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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憂愛情海 第二章

海柔手中抱著書本,半垂著頭,心不在焉地踢著路上的小石子,黑緞般的長發(fā)順著纖細(xì)的肩頭流瀉而下,半遮掩住嬌美脫俗的麗容。

  昨晚,二姐說的話該不是認(rèn)真的吧?當(dāng)時,她只是想,只要用不著和孟大哥分離,其他什么都沒關(guān)系,包括當(dāng)她的二姐夫。但是如今想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忍受孟大哥一改初衷,對除她之外的女孩如此憐愛,即使那人是她二姐。

  如果,他和二姐或任何一個女孩子談戀愛,而那個女孩便會取代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占住他所有的心思,她將變得無足輕重……

  光這樣想,她的心就絞了起來,好痛、好酸。

  不!她不要任何一個女孩走進(jìn)他心中!

  她是不是自私了點?她開始覺得好難過,自己變得好小心眼、好心胸狹窄,竟然希望孟大哥永遠(yuǎn)只寵愛她一個人,想完全獨占孟大哥……

  如今的她,已不再是不解人事的小女孩,無法再耍賴向盂大哥提出任何不合理的要求。當(dāng)年,她能故作無知,任性而驕蠻地纏著他,不讓他離開,但是如今她二十歲了,也該學(xué)著成熟懂事了。孟大哥不是“她的”,他并不欠她什么,也不是理所當(dāng)然必須疼她、寵她的。所以,她更加不能因自己的好惡情緒而牽制他,他有追求幸福與快樂的權(quán)利,而這不是她能阻止的。

  所以結(jié)論是:就從這一刻開始,她必須學(xué)著成熟、獨立,不再動不動就依賴孟稼軒。

  回到家門前,她得意地發(fā)現(xiàn)自己今天竟然記得帶鑰匙,而昨晚沒有任何人提醒她。

  向孟大哥炫耀去!

  她忘了幾分鐘前才下的宏愿,開心地跳到孟稼軒門口按下電鈴。她每天都能找出上打的理由往他家里跑,十?dāng)?shù)年如一日,厲害吧!

  應(yīng)門的是王嫂,她們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簡單地打過招呼后,她一蹦一跳地步上階梯,邊朝里頭喊著:“孟大哥、孟大哥……”

  “十萬八千里遠(yuǎn)就聽到你的聲音啦!”含著淡淡取笑的嗓音才響起,那輕靈窈窕的身姿已出現(xiàn)在客廳,孟稼軒極自然地朝她伸出手,她開懷地往坐在沙發(fā)上的他身邊跳。

  他憐愛地輕捏了下她俏挺的鼻頭:“又忘了帶鑰匙了?嘖,都可以上金氏紀(jì)錄了。” 

  “少瞧不起人了!”海柔一臉驕傲地拎著一串金屬物體在他眼前晃呀晃的,系在鑰匙上的小鈴鐺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喲!可囂張了!薄

  “那可不!彼靡獾匕浩鹦∠掳汀

  “是啊,八百年囂張一次,的確值得慶祝!膘诹恋暮陧W爍著濃濃的戲謔意味。

  “什么話,人家……人家……”她用力思索著上回憑自己的本事記得攜帶鑰匙是什么時候,但是努力想了好久就是徒勞無功。

  “太過高難度的問題還是少想為妙,你的智商我又不是不清楚!

  “高難度?”海柔口叫了起來,“你好惡劣!

  “多謝謬贊!

  本來要噴火的,但是轉(zhuǎn)念一想,畢竟是不爭的事實嘛,她笑出聲來,“討厭,別這么老實行不行?”

