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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郎吻 第一章

  在“賀氏牧場”的后山上,牧育著成群的白色綿羊,由遠處望去,仿似一點點的小  白球,點綴在藍天白云下,充分表現(xiàn)了大自然的清涼快意!  

  穿梭在羊群間的是,一位十七歲的小女孩——梅亞。賀。  

  她童心未泯地在綠草上與羊兒賽跑,每天的這個時候,便是她最快樂的時光。  

  也唯有與它們在一起的時候,她才可以丟開所有的顧忌,扔掉女孩子的矜持,任意  的在大地上跳躍、飛舞,而不用擔(dān)心被父親看見,討來一頓責(zé)罵。  

  提及梅亞的父親巴森。賀,也就是鄰居口中的老賀,他雖是梅亞唯一的親人,卻也  是她最敬畏害怕的一位。  

  巴森的脾氣暴躁易怒,連牧場上的工人都不敢領(lǐng)教,更何況是和他朝夕相處的梅亞  呢!  

  更讓她痛心的就是,巴森有一個極為要不得的喜好——賭。  

  說起賭,巴森擅長的方式可說是不勝枚舉,大到賭馬、賽鴿、小到紙牌、梭哈,他  都喜歡玩上一把。  

  但賭博這玩意兒哪有穩(wěn)贏的?十賭九輸更是大伙兒都知道的道理,卻沒有一個賭徒  會將它放在心上,只是依然故我的沉迷。  

  而巴森就是其中之一,他非但沉溺于這項刺激中,甚至已到了火走入魔的地步。  

  梅亞屢次勸說都得不到效果,反而惹來意想不到的傷害。不是被打被罵,就是罰她  做更多的家事,但她并不怪父親,也明白他之所以會愛上賭博,也是希望能改善牧場的  經(jīng)濟。  

  尤其這些年來,鄰近幾個地方都先后開辟了新牧場,他們的設(shè)備不但新穎,草原更  是廣闊肥沃,所養(yǎng)的牲畜肉質(zhì)鮮美,綿羊的毛質(zhì)滑亮,乳牛的奶水充足,這些都是“賀  氏牧場”望塵莫及的。  

  因此,巴森一心想從賭博中撈點錢,好擴大牧場營運,增加一些設(shè)備及生財器具。  

  沒想到他愈是執(zhí)著于此,就愈加深陷,以致到頭來,他連牧場都不要了,整日埋首  于賭場中。  

  梅亞看著天空已出現(xiàn)暈紅的晚霞,這才趕緊對身旁的小羊們說道:“天快黑了,我  們快回去吧!否則天一暗,山路就不好走了。”  

  羊兒似乎聽得懂她的話似的,在她的口令下,全都集合起來,朝家園的方向邁進。  

  當(dāng)靠近大屋門外,梅亞便遠遠的的看見父親駕著馬車回來了,他醉醺醺地下了馬,  走路踉蹌的差點摔進溝里。  

  梅亞立刻上前攙扶他,輕聲說道:“爸,不是告訴過您,以后喝醉了就不要自己駕  馬,這樣很危險的!  

  尤其山路的另一邊是懸崖,只要一個不留神,很容易摔得粉身碎骨。  

  “要你管!去,去給我拿酒來!卑蜕澪∥〉刈哌M大屋,坐在一張林椅上,蹺起  二郎腿,對她發(fā)號口令。  

  “您不能再喝了!  

  梅亞直搖頭,痛心父親的執(zhí)迷不悟,這陣子他不知輸?shù)袅硕嗌傺騼、多少上好的?nbsp; 牛,自從他迷上賭博后,非但沒有掙得半點錢,反倒輸?shù)袅税胱翀觥?nbsp; 

  她在意的并非牧場的營運,而是父親的健康,看著父親成天不是賭就是買醉,真不  知該如何說他。  

  “你再啰嗦,小心我打你!卑蜕冻霆b獰的面孔,嚇得她不敢再多說半句話。  

  她不會忘記他下手有多重,每當(dāng)沐浴時,看見自己身上一條條毒打后的傷痛,她就  不禁悲從中來。  

  那種痛是非常刺骨的,即使她再勇敢,也不愿再嘗試。  

  “快去拿酒!卑蜕殖鸬。  

  她從失神中驚醒,這才不情不愿地走到酒柜,拿出一瓶酒遞給他。  

  他扭開瓶蓋,連杯子也不用便猛灌了幾口,之后以手臂拭了拭嘴,睨著她說:“去  把東西整理一下!  

