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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夫記 第一章

  老天爺,是天崩地裂、世界末日了嗎?

  魔音傳腦呀!

  諸葛極承的臉黑了大半,嘆了嘆,忍無可忍,臉色更黑了。

  “小!”

  “瑯啊,阿瑯啊……阿瑯……”對他的百般忍耐,徐佑笙視而不見,兀自傷心難過。

  “唉,你也稍微控制一點行嗎?”忍了大半天,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喝止了。

  這死拓跋是出獵到哪兒去了?難道他沒感應(yīng)到小小的傷嗎?

  “我又沒怎樣!”扁扁嘴,她吸著鼻,吸咽不已!叭思椅抑皇巧岵坏寐!

  “你的舍不得已經(jīng)持續(xù)挺久一段時間了。”他臭著張臉提醒她。

  “我……我想阿瑯嘛!”

  如果不是她的魔音傳腦惹人心煩,阿瑯的離開,他也是滿心悵然。問題是,小小表達(dá)不舍的方式嚴(yán)重減縮了他的心有戚戚焉。

  “沒想到他倒是走得相當(dāng)干脆!薄@點,諸葛極承有著無限佩服。

  “要不還能怎樣?若他不走,就得你走了啦!笔昧擞质,就是拭不斷洶涌的淚水。

  多不舍呀,那么好的一個男人……撇開心愛的拓跋不說,阿瑯足以稱得上是洪武年間的最后一個好男人。瞟了眼一臉無可奈何的諸葛極承,她有些不甘愿的將他也列上好男人名單。

  好歹他曾是同生死、共患難的拜把兄弟……好吧、好吧,她無法昧著良心說好朋友的壞話。

  雖然諸葛沒有張帥得會讓人臉紅心跳的臉皮。

  呃,這一點,她承認(rèn)自己的評價有失公允,因為自從遇上拓跋,全天下的男人都成了王二麻子。但除了長相這一項外,腦子靈活的諸葛還擁有張能言善道的嘴皮子及玩世不恭的滑溜性子,而這讓他愈來愈像油腔滑調(diào)的登徒子。

  可宰好,他的改變雖讓人不滿意,但睜只眼。閉只眼,還算勉強(qiáng)能接受,不像阿契,從頭到腳都是一個死樣子,粗暴又騾兒性子,看了就教人咬牙切齒的想將他劈成三段喂阿默吃了了事。

  嘖,嫌棄再多,總歸的結(jié)論是,四個男人,三種范本;拓跋某及于應(yīng)瑯是最佳成品,請葛極承呢,是略帶缺陷美的理疵品,而寒契那家伙……就是壞男人的標(biāo)準(zhǔn)典范!

  “喂,說真格兒的,如果有這么一天,你舍得我走嗎?”想到這段時間來,她跟阿瑯培養(yǎng)出來的良好默契及交情,他頓覺好奇。

  二選一,她會偏心誰呢?

  “哦,我都難過死了,你還存心問我選魚還是熊掌!”噙著淚,她不覺埋怨。

  “是呀、是呀!眹K嘖舌,他搖頭晃腦。“我知道對你而言,這是兩難的選擇,所以,我只是隨口問問!壁s忙澄清,以免泡在淚水中的她勾出更多的傷春悲秋。

  誰教他與阿瑯兩人的關(guān)系是前世今生,兩虎不能容在一山。

  雖然嚴(yán)格說來,他勉強(qiáng)算得上是鳩占鵲巢,若不是強(qiáng)拿天意的不可抗拒當(dāng)理由,還真是無法原諒自己的惡毒行徑呢。

  “我想念阿瑯!

  “你的意思是,寧愿阿瑯留下來,叫我滾蛋?!”微瞇眼,諸葛極承不懷好意的斜脫著她的依依不舍。

  哦,諸葛這該被殺千刀的壞家伙……涂佑笙恨恨的目瞪著他。

  “不講話呀?那就代表你是默認(rèn)!”

  “那當(dāng)然!

  聞言,他夸張的捧著胸口,皺著眉頭。“小小,你愈來愈懂得如何刺傷一個男人的心了!