  雖然孟稼軒三不五時、心血來潮就愛逗逗她,但是其間的憐愛之情她從不曾懷疑過,尤其每當(dāng)她有事,第一個趕來她身邊的人永遠(yuǎn)是他。注冊時,大姐忙得榨不出多余的時間,是他牽著她的手陪她去的;聯(lián)考時,是他抽空陪考,為她加油打氣;放榜時,是他陪她一同分享金榜題名的喜悅;生病時,大姐不在家,是他騎著摩托車,一次又一次載著她去看醫(yī)生……至今,腦海仍牢牢記得多次在他背后緊抱著他的腰,將發(fā)燙的小臉貼在他背上的感受,更忘不了他以無比的耐心,教導(dǎo)她解開一題題的數(shù)學(xué)習(xí)題,由加減乘除到三角函數(shù)、幾何圖形……她必須承認(rèn),自己之所以維持著名列前茅的水準(zhǔn),成為老師們眼中品學(xué)兼優(yōu)的好學(xué)生,孟稼軒功不可沒。

  緊鄰的兩家僅只一墻之隔。八歲時的海柔身高正好到上了小階梯后的矮墻高度,幾株常綠植物成了兩家的分界,他們從沒想過要在兩家之間搭個鐵欄什么的——反正已儼然是一家人了——所以,孟稼軒早上時常會坐在階梯上等待海柔,向她道聲早安。

  每當(dāng)陰雨綿綿的天氣,在出門前絕對會由隔壁傳來他的警告:“多穿幾件衣服不會悶死你。雨傘記得帶,我可不希望小迷糊成了落湯雞!

  當(dāng)然啦,也有例外的時候,不過,她通常會在下課時見到撐著傘在校門口等待的他。就更甭提他N次為她送課本、作業(yè)到學(xué)校給她的情況了,連老師、同學(xué)都說她有個好哥哥,現(xiàn)在,同學(xué)則是欣羨她有個溫柔體貼的男朋友……

  男朋友?!

  她心頭一震,就像二姐昨晚說的那樣……可以嗎?

  開玩笑,她要敢這么問,孟大哥鐵定會當(dāng)場嚇暈過去。

  他們適合當(dāng)兄妹,不適合當(dāng)情侶。她始終這么認(rèn)定著——十二年時光可以證明。

  “干嗎,學(xué)到婉柔發(fā)呆的本事啦?”孟稼軒敲了一下她的頭,拉回了海柔的思緒。

  “噢,痛啦!”海柔悶哼,“二姐說這叫思考。”

  “作家就是會修飾文辭,強詞奪理。”

  “你管人家!

  “咳、咳,你們閑話家常完了沒有?”

  另一個聲音加入,嚇了海柔一跳,循聲望去,原來客廳中還坐了個俊秀儒雅的男人。

  “赫!這個人是什么時候冒出來的?”

  “我不是冒出來的,在你進(jìn)來之前我就坐在這里很久了,相信我,真的很久了!彼緛泶蛩愕人麄儭跋肫稹彼,但是依這個情況看來,他要不“自力救濟(jì)”,很快便會被人視若無物。

  怎么可能?海柔詢問地望向孟稼軒,他朝她肯定地點了點頭。

  “你最好相信,他是我的好友何晉平。”

  海柔難為情地笑笑,她打一進(jìn)門就只注意到孟稼軒,其余一切全都不在她的關(guān)切范圍內(nèi),忽略了這么個“龐然大物”,實在有點不可思議。

  “她就是你常掛在嘴邊的小迷糊妹妹?”何晉平發(fā)問,自認(rèn)看出了點頭緒。

  “對,她是海柔!

  但海柔卻大感不滿,“孟稼軒,你到底是怎么抹黑我形象的?”

  “你——還有形象?”孟大公子好生疑惑。

  “怎么沒有?人家我可是眾家君子追求的窈窕淑女!

  嘖,自吹自擂都不會臉紅。“請不要影響我晚上的食欲好嗎?”

  “大壞蛋!”海柔悶聲咕噥,卻沒再對他的含沙射影而冒火——有客人在嘛,總是得給他一點面子。

  孟稼軒攤攤手,遞給一旁看好戲的何晉平哭笑不得的無奈眼神。

  “很可愛,難怪你會這么寵她,三句話不離海柔!焙螘x平了然地回道。

  “誰?我嗎?”偏偏咱們女主角還一臉茫然,不曉得人家愛慘了她。

  “不然,我認(rèn)識第二個莫海柔嗎?”孟稼軒因她的懵懂而感到些微挫敗。

  “嘻!痹瓉砻洗蟾缯娴暮苤匾曀!這樣的發(fā)現(xiàn)令她滿懷愉悅。

  隨手拿起孟稼軒面前的茶杯,動作是那么自然,好似天經(jīng)地義,一口便要飲盡,孟稼軒及時出聲道:“海柔不要。”

