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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愛你一個 第六章

  午后十三點十三分十三秒,太陽偏射在“夜魔的天堂”緊閉的大門上,那雙烏亮的惡魔勾魂眼。銀絲加金光,使得惡魔像是從百年的禁錮封印中活了過來,舐血唇紅潤得活像剛飲了鮮血,且意猶未盡的舐紅了唇。

  蘇小小一拳揍開了惡魔攝魄的勾魂眼,一邊喊著田優(yōu)作,驚天動地的,隔著吧臺絮絮而談的兩人都朝她看來。

  “你叫魂!”田優(yōu)作對她總是沒好臉色也沒好口氣。

  “嘿,小小!”另一個人招呼說。

  “莎白?”蘇小小走到吧抬,坐上高腳椅子!澳阍趺磿䜩磉@里?”

  “我有事想拜托優(yōu)作老板。”曾莎白支著頭,歪傾著身子,看著蘇小小和吧抬內(nèi)的田優(yōu)作。

  吧臺內(nèi),田優(yōu)作在她們說話這時間內(nèi)已調(diào)好了一杯“解咒藥”,小心翼翼地擺在吧臺上,除此之外,上頭已林林總總擺了十來杯的“解咒藥”。

  “不是我不幫你,莎白!彼敛潦,在一張紙上畫了一個“叉”記號,又換另一張!拔乙呀(jīng)跟你解釋過了,要怪你就怪這個該死的混蛋,不但喝了‘失戀的滋味’,連配方都給揉掉,我即使有心幫你,也力不從心。”

  “真的都沒辦法嗎?難道沒有其它記載配方的資料?你地下室里那些書——”

  “沒有!碧飪(yōu)作考慮都不考慮搖頭說:“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但我說沒有就沒有。如果有,我就不會像無頭蒼蠅一樣在瞎弄這些解藥,唯一的配方已經(jīng)被這個該死的家伙毀掉了!

  “你們在說什么?莎白,你到底想拜托田優(yōu)作什么事?”蘇小小問。

  曾莎自眼底全是失望,很沒朝氣地垂下眼說:“我想拜托優(yōu)作老板調(diào)配一杯‘失戀的滋味’!

  “什么?”蘇小小不敢相信地張大嘴搖頭說:“莎白,你有沒有搞錯?你居然真的相信田優(yōu)作這個瘋子說的那些巫術(shù)?”

  “你給我閉嘴!”田優(yōu)作隔吧臺,扭蘇小小的脖子灌了一杯酒,制止她再開口說話。

  “你這個天殺欠揍的變態(tài)、瘋子!我要告你謀殺!”蘇小小嗆了好幾口才平復(fù)過來。

  他們這樣隔著吧臺動手又對罵,火藥味彌漫充斥著,但曾莎白置身在外,隔著距離觀看,田優(yōu)作和蘇小小之間火爆的氣氛,早變成另一種形式的打情罵俏了,只是當(dāng)局者迷,他們自己還不知道。

  她懷疑這是因為蘇小小喝了那杯帶有惡魔力量的“失戀的滋味”的功效。

  “優(yōu)作老板、小小,”她說:“你們這樣吵鬧真像在打情罵悄,你們是不是愛上對方了?”

  “什么?我愛上她——”田優(yōu)作的反應(yīng)簡直在踐踏蘇小小的自尊和驕傲。他將蘇小小的臉用力扳過來,左右轉(zhuǎn)了轉(zhuǎn),用又輕蔑又不值的語氣說:“就憑她這種冬瓜臉,沒氣質(zhì)、沒品味、兼沒水準(zhǔn)的無賴相我會看上她才怪!看到她,我不作噩夢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談什么愛不愛!”