  “忠言逆耳呀,最起碼,阿瑯不像你這么油腔滑調(diào)。”想來,阿瑯的好真是說也說不盡。

  “瞧你說得這么篤定,他不會油腔滑調(diào)?”唇角一撇,他不掩得意的提醒她!肮,別忘了,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你管我,我就是想念他。”給他這么一激,涂佑笙的愁緒倒真是斂起了七八分。

  阿瑯得離開這兒、這個年代,是無法更改的輪回,雖然她不舍到了極點,但是又何奈,她一個小小的凡人怎么爭得過無法預(yù)知的奧妙生命呢!

  “小聲點行嗎?全世界的人都聽到你的話啦!蓖诹送诙洌煌揶硭龓拙!罢嬖搶⒛桥_V8留下來的,你剛剛那種萬般不舍的模樣如果讓拓跋瞧見,鐵定讓他捶心肝捶到內(nèi)出血。”

  “你少咒他!

  “呵呵,這么快就將胳臂彎到他那兒去了!

  諸葛極承玩心大起地朝她擠眉弄眼。“你不是說被他這種人愛到是倒霉嗎?”

  “反正我?guī)装倌昵熬鸵呀?jīng)倒霉過了,既然注定要倒霉永生永世,干么要浪費力氣去逃避這項事實!

  “喲,你倒?jié)M能認(rèn)清事實的嘛。”

  “愛情能使人成長,你沒聽過嗎?”頰上垂淚,她理直氣壯的朝他撇撇嘴角。“說真格兒的,你呢,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還能怎樣。”聳聳肩,他應(yīng)得相當(dāng)無所謂。

  阿瑯臨走前是曾說過,想要回二十世紀(jì),或許可能,但得看機(jī)緣,問題是,即使機(jī)緣來了,他也不想離開。

  未將早已作好的決定說出口,性急的涂佑笙已經(jīng)問了。

  “如果真有機(jī)會的話,你要不要回去?”

  “不了!闭f時,眼里掠過一抹淺淺的悵然。

  “反正我在那兒也沒親人,要說留戀的人也沒幾個,又何必冒這個險!

  “你舍得呀?”

  “你不就舍得了。”

  “可是,我在這兒有個親密愛人!迸肋铸X,她笑得奸詐。

  這才是她質(zhì)疑的主因。親密愛人,她有,而他諸葛大爺呢,沒——有——呀!

  “笨哪你,我不會在這兒‘就地取材’呀!”他笑得信心滿滿。

  反正他孤家寡人一個,留在哪兒還不都一樣。

  “就地取材?”腦中靈光一閃,她朝諸葛極承笑得曖昧!奥犉饋,你的就地取材似乎有點譜了?”

  “呵呵。”























  “是不是嗎?”她很好奇。

  “這緣份的事誰知道!币娝羝鹈碱^,正待他好心的詳加說明,忽聞窗外傳來陣陣聒噪嘻笑,他心一動,不由自主的也綻出微笑。

  快樂的清脆嗓音一串一串揚(yáng)起,似乎無止無休,不知道這小母老虎又唬弄誰了?

  他下意識地走到敞開的窗邊,帶笑的精眸循聲望去,瞥見苗杏果健美的小身子蹦蹦跳跳地竄越院子,像在逃命,溜得疾速。在她身后,阿茂的哥哥滿臉盛怒,拉著哭哭啼啼的弟弟追著,一副非得討回公道不可的拼命模樣,見這光景,諸葛極承不禁笑出了聲。

  看來,可憐的阿茂又吃了個大悶虧!

  掩不住的笑意自唇畔溢出陣陣,直到看不見專心在追趕中的三人,他才將領(lǐng)線重新拉回涂佑笙臉上。

  是呀,他怎舍得離開這兒,這里除了沒有科技產(chǎn)品外,什么都不缺。甚至,還有個免費的開心果讓他揉捏要弄外加欺負(fù)呢!