  她眨眨眼,無聲地詢問。

  他笑了笑,自她手中取回杯子,“我最近有點小感冒。”

  “哎呀,沒差啦!大不了‘同病相憐’!彼蠖?fù)尰夭璞,三兩下解決杯中剩余的柳橙汁。

  何晉平在一旁看得萬般錯愕。他……他們已經(jīng)進(jìn)展到可以“相濡以沫”的地步啦?任何人都感覺得出來,這不經(jīng)意的舉動所流露的氣息是多么的親昵,好似已不分彼此似的,而他們表現(xiàn)得又是這么的順理成章,讓他覺得……

  “你呀!”孟稼軒莫可耐何地?fù)u頭笑嘆,沒發(fā)覺好友的怪異神色。

  “別當(dāng)我是湘柔好不好?我可是個健康寶寶呢!”

  “記憶中那個經(jīng)常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跑來我家按門鈴,要我?guī)タ瘁t(yī)生的人是誰?”他當(dāng)場拆她的臺,含笑地反唇相稽。

  “那……總有意外嘛。”她小小聲地說著,想到什么似的,她仰起頭,認(rèn)真地盯住他,“你怎么會生?有沒有發(fā)燒?哪里不舒服?看醫(yī)生了沒有?要不要我陪你去?”說著說著,小手已探上他的額頭。

  連珠炮似的丟出一大堆問號,差點砸昏孟稼軒的腦袋瓜。

  他微笑地拉下她的手,“小海柔也學(xué)會關(guān)心我了嗎?”

  通常,都是他關(guān)照她比較多些。

  “什么話嘛,人家本來就很關(guān)心你呀!”

  “是,為兄的失言!

  何晉平一直靜靜旁觀,兩人之間不論由任何角度來看,都充斥著甜蜜的氣息,言行神態(tài)早就超脫了友誼的范圍,偏偏兩個當(dāng)事人又稱兄道妹,正氣凜然地死守著手足情不放……他們是在演哪一出戲呀?

  自認(rèn)不笨的何晉平也看迷糊了,她究竟愛他不愛?他們之間究竟有沒有愛情?

  海柔看了看何晉平,又瞧了瞧孟稼軒,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你們是不是還有事要談?我先回去好了,孟大哥,我晚上再來找你。”

  起身走了兩步,隨意地一瞥,正巧捕捉到何晉平瞠目結(jié)舌的模樣,她愣了一下,想到自己話中的含意多容易引發(fā)不知情之人的遐想空間,她微紅了臉,頓足補充道:“明天考經(jīng)濟(jì)學(xué)和成本會計,我需要高材生幫我復(fù)習(xí)!

  然后,她飛也似的奔離。

  孟稼軒嘆了口氣,對猶一臉茫然的何晉平作更詳細(xì)的解說:“從最基本的數(shù)字習(xí)題到邊際效應(yīng)、借貸法則等等專有名詞,我孟某人已儼然是莫海柔小姐的私人家教——雖然她從不曉得尊師重道!

  “你對她……好得不合常理!焙螘x平小心斟酌著字眼說道。

  盂稼軒挑起眉,“你想說什么?”

  “你……”

  “愛不愛她?”孟稼軒似乎看穿了他的疑問,一針見血地代他說了出來。

  “呃——”他倒沒想到孟稼軒會這般直言不諱。

  “得了,我們什么交情,說話用不著吞吞吐吐,不過就是好奇我和海柔的關(guān)系嘛,我并不避諱。”

  “你對她是認(rèn)真的?”何晉平詫異地盯著他。

  他一直疑惑孟稼軒為何會對包圍在他身邊的眾多紅粉心如止水,只當(dāng)他是清心寡欲的柳下惠再世,卻從未想過他可能早已情有所屬,而且對象就是他時時掛在嘴邊、每回談起總是又愛又憐的鄰家小妹。

  “十三歲至今,整整十二年了,一個人能有幾個十二年可堅持?我會拿十二年歲月去談一場風(fēng)花雪月,在浪漫得一塌胡涂后再來saygoodbye,你認(rèn)識的孟稼軒是這么無聊的人嗎?太抬舉我了,老兄,如果這不能證明我的認(rèn)真,請問我還需要怎么做?”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為什么不向她表白,反而維持著表面的友誼?”

