他堅硬富彈性的胸肌,水寧微微一笑!盎鹗俏业膶iT,你忘了我可是鑄劍師。”
“嗯……”他瞇起眼,含住她的唇瓣,恣意蹂躪過后才分開說:“我的小水兒果然是天生的鑄劍師,連……這兒的劍也被你磨得銳利無比。”
水寧感覺到兩人緊密貼合的身軀間,那不安分的欲望蠢動的觸感,馬上曉得他在說什么,當(dāng)下紅著臉嗔道:“你少低級!
“這都得怪誰啊?”他呵呵笑著,磨蹭著她柔軟的身軀。
“啊嗯……”火仿佛從相觸的地方燒了起來。
“水兒,你真的不后悔嗎?”他凝視著懷抱中的人兒,再次確認(rèn)道!叭绻阆M彝O聛怼
抱住他的頭,水寧貼在他耳邊,輕輕地說:“把我變成你的鞘,子喬!
夠了!他不須再多的鼓勵,也不須再多的猶豫,他發(fā)誓自己絕不會松開她的手,無論生死,他們明天絕對要形影相隨,永不離分。
☆ ☆ ☆
根據(jù)過去鬼卒軍隊的攻擊模式,分為夜晚與清晨兩班,況賢分析出鬼卒最沒有防備的時間,是正午時刻。所以第一波攻擊也選擇在晌午進(jìn)行,現(xiàn)在隸屬于奇襲先鋒的五十人,正做著出發(fā)前的最后確認(rèn)。
“千萬要小心,不可以大意。 睆浱煲灰谎惨,給每位成員打氣。
當(dāng)他來到子喬與水寧面前時,他憂心忡忡地望了望,又不知還能再說些什么地沉默下來。
子喬就更別提了,他幾乎是不正眼瞧他的。
水寧注意到這點,主動上前一步說:“爺兒,把子喬交給我,我一定會把他安全帶回來的!
“你?”彌天意識到她臉上的燦燦光彩,再一瞧她與子喬緊握的手心,不由得寬慰一笑!澳敲次疫@不成材的兒子,就拜托你了,水兒姑娘!
“不對、不對!睕r賢雙手叉腰跳出來說!斑@時候你該喊爺兒為‘爹爹’,而爺兒也該稱呼水兒為‘好媳婦兒’才是吧?”
慌張地甩開子喬的手,水寧鼓著雙頰說:“賢哥,你少胡說了!”
“喂,子喬,我有胡說嗎?”
子喬笑嘻嘻地把她的手捉回來,貼在自己臉頰上說:“阿賢你別吃醋,改天你也會遇到一個好姑娘,不過絕對比不上我的小水兒。她可是熱情得教我吃不消——唉喲,好痛!你干嘛踩我的腳,水兒?”
“懶得理你!我去找哥哥。”紅著小臉,她登登登地跑開。
“害臊了?”況賢煞有其事地端詳著。
“是害臊了,不過不是害喜。”子喬也嗯嗯地點頭贊同。
最后彌天摳摳下巴,看著這兩個傻小子說:“你們一點兒都不給姑娘家留情面呢!這種事怎好大剌剌地說呢?真是的!
“爺兒,你趁早準(zhǔn)備喜宴吧!”況賢拍著彌天的肩膀說!耙坏葘O子呱呱墜地,可就鬧笑話嘍!”
“臭阿賢!你少烏鴉!
“難道說你還沒……”況賢訝異地張大嘴巴。
子喬哼了一聲!澳阋詾槲視赶潞统衾项^一樣的失誤嗎?我們很小心的,沒把種子留在里頭啦!”
“嘖!敢情是換湯不換藥?”況賢差一點被他給騙了,搖頭對金彌天說:“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好好告訴你這寶貝兒子,要是他敢欺負(fù)人家,我們這群伙伴是絕不會放過他的!
子喬瞥他一眼。“哪輪得到你們?頭一個不饒我的,是我自己!
“是、是、是,你們是恩愛的小夫妻。快去準(zhǔn)備上路吧!”況賢把新劍配上腰際,掉頭吆喝著其余的人馬說:“時刻一到,立即出發(fā)!”
☆ ☆ ☆
一大群全身黑衣的斬妖客們,無聲無息地越過林子,目標(biāo)是位于敵營后方,儲存著大批糧草的帳棚。
經(jīng)過半個月的特訓(xùn),水寧的腳力也有長足進(jìn)步,只是仍跟不上多數(shù)的人,一出城門就殿居在后。子喬遵守諾言,也放慢了速度,與她同進(jìn)退地處于后方。而另一邊則是靖云哥與方,方同樣也是傷勢剛復(fù)原不久,不宜勉強(qiáng)。
四人彼此照應(yīng),循著前面開路的人留下的足跡,謹(jǐn)慎地靠近!白訂。”
靖云望了一眼距離自己大約三頭身后方的妹妹,確定她聽不到后,主動呼喚前方的男子。
“什么事,靖云哥?”
咻咻地越過兩根樹枝,子喬暫停下腳步。
靖云乘機(jī)越過他,拋下一句。“水寧的事,往后就拜托你了!
“你……曉得啦?”子喬連忙追上去。
靖云點點頭!八畬巵砀艺J(rèn)錯,說她不是好女孩兒,沒辦法守住貞操。我只問她是自愿,還是被迫的。她說是自愿的,所以我才沒找你決斗!
子喬冒了滴冷汗。“抱歉,靖云哥,我……”
“你真的有心認(rèn)錯,往后就要與水兒和和氣氣的,不可吵架!贝驍嗨脑,靖云腳下不停,眼睛里浮現(xiàn)一絲淚光!八畬幨俏易钚膼鄣拿妹,我也只剩她這么個親人,要是她有什么不如意或是不開心,我都將唯你是問。”
“是,我知道了!
重整情緒,靖云露出一抹笑容說:“最后,我要說聲——‘祝你們幸福’。”
“靖云哥也是,祝你也早日找到心上人!彼てひ恍。
咚地敲他一腦袋,靖云又好氣、又好笑地說:“你這得意忘形的家伙!這是在跟我炫耀嗎?”
“‘哥哥’,我怎么敢呢!”
兩人互視一眼,極有默契地笑了。奇襲發(fā)動前,這是他們最后的對話,當(dāng)時的子喬心中充滿快慰。他曉得自己與水寧的未來,將會是光明的!為此,他們一定要消滅那些該死的鬼卒!
☆ ☆ ☆
晌午。第一波攻擊在敵人措手不及中展開。
以十人小組圍攻后方薄弱的警戒,十人突破包圍后,直入營區(qū)糧草中心,再十人負(fù)責(zé)點火,十人殿后料理前來支援的鬼卒,最后十人則保護(hù)著所有進(jìn)攻的斬妖客們的退路,成功離去。
這招一擊建功打帶跑的戰(zhàn)術(shù),徹底地擾亂了高大人的軍隊,獲得空前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