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沁涼如水的夜,有海柔與他相伴。小時候,她常會纏著他問一連串沒完沒了的問題。例如指著明亮穹蒼問他這是什么星、那是什么星;中秋節(jié)會問他為什么嫦娥要奔月,那不是很寂寞嗎;然后,她又會問為什么看不到廣寒宮、搗藥的玉兔和伐桂的吳剛。最后滿足地一口一口吃著他為她剝好的柚子。
七夕時,她想著他以往告訴她的惟美傳說,“命令”他與她一起為牛郎織女感動,要是剛好落個濛濛雨絲,她會興奮地說:“牛郎織女為今年的相聚喜極而泣了!”
他一直都知道她無條件地相信他所有的話,但是他也無數(shù)次強(qiáng)調(diào)這只是“傳說”而已,偏偏這個善感的女孩還是感動得無以復(fù)加,所以,為了怕她難過,他就更不敢以科學(xué)論調(diào)告訴她,其實牛郎、織女星在浩瀚銀河星象中,并未如傳說一般年年在七夕時聚會。
回想往事歷歷,除了縷縷愁思涌上心頭,平添幾許悵惘悲苦外,他與她再無未來,只剩追憶。
艱澀地低嘆一聲,孟稼軒閉上泛起水光的眼眸,愁苦地?fù)沃~頭,再一次感到心力交瘁、身心俱疲。
“孟大哥!
靜謐的夜,響起輕輕細(xì)細(xì)的呼喚。
孟稼軒無力地一抬眼,飄逸絕塵的纖弱身姿娉婷而立,他勉強(qiáng)扯出一縷笑容:“湘柔,都過了你的上床時間,怎么還不回房休息?”
“我陪你等,好不好?”她幽柔地低問。
“等?!”盂稼軒一愕,“你在說什么?”
“你在等三姐回家!奔(xì)細(xì)柔柔的語調(diào),卻是全然的肯定。
既然已被識破,他也沒有多余的心力再去掩飾,天曉得他偽裝得多苦,尤其是在海柔面前。
他真的累了,表面上裝得輕快灑脫,誰知他內(nèi)心的苦楚與悲然?
“湘柔,你懂嗎?”這個看來清純而不解人事的十八歲女孩,能體會他的心境嗎?
湘柔輕輕點了點頭:“大姐不懂,二姐不懂,三姐也不懂,但是我了解。”
心頭涌起一股暖流。他沒想到,嬌柔得需要人保護(hù)的小湘柔,曾幾何時也會用她微弱的力量來關(guān)懷他、安慰他!
他朝湘柔伸出手,她溫順地將柔弱的柔荑放到他掌中,在他的動作示意下,在他身旁的階梯坐了下來。
“小湘柔在擔(dān)心我嗎?”他放輕了聲調(diào)柔聲問。
“三姐讓你很傷心,我不明白她為什么不要你,你比那個何……何什么的男人好多了,三姐明明喜歡你多些,為什么要和那個人在一起呢?”
“湘柔,你還太小,不會懂的。男女之間的感情,是無法用喜歡誰多些來作比較,你三姐對我就像對哥哥一樣,所以,她喜歡我,卻不會和自己的哥哥談戀愛,這么說,你能了解嗎?”
“可是,你又不是她真正的哥哥!毕嫒崽岢霎愖h。
“那是一種心理上的感覺,她已根深蒂固地視我為兄,有沒有血緣關(guān)系不是重點,她如果愛我,感覺上仿佛是亂倫,所以,除非十二年前我不曾出現(xiàn)在她生命中,否則,這輩子她都無法勉強(qiáng)自己對我動情!
湘柔支著下巴,專注地思索他的理論,似懂非懂地點頭,然后突發(fā)奇想地說:“那么如果她忽然把一切都忘記了,所有困圃住感情發(fā)展的心靈障礙全都除去,那么你是不是就可以和她重新開始?”
