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毅又急又煩的在蓋聶面前走來走去。
“我在他宅子里一直等到剛才,沒有!”他從天黑等到現(xiàn)在,就是等沒人!
蓋聶不敢置信,“蘭析沒回來吃解藥?”他忘了今天是這個月的最后一天?他們每個人都服了解藥,而那小子竟然沒回來了?
樂毅的腳步頓了一下,突然轉(zhuǎn)頭,”你想,他會不會是行刺失風了?”
“他殺人不會出岔子!碧m析的腦筋靈光得只敵不過衛(wèi)非,而殺人這種家常便飯,更不可能會出半點差錯。
“那就沒理由可解釋時限到了他怎會沒回來!毕矚g速戰(zhàn)速決的蘭析殺一個人會拖這么久?他怎么想也想不出個道理來。
“我叫朝歌翻黃歷查查!鄙w聶往門外走去。
樂毅拉住他,“甭找朝歌,先找衛(wèi)非算算!迸c其找迷信的朝歌在那邊慢慢翻,還不如直接找衛(wèi)非那個神算比較快。
“我已經(jīng)在算了。”同樣也是等無人的衛(wèi)非,低首跨進室內(nèi)時,一只手還在掐指細算。
蓋聶和樂毅在地面前站定,衛(wèi)非搖搖頭,拍著手指繞過他倆,皺著眉在椅子上坐下。
樂毅受不了衛(wèi)非不笑不說話的怪模樣,好歹他也把知道的消息先告訴他們,省得他們兩個在這邊忐忐忑忑。
“怎么樣?”他一把拉開衛(wèi)非的手,等不及的問。
“蘭析人在哪?”蓋聶也像只熱鍋上的螞蟻。
衛(wèi)非還是沒說話,轉(zhuǎn)頭往敞開的窗子再看了一會兒,兩眉挑得老高。
“衛(wèi)非!”性子一冷一熱的兩頭獅子在他耳邊齊吼。
“蘭析他……沒空回來。”衛(wèi)非一開口就潑了一桶油,幫助他們心頭焦躁的火苗燒得更旺。
沒空?他會沒空回來吃個救命的解藥?樂毅聽了簡直快跳腳。
“快子時了,他不吃解藥會來不及。”再不回來吃,他以后就沒命吃了!
“他可能是不能回來吃!鄙w聶抬起一只手打斷樂毅的心意如焚。
“不能回來?”樂毅兩道眉緊攏成一條直線,衛(wèi)非卻是興致頗高的揚高了眉。
“你還記得他出門前煉的那顆差點吃死你的毒藥嗎?”那小子出門前煉了藥,假如他不能回來,那他一定是用了那顆毒藥先保命。
樂毅拍著額,“他說那顆藥能為他延個兩日不毒發(fā)而亡!”難怪他敢不回來,他身上還有一顆保命的玩意兒。
“你們說……蘭析煉了延毒丹?”衛(wèi)非徐徐地問,低首看掐算的手指停在某個令他意外的指節(jié)。
“對。幸好那小子心細,事先考慮萬全!睒芬泐l頻拍著胸口教自己安心,蘭析三更半夜的不回來吃藥,快把他嚇去半條命了,還以為那小子出了什么大事。
“他只要在兩日內(nèi)回來就來得及!鄙w聶也松了口氣,想找張椅子坐下。
衛(wèi)非放開手指,抬頭告訴他們:“來不及。”
“什么?”
“蘭析無法在兩日之內(nèi)回來。”別說兩日,就算再多給半個月他也回不來。
“你……你在說笑?”樂毅瞪著衛(wèi)非失去笑容的臉龐,緊張感急急竄升,迅速到達警戒頂點。
衛(wèi)非朝他倆緩緩搖首,走到窗前仰頭望著雖然夜半?yún)s漫天紅霞的天際。火紅似血的夜空,找不到一顆星子,更不見月。
“以星象來斷,明日子時將天狗蝕月、紅云蔽天,屬兇象,血光人禍皆至。”
樂毅沒心情聽他在那邊講解星象變化,整個腦子都停擺在 “來不及”這三個字上。
“什么節(jié)骨眼了你還觀星象?”他拉下衛(wèi)非的頭,緊張地在他耳邊大吼。
“這星象是蘭析的命!毙l(wèi)非掩住耳朵隔絕噪音,慢條斯理的踱至一旁。
“是他的命你還不快幫他?”蓋聶也被衛(wèi)非的鎮(zhèn)定惹毛了,冷颼颼的扯著他的衣領(lǐng)。
“我?”他為什么要幫?