  全村落的人都知道阿茂他娘事事能干,也潑辣得無人可敵,偏就是拿自己的小兒子沒皮條;可小杏果年紀(jì)雖小,卻古靈精怪得教人頭疼,輕而易舉的便將阿茂整得七葷八素,讓外強(qiáng)中干的阿茂敢怒不敢言,然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他只須一只手指頭便足以欺壓小杏果這只小母老虎……

  呵呵,這豈不是大自然食物鏈的另番新解呀!

  ··································

  眉開眼笑,苗杏果那雙渾圓晶亮的黑眸閃爍著由衷的贊賞,須臾不離的盯著油光墨亮的勝利大蟋蟀。

  “我贏了!”這下子,大意失荊州的阿茂鐵定氣黑了臉。

  “才不是你贏了,是番王將軍打勝的仗。”已略顯男人味的阿茂恨聲言道。

  這臭番王將軍,枉費他絞盡腦汁的替它取了個這么雄赳赳、氣昂昂的響亮尊號,怎么,是存心氣死他這前任主子不成?這么爭氣做什么?啐,鐵定是戰(zhàn)前才剛跟哪只淫蕩的母蟋蟀纏綿一番,才這般能打耐戰(zhàn)。

  若早知道辛苦將它撲來的下場是拱手讓人,絕對在見到它的第一眼,就將它一腳踩個稀巴爛。

  “沒錯,是番王將軍打的勝仗,可你別忘啦,番王將軍代表的不正是我!”完了啦,她愈來愈喜歡看阿茂吃癟時的蠢樣子。“可愛的番王將軍,不枉我辛辛苦苦的去挖地瓜、采石蓮花來伺候你。苗杏果呵呵笑得開懷。

  “待會兒再拿一堆新鮮玉米糕賞你!庇|了觸它丑陋的大頭,再逗逗那雙強(qiáng)壯有力的后腿,見它仿“啐,臭番王將軍!”小杏果愈夸,他胸口愈是揪緊。

  那是他花了近一個時辰才撲到的蟋蟀王耶,只不過是腦筋一時失常,就讓小杏果乘機(jī)坐收漁翁之利。

  好恨!真恨自己的一時不察。

  “沒關(guān)系,再怎么臭,它仍舊是我可愛的番王將軍!睌≤娭畬⒌臉O冷之諷。她能理解阿茂的不甘心。

  “臭番王,死番王!焙蘼暪緡仯麤Q定不再錦上添花,替它多加將軍兩個字。

  “你給我客氣一點!辟康剜狡鹆思t艷小嘴,苗杏果很被的揮開他雖恨卻仍帶不舍的大手!鞍⒚,不淮你碰我的番王將軍!

  甲

  “干嗎?想請我吃飯也不必那么大聲。”

  “小氣鬼,我只不過是想摸摸它!

  “你摸那么大力,是存心想捏死它呀?”她理直氣壯的隔開他的碰觸,神情卻眉飛色舞得愉悅。

  什么存心?她這話是什么意思?被指控得紅起臉的阿茂愈想愈是不甘心。

  “你干么這么拽?它本來是我的……”

  “我從來不曾否認(rèn)過這一點,可問題是,你自己將它輸給我了呀!甭N起得意揚(yáng)揚(yáng)的小鼻尖,見阿茂氣歸氣,依戀不舍的眼仍死盯在番王將軍身上,頓時,苗杏果體內(nèi)的驕傲不自覺的消褪了些。

  “嘴巴干么翹那么高?不過是又輸給我一次罷了……好啦、好啦,趕明兒個若教我找到只更喜歡的蟋蟀,就將番王將軍還給你!彼詭裨沟牡闪怂谎邸

  最討厭狡猾奸詐的阿茂了,硬的搶不回番王將軍,就要起哀兵計策。而更讓人火大的是,她偏又會咬著牙吞下他這一套。

  怪來怪去,都怪她自己,老是心軟、容易心軟、動不動就會心軟!

  “真的?”阿茂狹長的眼眸一亮。

  “我?guī)讜r騙過你啦?”苗杏果昧著良心要他舉證。

  怎么沒有,他常常遭她蒙騙呀。但,在這節(jié)骨眼上,阿茂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了數(shù)秒便決定,這會兒最好別在這個傷人的話題上著墨過多。

  此刻,番王將軍的歸屬才是最重要的!