  說完還做了一個惡心想吐的表情。

  蘇小小出乎曾莎白意外并沒有反唇相稽,她揉揉脖子、拍拍臉頰,語氣很正常說:“多謝你的抬舉,田優(yōu)作,原來我只是沒氣質(zhì)、沒品味、沒水準(zhǔn)而已,我還以為會更糟呢!也幸好你沒有愛上我,否則我可就真是傷腦筋了。你知道,有些心理變態(tài)的人沒人緣卻又偏偏愛自認(rèn)是情癡、情圣,被這種人糾纏上了,那可真是倒了八輩子楣,一輩子衰到底!”末了她特別加重語氣。

  她拐著彎在罵田優(yōu)作,神態(tài)偏偏不慍不火,田優(yōu)作有氣沒處發(fā),把早調(diào)好的酒往她面前重重一擺,神情狠狠的說:“少廢話!把這些酒喝了!”

  “更像了!”曾莎白看著他們斗氣,帶著羨慕的口吻說。

  “莎白,你別在那邊說風(fēng)涼話,當(dāng)心閃到舌頭!碧K小小喝白開水一般的一杯接一杯喝著那些“解咒酒”,一邊警告曾莎白不得再說些“擾亂民心”的話。

  “好,我不說!痹茁柭柤!澳銊e又貪便宜猛喝酒,當(dāng)心醉了!

  “我這是在賺錢。”

  “賺錢?”

  “說來太復(fù)雜,不說也罷!碧K小小把吧臺上十來杯酒全部喝光后說:“對了,你怎么會突然腦袋壞掉找田優(yōu)作作法配毒藥?”

  “蘇小小,當(dāng)心你的舌頭閃到!”田優(yōu)作在她背后冷冷地說,氣息呼在她脖子上,冰得像針。

  那樣子很像在說悄悄話,只除了神情冷得不對。田優(yōu)作氣透蘇小小壞了他的“好事”,對她的態(tài)度總是極盡惡毒之能事,但同時也有男女之防的顧忌,看在曾莎白的眼里才會覺得他們的舉止反常的親密。

  蘇小小對田優(yōu)作翻翻白眼,搖搖空酒杯,對曾莎白說:“莎白,你千萬別上了田優(yōu)作的當(dāng),相信什么惡魔、巫術(shù)之類的,否則你會死得很難看!

  “我也不想!可是實在沒辦法!痹卓鄲赖恼f:“想綁住沈大哥的心,只有靠愛情符咒的力量。我知道這種想法很荒唐,但只要有一絲希望,試試看也無妨,只要能得到沈大哥的心,我什么都肯做!

  “你想讓沈廣之喝那什么‘失戀的毒藥’?”蘇小小摸清了點頭緒說。

  “嗯!

  “我勸你別做那種傻事,行不通的!”

  “一定行!”曾莎白眼中燃著希望說:“你和優(yōu)作老板就是最好的例子,你們本來素不相識,優(yōu)作老板也對任何女客都沒興趣,一心只有司徒明麗,可是自從你喝了‘失戀的滋味’以后,優(yōu)作老板對你的態(tài)度就不一樣了。本來只對賺錢有興趣的你,也開始對他有意,你們就像情人一樣地打情罵俏,這不是符咒的力量是甚么?”

  “莎白,你真的腦袋短路了!”蘇小小完全被曾莎白打敗。

  連田優(yōu)作也不了解曾莎白自行演繹的邏輯,哇哇大叫說:“胡說八道!我的心里完全只有明麗一個人,我是絕對不會變心的!我可以對天發(fā)誓,我只愛明麗一個人!”