“你不是最會算命改命什么的嗎?既然你算得出來就一定能幫他!”蓋聶的火氣被他無辜的表情激得直線上升,很想就這樣把他給捏死。
“天狗蝕月這禍是蘭析自個兒招來的,他招的禍,就得自個兒渡。況且……外人渡不了他的苦,也解不了他的痛!
蓋聶一楞,“蘭析招了什么禍?”
“破戒!毙l(wèi)非拉開他的手,冷笑的俊臉顯得尖銳又可怕。
“他在外頭救人治病?治我們四個以外的人?”蓋聶不肯相信,大大地往后退了一步。
衛(wèi)非又往外頭的天空看了看。
“對。月蝕乃至陰,萬萬不可救月,他不該想憑己力扭轉(zhuǎn)圓缺讓月兒復(fù)明。”傻瓜也知道今兒個見不著月亮,在這種日子還救月?這下可好了,偏偏在這時又來個月蝕,看他怎么救!
“他不會破戒的,你不是老早就警告過他?”樂毅緊按著衛(wèi)非的肩頭。
“或許他在外頭遇上的情況,使他忘了我的告誡!弊屗愠鲞@種惡相,那小子鐵定是不把他的話放在心頭上,出了事能怪誰?
樂毅搖頭否認,“他不會忘記自己的大忌;況且那小子最自私了,他也不會去救外人來害自個兒折壽……”
一般人不知道,蘭析之所以見死不救,是因為每行醫(yī)一回會使他自己折壽;除了他們這四個與他命格相同的老友外,他誰也不能救,一旦救人,就是害自己。
“這回的破戒豈只會令他折壽?”衛(wèi)非淡笑地冷諷。
樂毅急出了一身冷汗,“蘭析會怎樣?”
“命不長了!毙l(wèi)非撇撇嘴,嘆息不已地往外走。
以這種大兇大惡的星象來看,想要不死就得有救星。只不過,他連一顆星都沒看見。
“回來講清楚!”蓋聶和樂毅同手同腳的把他架回原地。
“他大概還能再活個兩日!比绻裁炊疾蛔龅脑挘敹噙能再賴活個兩天。
蓋聶緊捉著他,“我只問你,你幫不幫他?”
“蘭析若知道我管他閑事,他會找我情仇算帳!毙l(wèi)非笑瞇瞇地婉拒,掛起不淌渾水的旗幟。
“你要眼睜睜的見他死?”蓋聶的臉色變得更森冷。
他聳聳肩,“我不想挨他拳頭。”管閑事的下場不好,他不要。
樂毅緊掐著他的頸子,“你居然比蘭析還沒人性!”蘭析頂多是不救人,而他竟然坐視不理,就這樣袖手旁觀!
“你不幫我?guī)!把救他的法子告訴我。”蓋聶決定自己來;他還欠了藺析一條胳臂和一大堆醫(yī)藥費,什么都沒欠的衛(wèi)非可以不救,但他一定要救!
“法子嘛--不是沒有,但我怕你做不來!毙l(wèi)非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語氣里對蓋聶有十成十的懷疑。
“說!本纫粋人他有什么做不來的?
衛(wèi)非笑若春風的問:“蓋聶,你多久沒做過本行了?”他本行是神偷嘛,這件事給他辦是比較好。
“你要我偷什么?”救人和他的本行有干系?
“蘭析的解藥。”他不能回來服藥,那么把解藥送去就可解除危機。
蓋聶忍不住低吼,“我哪知道左容容把他的解藥藏在哪?”這是什么爛方法?如果這法子行得通的話,他早就去把大家的解藥全偷來了!
“想讓他的命長一點,就去把解藥偷來,在這兩日內(nèi)送去給他!毙l(wèi)非捂著雙耳,繼續(xù)把計劃說完。
“送去?人海茫茫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怎么送給他?”
“我能找到藺析。去偷!毙l(wèi)非一點也不擔心,笑容可掬地指示。
“我己經(jīng)偷過兩、三次了……”蓋聶的表情變得更加陰森。
“偷不到?”喔,臉色這么難看,原來是不只失敗一次。
“左容容跟你一樣陰險!”那個妖女的腦子簡直就跟衛(wèi)非是一模一樣,都是神算投胎的!她早料到他會打她解藥的主意,藏藥的地點一換再換,讓他找也找不到,根本沒機會偷!