  “喂喂喂,你干么一雙眼瞪著我滴溜溜轉(zhuǎn),嘴巴卻動也不動?”一副小人得志的奸臣樣。

  “我哪有!蓖嬖谝黄疬@么久了,若不知她閃爍在古靈精怪的眼中有著收回決定的猶豫,他阿茂就枉被人夸贊為村子里最機(jī)敏的小男人了!爸x謝啦,小杏果,我就知道你最……”

  “不必客氣。”忽地,她竊聲輕笑!翱傊,你眼尖些,多幫著我的搜捕行動就行了!

  “我?

  “不是你是誰,有你幫我忙,我們一定會很快就灌到更多的大蟋蟀。”

  “什么!”

  “你也要幫忙我灌蟋蟀呀!彼硭(dāng)然的提出條件!案擅茨敲大@訝,一物換一物,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道理!

  一物換一物?

  阿茂有些遲疑了。這一物換一物……一物換一物嘛?話是沒錯,可是,會不會又著了陰險小杏果的道?

  “臭阿茂,你今天瞧我的眼神很欠人扁,好像我處處在耍計陰你似的。我問你,你很想要回番王將軍吧?”毫不意外的見阿茂忙不迭地點點頭,就只差沒留下口水,苗杏果故意嘆了嘆,“你替我找只還過得去的小蟋蟀來換它,不算虧吧?”她以退為進(jìn),將選擇的球踢給他。

  反正,番王將軍連戰(zhàn)幾揚(yáng),體力大概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加上色欲熏心,戰(zhàn)前戰(zhàn)后它都老愛浸淫在溫柔鄉(xiāng)里,八成也幾近年老色衰的不堪程度了,趁著眼下還有點價值,賤價大拋售,再兜只年輕力壯的大蟋蟀來培訓(xùn),好接替它的戰(zhàn)斗位置。

  養(yǎng)蟋蟀,她沒問題;可是找蟋蟀,阿茂是村子里的第一高手,所以,不設(shè)計他要設(shè)計誰?

  “你說的倒也沒錯……”

  “哎呀,少這么支支吾吾的,咱們都那么久的老朋友了,我怎么會騙你嘛!迸呐谋獾脡蜃屓诵奶鄣男馗罋庵v道!澳阏乙恢黄恋拇篌皝斫粨Q番王將軍,劃算哪,對不?”

  “是挺劃算的!币砸粨Q一,摸著心,算盤投撥,其實他也不吃虧。

  “對吧,我就說不會誆你的,況且你人向來聰明,誰騙得了你?”苗杏果猛咬著唇,忍住差點竄出口的竊笑!澳蔷瓦@么說走接?從現(xiàn)在起,番王將軍又即將重回你的懷抱,而你呢,欠我一只大蟋蟀。”

  “好,沒問題!币娝獙⒎鯇④姅R進(jìn)籠子里,阿茂又起了疑心。“咦,不是說番王將軍是我的了!

  “對呀!

  “那你為什么還將它關(guān)回你的竹籠里?”

  “笨哪你。”她大嘆一聲!斑@會你手頭上還有多余的籠子嗎?”她見阿茂搖搖頭,再道:“如果捉到新的大蟋蟀,需不需要竹籠?”這是事實,

  阿茂乖乖的點了點頭!八詥,我現(xiàn)在只是暫時先將竹籠借你關(guān)番王將軍,等大蟋蟀到手后,咱們倆只要將籠子換一換,不就天下太平了?”

  “對喲!焙┖竦陌⒚瘔焊筒灰捎兴。

  “是吧?我這可是處處都在為你著想!泵缧庸目跉饫碇睔鈮训慕倘藷o法駁斥。

  嘿嘿,在等待換角的這段時間里,她絕對會讓番王將軍物盡其用的!