  蘇小小冷眼旁觀田優(yōu)作激動跳腳的蠢樣,忍不住諷刺他說:“田優(yōu)作,你不是自奉是惡魔的再生嗎?惡魔是不適合專情的,難道你的撒旦沒有告訴你?”她這么說,田優(yōu)作反倒冷靜下來;冷靜的田優(yōu)作,味道不但很魔,連舉止都充滿黑色的神秘。他冷冷盯蘇小小,眼神放出魔光,似乎想象蛇發(fā)魔女梅迪莎一樣,用惡魔之眼將蘇小小化成石像。

  “不必這樣瞪著我,你這一招對我沒效。”蘇小小撇撇嘴,很有幾分不以為然。

  “哼!”田優(yōu)作不說話,酷著一張臉,魔味十足。

  整個小酒館燈光晦暗,日照又進不來,加上田優(yōu)作一身惡魔的味道,詭異的氣氛多了三分,使人很容易受這情境所蠱惑,F(xiàn)在曾莎白就是受了惡魔的催眠,對田優(yōu)作的信念又強化三分,她說:“優(yōu)作老板,你再想想還有什么方法可以幫我?我相信以魔神的力量,一定可以幫助我達(dá)成我的心愿,我愿將靈魂……”

  “你別再做夢了!”蘇小小大喝,打斷曾莎白的胡言亂語!疤飪(yōu)作如果真的有那個能耐,他也不會追了司徒明麗好幾年還泡不上手,更不會花錢找我喝這個鬼解咒符酒,你腦袋清楚一點好不好?”

  “可是我不甘心!沈大哥就這樣讓個狐貍精迷走!”曾莎白狠狠捶著吧臺,又妒又氣。

  “什么狐貍精?你說司徒明麗?”

  “沈廣之現(xiàn)在對她早沒興趣了;那個狐貍精,連我也沒見過!痹渍f:“可是我知道沈大哥的心思全在那個狐貍精身上,他被她勾走了。他最近總是很忙,一下班就跑去找那個狐貍精,花心思討好她、巴結(jié)她,還很陶醉的樣子,我問他,他不肯告訴我那個狐貍精是誰,我又不能問別人。他的魂已經(jīng)被那個狐貍精勾走了!”曾莎白越說越氣憤,也不管用詞多粗野,把教養(yǎng)丟在一邊,徹底對一個不知身份、未曾謀面的情敵,有著絕對痛惡敵視的情緒。

  蘇小小卻是愈聽臉上的笑容愈僵硬,她指著自己,尷尬的說:“你說的那個狐貍精就是我!

  曾莎白驚訝到極點的看著她說不出話,連田優(yōu)作也驚訝的揚揚眉,用一種有趣的眼光打量蘇小小。

  這時酒館外傳來汽車的停泊聲,蘇小小奔到窗邊撩起黑色絨窗廉往外看了一眼,隨即火速竄進吧臺底下,躲進田優(yōu)作腳邊的小空隙里,緊張的交代說:“千萬別告訴他我在這里!

  她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剛說完,沈廣之就推門進來;他一身米褐色的毛衣加西裝、風(fēng)衣層層套穿,神采非凡,完全表現(xiàn)出超重絕倫的氣質(zhì)和風(fēng)采。

  “田先生,我是來找小小的,她在這里吧?”他開門見山的說,忽略了曾莎白。

  田優(yōu)作沉吟一會,似乎是在考慮該不該告訴沈廣之。蘇小小扯扯他的褲管,他往下望了望,看見她拚命打手勢在說“不能說”。

  “我想你找錯地方了,沈廣之,我這里又不是難民收容所,不會沒事找事收留那個無賴!碧飪(yōu)作趁機挖苦蘇小小道。

  “哦?”沈廣之懷疑地四處看了看。

  “沈大哥,你找小小做什么?”曾莎白挨到沈廣之面前問。

  沈廣之這時才注意到她,有些驚訝的說:“莎白?你怎么會在這里?”

  “你呢?你找小小做什么?”曾莎白用充滿妒意的口吻又問一次。

  “我找她有點事!鄙驈V之含糊其詞的說:“你知道她在哪里嗎?”

