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司棋仰首轉(zhuǎn)動酸疼的頸子,意外發(fā)現(xiàn)今天的夜空著貫清朗,讓她忍不住停下腳步。
“好漂亮!
“什么?”走在前頭的端木賜聞聲停下,轉(zhuǎn)身看她。
她指指天上!敖裢淼奶炜蘸芷痢!
端木賜跟著抬頭向上望。拉長著脖子笑道:“在臺北盆地是很難得的事。”
“嗯!彼澩貞(yīng)聲。
“走!彼鹚氖,一臉興奮的像個正要去玩冒險游戲的孩子。
“走去哪?”被他拉著半走半跑,韶司棋還不太能習(xí)慣他說風(fēng)就是風(fēng)、說雨就是雨的個性。
“去了就知道!被仡^朝她眨了眨眼,他拉著她往空曠無人的停車場跑。
離停車場只差幾步路的時候,一個身影突然擋在他們面前,大喝一聲站住。
端木賜將她護(hù)在身后。防備性問:“你是誰?擋在這做什么?”
“我來救人!鳖^戴鴨舌帽,身穿襯衫牛仔褲和球鞋的男人拉了拉帽子,非常戲劇性地抬頭!拔襾砭缺磺艚谀隳д浦锌蓱z的司棋。”
司棋?端木賜側(cè)首往后微傾,低問:“你認(rèn)識他?”
韶司棋立刻搖頭!拔也徽J(rèn)識!
“還是你伯父派來的?”那老家伙,因?yàn)榫郾娢颈凰瓦M(jìn)牢里還不安分當(dāng)他的犯人。
“我不知道!弊屑(xì)看著擋在他們前頭男人的模樣,她努力回想,就是不記得見過這個人。
但是……
“可憐的司棋,被迫在這種男人的手下工作,我想你過得一定很辛苦,每天每天重復(fù)在電視上強(qiáng)顏歡笑,看得我好心痛,所以我來救你,為了讓你自由,為了讓如——”
“你在說什么?”端木賜幾乎是嘆息出聲。這種極度崇拜偶像導(dǎo)致精神有問題的歌迷他見多了,不過與現(xiàn)實(shí)脫節(jié)到這種程度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些話……好熟,好像在哪里聽——不,是見過……在端木賜身后的韶司棋仍努力抓出記憶。
“放開她,讓她自由!否則我要你好看!”
!“是他!彼肫饋砹恕
“誰?”端木賜一邊注意怪異男子的舉動,一邊分心聽她說話。
“那一連串奇怪的信件就是他寫的!
那說——“喂,是你殺雞丟在箱子里寄給我們的?”
“嘻!嚇到了嗎?”男人自顧自的笑起來。
“很害怕嗎?哈哈哈……”
果然是他!“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fèi)工夫!倍四举n一邊說,一邊卷起衣袖,主動靠近他!熬褪悄闳靸深^寄一些無聊的信,甚至寄死雞嚇唬人?”
“怎么樣?就是我,呵呵……你這個欺負(fù)司棋的惡魔!”隨著端木賜的逼近,男人節(jié)節(jié)后退。
惡魔?“如果我是惡魔,敢問閣下又是哪根蔥?”
“我是正義的使者,是司棋的情人。”男子抬高下巴,神氣巴拉地介紹自己。情人?正義使者?
“你以為將內(nèi)褲外穿就可以飛上天了?”蠢蛋!
“你不要看不起我!我、我告訴你,我一拳就可以把你解決掉。把你打扁在地……”話還未說完,端木賜飛快襲來的一拳已經(jīng)將他打得跌坐在地。
“被解決的是你自己吧。”端木賜吹吹有點(diǎn)因用力過度而發(fā)熱的拳頭,緩緩靠近。
“不要過來!”男人狼狽地站起來,從懷里抽出銀亮閃爍的短刃在身前揮舞!安灰^來!你過來我就……”
“你就怎樣?”
“我就……我就死給你看!”
死給他看?這是什么話?端木賜回頭,好氣又好笑地朝部司棋道:“一般人都是說我就給你好看吧?”
韶司棋被他的話逗笑,也在一旁捂著嘴直笑。
敢看不起他!他敢看不起他!就連司棋也被他帶壞看不起他!