孟稼軒不以為意地干笑兩聲,“可惜你不是寫小說的,不然這會是個好題材。”
她皺皺鼻,“人家才不想學(xué)二姐,連她自己都說了,那是一條‘不歸路,,我才不要‘誤人歧途’!毙从窒氲剿囊蓡,忙繞回原話題,“到底可不可能嘛!”
“是、是、是,有可能!我等她下輩子投胎,記憶歸零再來和她重新開始,行了吧?”他自我調(diào)侃地苦笑道。
好似也發(fā)覺了這個話題有多無稽,她羞澀地笑笑。
秀眉悄悄一抬,她望見他愁眉依舊深鎖著濃郁的痛楚,俊容仍是有著無盡的傷心,她看了也好難過,遂不假思索地抬起小手,又輕又柔地想撫平他眉宇間的凄苦。
孟稼軒一愕,了然而感動地握住她的柔荑,“別為我擔(dān)心,我沒事的!
“是嗎?”她還是好擔(dān)心耶! “孟大哥,你哭一下好了,二姐說,傷心的時候就大哭一場,發(fā)泄之后就會好一些,以前大姐……反正就是那個時候,二姐勸大姐時我聽到的。”
“傻湘柔!孟大哥又不是你大姐、二姐,我可是頂天立地的男兒漢呢!要是哭成了淚人兒,那多難看,如果再加上讓一個十八歲的小女生幫我拭淚,那一世英名就真的毀于一旦了!
“可是……真的沒關(guān)系嗎?”湘柔猶不放心地問。
他搖搖頭,“有關(guān)系也只能當(dāng)沒關(guān)系強(qiáng)撐過去!
“如果真的這么愛三姐,沒有三姐不行的話,我?guī)湍闳ジf好了,說不定——”
“不要!”他驚叫出聲,“千萬不可以!”
突然揚高的音量嚇著了她,原本就膽怯的湘柔吃了一驚,孟稼軒忙降下音量,輕撫她柔軟的發(fā)絲,歉然道:“抱歉,湘柔,嚇著你了!薄
“沒關(guān)系,”她怯怯地笑著,“大姐、二姐告訴我不能說,為什么你也說不能告訴三姐?你很愛她,不是嗎?”
“你三姐和何晉平在一起很快樂,我們別為難她,害她和我一樣苦惱!
“可是這對你不公平。”
“我是心甘情愿的呀,你惱什么?何況,你也希望你三姐開心,不是嗎?”
雖然很不認(rèn)同,但湘柔也無話可說。
“這是我們的約定,絕不能讓海柔知道,答應(yīng)我,湘柔。”
湘柔噘著嘴、皺著眉,勉強(qiáng)地允諾。
孟稼軒見狀,憐疼地輕笑,“好了,別皺著一張臉,你可是莫家的小美人呢!”他輕撫她秀氣柔美的柳眉,食指輕點了下俏挺的鼻尖。
“討厭,孟大哥笑人家!毕嫒嵋哺⑧恋匦Τ雎晛怼
湘柔溫婉的撫慰,稍釋了孟稼軒心境的凄苦悲涼,這小小人兒善解人意的關(guān)懷,令他滿懷窩心。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該——”他住了口。
湘柔不解地眨眨明眸,順著他呆愕的目光望去,立刻了然。
“你們在聊天啊?”海柔纖盈的身形出現(xiàn)在大開的門口,研究似的看著兩人。
孟稼軒不自然地抽回停在湘柔頰邊的手,盡管于海柔而言,他只是個“哥哥”,但是在她面前,他仍無法對其他女孩做出過于親密的舉動,雖然明知海柔不會在乎。
“呃——”在孟稼軒“寓意深遠(yuǎn)”的暗示目光下,湘柔不敢多言,低低地說:“我們在賞月看星星!
“哦?”海柔盯住孟稼軒。
“嗯!彼胶。
他們真好雅興。不知怎地,海柔胸口竟泛起一股尖銳的酸澀……就因為以往陪伴在他身邊的人是她而不是湘柔嗎?
