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沙穆�。俊彼麤]死！冷玦激動地要起身，霎時又痛得放棄起身的念頭。
“不就是我羅�！鄙衬缕てさ匦χ呓牟〈玻蟠檀痰刈诖策叺蔫F椅上�！昂镁貌灰娏�，冷玦�！�
“的確很久沒見�！崩浍i聲音里夾槍帶棍，有種欲殺他而后快的氣勢，開始懊惱自己為什么這時傷得這么重，不能起來打他個半死！
嘿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冷決心里在想什么�！澳阋詾槲页眠@時候來的目的是什么，早料到你看到我會有什么舉動了�！鄙衬潞芘峦�，所以深請“暫避其鋒”這個道理。
“這一陣子你躲在哪里？”
“受重傷又掉了落海，被一個小女孩給撿了回去，不多說了。怎樣？身體還好吧？看起來跟木乃伊差不多�！�
“拜你所賜，除了失明之外就沒什么了�！�
這話里頭還真是帶刺��！沙穆覺得自己身上好像被刺了上百個洞似的�！皠e這樣嘛！我也只是希望你能自己出面處理這件事，總不能老是教別人幫你收拾爛攤子吧，誰知道你這冰人也會動凡心。”
“閉嘴！”冷玦發(fā)出惱怒的聲音�！拔覜]有�！�
他是要騙誰啊！沙穆搔搔頭，算了，青云才提醒他不要激怒冷玦，免得他血壓過高，還是轉(zhuǎn)個話題保險點�！扒嘣普f等過一陣子血塊凝固，動個手術取出來就行了。”
“那是過一陣子的事�！�
“哎喲！人生難免有黑暗的時候嘛是不？”
“要不要也來試試看？”他向來看不慣沙穆游戲人間的吊兒郎當樣�！皣L嘗所謂黑暗的滋味�！�
他才不要！“算是我的錯好嗎？不過我也挨了一槍掉到海里，差點‘香消玉殞’，就當扯平了嘛。”人受傷也就罷了，這顆心也送人了才糟糕，那個一年之約有得他等了。想到這里，再怎么高亢的心情也不由得為之一沉。
“你這種人還能香消玉殞哪？”冷玦哼了聲�！爸慌率沁z臭萬年�！�
沙穆抬頭，一臉古怪的盯著那雙沒有焦距的眼睛�！笆俏业腻e覺嗎？冷玦，我怎么覺得你的話突然變多了？”奇也怪哉，是他聽錯了嗎？
“是嗎？”他不答反問，對他這種無聊的問題不感興趣。
不理他？沒關系，他有的是自娛的方法。“剛剛那個女人好像快哭了的樣子，你是說什么話傷了人家的心呀？”
“什么意思？”
“剛剛從你房里走出去的女孩子啊！怎么？想否認啊。她眼睛紅紅的耶！”
裴夜？紅著眼睛？
沙穆突然想起。“哦，對了。你挑了李明的地頭，我后來查了一下，發(fā)現(xiàn)一件有趣的事情。”
“不關我的事�！�
撇過臉，他閉上眼，滿腦子被剛才沙穆所說的——一紅著眼睛的裴夜的模樣給占滿。
“你沒興趣��？”
怎么會這樣？他死而復生之后竟然還是沒有一個人理他，怎么這樣！嗚嗚嗚……他好可憐！
“不想死就滾回去�！彼騺聿皇嵌嘣挼娜耍妥疃嘧斓穆斣敕葑幼匀徊粚ΡP。“聽見沒有！”
“回去就回去�！鄙衬锣街�，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去，嘴里還不停咕味著有的沒有的。
聽說這個R0n也住進來了，嘿嘿……他去鬧他總成了吧，這一槍一腳之仇可沒那么簡單就給它算了！呵呵呵——－
“哈瞅！”Ron冷不防打了個噴嚏，全身莫名其妙地顫了一下，這一顫牽動到他打上石膏的左腳，痛得他直呼。
“注意了哦——”J的聲音從隔壁床傳來。他模樣也沒多好，一只手臂吊在半空中，不過那張嘴沒受傷，還能吐出風涼話：“莫名其妙打噴嚏，表示有人正準備暗算你�！�
“閉嘴！”哈——哈瞅！
“我能自己來，你可以出去了�！�
“不行，你明明看不見，我來幫你。”
“不需要�！�
“我堅持�！�
“你”
“沒什么好說的，你救了我，在手術前的這段時間照顧你是我該做的，我并不想欠你人情，冷玦。”
“但是——”冷玦深呼吸一口氣，緩和住自己的脾氣說道：“幫一個男人洗澡，你做得來嗎？”
是的，讓兩個人站在頭等病房的私人浴室內(nèi)爭執(zhí)不休的，就是這個洗澡問題。
在騰青云半講理半強迫之下——事實上講理的部分是由亞治代表發(fā)言的，總之他們成功地讓脾氣強硬的冷玦放棄自行回家調(diào)養(yǎng)的打算，乖乖住進安排好的頭等病房中靜養(yǎng)，而裴夜——在亞治“訓之以理，動之以情”的雙重攻勢下，再加上自己對冷玦的內(nèi)疚感，終于點頭答應接下照顧他的重責大任。
兩個禮拜后的晚上，也就是今天，騰青云終于大發(fā)慈悲地點頭同意讓冷玦洗澡清理身體。事實上早在一個禮拜前，他的身體就可以碰水了，偏偏騰大醫(yī)生非常之不滿意他貿(mào)然行事的愚蠢行為，硬是要他再臟上一個禮拜以示薄懲這一點冷玦心里清楚得很，小過他難得地不和他計較——救他的人是青云。救裴夜的人也是青云，算來自己還欠他一筆。
可以碰水了是件好事，但暫時失明的他要怎么解決自身的清潔問題，這又是個難題了。偏偏今晚亞治不知道跑哪去，而騰青云是決計不管這種小事，于是就演變成了他和她的拉鋸戰(zhàn)。
“我。我想我可以。”
裴夜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為了照顧他，她幾乎把隱藏在心里多年的壞脾氣給用盡了。
她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稱冷血無情的殺手會執(zhí)拗得像個小孩子！要他吃藥，他會假裝睡著；要喂他吃飯，他撇開臉拒吃，只為了維護他的大男人主義不讓女人喂！她從來都沒想過，當初冷著臉和她對峙的人竟然能拗到這種程度。
不得已，她搬出最壞的脾氣，在每一次要求他吃藥吃飯之前總是來一場唇百大戰(zhàn)，然后她發(fā)現(xiàn)很可笑的一點——冷玦的口才很差。
抓到這一點讓她簡直想在他面前大笑三聲。是不是固執(zhí)少言的人天生注定口齒遲鈍？總之她充分利用這一點得到她想要的結(jié)果．而且屢試不爽。
“你做不來�！�
她會像個管家婆一樣在他身邊念來念會，是他無法想象的結(jié)果，那一個冷漠自持的李綺夢到哪里去了？還是現(xiàn)在這樣才是真正的裴夜？
最近，他漸漸能分辨得出她們兩姐妹的不同——裴月的腳步聲不如練過身手的裴夜輕盈，她的個性也不像裴夜的積極、固執(zhí)己見。
裴月就像個娃娃一樣需要人細心照顧；而裴夜不用，相反的，想照顧她的人會反變成她的累贅。她們兩個幾乎是完全相反的兩種性格，為什么剛什始看見她時，他會分不清楚她們兩個人？
難道他眼睛的暫時失明，是為了讓他摒除外貌的相似，認真的去面對一這件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對這項事實的認知作何感想，只知道自己并不如想象中的沮喪，在知道她不可能也不會是裴月之后，有的也只是短暫的失落，之后便是她在照顧他的這段期間帶給他的沖擊。
她強迫人的壞脾氣、自以為是的頑固，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照顧所帶給他的麻煩——原來摒除當初對立的關系之后，他和她也能處得這么融洽……