  梅亞一愣,“整理東西做什么?”  

  “叫你去整理就是了。”他不耐煩地說。  

  她定在原地,雙手緊擰著裙擺,似乎已經(jīng)察覺到事情不妙了!“您不說清楚我就不  去,究竟要我去哪里?”  

  “你是翅膀長硬了,現(xiàn)在我說什么都不聽了,是不是?”  

  巴森怒氣騰騰地走到她面前,正要甩她一巴掌時又突然收了手,暗自啐了聲,“要  不是我把你賣給別人,那張臉不能有半點瑕疵,否則,我真想打爛它!  

  “您說什么?”她吃了一驚,身子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她沒聽錯吧?父親說他把她賣給別人,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賭輸了,這座牧場全部送給人家還不夠抵債,正好我打聽到約瑟亞王宮在找侍  女,鎮(zhèn)里的杰克正好和王室的總管熟識,在他的幫忙下,你可以直接進去,這是你的榮  幸,還有什么不滿意的?”他擰著眉,酒氣沖天的對著她喊道。  

  “我不要……我不要離開這里……”  

  她一點都不想離開這個陪她生長了十幾年的地方,這里的每一只羊、每一頭牛都和  她有著深切的情感。  

  父親不能這么自私,他怎么可以把她當(dāng)成一樣物品,說賣就賣?  

  “你這丫頭——”  

  巴森頓時怒火上揚,順手抓了一支棍子就往她的身上甩,“不去是嗎?很好,那我  就打死你,省得我天天在家看你的臉色!  

  他聰明的不打她露在衣服外面的臉部和手臂,拚命甩打著她的大腿。梅亞疼得直淌  淚,卻連哼也不敢哼一聲。  

  這時候杰克剛好來到牧場,一進屋便看到這一幕,立刻沖過去,拽掉他手上的棍子  。  

  “老賀,你這是做什么,要鬧出人命嗎?我是想幫你,但如果你把她打傷了,到時  人家不要,你可別怪我!”  

  杰克氣呼呼地對著巴森說,還不時以目光審視梅亞身上的傷痕。  

  “這丫頭不聽勸,老是跟我作對,我當(dāng)然氣瘋了,不打她我還能做什么?”  

  巴森雙手叉腰,一雙眼瞪得跟牛眼一般,眼白處則現(xiàn)出了長年被酒精侵蝕的混濁。  

  “梅亞是個好女孩,我相信你心里也明白,別老是因為賭輸了,就把氣出在她身上  。我想她也只是嘴上說說,不會置你于不顧的!  

  杰克安撫著他,隨即走到梅亞身邊,蹲下身說:“別恨你爸,他是醉了才會這樣,  但杰克叔叔要告訴你,如果你爸還不出那筆錢,可是得去坐牢的,你忍心嗎?”  

  他緊抓著梅亞的弱點,他明白這女孩是吃軟不吃硬的個性。  

  “我……”她遲疑了,看了看父親,她又怎么忍心呢?  

  “我也不逼你,你仔細考慮考慮吧!”杰克十分懂得以退為進的道理。  

  梅亞一時間陷入了掙扎,久久未語。  

  “你別浪費時間了,她就是這種死性子,問了也是白問,你就直接把她帶走吧!”  巴森瞪著她說。  

  醉意醺然的他早已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更不明白他所說出的每個字已傷到最親  密的人。  

  “爸,我答應(yīng)你,但求你別再說這種話了——”  

  她認了,既然想不出第二種辦法,她也只有委屈求全了,再說,去王室當(dāng)侍女也沒  什么不好的,不僅可以賺錢貼補家用,還可以躲開父親的毒打,只是……只是她好舍不  得那些小動物。  

  “老賀,你聽見沒?梅亞答應(yīng)了!苯芸碎_心道。  

  “哼!諒她也不敢不答應(yīng)。”  

  巴森又大口喝酒,直到喝夠了,才搖搖晃晃地走到椅子上躺下。  

  “梅亞,你進屋里去準(zhǔn)備一下,東西不用帶太多,王室里什么都有,你只要把自己  弄得干凈清爽點就行了!  