“左家妹子陰不陰險要算到我頭上?”衛(wèi)非無辜地漾著笑,看兩個正處于爆發(fā)邊緣的男人挽起抽子都想揍他。
“當初是誰第一個把命賣給那個妖女,并且把我們?nèi)纪舷滤敶炭?”樂毅忘不了害他們都淪為刺客的禍首。
“區(qū)區(qū)在下是也。”衛(wèi)非撫著下巴點頭承認。
“蘭析的命你要負責!”他們兩個又在他的耳邊齊吼。
“好吧……我可能曉得左家妹子會把解藥藏在哪!
左容容所下的毒,果然守信地依時發(fā)作,并以雷霆萬鈞、銳不可擋的氣勢來襲。
子時一來臨,蘭析便無法繼續(xù)守在斂影的房外,急急地奔至花園內(nèi)的小亭里盤腿運息,企圖以內(nèi)力阻擋體內(nèi)毒發(fā)的速度。
當他弄清楚自己所中的是何種劇毒時,想自行解毒卻已為時太晚。
體內(nèi)翻騰的毒性似兇猛的狂獸,噬咬著他全身的經(jīng)路脈絡(luò),在他身上每一處的皮膚肌肉肆虐撕扯,尖銳的刺痛打釘般深探釘入骨髓,逼得他不得不用銀針封住全身的痛感穴;但寒意隨著痛感消去時隨之扶搖直上,宛若臘月酷寒,冷透心脾,教人直直打顫。
蘭析額間沁著如雨的冷汗,咬牙再將內(nèi)力提高至第九層發(fā)功驅(qū)寒?伤膬(nèi)勁才提起,更猛的毒性迅即突破他封死的各大穴,直通向他的心房令他措手不及,全身泛著痛,胸前尚未愈合的傷口也劇烈疼痛,疼得簡直要把他的心揪出來。
“該死……”不行,再頑抗下去他會心脈俱摧。
蘭析當機立斷收回內(nèi)力,頃刻間,所有的毒性在無阻力之下立刻侵襲他,令他痛得直了片刻;他顫抖地自杯中掏出那顆保命丹藥,等不及地將它吞咽而下,再運功讓藥效發(fā)作。
具有毒性的丹藥在轉(zhuǎn)眼之間生效,在他的體內(nèi)與左容容的劇毒對抗,讓方纔匆匆而來的劇痛也匆匆而去,留下一身疲憊的蘭析不能適應(yīng)地急喘。
半個時辰過后,他抽掉身上所有的銀針掙扎地站起,拂去沁濕的冷汗靠在亭柱上調(diào)息。
“只要再等兩天……”過了子時就是初一了,而初二時斂影就能睜開眼,只剩下一天多的時間,他的藥必須為他再撐上兩天。
猶豫的腳步聲在夜半更顯得清晰。
斂影披著一件單薄的掛衫,沿著廊上的扶桿一路向花園小心的前進,每踏出一步都令她膽戰(zhàn)心驚。
出了長廊,就再也沒有可以扶摸的欄桿,她走得愈來愈慢,愈來愈恐慌,怯怯地伸出腳試采前方的路徑,也不知道她下一步將會踩著什么。
一雙大掌無聲無息地環(huán)上她的腰,阻止了她險險要踩進池塘里的小腳,熟悉的淡涼草藥味籠罩而下。
“蘭析?”斂影放心的松口氣。
“你不該在這時出來!彼穆曇衾镉袧鉂獾闹肛。
“我睡不著!毙念^意緒復(fù)雜無比,如何入睡?離睜開眼的時間愈近,她就愈緊張。
“來外頭找什么?”她三更半夜睡不著他能體會,但跑來外頭……她在找什么人?
斂影握著小手低下頭。
“你不見了……”大白兔能夠跳上她的床與她同睡而沒被他阻止,就表示他一定不在。她已經(jīng)習(xí)慣他了,他一不在,讓她不僅是輾轉(zhuǎn)難眠更是害怕孤單。
“外頭風大,進去歇著!碧m析緊揪的眉徐徐舒散,眼眉間浮現(xiàn)一抹喜悅。
“你的手好冰涼。”她握住他的手,再接向他的胸膛,”身子也好冷!辈幌衿饺湛偸桥婧娴。
“我……不小心染了風寒!彼抑杩冢叞敕鲋堇镒。
她急忙催他加快腳步,“染了風寒你還在外頭?快點!