融洽？冷玦不自覺地皺了眉頭，他并不想接受這個形容詞背后所代表的意義，所以，拒絕深想。
她只不過是為了還欠他的人情而且，他這么告訴自己。
“你進去里面，我把浴帶拉上，你把脫下來的衣服遞給我，這樣可以嗎？”這是她最后的讓步，也是一種以退為進的妥協(xié)方式。
冷玦點頭同意，任她牽領他走進淋浴的地方“。
裴夜則拉上浴簾在外頭等著他的衣服，不一會兒，浴簾內(nèi)的人探出手交出衣物。她則遞整間浴室熱氣氛氛。
突然，砰的一聲，浴簾后發(fā)出偌大聲響。
“冷玦！？’
“別進來！”
裴夜緊張的驚呼和冷玦的阻止同時出口。
“發(fā)生什么事？”
“沒事�！崩浍i坐在地上氣惱地徒手摸著地板。該死！他竟然會在浴室里跌倒！
“你是不是摔倒了？”隔著水聲，裴夜只得拉著嗓子喊�！斑�好嗎？”
“我說過沒事！”
他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顏面盡失，一個瞎子果然什么都不能做！該死！他懊惱地伸手觸深地板，那塊該死的肥皂滑到哪里去了？
站在外面的她只聽見水從蓮蓬頭流出來。落到地板的聲音，不曉得他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明知道在一間小小的浴室是絕不會有什么危險，但一顆心就是會忍不住東想西想，什么叫緊張，她終于是體會到了。
就是此刻的這種心情，讓她對他的警告恍若未聞，她要地拉開洛帝，果然看見他坐在地上，摸索尋找那一塊在他左手邊不遠處的肥皂。
冷玦懊惱的停下動作，他眼睛是瞎了，但耳朵可沒聾，當然聽見她拉開洛帝的聲音。
“看到了吧？”他自嘲。“想不到我冷玦也會有今天�！北蝗朔Q呼是死神的他也會有今天，即使是暫時性的，也是刺殺他強烈自尊心的利刃。
他的嘲諷完全進不去裴夜的耳朵，她只擔心他這一跌會讓縫合的傷口裂開。
“有沒有壓到傷口？”跪坐在他面前，不顧被熱水淋濕一身，也忘了眼前的男人全然赤裸的情況，她只顧著要檢查他的傷勢。她雙手搭在他肩上，視線掃視他身上的每一道傷。“有沒有感覺哪里痛？”
就算是瞎子，藉由觸感也能測猜出彼此間的距離，還有那一只手在自己身上所起的強烈反應。他記得自己全身裸露，但她似乎忘了這一點。
一滴毒藥，滴在一個水池里的濃度和滴在一小杯水里的濃度迅然不同；相同的道理，在熱氣氛紅的小小斗室中，一滴點的曖昧就足以發(fā)揮強大的威力。
來不及約束自己、拉回自制力，在感覺到自己正吻著她的時候，他已經(jīng)將她緊緊籍制在懷里，口與舌貪心的吸取她唇內(nèi)所有的甜美甘液，即使是感覺到她的驚慌。
十年來，他不碰任河女人的嘴，因為除了裴月以外，其他女人的唇對他而言都很臟，會讓他想吐！
換句話說，他只能接受裴月的唇，只有在吻她的時候不覺得惡心；然而裴夜又打破了這件他已經(jīng)視為理所當然的習慣。會吻她，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外，他甚至是在還設思考過任何事的情況下，就做出這種貿(mào)然的舉動，他的驚愕絕不少于被強吻的裴夜。
因為貿(mào)然，所以往往一發(fā)不可收拾。偏偏裴夜對他的冒犯是一點掙扎的反應也沒有，反而緊緊捏住他的肩膀，任他肆虐她的唇。