  其實,梅亞有一張深邃且漂亮的五官,她的皮膚是淡淡的健康麥牙色,一頭大波浪  的金發(fā)可是遺傳了她母親,湛藍的眼珠子有神而炯亮,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美人胚子。  

  因此,杰克對梅亞有信心極了,他一點兒都不擔(dān)心她不會被錄用。若不是她身為平  民,就算甄選王妃也相當(dāng)有機會。  

  梅亞雙眼空洞地凝睇著杰克,良久……她才點頭回到房里。  

  對未來,她已經(jīng)沒有任何寄望,或許終其一生,她都得在那陌生的王宮里度過了。  

  ※※※  

  約瑟亞王宮內(nèi)傳來極為狂野的咆哮聲!  

  “迪南殿下,小的不知道這個不該擺在這里!  

  一名侍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著,身子還不停的發(fā)抖,她不知道只是一個小小的筆座,竟  會惹得殿下這般狂怒!  

  “去!把它拿去扔了。”他一雙利眼射出冷箭來。  

  “是……我……這就拿去丟了!彼绔@大赦般,趕緊將放在桌上那只漂亮的上等  筆座拿走。  

  待她離開后,殿下的寢宮里又陷入一片死寂……而迪南的思緒仿佛回到很久很久以  前——

  “莎莎阿姨,別打我……好痛……”七歲的迪南緊緊抓著一直打在他身上的粗鞭  ,赤裸的上身已是傷痕累累。  

  “你再皮呀!小心我打死你。”他的后母莎莎狠戾地說。  

  “我以后不敢了!阿姨——”  

  “住口!你就只會叫我阿姨嗎?我現(xiàn)是你的后母,喊我母后——”她最痛恨迪南始  終不肯開口叫她一聲母后,這感覺仿佛她目前這個王妃的名諱是假的。  

  迪南撇開臉,小小的臉上出現(xiàn)的竟是一副倨傲的神情,除了已去世的生母外,他絕  不會再喊別的女人為母后。  

  “好,你嘴硬、你倔強,看我怎么馴服你。”  

  莎莎的粗鞭正要落在他身上,正巧迪南的保姆妮娜沖進屋內(nèi)抱住了他,一手抓住鞭  子。  

  “別打了,王妃,國王就要回宮了!彼s緊找理由說道。  

  莎莎瞬間變了臉色,驚惶失措的道:“是嗎?好!算你今天運氣好,我就姑且饒過  你。”她收回手,惡狠狠地瞪著迪南又道:“你身上的傷絕不能讓你父王看見,否則,  下回更有你好看的,懂嗎?”  

  迪南只是低頭不語,兩只小拳頭握得好緊,強迫自己把到嘴的辯駁給吞了回去。他  心里明白,就算他告訴父王她打了他,過分寵膩她的父王也只會說是他調(diào)皮搗蛋,絕不  會為他說半句話。  

  “你——算了算了,我得回房好好打扮一下,沒空理會你!  

  她冷哼了一聲,立即拎起絲質(zhì)篷裙,如驕傲的孔雀一般離開了迪南的寢宮。  

  莎莎原是王宮中的侍女,對他是又好又溫柔,沒想到等母后因病去世后,她便設(shè)計  色誘父王,千方百計要奪取王妃這個位子。  

  偏偏父王被她的美色迷惑,事事都對她言聽計從,而她不但達到了目的,還乘機挑  撥他們父子間的感情。  

  因此,迪南雖身為王子,但從未感受到父愛的溫暖,加上母親又早逝,因而漸漸養(yǎng)  成他偏激的個性。  

  但他唯一明白的是,像莎莎那種一開始便故作溫馴的女人最可怕,她所有的溫柔婉  約都是裝出來的,事實上,她就像毒蝎,沾都沾不得。  

  他發(fā)誓絕不會重蹈父王的覆轍,絕不!  

  直到三年前,他正式承襲殿下爵位后,莎莎因為過于擔(dān)心害怕,整日生活在憂心惶  恐中,終于抑郁而終。  

  該死的女人……若非她已不在人世,他肯定要將她五馬分尸、狠狠地鞭打她,將過  去她烙印在他身上的傷痕,全都轉(zhuǎn)印到她身上。  

  迪南幽幽地從回憶中凝神,這輩子他最恨那種外表美麗多姿、柔弱堪憐的女人,那  就仿似莎莎剛到王宮時所假裝的模樣,令他作嘔。  

  而那只筆座,正是他十六歲生日時,她虛情假意下買給他的禮物?還記得他一拿到  手,便將它扔得遠遠的,連看都懶得看一眼,也不知剛剛那個侍女是從哪兒翻出來的,  真是晦氣!  