“你要我?guī)闵夏?”蘭析照著她的催趕帶她入室,回到屋內(nèi),她的手還不肯放開。
“去我的房里!鄙瞬【驮撎上聛硇菹ⅲ@間宅子也只有她這一間房,不去那休息他要去哪?
他撫著下顎調(diào)侃,“在夜半?孤男寡女?”她的羞澀呢?她的矜持呢?在聽見他生病時全都不見了?她若是不介意他進來分享她的床,嗯…他也不介意。
“我只是想讓你好好休息……這些天來,你都沒睡!睌坑昂孟胪趥地洞鉆進去,支支吾吾地解釋后,又怕他會有所誤解,趕緊放開自己強拉著他的手,臊紅著臉蛋后退。
“過來。”掩不住熱烈的歡欣,他捕捉住她后撤的身子。
斂影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困在他涼涼的懷里發(fā)窘。
蘭析如她所愿地帶她進房,把握賴在暖暖被窩里的第三類情敵拎下床扔出門外,俯在她的耳畔呢喃,“孤男寡女休息的方式有很多!
粉紅色的炸彈在斂影的臉上炸開。
“什……什么?”正好與他寒涼的體溫相反,斂影渾身高熱燥燙,局促不安地瑟縮著肩頭,想避開吹拂在耳際又酥又麻的熱氣。
蘭析含笑欣賞她嬌羞艷麗的臉龐,還想再多逗她一會兒,胸口如遭重擊猛地一窒,站不住地朝她身上傾。
“蘭析?”他的重量突然壓過來,差點把她撲倒,她還以為他真想做什么。
他無法開口,咬緊牙根等著這一波痛苦褪去。
斂影也發(fā)覺不對,他的身子抖得好厲害也更冰涼了,在她耳邊換氣的聲音好大,像喘不過氣來。
“是風寒的關(guān)系嗎?你哪兒不舒服?”她伸長兩手環(huán)抱支撐著他不倒下,著急的搖著他問。
“只是老毛病,我躺一會兒!辈戎橎堑牟椒,他靠著她的支持走至床邊躺下,替自己點了幾個穴緩和胸口的痛。
“我……”斂影站在床邊,看不見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頻咬著唇。
“陪我。”他拉著她的手讓她靠近,再稍加用力,斂影便倒在他的身上。
斂影手足無措地趴在他的胸前,聽著他一聲比一聲急的呼吸,她想不起半分尷尬,只知道自己的心為他縮得緊緊的,也陪著他一塊兒難受,好希望她能夠為他分擔一點。
“你能治好你的老毛病嗎?”他的氣息漸回復(fù)正常后,她柔順地倚在他的胸前問。
蘭析猶豫了一會兒。
“能……”若說不能,對他倚賴極深的她,怕又是一陣恐慌難寧吧!
“太好了!彼龖c幸地放下心中大石。
“若我治不了我自己呢?”他撫著她的發(fā),狀似漫不經(jīng)心地問。
斂影抬起頭,“那么我睜開雙眼也沒有意義!笔郎蠠o他,她何需雙眼?她要看的,只是他而已。
蘭析的臉上寫滿詫愕,整個人被她肯定的語氣定住。
“你……只是想看我?”為了他,她要放棄其它的人事物?見不見他竟對她有這么重要?
“是的,我只想看你,因為我曾經(jīng)對自己許過一個承諾!彼敛华q疑地承認。
“承諾?”
“在我第一次使用水鏡時,我見過現(xiàn)在的你!彼男∈智那呐郎纤哪橗。
想來也己有十年了,許下那個承諾時,她還懵懂未知、方逢失明浩劫。十年來,她常反復(fù)回溯自己許下了什么承諾,并且知道,她要信守自己的承諾。
蘭析屏著氣息,靜候她的下文。
“我告訴自己,假如我真有能睜開眼的一天,我第一個要見的人,就是我在水鏡里見著的第一個人。在我最驚惶無助時,是他讓我安定下心,是他讓我有勇氣在黑暗里等待,我要見的人,只有他!蹦莻在月中身后背著巨弓的男子,他有一雙溫和而細長的眼,月光瑩瑩的臉龐是她黑暗中的明燈。而那名男子,現(xiàn)在已走出她的記憶,真實的來到她面前。
她十年前就見過他了?
蘭析攬緊她的腰,”你肯定那個人是我?”她等了他十年?她沒有認錯人?
“是你。在天狩閣見到你時,我就知道是你!彼涇浫崛崴龑⒛橆a貼在他起伏的胸前,嘴邊帶著笑,笑得心滿意足。
“你還看見過什么未來?”他占了她十年的過去,那么他在未來能夠占據(jù)她多少年?