  “不知道,知道也不會告訴你。”曾莎白嘟著嘴,醋壇子打翻了,對蘇小小是又計較又小心眼,故意使壞說:“她大概不知道躲在哪里數(shù)錢和舔鈔票了!痹撞⒉皇怯幸馊绱似茐奶K小小的形象,只是女性本能的嫉妒心和排擠心眼在作祟,她對蘇小小有說不出的嫉妒和不滿。

  蘇小小也明白這一點,安靜躲在吧臺底下不吭聲,田優(yōu)作故意用腳踢她,小小氣他趁人之危,張嘴狠狠咬了他一口。

  “你……”田優(yōu)作叫痛,又用梅迪莎式的惡毒眼神瞪蘇小小,恨不得將她化成石頭。

  “怎么了?”沈廣之回過頭,有些疑心。

  “不關(guān)你的事!”田優(yōu)作原就對沈廣之很感冒,粗聲粗氣說:“你可以請了,沈廣之,本天堂不歡迎你這種惡心的天使,恕不招待,快滾吧!”

  以前司徒明麗曾在田優(yōu)作對她闡述惡魔種種事跡,說得興高采烈之際,將他和沈廣之輕描淡寫的比做地獄惡魔和天使,從此田優(yōu)作就對沈廣之恨之如芒剌在背,視他為頭號敵人。

  沈廣之一直維持著他的教養(yǎng),不慍不火、不惱不怒,他平心靜氣說:“對不起,打擾了!

  “等等我,沈大哥!痹赘谏驈V之身后追出去。

  “夜魔的天堂”一下子陷入廢墟般的死寂,一只小蜘蛛從天花板滑下陰暗的角落,整個空氣充滿腐尸般窒人的氣息。

  “可以出來了!”田優(yōu)作踢踢蘇小小說。

  蘇小小慢慢地爬起身,蹲得太久,足部缺血,又麻又酸,然后就跟針刺的感覺一樣,染了毒的蜂針,螫得叫人不能動彈。

  “怎么一回事?”田優(yōu)作的興致很高昂。他指的是沈廣之找她的事。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蘇小小忍著針刺,一步一步地拖向高腳椅,好不容易坐上去后才說:“那個沈廣之跟你一樣神經(jīng)有問題,不過他更糟,煩得我都沒時間賺錢。”

  “他剛剛說有事情找你……你是不是又惹了什么禍?”對于蘇小小,田優(yōu)作總是會先想到不好的事,他懷疑蘇小小一定惹出什么麻煩,沈廣之才會找她。

  “我才沒那么差勁!碧K小小說:“那沈廣之自己不曉得在發(fā)什么神經(jīng),突然沒事就來煩我,我走到哪他就跟到哪,糾糾纏纏的,害我浪費好多賺錢的時間,還害我被曾莎白罵是狐貍精。”

  自從蘇小小賣了“吻”給沈廣之后,“麻煩”就那樣來了。沈廣之像幽靈一樣,陰魂不散,時刻糾纏在她身旁,根本是理所當(dāng)然地將她納為私產(chǎn),熱戀中的男女也沒那么親密的如影隨形,沈廣之卻像影子一樣盯著她,更企圖疊貼上她的影子。

  可是沈廣之除了偶爾流露出貴族氣的憂郁外,全身都是品味,都代表氣質(zhì)天成的非凡神采,不會讓人有涎著臉、死纏不休的痞賴印象。反倒是蘇小小,飽受了不少異樣的眼光,大都不是善意的。

  她左思右想,首思不解沈廣之突然發(fā)神經(jīng)的原因,最后她想到那杯“失戀的滋味”。

  她把沈廣之對她的“糾纏”,歸咎于那杯“失戀的滋味”,懷疑田優(yōu)作的“道行”不夠,誤釋了它的“魔力”。

  “你不是說喝了‘失戀的滋味’會為你癡狂?怎么現(xiàn)在情形完全走樣?我棄你如敝屐,卻倒霉的招惹上沈廣之?”

  “請你講話不要帶剌!碧飪(yōu)作手插在胸前,姿勢就像一尊羊頭人身,有著兩只大羊角的魔羯!斑@一定是偉大的惡魔的力量!它解決了我的難題,因為我的忠誠!