粗糙的大掌撫上她細膩的臉頰，指尖滑過她臉頰上的那道傷，松開她的唇轉(zhuǎn)而舔吮那道傷痕，心頭莫名地感到一陣刺痛。他看不見她的傷，但直覺這傷不輕，否則不會留下疤痕。
她逃不過了……直到雙唇相觸的這一刻，裴夜知道自己終究還是逃不了，那一份悸動以一股狂風暴雨的攻勢狠狠打進她心里，那一道早已薄弱不堪的防護罩碎成一塊塊，再也折不回。
不該是這樣的！他是裴月愛的人，她怎么能夠在裴月死后勾引他？她這么做是在傷害裴月啊！她怎么能！？
但是……在四片唇瓣短暫分離的瞬間，她忍不住撥開地垂到前額的濕發(fā)、觸上那張冷硬的臉，拇指滑過因為狂吻她而顯得有點暗紅的薄唇；她恨自己的情不自禁，卻還是愚蠢得像只撲火的蛾主動環(huán)上他的頸背，貼上他的唇，接連這一段意亂情迷。
就這一次，即使他將她當做裴月也好，她心酸地想著。等手術過后，她會回美國做她該做的事，并且學著忘記他。
蓮蓬頭的熱水仍持續(xù)不斷的冒出，裴夜的衣服早已濕透，然而熱水的溫度雖高，卻高不過兩人逐漸升高的溫度，及此刻在彼此心里竄起的熱情。
冷玦壓抑已久的欲望在此刻終于爆發(fā)，他雖看不見她，卻直覺地知道她也要他，他捧起她的臉，狂野地吻著，忍不住又來到她甜美的雙唇流連。
這就是裴夜的味道。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樣，甚至更甜美，
他從沒像此刻這么希望自己的眼睛看得見，他想看她美麗姣好的身軀。
淚順著裴夜的臉龐滑下，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愛眼前這個霸道的男人�。∷X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隨著他愈來愈急切的撫觸，她輕吟出聲：
“冷玦、冷玦……”
愛過方知情字苦，醉后才道酒香濃——她不該來臺灣找裴月的。在激情時，她無助地想著，淚也一直沒有停。
Ron倚在醫(yī)院走廊的窗口，仰頭看著天空。噴！臺灣的空氣真糟，每天晚上都看不見星星，搞什么鬼！
回頭瞪了門板上“頭等病房”四個大字一眼，他又回望烏漆抹黑的天空，搞什么鬼！這么晚了還不出來。
“還在等門啊，守門員。”J拖著被包扎橫置在胸前的左臂，用受傷較輕的右手動自己的輪椅滑到他面前�！暗攘诉@么久的門的不累嗎？”
“閉嘴！”這家伙，竟敢以下犯上調(diào)侃他！“滾回房去。”
“噴，怕你站得腳酸，我特地送輪椅給你耶�！闭媸遣蛔R好人心�！拔艺fRon啊，你好歹也看在我舍身救你一命的份上對我客氣點嘛！”
“做人家手下的，舍命救主子本來就是應該的�！�
敗給他了。把這種話講得這么理所當然實在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只能怪自己倒霉，碰到這種上司。
J跳下輪椅，懶得跟他交戰(zhàn)�！白蛔S便你，我先走了。”還是先溜回洛杉肌打報告的好，相信雷特納先生對這份報告會很有興趣才是。
“哦，對了�！盝突然想起一件事�！袄滋丶{先生要我轉(zhuǎn)告你一件事�！弊咧皻鈿馑菜�
“快說！”
真煩人！
“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對裴夜小姐不要太逾越，分寸要拿捏好�！�
“給我滾！”Ron氣得忘了自己還在醫(yī)院里，這家伙愈來愈不曉得尊重他了肝馬上給我滾回洛杉礬！”
J吐吐舌。“滾就滾。”