  孟稼軒苦笑,“這就是我命苦的地方。雖然我一直以來便認(rèn)定了海柔,但她什么也不知道,只當(dāng)我是哥哥,所以我就只能是哥哥。如今的她,單純得猶不解情事,我愿意繼續(xù)耐心地等候她,直到她親口告訴我,她愿意屬于我!

  他平平淡淡地陳述著,何晉平卻聽傻了眼,“可……可是,萬一她最終的情感歸屬不是你,你怎么辦?”

  他握了握拳,深吸了口氣回答:“成全她。只要是她的選擇,我尊重,也祝福,同時,我永遠(yuǎn)是她的孟大哥!

  “而你——也一輩子都不會讓她知道,你愛了她十二年?”

  孟稼軒閉了閉眼,默不作聲,何晉平卻已知曉答案。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才是正確的,因為他的心頭也無由地感到迷惘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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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完了試,無事一身輕的海柔可快活了,成天窩在房里聽音樂、K婉柔的小說,直到意猶未盡地看完最后一頁,她放下書,望了眼腕表,時候也不早了,今天是湘柔回醫(yī)院做例行檢查的日子,大姐和二姐又不曉得忙什么,最閑的她當(dāng)然得責(zé)無旁貸地?fù)?dān)負(fù)起陪同的重責(zé)大任。

  “湘柔,在干什么?”她敲了敲敞開的房門,對著坐在書桌前的湘柔問。

  湘柔回過頭,皺著娟細(xì)的柳葉眉說:“因式分解,這題我始終不得其解!

  海柔湊上前去,一會兒便道:“沒問題,回頭我再教你。來,現(xiàn)在我們先上醫(yī)院去!

  她牽起湘柔的手,湘柔也溫順地任她牽著,下樓時才低低柔柔地問道:“三姐生病了嗎?”

  海柔頓了一下,好笑地回過頭,“小女孩,今天是你回醫(yī)院做檢查的日子,你不會忘了吧?”

  湘柔“啊”了一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呀,和我一樣迷糊,還笑我呢!”口吻中滿是疼惜。

  小湘柔雖然年僅十八,卻已出落得嬌美無雙,她是標(biāo)準(zhǔn)的古典美人,有著無瑕細(xì)致的瓜子臉,出水芙蓉的絕美姿容,兩泓薄霧般的盈盈秋水中,澄亮的明眸就有如天邊靈燦的寒星,她是水做的佳人,這般絕色,若是生在古代,恐怕連西施、王嬙也會被比下去。

  任何人都無法否認(rèn),莫家四姐妹個個都是明眸皓齒的美人,其中尤以湘柔最是美得奪人心魂,加上她一身飄逸絕塵、猶如不食人間煙火般的靈性特質(zhì),只消隨意的一個眼波流轉(zhuǎn),便足以令人心蕩神馳,為之失魂,再硬的鐵漢,只怕也難敵繞指柔吧!

  因此,雖說海柔本身已是少見的美人胚子,但一見著湘柔……唉!汗顏、汗顏,她自嘆弗如。

  但是,她沒想到的另一面是,不看外貌,她本身又何嘗不是具有靈動嬌俏的本質(zhì)?不僅能打動男人的心,還讓隔壁的癡情種栽在她手中,一癡便癡了十二

  瞧瞧莫家女孩多可怕,一個失神,便會令人沉淪得萬劫不復(fù)。

  打開大門,海柔不經(jīng)意望見門外站著的男人,很眼熟,才剛準(zhǔn)備要思索,答案便已跳進(jìn)腦海,她直覺地叫道:“你不是孟大哥的朋友嗎?”

  “呃……對,你還記得?”何晉平意外地挑著眉問,無由地為此而狂喜。那天她眼中分明只有孟稼軒,他以為她大概連他長什么模樣都沒概念。

  “什么話嘛,三天前才見過,你以為我這么健忘。刻撇黄鹞伊。”

  “好吧,算我失言!焙螘x平笑道,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快!

  “你是來找孟大哥的吧?他不在嗎?”