  “我就知道小杏果你對我好!比詢烧Z,阿茂幾分鐘前被挑起的橫毛就教她的舌燦蓮花給撫順了。

  “誰叫你是我的好朋友,不對你好,我對誰好呀?”鼻尖聳聳,抑不住的竊笑自鮮紅欲滴的唇畔悄悄的溢了出來。“所以說,你也得多費些心思替我捉只又好又棒的超級大蟋蟀!

  “那當(dāng)然!毕氲椒鯇④娫诓痪玫膶砭涂梢晕餁w原主,他的頭點得像搗麻署般,又快又有力。

  “喂,先說好,那大蟋蟀的后腿如果沒有番王將軍的粗壯,我可就不換嘍!彼斆鞯南戎v了但書。

  可阿茂也不笨,他倏地有了淺淺的悔悟。

  “如果我又捉了只那么好的大蟋蟀,我干么要給你呀?”

  “因為,是你自己想將番王將軍換回去的耶!”聽出他的悔意,苗杏果橫眉豎目的嘆起了紅唇。

  有沒有搞錯?是他不舍,她心軟,所以他才有機(jī)會可以讓番王將軍重回懷抱。

  “雖然話是這么說沒錯,可是如果……”

  “你到底還是不是男人呀?”想到自己的計劃可能觸礁,她怒眉一聳!皠倓傔跟我一口咬定說沒問題的!”

  “我……我……我又沒說不換!

  “既然這樣,就別給我臭著臉,好像是我污了你什么好處似的!

  “就算你想污,我也沒什么好處惹人眼紅!编絿佭赌,阿茂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拔抑皇窍朐倏紤]考慮罷了。”

  “考慮?說穿了,你就是想反悔啦!

  “我才不是!”

  “還說你不是?喏!鄙焓殖吨膬芍欢洌齼窗桶偷膶⑺У偷侥_邊,讓他自那處小水坑瞧清楚自己的神情!扒埔姏]?你那表情不是明明白白的寫著你阿茂反悔了?”

  “好痛!”痛呀,痛得他差點掉下眼淚。

  小杏果下手當(dāng)真是心狠手辣,一點都不留情,像拼了命的用力拉扯。

  “沒有誠信的小壞蛋,痛死你活該!”

  阿茂委屈的說:“我又沒說不換!

  “騙子,你的臉上寫滿了后悔,還敢說沒有?”

  “我才沒有……”

  斗著嘴的兩人滿含心機(jī)且身手矯健的避開對方的攻勢,眼睛盯著對方死瞧;嘴里不疾不徐的爭論著條件,誰也不想淪落為吃虧的一方;腳下一旁,狡猾的番王將軍不滿的吱吱吱了半晌,見沒人理會它,而竹籠的小門竟然是虛掩著……

  生存在夾縫中多日,番王將軍自是不笨,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就在眨眼工夫,番工將軍強(qiáng)健的后腿蓄滿勁力,勇猛的往外一跳、再一跳,逃往自由的生路已在這一秒為它而開啟,沖呀!勇敢的番王將軍不顧身的向生路沖去……驀然間,一聲教人心碎的喀嚓聲清脆揚(yáng)起。

  驍勇善戰(zhàn)的番王將軍就此死于非命!

  闖下此大禍,神經(jīng)線比樹干更粗的寒契壓根就沒注意到行步扎實的腳下在這一秒多了條亡魂,逕自走他的陽關(guān)大道;可那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清脆喀嚓聲卻已將它前后任主子的注意力自勾心斗角中喚醒。

  不約而同,兩雙探索的眼神迅速的打量著已空蕩蕩的竹籠,猛抽著氣,再異口同聲的失聲尖叫……

  “寒契!”

  “契爺!”

  ····································

  寒契正要趕到村子?xùn)|邊去赴老婆單十汾的邀約,忽聞兩道喚名的喝斥,猶不知自己闖了禍,搔了搔后腦勺,下意識的停住腳,好奇的俯瞪著兩雙充滿仇恨的童眸正用最毒辣的神色廝殺他……

  “干么?”瞧著那兩雙快瞪凸的怒眼,他聳動寬肩,想也不想地?fù)P聲嘲笑。“哈,想找我拼命哪?”他打趣著。

  還小的時候,小杏果性子雖倔又強(qiáng),可仍會笑嘻嘻的滿口阿契哥哥的叫著他,有天,他失手將她摔出窗外跌了個狗吃屎,大概讓她覺得顏面盡失,自此后,她就賭氣叫起了他的全名。

  小鬼頭就是小鬼頭,有夠會記仇的!