  “你不要說些之乎也者、虛字一大堆讓我聽不懂的瞎話!可不可以快配好什么解藥,讓他不要這么煩我,搞得我都不能賺錢!”

  本來曾莎白找田優(yōu)作調(diào)配“失戀的滋味”想奪取沈廣之的心,田優(yōu)作一百萬分的樂意幫忙,卻無奈配方早被蘇小小毀掉,現(xiàn)在沈廣之自己“糾纏”蘇小小,不管理由是什么,他正求之不得,當(dāng)然也不會肯幫蘇小小。

  他高興都來不及,曾莎白也好、蘇小小也好,只要有人能絆住沈廣之,他就多了幾分希望和機會能追求上司徒明麗,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是惡魔賜予他的希望,他怎能白白錯過,辜負(fù)惡魔的圣恩?

  “田優(yōu)作,我說的話你聽到?jīng)]有?”蘇小小一臉?biāo)ハ!拔覀円菜闶恰不茧y’一場,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很對不起,你的死活不關(guān)我的事。”田優(yōu)作面無表情地說。

  “田優(yōu)作,你講這個算是人話嗎?”蘇小小說:“好歹我們也是‘命運共同體’,你幫我就等于幫你自己,我看得起你,才要你調(diào)那鬼符酒的,你竟然說出這種不是人的話!”

  “不!如果我?guī)湍,就等于拿磚頭砸自己的腳。我怎能辜負(fù)偉大的惡魔特別賜于我的圣恩?”

  “你——”蘇小小看羊頭人身、長兩只大角的魔羯田優(yōu)作,恍然大悟說:

  “我懂了。你這個卑鄙的家伙!你以為沈廣之有事沒事煩我,你就有機可乘,司徒明麗會轉(zhuǎn)而投入你的懷抱?”

  她用詞鄙俗,田優(yōu)作也不諱言點頭說:“沒錯?磥砦业恼\心感動偉大的惡魔,已經(jīng)成功的解掉‘失戀的滋味’的咒語。咒術(shù)既解,我就沒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了。再見!明天開始我終于可以不用再見到你了!”

  這是什么意思?蘇小小不相信的甩甩腦袋——天啊!這是什么樣的世界?她居然在招惹上天大的麻煩后,衰到連賺錢的機會都丟掉!

  “田優(yōu)作,你是說,不需要我再來喝這他媽的什么鬼符酒了?”她仍懷希望的問。

  “沒錯!異耗丁哪е浼冉,我就不需要你這個廢物了!”田優(yōu)作魔性回體,將蘇小小貶得一文不值。

  “好吧!”蘇小小收起討人嫌的垂涎謙卑相。

  她倒看得開,雖然死要錢,但工作再找就有,棘手的是沈廣之那個麻煩。

  田優(yōu)作從懷里摸出幾張仟元大鈔丟在吧臺上說:“你可以走了!比缓笏_始收拾吧臺上的空酒杯,看起來很忙碌,把蘇小小完全當(dāng)作隱形人般不存在似的。

  蘇小小將鈔票一張一張鋪平折好放入口袋;田優(yōu)作對待她的這種臉色和態(tài)度她早已習(xí)慣,并不覺得自尊心有什么受傷害,她只愛錢,只關(guān)心賺錢的事,從來不理會也不在乎別人對她有什么觀感,至于評價什么好或不好,更是沒她攢錢來得重要。

  但現(xiàn)在,有一件她不得不煩惱操心的事——那就是沈廣之莫名其妙發(fā)神經(jīng),像影子一樣跟著她,跟得她死死的,將她形同納入“私產(chǎn)”,害她不能專心賺錢的麻煩事。

  其實沈廣之并不是涎著臉?biāo)览p活賴,那種令人生厭的糾纏、沒品相,相反的,他有格調(diào),不露痕跡地自然出現(xiàn)在她周遭。

  他理所當(dāng)然地關(guān)心她,像熟稔的親密朋友般招呼她,和她天南地北的閑聊,極自然而沒痕跡的介入她的日常生活。

  最叫她驚心的是,他似乎是有意無意地在探查她內(nèi)心深處的世界,常常在那不經(jīng)意間觸及她的心海深處;好幾次她險些泄漏出夢海的秘密,事后驚心動魄的心跳不已,委實不明白自己怎么會差點在他面前招供出所有的夢想。