  這時,寢宮房門又響了兩聲,迪南不耐地咆哮道:“誰?”  

  “是我,妮娜。”妮娜是王室的老仆,自王妃去世后,便是由她一手照顧迪南長大  ,也是在她的袒護下,讓迪南好幾次得以躲過莎莎的魔手。因此,迪南對她有著深深的  感激,也唯有對她不會擺出的架子。  

  “請進!  

  “殿下,您又發(fā)脾氣了?”  

  妮娜一進屋里,就主動將他屋內(nèi)所有的窗簾拉開,讓外頭的陽光得以照射進來,使  這間屋子不再這般陰涼。  

  “媽的,又是哪個侍女去向你告狀了?”他攏起眉心,心中的怒火燃燒得更旺。  

  侍女、侍女!又在耍奸使詐了,她們勾引不了父王、拉攏不了他,便耍起這種小鼻  子、小眼睛的手段,如果讓他查出是誰,他一定立即送她上斷頭臺。  

  “沒人向我告狀,是我自己看出來的。”妮娜嘆了一口氣,“才一進門,我就聽見  您大吼大叫的聲音,任誰也聽得出來您又在鬧性子了。”  

  她仔仔細細看著已長大成人的王子殿下,心想時間過得還真快,爾雅王妃已走了二  十年,迪南也已由小男孩變成如今擁有天生王者架式的男人!  

  他的黑眸一沉,冷冷地說:“你知不知道剛才那個侍女居然拿出那只莎莎買的筆座  放在我的房里?”  

  當(dāng)他看見那玩意兒,怎么還能隱忍住脾氣不發(fā)作呢?  

  “她是新來的侍女,什么都不懂,慢慢教她嘛!”  

  “怎么又有新侍女?王宮內(nèi)三天兩頭招入新侍女,不覺得麻煩嗎?”他語氣不善地  說。  

  “還不是都是因為您嗎?”唯有妮娜對他的怒氣蒸騰,才能不為所動。  

  “我?”迪南的眸光倏然激射。  

  “是!每個進宮的侍女幾乎都待不到一個月,她們還不是被您那暴怒的性情給嚇  走的,別再將所有的罪過都遷怒于她們,她們不是莎莎。”她語重心長地勸說。  

  “妮娜!”他震憤地望著她。  

  “難道我說錯了?”她笑了笑,完全不理會他的怒意!皠e生氣了,國王陛下有急  事想與您商量,要我請您到餐廳共同用餐!  

  “我不去。”他痛恨父王,若非他為女色所,他也不會有那種悲慘的童年。  

  尤其是在莎莎的蓄意挑撥離間下,他與父王的關(guān)系變得很生疏,甚至可以說到了“  惡劣”的地步。  

  迪南甚至想過,如果莎莎有為他生下一個男孩,那這個殿下的位子絕對輪不到他的  頭上。  

  “我知道您恨他,但他畢竟是國王,也是您的父親,他找您就表示有急事,您還是  去看看吧!而且,您就要繼承王位了,國家大事您也該了解的,不是嗎?”  

  妮娜相信迪南是個聰明的男人,更是個有君子之風(fēng)的君王,只是,過去的仇恨淹沒  了他的理智,讓他變得有點憤世嫉俗。  

  若能有讓他發(fā)揮智慧與專長的機會,他必定能做得比現(xiàn)在的國王更好。況且,國王  的年歲已大,也到了該交棒的時候了。  

  迪南揉了揉眉心,瞇起眼,無奈地說:“好,你先下去,我待會兒就到!  

  妮娜笑了笑,很高興自己并沒有看錯他,“別讓國王陛下等久了。”叮囑過后,她  即刻退下。  

  而迪南則走到窗口,看著陽光照射下的整片江山……雖說王子殿下這位子太沉重,  但他有信心一定能做好它。  

  ※※※  

  “父王,您找我?”  

  迪南來到金璧輝煌的餐廳內(nèi),看著正在用餐的父王。  

  國王抬起頭,一見是他,立即笑道:“你來了?我就知道囑咐妮娜去喚你,一定是  萬無一失!  

  他怎么會不知道迪南只聽妮娜的話,也僅對她保有一分敬重,而那是他這個做父親  所望塵莫及的。  

  “您利用我對她的敬重之心?”他皺起眉,敵視的看著國王。  

  “說什么利用不利用,你是我的兒子!”國王擱下銀得發(fā)亮的刀叉,冷然含威地  指著前面的椅子,“坐!  