“有一個,關(guān)于你和我!睌坑暗穆曇纛D時縮得小小細細。
“是什么?”蘭析對她前后截然不同的反應(yīng)感到不解。
她幽幽輕嘆,“我還在等,也許它會發(fā)生,也許,你不會讓它發(fā)生!闭l知道那個幻象何時會來臨呢?如果幻象里舉弓射月的人是他,會把箭射向她的人也是他,那么,現(xiàn)在這個對她憐惜呵護的他,會不會讓那個幻象發(fā)生?他會像殺巫懷賦一樣對她嗎?
“你不希望它發(fā)生?”聽她的語氣,她似乎不喜歡也害怕她的占卜會成真。
她忍不住偎緊他,“我甚至不敢想……但假如發(fā)生了,我會有兩種選擇。”
“哪兩種?”
“逃,或者由我親自幫你動手!彼脒^,若是逃不開他一定會射出的箭。她情愿坦然的面對,也不要讓他有一絲為難。
“別打啞謎,到底是什么?”蘭析聽得隱隱難安,也解不開她在說什么謎團。
“那事不提也罷。”還是把那件事繼續(xù)擱在心上吧,他待她這般好,她再害怕也不舍得逃走。
“你占的是壞事對不?”他探問著,她的身子立刻誠實地抖瑟。
斂影靜靜的趴在他胸前不說話,想就這樣打發(fā)他的問題,他的身體卻在此時動了動,將她挪至他身下。
“會發(fā)生什么事?”蘭析兩手撐在她身側(cè),瞇著眼打量她臉上躊躇的表情。
“你會……傷我嗎?”面對他固執(zhí)的追問,斂影斟酌了半天,想到一個較接近的問法。
他揚高了音量,”傷你?”她看見他在未來會傷害她?他?這個把她當成寶貝的男人?
“我在水鏡里看見的!彼植恍帕,說了也沒用。
“你情愿信水鏡不信我?”蘭析惱怒地捉著她小巧的下巴。她居然寧愿對那面鏡子所顯示的一切深信不疑,而不愿相信為了等她睜開眼,可以連命都不要的地?
“我不了解你,也不知你心里將會有什么打算!睌坑斑在實話實說。
“來了解我!碧m析劍似的眉挑了挑,黑眸游蕩在她柔嫩的櫻唇和白潔的頸畔。
“怎么了解?”她陷入十里迷霧中。
照著雙眼巡弋過的領(lǐng)地,懲罰的烈吻兜頭罩下,她的迷霧瞬間盡散。
濃烈的熱吻滑進她的唇里,輕易地將兩人燃燒到沸點。在她還來不及有所反應(yīng)前,他的重量結(jié)實地交疊在她身上,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耳邊、頸緣,而后撩開她的襟口,發(fā)梢輕輕擦過她的臉頰,連串的吻開始在她頸間滑動,更往她鎖骨下方挪移。
“蘭……蘭析?”一波波的熱浪從四面八方涌來,斂影的腦子里想不出一句有組織的話,一雙小手怯弱地抵著他的后頭。
蘭析握住她的手腕,在她的唇間低吐,”你的脈象良好,體內(nèi)的毒也差不多散盡!
斂影迷茫間明白他診脈的原因,心房因此激烈地鼓動著,感受他焦躁難耐的氣息飛撲在她的唇上,一陣細顫攀上她的四肢。
“好嗎?”他咬著她精巧的耳垂,等待她的首肯。
耳邊的熱力幾乎將她融化,她忍不住拱向他清涼的身軀,更加感覺自己被他引發(fā)的熱度。她赫紅了臉輕喘,一聲吟哦飄出她微啟的唇瓣,迅即被他的雙唇截獲。
蘭析冰涼的身子使她稍稍清醒,但他覆在她雙峰的大掌又使她覺得神智飄忽,極需要他清涼的大掌來消除她遍身灼燒的干渴。但是,他的身子在這個情況之下……可以嗎?
“你染上風寒,還犯了病……身子……”剛才他還很難受,現(xiàn)在這個樣子…
“我是個大夫,這方面,你大可信我!碧m析的眼瞳中掠過一份滿足感,將她的憂慮吻進唇間,以行動證明。
被褪去衣衫的斂影,在他哄誘的唇間無聲的低喃,兩手環(huán)上他弓起的背脊,照著他的特殊方式,一步一步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