好怪的感覺。
她努力忽略自己的莫名其妙,笑笑地說:“湘柔來,現(xiàn)在很晚了,要看星星以后多的是機(jī)會,你明天還要上課!”
“喔!毕嫒釡仨樀厝稳銧恐,“孟大哥,我回去了!
“湘柔,記住我們的約定!泵霞谲幉环判牡囟撘淮危滦乃紗渭兊南嫒嵋粫r輕忽,對海柔說了不該說的話。
湘柔不怎么甘愿地輕點了一下頭,“記得了!
“那好,晚安,湘柔、海柔!
“晚安!
海柔順手幫他帶上門,孟稼軒目送她們的身影沒入屋內(nèi),深深沉沉地嘆息出聲。
上樓之際,海柔想到什么似的盯著湘柔問:“你和孟大哥約定了什么?”
湘柔聞言慌了慌,“沒……沒什么!
海柔皺起眉,湘柔向來不會瞞她什么的,孟大哥也是,什么時候開始,他們也有了共同的秘密,而且不容她共享?
方才的畫面再度浮現(xiàn)腦海,孟大哥疼她、惜她,舉手投足滿是憐情蜜意,那氣氛是如此旖旎溫存……如果他們成了雙,那該是多么相配的一對才子佳人,但是剎那間,自己心里又為何會一陣刺痛?
甩甩頭,她拋卻落寞低迷的情緒,轉(zhuǎn)念想道:湘柔一直令大姐、二姐和她掛念不已、放心不下,今日要是她與孟大哥郎情妹意,那自是再好不過的事,這世上除了孟大哥,還有誰能讓她們?nèi)恍湃?溫柔的他絕對會好好疼愛湘柔、善待湘柔,這么一個合適的不貳人選,怎么她以前都沒想到?
細(xì)心替湘柔蓋上被子,她低聲問:“湘柔,告訴三姐,你喜不喜歡孟大哥?”
湘柔眨眨靈眸,好似疑惑三姐何出此言,“喜歡呀!”
問得好廢話喔!除了三位姐姐,世上待她最好、最關(guān)心她的人就只剩孟大哥了,她為什么不喜歡他?
“喔!睋破鸪恋搅斯鹊椎男,海柔無意識地應(yīng)著。怪哉,她沒事憂郁個鬼呀!怎么突然間心情沉重了起來咧?真詭異。
出了湘柔房門,悵惘低落的情緒依然縈縈繞繞,直至入夢仍揮之不去。
夢中,孟稼軒手?jǐn)y湘柔,情意纏綿。
。 。 。
為了擺脫突來而難解的莫名情緒,海柔與何晉平更為熱絡(luò)起來。他們出雙入對,只要有其中一人在的地方,十之八九可看見另一人,小情侶儷影雙雙,難分難舍!
瘋狂的海柔,拉著何晉平一口氣拼了三四場電影,直到撐完最晚場的電影,她已坐得腰酸背痛、脖子僵硬。
“哎喲,人老了真的不中用了,以前和同學(xué)看一整天的電影都還生龍活虎,今天不過才坐幾個小時而已,骨頭就快散了!
“而已?!”何晉平不敢置信地瞪眼看她,近十個小時耶!
“小姐呀!你不過才二十歲就喊老,那我怎么辦?”他啼笑皆非地說。
“可以作古了!焙H犭S口答。
何晉平一聽,立刻吹胡子瞪眼睛地望住她,“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做人有時不能太老實,良性的謊言也算日行一善?”
“謊言也有分良性、惡性呀?”又不是腫瘤。
“當(dāng)然啰。例如說,縱然眼前的人已一把年紀(jì)、垂垂老矣,你也要說閣下老當(dāng)益壯、福如東海。”
我還壽比南山咧!爛笑話一個。
“好吧,閣下老當(dāng)益壯!睙o所謂,她是很入境隨俗的。
“你的意思是,我已行將就木?”他抗議地叫。
“喂,你很難伺候……這也不好,那也不行,番仔一個!