  迪南神色復(fù)雜地入座,“有什么事,說吧!”  

  “你也知道現(xiàn)在英格蘭與愛爾蘭軍不易應(yīng)付,你是該多關(guān)心一下國政了!眹跄  起葡萄美酒淺嘗了一口。  

  “就因為這件事?”  

  “另外,我關(guān)心的是你的婚事!眹跚腥胝}。  

  “婚事?”迪南陰郁地沉下臉。  

  “馬賽將軍擁有兵權(quán),如果能拉攏他,對咱么恐固王室威武是非常有幫助的!眹  王定定的看著他,希望他能了解這件事的重要性。  

  “拿我來鞏固您的王室威權(quán)?”迪南冷嗤道。  

  每次不都是這樣嗎?在父王獨裁的決斷一切后,就要他來執(zhí)行命令,他已經(jīng)受夠了  自己像個傀儡的被操縱的感覺!  

  “話不能這么說!  

  “那說出你的計劃,你要如何拉攏他?”迪南撇撇嘴角,不屑地問。  

  “他有個女兒今年已十九歲,如果你能與……”  

  “夠了!我絕不答應(yīng)。我要娶她,還不如要我娶個溫柔可人的侍女來得愉悅,您說  是嗎?父王。”  

  他話語中凈是挖苦與嘲諷,氣得國王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這是你對我說話的口氣?”國王猛一拍桌,先前盡力想維持的好風(fēng)度已消失殆盡  ,親子間頓時形成劍拔弩張的態(tài)勢。  

  他明白這個唯一的兒子對他的所作所為有種種不諒解,這二十年來,對他亦有諸多  批判與責(zé)難,但他都刻意隱忍下來,否則,他們父子間的嫌隙會更難愈合。  

  “莫非您對我有意見?”在迪南深沉的表情和語調(diào)中,增添些許不屑的意味。  

  “我很后悔生了你!眹跻矚獾谜f出重話。  

  “很抱歉,我身上流有您賜給我的血液,就算再壞、您再不接受,我也是您的種,  除非您賜我一死。”  

  他冷睇著自己的父王,那絕決的表情讓國王感到十分痛心。  

  國王抖著身軀,怒斥道:“你這么做只會引來親痛仇快的后果,難道你一點也不在  意?”他十分后悔這些年來對迪南的縱容,以至于養(yǎng)成他這種目中無人的個性。  

  “我當(dāng)然在意,但我有我的處事原則,父王,您年紀(jì)也不小了,是不是該退位了?  ”他挑挑眉,一張深刻且冷冽的俊容帶著吊兒郎當(dāng)?shù)哪印?nbsp; 

  “你!好,好得很!馬賽前陣子已經(jīng)回國,過兩天我會請他們父女倆來宮里做客,  你給我好好的款待他們,否則,你休想我會退位。”國王撂下狠話后,連餐都不用便離  開了客廳。  

  迪南咬牙切齒地注視著他的背影,額上浮起的青筋也快壓不住地瀕臨爆炸的邊緣。  

  正在這時候,一名侍女并不知廳內(nèi)的氣氛已經(jīng)起了變化,端了一盤點心進去,正欲  上桌,剛好他一個回身,整盤的糕點就這么拋在他倆身上!  

  迪南的火氣更盛,下顎咬得咯咯作響,他猛地抓住侍女的頭發(fā),“你好大的膽子,  竟敢把我的衣服弄得一身臟!”  

  “對……對不起,可是……是殿下您自己撞上我的!”  

  梅亞初來乍到,對宮中的禮儀尚不熟悉,雖明白主仆之分,但沒做錯的事,她也不  容許自己糊涂認帳。  

  “你——”迪南抬高她的下巴,凝視著眼前這張陌生的俏臉,揚起嘴角冷笑道:“  你是新來的侍女?”  

  “是的,殿下,我三天前才來到王宮,有……什么不對嗎?”  

  梅亞不解又懵懂地回睇他,不明白他眸里為何要激射出這么犀利的光芒?  

  “不對,何止不對,這可是大大的不對!彼o抓住她的下顎,唇邊帶了抹似有若  無的譏諷。  

  而偏偏他這抹嘲弄的微笑,居然能微妙的勾動起梅亞的心弦,使她的心莫名的產(chǎn)生  了一陣混亂的狂跳。  

  “呃——我還是不懂……”她急忙推開他,猛然想起他倆之間身份的差異,暗笑自  己怎么可以有這種要不得的感覺?  