  就連她最讓人受不了、詬病的劣根性——死要錢,不要命、不要臉、只要錢的缺點——攤露在沈廣之面前,也都那樣被輕描淡寫地轉(zhuǎn)化成無足輕重的小瑕疵——

  不!連瑕疵都不是,沈廣之似乎看不到、意識不到她這個“盲點”,他只在意她這個人,企圖透視她真正的心思。

  真的!蘇小小的確那樣深刻感覺到,沈廣之是那樣不一樣,他和田優(yōu)作非常不同。田優(yōu)作從來不曾、也不想、更沒必要,會去想挖掘她的內(nèi)心世界,但沈廣之卻那樣執(zhí)著于她,耐人尋味地一點一滴挖掘她的種種。

  這就是她為什么想躲開沈廣之的原因,她怕被他知道太多而在他面前“原形畢露”;她還不習(xí)慣有人對她太溫柔,她熟悉的一向是“無情的世界”,她也較習(xí)慣那種寥落孤單,多個人在身旁總讓她覺得好為難。而沈廣之顯然就是那個“多余”的人,她害怕他“溫柔”的陷阱,更害怕他挖掘她內(nèi)心世界點滴的“企圖”。

  “田優(yōu)作,你非得幫我這個忙不可!”蘇小小跳下高腳椅,朝地下室走去。

  “等等!你想干什么?”田優(yōu)作大驚,連忙跑出吧臺追下去。

  地下室比酒館更有陰森的味道,到處是惡魔駐足的痕跡,灰塵和蜘蛛絲遍布、陰風(fēng)慘慘,架上的書籍看來感覺都像是已發(fā)霉,空氣中充滿了強烈的腐尸的味道。

  “天!田優(yōu)作,你到底殺了多少人埋在這里?”蘇小小掩著鼻子,揮破一張蜘蛛網(wǎng),地下室比她上回看的又多了幾分惡魔的味道。

  田優(yōu)作追到蘇小小的身后,對她的批評以忿怒地瞪著她的后腦,恨不得伸起魔爪將她撕成碎片。

  地下室常年不見陽光,通風(fēng)也不好,陰氣重,濕氣更重,不只墻壁長霉,連那些有惡魔附體的“秘岌”也全都遭殃,情況嚴(yán)重的,早被分尸噬骨,蘇小小捏起一本尸骨不全的線裝書說:“田優(yōu)作,這樣不行的,你若不好好改善環(huán)境,照顧你這些寶貝,這些書遲早會絕種!

  “你少管!”田優(yōu)作搶下那本線裝書,塞回架上。“還不快走!當(dāng)心我吸光你的血,讓你成一具干尸。”

  蘇小小撒賴不肯走,田優(yōu)作拎起她的后衣領(lǐng),將她硬生生拖離地下室。

  “給我乖乖站在這里,再撒賴當(dāng)心我將你活埋。”他威脅蘇小小說。

  “你到底幫我不幫?”

  “你不是一向不相信惡魔的力量嗎?我?guī)湍阋彩前酌,你不將靈魂獻(xiàn)給偉大的撒旦,我也無計可施!碧飪(yōu)作又手抱胸前,以魔羯的姿態(tài)出現(xiàn)!澳阋闱宄,不管是‘失戀的滋味’或是其它‘惡魔之味’,都只是普通的一杯酒,它的功效主要是來自惡魔的力量,惡魔的力量是絕對的,但你既然不相信它,也是沒用的。”

  “少說那些廢話,我只要你調(diào)出一杯解咒酒什么的給我就行了,只要能讓沈廣之不再纏著我就可以!