“我殺了你,”怒吼出口,男人沖向背對他的端木賜。
“賜!”同一時間,韶司棋驚呼出口。
端木賜轉(zhuǎn)身,正面迎上男子緊握腰側(cè)直捅向他的刀鋒。
“不要——”
端木賜退了步,緩住男人的沖勢,一拳毫不留情轟上他肋骨與胃之間,非常有效地將他打昏在地,自己也跟著倒地。
“賜……賜……不要,這不是真的!笨粗沟,她竟雙腿發(fā)軟,無力走到他身邊!安灰@不是真的……”
端木賜低頭看看自己被瘋子攻擊的下場,不由得苦笑,果然不該偷懶不去練拳的,看看哪,真是凄慘;ūM她所有能支撐的力氣,她緩緩走到他身邊,視線已被淚水模糊,瑩瑩潤光中只剩一個背對自己坐在地上喘息的黑影。
“不要……”不要是這種結(jié)果,她不要他受傷……不要呀——端木賜抬頭看著她,訝然瞧見她的眼淚。“怎么哭了呢?”
她緊咬著唇,二話不說蹲身抱住他!拔覑勰!所以不要離開我……我不準(zhǔn)你離開我……聽見沒有!”
反手抱住她,他感動莫名!拔乙詾橐俚壬虾瞄L一段時間才能聽見你親口說愛我。”
“我愛你,所以別離開我,千萬別——”韶司祺倏地一頓,一雙美目眨呀眨的,眨下一串串淚水才讓視線清晰了些。
“怎不說下去?”難得她主動對他表白,怎么突然間中斷了。
看回他臉上——傷口呢?血呢?他不是受傷不支倒地嗎?
“怎么了?”
“你的傷——”
“傷?”端木賜低頭看自己身子,一臉茫然。
“我哪有什么傷?”
“那你坐在地上——”
“我重心不穩(wěn)才倒在地上,唉,最近要抽個時間練練拳了!彼鸨灰坏陡钇频奈餮b外套給她看!澳憧,要是以前的我才不會這么狼狽,被這種人割破衣服!
割……割破衣服?“就只是……割破衣服?”只有這樣?
“這種人沒什么好怕的!倍四举n哼哼直笑,輕蔑地斜脫到現(xiàn)在還倒地未醒的男人。
韶司棋整個人像虛脫了一樣癱坐在地上,止住的淚又撲籟籟落下。
“別哭了,又不是多可怕的事,瞧你哭成這德行。”
“你欺負(fù)人還不準(zhǔn)我哭!”粉拳毫無道理直往他身上落,韶司棋垂首猛掉淚,拳頭也拼命往他身上槌。
“我……”他何時欺負(fù)她了?
莫名接下如雨點(diǎn)般的粉拳,端木賜好生疑惑,看了看倒在一邊的瘋子,視線掃過掉在他腳邊的刀,再回到她失態(tài)落淚的表現(xiàn),然后——他明白了。
“你以為我受傷?”他驚喜地大喊,長臂一伸,攬她入懷牢牢抱住。“你擔(dān)心我,你以為我被他刺傷,”所以失態(tài)地表白對他的感情!
“哈哈哈……”原來想聽見她說愛他就這么簡單。
☆☆☆雖然中途跳出個烏龍瘋子襲擊事件,但端木賜此刻的心情大好,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一直困窘得不知道該怎么辦而板著臉的韶司棋。
“怎么,不喜歡這里?”
她搖頭。從沒在夜晚到海邊看海的她,說不喜歡這樣特別的嘗試是騙人的。
“還在介意剛才的事?”
“我以為我真的會失去你。”事實(shí)上,沖動地將自己的感情一古腦兒說出口后她覺得無比輕松,只是不知道怎面對將這些話聽在耳里的他,所以一直開心不起來,而且只要一想起那個瘋子拿刀沖向他的瞬間,那種噬人的恐懼就讓她心有余悸,到現(xiàn)在還有點(diǎn)發(fā)抖。
為她披上外套便抱住她不放,他在她耳邊低語:“所以才急著讓我知道你愛我!
“嗯!”
“我說啊——人的一生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在睡覺,三分之一在工作,只有另外的三分之一是為自己而活;而其中,又有四分之一的時間花在后悔上,所以,你算算,一個人真正為自己活而不后悔的時間有多少?”
她拒絕算這個無聊的數(shù)學(xué)題目,直問:“你想說什么?”
“我想說——要做讓自己后悔的事,也不要因?yàn)榕潞蠡诙裁词露疾蛔觯裎叶嗪,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我愛你,這是我一直想說也試著讓它變得容易被說出口的話!
“你……”
“很不習(xí)慣吧,一個男人當(dāng)著你的面說愛你!
“嗯!闭娴暮懿涣(xí)慣。她點(diǎn)頭。
“我也不習(xí)慣啊,我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說我愛你,但總要適應(yīng)的,否則對方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你的心意,你認(rèn)為呢?”
她認(rèn)為……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想,但是只要一想到如果他真的傷重不治而她來不及告訴他她愛他——后悔,她真的會很后悔。
雙手覆上他在自己胸前交疊的手,看著大海,她緩緩開口:“我愛你!