  “你以為我們不敢嗎?”這是苗杏果膽大妄為的挑釁。

  “呃……”虎頭蛇尾慣了,更何況,闖了禍端的人是高高在上的契爺,他甫一停下腳,阿茂的氣焰頓時消滅不少。_

  方才那聲暴吼,是他在遭到驚怒后的下意識行徑,做不得準(zhǔn)的。

  “無緣無故的叫住我,你們兩個毛頭小子有何貴干?”

  “你看你做了什么好事!”一開口,苗杏果就灌入十足十的火藥味。

  左瞄右望,沒瞧見啥橫尸遍野的慘境,搔了搔腦袋,重新將視線定在那雙火力充足的怒眸上,正想嘲諷幾句,忽地想起十汾一再要他別老是惡神惡煞嚇小孩的諄諄教誨,嘖嘖舌,他難得好言好語的虛心求教。

  “我是做了什么好事?”

  “還不承認(rèn),你剛剛踩死了我的……”火辣的眼珠子一個滴溜,她機(jī)靈的改了口,風(fēng)向一轉(zhuǎn)。

  “你踩死了阿茂的番王將軍,還想逃”

  “小杏果!”

  “番王將軍?”那是啥鬼玩意兒呀!

  “就是阿茂的大蟋蟀呀。”她一口咬定死者的身份,還不忘對阿茂使眼色,鼓勵受到二度驚嚇的他共襄抗戰(zhàn)的盛舉。

  而阿茂不敢相信的眼里滿是飽受驚駭?shù)幕艁y,,再也不敢望向氣勢比人強(qiáng)的寒契,只敢將委屈不滿且恨得牙癢癢的心緒,借著眼神眼瞪著苗杏果的小人行徑,卻不敢輕言說出“是”或“不是”。

  畢竟,被契爺一腳踩死的是番王將軍;千百年難得一見的番王將軍,他心愛且驍勇善戰(zhàn)的番王將軍,是他因為打賭、因為愚蠢而輸?shù)舻男母螌氊悺?br />
  他的心好痛!

  雖然小杏果要的這招實在有夠陰險毒辣,可她的確沒說錯呀,若剛剛的條件成立,番王將軍就即將回到他的懷里……嗚……他那無緣無份的番王將軍!

  眼角瞄了下不敢言語、不敢吭氣,只敢以眼神聲援小母老虎的阿茂,寒契驀地將老婆的囑咐拋在腦后,仰頭大笑了起來。

  原來那慘遭身首異處的倒楣鬼這會兒粘在他腳底下,難怪他瞧不到鮮血淋漓的刺激畫面。

  “你還敢笑!”苗杏果當(dāng)真氣得猛跳腳,氣得面紅耳赤。

  發(fā)生了這么天怒人憎的大事,寒契他竟還笑得出來?還笑得那么樂?!

  “難不成你要我為只小蟲子哭得浙瀝嘩啦?”

  “這……”她頓時啞口無言。

  對喲,她當(dāng)真是氣過了頭,一時之間倒是忘了先想想要他怎么做,心才會甘愿!

  得意揚(yáng)揚(yáng)的瞥著她吃了敗仗的癟相,寒契惡意的拍了拍她的小腦勺。

  “好啦、好啦,也別窮氣惱了。我知道阿茂很難過,但,我又不是故意去踩死它的,是不小心的,相信善良又大方的阿茂會原諒我的無心之過,對不對?