“你……”算了,不計較了,誰教他要愛上她,只好任她損了。
“以前你都和誰一起看電影?”據(jù)她所說,今天只是小case,那么依她以往的瘋狂程度,誰吃得消。∷闷婺膫歹命的可憐人愿意同他這般任她這么摧殘蹂躪。
“孟大哥啊!”她理所當(dāng)然地回道。
他怔了怔。
“而且,人家比你爭氣多了,不會老喊一把老骨頭禁不起我的摧殘、糟蹋之類的話!币酝徽旌兔霞谲幣菰陔娪霸褐惺浅S械氖,他早就麻痹了。
“又是孟稼軒!彼偷凸緡仯c孟稼軒共有的回憶究竟還有多少?每回不管他聊到什么話題,總會無可避免地談起孟稼軒,無論他如何小心避開都沒用。海柔根本就滿腦的孟稼軒,他真的很懷疑,在她心中,孟稼軒到底占了多少分量?是不是不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取代她與孟稼軒的曾經(jīng)呢?
“什么?你剛才說什么,我沒聽清楚!
“沒什么。”他淡淡掩飾,“海柔——”
“嗯?”她挑起眉,見他欲言又止,“有話就說嘛,何必吞吞吐吐,很沒男子氣魄!”
“如果,另外一個男人也深愛著你,你是選擇我還是他?”
這話問得好無厘頭。
“何晉平!你污辱我。课蚁襁@么沒原則、朝三暮四的人嗎?你這話的言下之意好像我沒人要才勉強(qiáng)選擇你似的!”
“不、不、不!我沒這個意思,我是說——如果那個人愛你很深,又為你付出了許多,那么你……”
“喔,我懂你的意思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也許我感激他的情深意重,但卻無法勉強(qiáng)自己以愛情來回報,畢竟感情又不是交易,對不對?”
怕就怕,她無法狠心傷他,日久生情而不自知。
何晉平輕嘆,“原諒我的患得患失,因為我太在乎你了,你明白嗎,海柔?”
他的深情令海柔感動,她微點一下頭,輕倚入他懷中以回應(yīng)他的付出。
“海柔——”他心折地嘆了口氣,抬手輕執(zhí)起海柔的下巴,滿懷柔情地俯下頭。
就在他的唇欲碰著她的時,莫名的情緒一閃而逝,她下意識地偏過頭,他的吻只落在她頰邊,兩人同時愣住。
為什么?他是她的男朋友,不是嗎?反射性的抗拒由何而來?
“海柔?”
“我——”他眼中的失望與傷懷令她歉疚,連她都痛恨自己近來一連串怪異的情緒反應(yīng)!
也許正因為這一分愧疚,她主動環(huán)上他的腰,仰首、微斂星眸。
這男人的感情已是這么明顯,她還有什么好遲疑的?此時,她愿與他共享第一記甜蜜的親吻。
何晉平輕捧她細(xì)致的嬌容,緩緩俯下了頭——
“喲,老大,那邊有對小情侶在談情說愛呢!”
不遠(yuǎn)傳來一陣下流的調(diào)笑聲,兩人不約而同地呆怔住,好似察覺他們碰上了麻煩事。
Shit!真是“好事多磨”,時不我予。
何晉平悶悶咕噥,滿心不甘地松開手,低聲在她耳畔說:“這一吻先欠著!
海柔不禁嫣容泛紅。
“喂,這是我們兄弟的地盤,你們在這里談情說愛有我們罩著,總不能不給點意思吧?”其中一名混混叫囂著。
被何晉平拉至身后的海柔扯扯他衣袖,“孟大哥說,我們要有點骨氣,不能向惡勢力低頭!
何晉平點頭,表示正有此意。
“都什么時代了,早就不留行那套‘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的落伍臺詞,你們連續(xù)劇看太多,走火入魔了是不是?”