  何晉平搖頭。

  他一直很猶豫。朋友妻,不可戲,在得知孟稼軒對海柔刻骨銘心的深情后,他怎能容許自己再對她起一絲遐想?偏偏感情的事沒有道理可言,這三天以來,他腦?M縈繞繞,想的、念的全是海柔巧笑倩兮的嬌容。他無法克制自己的心,更無法抑止想見她的渴望,雖然每思及此,心頭便會浮起深深的罪惡感,但,他仍是來了,為海柔而來。

  徘徊了許久,他始終拿不定主意,對海柔動了心是無可否認(rèn)的事實,但又不敢有所行動。他心儀的女孩同時也是好友的摯愛,這背叛友誼的行徑,他怎么也無法付諸施行。

  海柔誤會了他搖頭的意思,“他不在。。

  她泄氣地垂下肩頭。本來打算請孟大哥開車載她們?nèi)メt(yī)院的——以往她都是這么做,除非他不在家。

  所以,孟稼軒除了是她免費的專屬家教外,還是私人專屬司機。

  “你要上哪兒去嗎?”他看了看遠(yuǎn)遠(yuǎn)退回屋內(nèi)的絕色佳人,再看了看海柔,“你妹妹?” 

  “嗯,她叫莫湘柔。”說著,她回頭朝湘柔招了招手,“湘柔來,他是孟大哥的朋友,不怕的。”

  湘柔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怯怯地慢步上前,但也僅止于躲在海柔身后。

  “抱歉,她比較內(nèi)向,怕生。”

  “沒關(guān)系,你們要去哪里?”

  “醫(yī)院。”

  “真讓稼軒的感冒傳染了?”他直覺想到三天前那杯柳橙汁,心頭泛起一抹酸。

  “不是啦,是湘柔要上醫(yī)院,我只是陪她去!

  “哪家醫(yī)院?我送你們?nèi)ズ昧。?br />
  “這怎么行?你不是要等孟大哥?”海柔婉轉(zhuǎn)地回絕。 

  “反正他不在,與其在這里耗時間,不如接送你們往返,也許回來之后稼軒也回到家了。”

  海柔想了一想,也對。

  “如果不麻煩的話!

  之所以答應(yīng),最大的原因在于湘柔。上一回她們坐計程車去,結(jié)果那個司機太粗俗,一路上滿口穢言,亂沒水準(zhǔn)的,嚇壞了小湘柔,直到下車,她還不住地渾身打顫,小手冰涼、小臉煞白,只差沒暈厥。

  所以,自此以后,她再也不敢?guī)嫒岽钣嫵誊嚮驍D死人的公車,她惟一的選擇,只有等會兒開車的大姐、二姐或孟大哥。最悲慘的情況,只有用她那令人唾棄的爛技術(shù)騎摩托車載湘柔去,不過那實在不是個好主意。

  既然現(xiàn)下有個善心人士熱心地自告奮勇當(dāng)護(hù)花使者,盛情難卻,她就恭敬不如從命啰!

  “湘柔放心,他是孟大哥的朋友,你信任孟大哥,當(dāng)然也可以信任他的朋友,是不是?”海柔輕擁著她嬌怯不安的妹妹坐在后座,一路上還柔聲地不斷安撫她,傳進(jìn)何晉平耳中,不禁嘆息地想:這小女孩極度不信任的表現(xiàn)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污辱嘛,草木皆兵的疑心病比武則天還嚴(yán)重。

  不可否認(rèn),初見時,湘柔那絕俗出塵的無雙姿容,讓他幾乎忘了呼吸,恍惚以為她是不屬于凡塵的仙子,但是之后他發(fā)現(xiàn)她那令人屏息的絕美容貌,卻不如清新嬌俏的海柔所帶給他的撼動來得強烈而深刻。他想,這大概便是孟稼軒舍這么個人間絕色而就海柔的原因吧!