  “說來說去你還是想藉助惡魔的力量,卻不相信它!碧飪(yōu)作擺擺手,不再理蘇小小,住后頭浴室走去。“我不想再浪費時間和你窮耗,我得去沐浴凈身,準(zhǔn)備今晚的奉獻(xiàn)儀式!

  “奉獻(xiàn)儀式?”蘇小小跟上去。“你和惡魔訂定什么協(xié)議是不是?田優(yōu)作,不是我說你,你腦筋真的短路又不正常,神經(jīng)有問——”

  田優(yōu)作倏地回身,狠狠瞪著蘇小小,蘇小小不防他突然回身,整個人撞到他胸膛。

  “別以為你是女孩我就會對你手下留情,惹惱了我,我照樣對你不客氣!”田優(yōu)作僵尸一樣死青臉。

  蘇小小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他的信仰,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簡直快抓狂了。

  其實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么那么容易對蘇小小動怒,雖說蘇小小老是冒犯他的忌諱,但也不會沒道理的否定他;不像司徒明麗,對他根本是徹底的輕蔑;可是不知為什么,他看到蘇小小就有氣,還有她死要錢的劣根性也讓他瞧不起。

  迷人的女人、完美的女性,就應(yīng)該像是司徒明麗那種型的,優(yōu)雅迷人、高貴又有品味格調(diào);而蘇小小,完全是低級的,沒格、沒品,又沒氣質(zhì)、水準(zhǔn),人渣一樣。

  “對!”田優(yōu)作想到此大叫一聲,更加陰狠的盯著蘇小小。

  “我說過,你這招對我沒有用!碧K小小輕易就打敗他好不容易培蓄起來的陰狠。

  田優(yōu)作氣得直往浴室拂袖而去,但看蘇小小還是跟著他,故意又露出陰森的白牙,嘿嘿笑說:“干嘛一直跟著我?你想偷看我的裸體嗎?”

  他以為用這一招,蘇小小會知難而退。但蘇小小卻點點頭,一點不覺得難堪或不好意思說:“嗯。如果你不介意,也許我還可以素描存證!

  “什么?——你——你——”

  “別這樣,沒辦法!也許有人會樂于付錢給我,我必須向她們報告你的身材如何,你想誰會感興趣?我想想……唔,譬如司徒明麗……”

  “夠了!好……你……”田優(yōu)作連連口吃!澳氵@個死要錢的!除了錢,你能不能還想點其它的?”

  “能啊!你調(diào)一杯避免陌生人糾纏,喝了會遠(yuǎn)遠(yuǎn)離開你的符咒酒我!

  田優(yōu)作不得已只好投降,他找了一本書翻閱許久,老僧入定冥想了一會,才動手調(diào)弄;他甚至升起火,煮湯似地在鍋內(nèi)加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連爛蘋果皮都放進去,就那樣撥撥弄弄地,直到最后一鍋湯水熬干剩下半碗的量,才總算大功告成。

  “總算成了!”他將那半碗濁得像水溝殘漬的魔液,裝入透明的玻璃瓶中交給蘇小小!暗仁r以后,它會澄清如水,那時就可以交給沈廣之飲用。記。”仨氃诹r以內(nèi)讓他喝下去,否則就無效!

  “謝了!”

  蘇小小接過摻有惡魔符咒的魔液,不等田優(yōu)作再說什么或出聲趕她,很快的離開“夜魔的天堂”。

  田優(yōu)作望她離去的背影,心里先是一陣輕松,總算擺脫了蘇小小這個麻煩和噩夢;但當(dāng)他轉(zhuǎn)身向里頭走,小酒館滿室的陰森孤寂當(dāng)空罩了下來,他居然感受受到前所未有的陰寒感,悵然而若有所失,只覺得整間屋子一下子空虛無邊起來。

  他回頭再望望蘇小小離去后的空間,呆了一呆,坐上她剛剛坐過的高腳椅,竟就那樣,發(fā)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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