“大哥,他們不留買路財,怎么辦?”編號A的小嘍嗦說。
于是,老大開口了:“喂,你們太不上道了,是不是要我給點顏色瞧瞧才會聽話?”
“噢,忘了告訴你們,我學(xué)過柔道、跆拳道、空手道。”海柔又探出頭來。
何晉平聽傻了眼,“真的假的?”
很有吹噓的嫌疑。
小女子得意地昂起小下巴:“孟大哥教的啊,騙你干嗎!”
幾個不怕死的小流氓直覺認(rèn)定她在夸大其詞,虛壯聲勢以嚇阻他們,這小女孩看來嬌嬌弱弱的,怎么可能會什么空手道?
“這么說,你們是不給面子是吧?我們這幾個兄弟都是要吃飯的,惹毛了他們,我可不保證他們生起氣來會怎樣喔!”
“放馬過來呀!”海柔回了個可愛的大鬼臉。
她已經(jīng)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呢!好久沒活動筋骨了,不知功力有沒有退步,今天正好來個牛刀小試。
低頭看了一下,還好她今天沒穿裙子,不怕穿幫,質(zhì)料柔軟的牛仔褲正適合一展身手,棒呆了!
“海柔!”何晉平無奈地拉回她。
這個不怕死的女人,竟敢火上加油,不遺余力地挑釁。
“怎么了嘛——”海柔才準(zhǔn)備要抗議,一雙拳頭已不客氣地朝他們揮來。
“文明”的“溝通”不成,他們竟真的要來硬的。
“哇!”她驚叫,伸手去擋,旋了個身,束起的長發(fā)在空氣中劃了個優(yōu)美的弧形,修長的美腿同時送了個漂亮的后回旋踢給對方。
漂亮!她得意地一彈指。
至于何晉平那邊呢?他是稍有功夫底子,但是擔(dān)憂海柔,不住地往她那兒望去。
瞧瞧他看到了什么?
好一個帥氣利落的過肩摔,編號不知名的混混痛得叫爹喊娘。
他啼笑皆非,原來海柔的身手一點也不含糊,他的擔(dān)心倒顯得多余。
—個分神,左頰吃痛,他結(jié)結(jié)實實地挨了一拳,海柔見狀,解決掉手邊的麻煩后來到何晉平身邊。
“我來!彼筮诌值丶尤,“敢打我男朋友,好大的狗膽!”
她以著完美而毫無瑕疵的架式往對方肩頸一劈,乘勝追擊地順便往腹上送了一拳,外加踹上一腳才罷休,全程動作一氣呵成,她滿意地拍拍手,看得何晉平目瞪口呆。
“哇,太狠了吧?”
海柔給了他甜甜的一笑,“人家是替你報仇吶!”
“嘖,如果哪天我決定和你走入結(jié)婚禮堂,請記得先提醒我去買個保險!边@么悍的鐵娘子,哪天要是有個口角什么的……噢,天,他豈非老命休矣?
“我什么時候?qū)δ銊舆^手了?”居然破壞本姑娘的形象,早知道就不甩他了。
“就因為這樣才怕你‘一鳴驚人’!”
海柔還來不及反駁什么,只見他突然間臉色大變,她本能地回首,卻在聽到他的警告聲前,先感受到后腦傳來的劇烈痛楚——
幾個地痞小流氓本就是烏合之眾,原先只是打算拿木棍敲昏她狠狠撈一筆,誰知道力道沒留意斟酌,如今事情鬧大,見著白海柔頭部流下的殷紅熱血,全嚇得落荒而逃。
“海柔!”他狂叫出聲,飛奔向她。
“唔……”海柔痛得發(fā)不出聲音,她知道后腦濃稠溫?zé)岬囊后w是她的血。噢,她恐怕要死了,而她還沒來得及交代遺言。
最后存留在腦海的意念是——她好想見親愛的姐妹們最后一面,還有……孟大哥……她的孟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