  “那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我希望你趕緊滾——”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冷冽,那  懾人的目光讓梅亞的心臟猛地一陣緊縮!  

  她愣了一會兒,霎時清醒似的跪下,顫聲說:“對不起,殿下,我是不是哪里做錯  了?殿下可以賜我罪,但請別趕我走。   

  梅亞擔(dān)心自己若是被趕出了王宮,替父親解圍的那筆錢一定會被要求退回,那她該  怎么辦?不行!說什么她也不能走,她絕不能因自己的一時大意而害了父親。  

  “賜你罪?”迪南的眼底輕閃過一抹戲謔的神采,他嫌惡地撇撇嘴,“你現(xiàn)在是在  耍哪種手段,以退為進嗎?”  

  “我……”她不解的望著他。  

  他倏地逼近她,眉宇冷然地對住她那張滿是驚惶的小臉,并突地掐住她的頸子,一  抹狠戾的笑影勾勒在唇角,“你究竟離不離開?不走的話,我就一手掐死你。”  

  梅亞反射性地向后退縮,但他卻緊抓住她的頸子不放,刻意要弄疼她。  

  “咳……我確實……沒有做錯事,為什么要走?我不能走……也不行走!彼惶  眼,便瞧見他眼底那抹莫測高深的幽魅笑意!  

  “果真有企圖。”  

  這女人所表現(xiàn)的嬌弱模樣,及眼角滴落淚水的可憐樣,不禁讓他想起二十年前那個  演技絕佳的莎莎!她不就是用這種無辜的表情、委屈的容顏,誘拐了他的父王嗎?  

  這個女人居然還想用同一種手段來對付他,他迪南又怎可能重蹈父王當(dāng)年的錯誤。  

  梅亞只覺得一頭霧水,她怎么也料不到,她才剛進宮沒幾天,居然遇上這樣的男從  ,偏偏他不是她惹得起的王子殿下。  

  “通常在我們王室里擔(dān)任侍女,長相至少要有中等,身材也得凹凸有致,而你完全  不符合標(biāo)準(zhǔn)。說!究竟是誰讓你進來的?”  

  他灼灼的目光詭異地盯著她似蜜桃的粉腮及玲瓏有致的身段,口氣充滿了譏諷的味  道。  

  “這……這……”她完全不知道王室竟有這樣的規(guī)定,她能說嗎?說了會不會害了  杰克叔叔?若非杰克叔叔的引薦,他們“賀氏牧場”哪能有那一大筆錢好應(yīng)急呢?  

  她絕不能做個忘恩負義的人。  

  “你到底說不說?”他濃眉緊蹙,藍瞳中閃著駭人的星芒。  

  梅亞語塞了,諸多牽絆滯礙讓她開不了口,只能以無語代替回答。  

  “很好,你不肯說是不是?該不是你們早有預(yù)謀,某人故意放你入宮,蓄意迷惑我  ?”他冷冷地嗤笑,目光狠狠地掃向她。  

  梅亞瞠大眼,無法容忍他話中的誤解,只能搖著小腦袋,“沒有預(yù)謀,也沒有蓄意  ,殿下可以明查,千萬不要污蔑我……”  

  她驚駭?shù)膶ψ∷菍α鑵柕难弁瑴喩眍澏兜猛2幌聛怼?nbsp; 

  “你這個女人!”他咬牙盯著她。  

  “我真的不懂殿下是怎么了?難道你認為自己會被我迷惑嗎?”她決定豁出去了。  原來這個長相一表人才的王子殿下是個神精病!  

  梅亞雖知道自己長得并不難看,但還沒有達到能迷惑別人的地步吧?他憑什么一見  面就這樣數(shù)落她?  

  “你——”迪南霍然放開她,使得梅亞一個不平衡,踉蹌了好幾步。  

  “你要待下來也行,可你得禁得起我的折磨,你給我仔細聽著,千萬別妄想引誘宮  里任何一個男人,否則,我會讓你痛不欲生!  

  殘酷地丟下這句話之后,迪南便整了整衣領(lǐng),大步地走出餐廳。  

  此時的梅亞背脊直貼著餐桌,神志已怔茫得理不出半點頭緒,她完全無法理解,這  位王子殿下眼中的恨意是從何而來?  

  她只能安慰自己,或許那是他情緒不穩(wěn)定所說的氣話,她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侍女  ,高高在上的他絕對不會記得她才對。  

  梅亞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告訴自己——一定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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