  “阿茂?”兩個毛頭小子因怒氣而攔下他,弱點是哪一個,不必猜,他即精準(zhǔn)的得知答案。

  只須一個笑意稍斂的眼神,膽小的阿茂絕對不敢有二話,這點他心知肚明,可他更知道的是,小杏果這兇丫頭就不是這么好溝通了,她向來跟涂佑笙那娘兒們一個鼻孔出氣,不但老愛挑他毛病,更討厭他像待個小娃兒般地拍拍她的腦勺或是肩膀。

  不過,這一回能教向來舌劍唇槍的她氣結(jié),真是爽!

  戰(zhàn)敗國的兩名成員對視,暗自惱怨,卻無話可說。

  “我就知道你們能體諒!毙钪`意的寬厚大手騰空一揚(yáng),隱約一聲含笑的得意自稍擴(kuò)的鼻孔淺淺冒出!敖柽^,我還有事要忙呢!

  聞言,苗杏果圓眼又瞪了起來。

  不會吧?他竟然企圖輕輕松松的了結(jié)此案,然后得意揚(yáng)揚(yáng)的就此竄逃?

  “等一下!

  “還有什么事?”

  “你打算一筆勾消,就這么走了?”

  “不走干么?”瞟了仍舊是敢怒不敢言的阿茂一眼,寒契眉頭輕挑!澳阍摬皇窍胛?guī)椭銈冊崴?”挾帶驚詫的口氣中不掩調(diào)笑的意味。

  “你!”瞧他說的不正經(jīng)卻又十足十的促狹意味,她氣得一口白牙都快咬斷。

  “既然不是,就別鬧了,也別擋著我的路,我還有事!

  沒有第二句話,阿茂乖巧的退到一旁。

  可已經(jīng)怒極的苗杏果卻因為他的行徑更是氣上加氣,狠瞪了他一眼,再怒氣沖天的喚住寒契。

  “不準(zhǔn)走。”想也不想地,她飛快的閃身攔在他前頭!澳愕觅r我們的番王將軍來!”

  “你們的?”椰榆的面容襯著迭聲大笑。“咦,這就奇了,你剛剛不是說,那只蟋蟀是阿茂的?”

  “對呀,它是死阿茂的蟋蟀!睕]種的阿茂,平時對她敢吼敢叫甚至敢打、敢罵的,一遇到這需要惡聲惡氣的陣仗,就什么屁都不敢放。

  “那,關(guān)你啥事?人家阿茂可沒開口指責(zé)我!

  一時之間,她啞口無言數(shù)秒。“可是,它目前歸我照料。”

  “你是說,它是阿茂的蟋蟀,卻是你在養(yǎng)的?”

  “對!”

  “這只番王將軍的身世還真是復(fù)雜!”說著,寒契更是笑聲不斷。

  聞言,苗杏果臉一紅,繼而一白,然后轉(zhuǎn)綠。

  “要你管,你賠我們蟋蟀來。”

  “賠?沒問題,可你倒是說說看,想要我怎么賠?”

  “我……”她再度傻了眼,張口結(jié)舌。

  對呀,想也知道,寒契他那么大個人早就不玩蟋蟀了,聽說,在沒遇到十汾姐姐之前,他專玩女人……

  “看吧,連你自己都愣住了,還能要求我做什么賠償?這樣好了,我大人有大量,別說我欺負(fù)你們這些小鬼頭,等你想到解決的辦法再來找我!

  兩個毛頭小子也膽敢持虎須,不,是一個,笑死人了,一個毛頭小子,還真是敢在他面前耀武揚(yáng)威!

  輕擺了擺手,他輕哼連連,就要走開。

  他這行徑擺明是在苗杏果的火氣上澆油,怒氣上添滿火藥。狠挫牙床,她忽地?fù)P聲大吼。

  “寒契!”

  “干么?就說你們沒事別再來煩我……”一扭頭,只見一團(tuán)小黑影朝他飛撲面來。

  他楞了楞,旋即動作極快的避開這貿(mào)然襲來的小飛彈。

  “你又想干么?”啼笑皆非,他一個巴掌將她拽到十萬八千里遠(yuǎn)。

  可苗杏果愈挫愈勇,一站直身,又在須臾間朝他撲去。

  “看招!”

  剎那間,火熱的戰(zhàn)意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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