走廊上再度只剩Ron一個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等的門終于從里面被打開，
“裴夜！”他走七前，仿佛剛才什么事都沒有似的，笑著迎向她。“你——”笑容斂回，Ron瞇起眼審視她。“你怎么了?”是他看錯了吧？他竟然看到她紅著眼睛。
裴夜會哭！”他從來沒想過她哭。打自他們第一次見面到現(xiàn)在，他從來沒有看見她流過一滿眼淚、如今地卻看到一個明顯的是哭紅了眼睛、紅了鼻頭的裴夜！
裴夜沒料到自己一出來會看到熟人，毫無預警地讓他看見自己的丑態(tài)，剎那間，她想不出有什么活好說。
這時的Ron反倒變得比她還未得沉靜，從頭到腳仔細地打量她一回，“你和他——－”看她的模樣也知道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拔覐膩矶疾恢滥銜羞@么沖動的時候�！庇洃浿械呐嵋箍偸悄敲吹睦潇o自持。感情這回事果然像額未定時的炸彈，讓人不知道它會何時引爆、引爆后又會造成什么后果。
“你——”
Ron苦笑了一下，用手爬梳過自己的頭發(fā)嘆口氣，攤開雙臂。“哭吧，難得你有想哭的時候，我不介意肩膀借你靠。”他還是沒辦法對她兇。這樣也好，斷了他那一份亂七八糟、自己也理不出什么個道理來的感情。
這時候的她再也禁不住，脆弱地奔進他懷里，將臉壓貼在他胸口。
望向窗外，一輪明月亮潔的高掛天空。
真諷刺。Ron抿嘴，酸澀地想著。
“冷先生！請你冷靜一點！啊——－”頭等病房內(nèi)，負責管冷玦更換繃帶的護士小姐躲在墻角，神色驚慌得幾乎要哭了出來．“拜托你冷靜一點，啊——”她蹲下身，躲過差一點就砸到自己的熱水瓶，眼淚已經(jīng)忍不住流下來。
冷玦摸索著床墊，只手撐著床沿下床，再一次為自己的短暫失明覺得懊惱。
“冷……冷先生……”
鏗！花瓶砸落在她腳邊，護十趕緊收聲。
“冷玦！”
正在巡房的騰青云聽見房內(nèi)的嘈雜，連忙沖進來喝止。
冷玦停住摔出鐵椅的動作，頹然坐在床沿�！鞍雅嵋拐一貋��！�
騰青云點頭示意護士小姐先離開，自己則走向方才像團暴風似發(fā)飄的冷玦。
“你搞什么！”曾幾何時見他如此無的放矢過？難道一個女人真的就能改變整個世界？冷玦未免太沒出息！
冷玦調(diào)整自己的呼吸，平緩太過激動的火氣�！拔乙嵋埂！彼谷浑x開他？在他們關系丕變之后離開他！
病房的門再一次打開，露出裴夜莫名所以的臉。
“這里發(fā)生什么事？”
怎么亂成一團？
“裴夜？”
她沒走！冷決當場促成呆子。
“白癡。”騰青云低聲啤道，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后踏步打算離開。經(jīng)過裴夜身邊時，將口袋里一卷繃帶交給她�！鞍！闭f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裴夜重新關上門，望了滿室的凌亂一眼，視線才回到他身上。“發(fā)生什么事讓你動怒？”
“過來！”冷玦漫無方向地勾勾手指，口氣十分不悅。
裴夜依言靠近他，當她的手碰觸到他的指頭時立刻被他拉進懷里，坐在他的大腿上。
“怎么了？”
莫名其妙被摟在懷里，裴夜壓下止不住的悸動，輕聲問道。
被他碰觸的每一寸肌膚都……好燙……昨天那一幕冷不防在她腦海里重演。