  他能理解為何孟稼軒面對湘柔能不動心,卻為海柔情系十?dāng)?shù)年,也許因為第一眼便已情緣深種,也或許海柔真有一股能撼動人靈魂的特質(zhì),總之,他和孟稼軒皆為海柔傾心已是不爭的事實。

  由后照鏡望去,她還在安撫那個像小白兔一樣嬌怯的妹妹。  

  “如果現(xiàn)在開車的是稼軒,你也會做著像現(xiàn)在的事嗎?”他冷不防地開口,頗為好奇地問道。

  “不,只有她不認(rèn)識的人在的時候。”通常,她都是和孟稼軒坐前座,兩人談笑風(fēng)生,而后座的湘柔也會加入,場面可溫馨愉快了,她才不需要傷腦筋去安撫湘柔驚惶不安的心。

  “沒關(guān)系,一回生,二回熟!焙螘x平心無芥蒂地說。

  “我以為你會說愚公能移山,鐵杵能成針,你要發(fā)揮鍥而不舍、金石可鏤的精神來感動她咧!”海柔慧黠地幽他一默。

  “謝謝你的金玉良言,我又不娶她,這么有毅力干嗎?”

  這男人有幽默感,海柔決定喜歡他。

  “咦,你不心動?不是我老王賣瓜,眼見為憑,咱們家湘柔可是罕見的絕世美人,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喔!”

  “承蒙你看得起,我敬謝不敏!

  海柔因他的回答而大感驚愕,難得除了孟大哥外,還有美色當(dāng)前不為所動的男人,簡直是稀有動物。實在是看多了見著湘柔便兩眼發(fā)直、口水流得可以游泳的男人,難怪她像聽到天方夜譚。

  這也是她不太敢?guī)嫒嶙嫵誊嚨脑蛑,曾有一個司機心不在焉地猛將目光飄向湘柔,結(jié)果差點撞上安全島,也差點印證那句“紅顏禍水”。為了她和湘柔的小命……呵呵,這種事還是少來幾回比較好。

  因此,她決定再多喜歡眼前的男人一點。

  “喂,根據(jù)我二姐的研究結(jié)論,通常不會對湘柔動心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玻璃圈的同好,另一種是心有所屬,你是前者還是后者?”她好奇而興奮地俯身向前,偏著頭問他。

  “你說呢?”他回以壞壞的一笑。

  哇!海柔嚇壞了,整個人彈回后座,見鬼似的瞪大眼,“你、你、你……不會吧?”

  何晉平瞥了眼海柔那惹人憐愛的清純與天真,發(fā)覺胸口那壓抑的情愫益發(fā)泛濫成災(zāi)……老天,他如何能抗拒如此嬌美可人的她?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悶悶地道:“如果我真的是,稼軒出類拔萃,勾引他會是不錯的主意。”

  海柔大驚失色,急叫道:“不準(zhǔn)!我不準(zhǔn)你帶壞孟大哥!他、他……”她焦慮得無法措詞。

  何晉平忍不住嘆了口氣,“小姐,我隨便說說你也當(dāng)真,未免太好騙了吧?”

  “你耍我?!”可惡,她怎么老讓人戲弄。轉(zhuǎn)念一想,她提出另一個問題,“你的意思是,你心有所屬?”

  “可以這么說。”

  這年頭,定力夠好的沒幾個了,否則又怎會外遇、出軌等一堆移情別戀的戲碼接二連三地日日上演,是不?尤其,他面對的還是個可遇不可求的絕色美人兒!

  為此,她決定再加深對何晉平的好感。

  “被你愛的那個女人很幸福,在經(jīng)由湘柔的考驗之后你都能無動于衷,我想,你的感情大概夠堅貞,不會變質(zhì)了,一點也不像時下朝秦暮楚、三心二意的男人,你是個可以當(dāng)成戀愛對象的好男人喔!”

  他悶笑著,“哪里,過獎了。”

  孟稼軒不也是?

  他認(rèn)識湘柔都還不到一個小時,再濫情也不至于立刻就“移情別戀”,倒是稼軒,成天與她們見面,經(jīng)過了十二年的“考驗”,對她的感情還能始終如一,她該佩服的是孟稼軒而非他。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追求你,你會很樂意當(dāng)那個‘幸福’的女人?”他試探地問。

  海柔眨眨眼,最后決定當(dāng)成談笑:“你在消遣我?”

  “誰消遣你了?我可是認(rèn)真的。”

  “嘖,真是不禁夸,才剛說完馬上就露出男人的劣根性了!

  何晉平張口欲言,但最后仍是沒敢一吐為快,只能以苦笑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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