“司棋?”沒意料她會再說,他聽得有點(diǎn)醺醺然,有些飄飄然。
“如你所說,我不想像連續(xù)劇里演的一樣,到最后抱著你的尸體哭喊自己的心意,而后悔沒有及早告訴你!
尸體?“你就不能找更好的比喻嗎?”一定要用尸體才行?
“我不像你那會說話。”
“但是初見面的那一晚,你對我身體的贊美卻很流利!
“那……那是……”
“我一直想問你——”
“什么?”能拉開話題是再好也不過,更何況是他主動這么做,暗地里,她舒了口氣趕忙回應(yīng)。
“如果那天晚上你找的人不是我,你還會去邀請他嗎?”
“會!彼c(diǎn)頭。
“你的答案真?zhèn)业男!本o緊摟住她,雖然語氣上有點(diǎn)輕快,但那只是為了掩飾心里真正受到的傷害,原來他在她心里還沒有到重要不可動搖的地位。
“如果我沒有先認(rèn)識你,我會!蓖A撕镁,她說出另一半答案,將他從死氣沉沉的沮喪中拉回。“如果沒有先認(rèn)識你,我就不知道自己會遇上像你這樣的人,也就不會像這樣對一個男人掛心,甚至動不動就表現(xiàn)軟弱的一面,要求身邊一定要有個肩膀可以依靠,如果不認(rèn)識你,我還是那個韶司棋!
“我寧可你認(rèn)識我!
“嗯!彼D(zhuǎn)身面對他,就著車燈梭巡他光影交錯的臉,好久才開口:“我也寧可認(rèn)識你,讓我知道原來我還有感情,我并不壞!
“你本來就不壞。”壓下唇吻她,他笑著道:“你是我見過最溫柔的女人!
全心全意為妹妹活,固執(zhí)地墜守那份不該執(zhí)著的倫理道德,擔(dān)負(fù)著不該由她承受的龐大債務(wù);她從沒想過自己,只想著怎么為身旁的人而活,就算是活得狼狽、活得辛苦也不改變。
“胡說!
“隨你怎么想嘍!彼α诵,視線突然越過她上方,指著那方天際,張大嘴興奮地喊:“流星!”
“真的?在哪里?”她轉(zhuǎn)身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海天相連的黑絨布上只有一彎弦月和點(diǎn)點(diǎn)繁星。
再回頭,一枚鑲嵌亮鉆的戒指代替繁星,吸納她所有的焦距。
一枚戒指的意義是——她抬頭,焦距重新有他的身影!澳恪阍谂膹V告?”學(xué)那個可笑的廣告?
“不愿意嗎?”
“我……你選擇我?”
“嗯。”他拿出戒指,將盒子放進(jìn)口袋!拔疫x擇你。”
“只要我?”
吻進(jìn)她微張的小嘴,他再點(diǎn)頭!爸灰,就只要你一個。”
“不后悔?”
“不后悔。”話尾落下的同時,一只戒指已套入她指間,閃動銀白與七彩混合不斷折射的光芒。
存心讓她流淚嗎?之前已經(jīng)嚇過她一次,現(xiàn)在又嚇?biāo)?br />
“為……”任他指腹輕拭自己難以控制的淚,她哽咽道:“為什么是今天?”
“司琴說今天是你的生日!
“你……”
“你的答案呢?”到現(xiàn)在他還沒有聽見那三個字。
答案?“什么答案?”
“我剛才問你愿意嗎?你還沒回答我!
“呃?是、是嗎?”她還沒有回答嗎?
“準(zhǔn)備好要回答我了嗎?”
人的一生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在睡覺,三分之一在工作,只有另外的三分之一是為自己而活。而其中,又有四分之一的時間花在后悔上,所以,你算算,一個人真正為自己而活而不后悔的時間有多少?
海浪拍打沙岸的聲音蕩漾在腦海里,牽動記憶中他對她說的每一句話。
不要做自己后悔的事,也不要因?yàn)榕潞蠡诙裁词露疾蛔,像我多好,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想說什么就說什么……
深吸口氣,閉了閉眼,她終于啟口:“我愿意!
端木賜迅速摟她入懷,激動得無法成言,盡管他口才流利毒辣,在人生大事得到最圓滿的答案時也不禁鈍口無話,只能任那份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狂喜在胸中翻騰起伏,他享受著這份甜蜜到幾乎漲痛他胸口的感覺。
司祺抬起雙臂圈在他腰上,閉了眼感受和他相同的幸福感。再睜開眼,天幕一道銀白光芒瞬間劃過眼前,像惡作劇的頑童在被大人發(fā)現(xiàn)后迅速逃逸無蹤一般。
啊……真的有流星!她笑,可惜他看不到。
何妨許個愿?
愿此生此情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