“我以為你走了……”擁著她，他才知道自己要她要得有多渴切，昨天的事不只她一個人受震撼，他亦有同感。“像裴月一樣，離開我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要定她了，不是因為她像裴月，事實上她一點也不像！要定她，因為她是他現(xiàn)在、未來，唯一能接受、能讓他心甘情愿為她死的女人，這樣的感情不言而明——她讓他動了心，再一次的陷下去。
裴月——這個名字如今對她來說是個打擊。是個提醒她自己所犯下的錯的關鍵詞，她痛楚的表情立現(xiàn)，但是身邊的人看不見。
“我——”咳了咳，她苦澀地接口：“我怎么會？”是啊，她不會，至少在他的手術還沒有功。眼睛還沒有復明之前她不會。
“不要離開我，聽到?jīng)]有！”冷玦像小孩子似地提出要求。“沒有你，什么都沒有意義�！边@是真心話，也是依他的性格所能做出最最切合他的心意的表白。
曾經(jīng)，他對裴月說過這句話，但是同樣的一句話，現(xiàn)在的他說出口卻覺得比十年前說的時候還覺得緊張。難度更高——這是不是表示裴夜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然凌駕了裴月？一顆冰封的心開始融化，重新完好的交到裴夜手上？
她幾乎要為他這一句話動容了，好想點頭答應一輩子都不離開他，好想就這樣糊里糊涂接受他并放縱自己；但是她的理智遠遠比感情強上數(shù)倍，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告訴她，他這句話是對著裴月說的，不是對她——好像，當理智凌駕于感情之上的時候，她要怎么回應他的話？
“裴夜？”
冷玦收了收橫亙在她腰上的手臂，拉回她的注意力。
“我?guī)湍銚Q繃帶。”
她抽身掙脫他的懷抱，不得已，只好顧左右而言它。
“裴夜！”冷玦拉回她，強勢的命令口氣終于又出現(xiàn)�！罢f！說你不會離開我！”
“我不會離開你�！�
她是純粹敷衍，口氣明顯得連冷玦都聽得出來，氣得他不知道該推開她將她大罵一頓，還是該再一次將自己的心意掏出來讓她再看一次。
最后，他選擇吻上她的唇，在唇舌交纏間任由情欲撩繞彼此，最好是將兩人焚燒殆盡，好讓他無法思考，思考她這一活敷衍背后所代表的意義，他隱約地明白自己不會喜歡深思后的結(jié)果。
裴夜只能任由他去，池不愿深思問題的結(jié)果，她亦不想面對自己做出的決定，只想暫時的，只是暫時的……假想冷玦愛的人是她，不是裴月。
即使春夢注定了無痕，她也要強留下些許的記憶，好在未來沒有他的每一天，細細回想著曾有過的短暫甜蜜。
誰教是她先陷下去的呢？這其中的酸酸澀澀也只能由自己承擔了。
三天后，就要動手術了。
只剩三天……
騰青云小心翼翼地剪開在冷玦頭上的紗布，一圈一圈地解下�！奥龔堥_�！�
冷玦依言而做，光線透進微睜的雙眼，刺得他又閉了起來；過一會兒才又試著慢慢張開。
隱隱約約的光線射入他眼睛，牽動后腦的些微疼痛，起初是模模糊糊的一片白亮，不久后，一片的白亮透出三三兩兩若有似無的黑影，之后黑影漸漸明確的立在眼前，到了最后，黑影化成再熟識也不過的臉孔。
“怎么樣？”亞治傾身向前問道�！翱吹靡妴幔俊�
冷玦按住微疼的額頭，重重眨了一次服，看到的臉孔更清晰。騰青云、亞治和一些護士小姐都站在他的面前，唯獨她——沒有。
還是留不住嗎？他在心里自問。
冰冷，再次封住他的心，鎖住原本已重新燃燒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