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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日 第五章

  他不認識這個人。  

  一定﹒﹒…一定是他認錯了。  

  宮懸雨柞站在廳堂大門前,難以接受這突如其來的驚嚇,愣愣地張大了嘴,百般不  解這日前還將自己關在房內(nèi)苦思的人,為何會在開門之后就像變了個人,竟會對他說出  這種根本就不像是他會說出的話。  

  「你要競爭為皇?重復的問話又再度響起。  

  「太子之位還空著!挂呀(jīng)想通的風淮,神情淡陌地看著他的訝異。  

  「?」他轉性格了嗎?  

  風難跨開長腿,繞過神情呆滯他,走至廳堂里的會議桌旁,等在一旁的龐云等人,  則是笑咪咪地迎他人坐。  

  「可是你向來不是……」宮懸雨皺著眉心,慌慌張張地跟在他身后。  

  「別理他,你決定了就好!刮虘c余緊緊掩住宮懸雨的大嘴,不準他再來動搖風淮  好不容易才決定的心意。  

  風淮在坐定后,抬起不再帶有一絲猶豫的明澈眼眸,直視那三名主動提議要助他完  成心愿的三人。  

  這三人,一個是甚是了解宮闈的明師,一個是掌有軍權者,而另一個,則是推動所  有計劃的財源。倘若他要加入太子之戰(zhàn),那幺這三者就絕對缺一不可。  

  「你們的承諾,可還算數(shù)?」只希望在遲了這些天后才來的答案,并未使他們改變  初衷。  

  「下官等死而后已。」巽磊與翁慶余皆忙不迭地一手按著心房,彎身朝他示意,唯  有龐云站在一旁動也不動,眼眸間泛著一絲疑心。  

  龐云不怎幺相信,「你的心意已定?」  

  「對!顾卮鸬煤啙嵱辛,眸里帶著深逐的精光。  

  「我只怕你放不下!过嬙瓢霊n半喜地嘆了口氣,「政治,是由手段和殘酷堆砌而  成,太過仁慈,是成不了大事的。真要做的話,我勸你最好是再考慮清楚點!鼓軌虻  到風淮的這句話,他固然是很高興,但在欣喜之余,還是得考量一下那些牽連在風淮身  上的現(xiàn)實面。  

  「在那個環(huán)境里長大,我當然知道政治是什幺東西!顾恼Z氣雖是輕描淡寫的,  卻帶著不容動搖的意味,「但我的答案還是不變,這是我考慮后的最后結論!  

  『你的心里最好是要有個譜!过嬙圃佻F(xiàn)實地提醒他一點,「光就手段這點,舒河  和律滔就比你強,為了達成目標,哪怕是得必須對敵方斬草除根,我想他們兩人也絕對  有辦法對你下手,因此,你也要有對自己手足下手的準備!  

  風淮反感地瞇細黑瞳,「為何你們總認為想登基為皇,就必須殺兄弟、或是手足相  殘?」  

  「古來不皆如此嗎?」巽磊倒認為這種遵行先制的做法并沒有哪里不對。  

  「我想登基為皇的理由只有一個!癸L淮掃視著他們的臉孔,清晰地說出他會加入  的主因,「我要我的手足皆存在世上,一個,也不能少!  

  翁慶余聽得一個頭兩個大,「這說法……倒是前所未聞!构磐駚淼牡弁鮽,哪  個不是踩著敵人或是兄弟而登上大典的?怎幺他卻是要養(yǎng)虎為患?難道他就不怕有人會  造反嗎?  

  「你們已經(jīng)聽見先例了。」他的語氣里摻加了警加意味,容不得他們來討價或是還  價。  

  『加照你所說的去做,那幺這樣一來,咱們的未來將會因此而困難重重!过嬙茙  乎是頂著一張苦瓜臉了,苦苦思索著該怎樣才能撂倒政敵,又不會被政敵給一口吞掉。  

  「路是人走出來的,當然,辦法也是人想出來的!癸L淮笑了笑,將所有的重責大  任全都扔給他去想辦法解決。  

  龐云掩著臉,「知道了……」典型的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他可真會指使人  做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對于京內(nèi)現(xiàn)在的情勢,你們有沒有大致的了解?」談好了條件后,風難開始研究  起第一步開始該怎幺做。  

  龐云馬上向他報告,「在刺王回京后,現(xiàn)下三內(nèi)鼎立的狀態(tài)已瓦解,咱們?nèi)粢艡C  而起,只有趁現(xiàn)在。」現(xiàn)在東南兩內(nèi),全副注意力都在西內(nèi),都忙著去防勢高權大的鐵  勒,再也不去維持平衡的狀態(tài)。  

  「怎幺伺機而起?」翁慶余自他一眼,「勢單力孤的咱們,根本就敵不過勢大力大  的三內(nèi)!拐f人脈,他們沒三內(nèi)培養(yǎng)的多;論支持的兵力,數(shù)目更是遠遠比不上,他們  頂多就只是有錢而已。  

  「勢單力孤?」龐云說得很有把握,「你不明白,三內(nèi)與我們是同等的!  

  「同等?」  

  他開始仔細分析,「這兩年來三內(nèi)動作頻頻,除了互斗之外,其實他們也沒什幺特  別的樹業(yè)。舒河、律滔還有朵湛,他們最主要的重心是擺在自己內(nèi)部的整合上,但在整  理自家事時,他們也因此而過度消耗資源,導致三內(nèi)元氣大傷,不得不暫且重新調整腳  步!  

  風淮也提出他所憂心的重點,「現(xiàn)在我只擔心,若是咱們一竄出,三內(nèi)會想聯(lián)手消  滅我們!瓜氡厝齼(nèi)絕對不會樂見他來分食一塊大餅。  

  「放心!过嬙瞥麚u搖食指,「三內(nèi)分別前來擊破我們的機率較大,但若是聯(lián)手  ,則絕無可能!  

  『為什幺?」他怎幺想也想不通。  

  龐云笑得很好詐,「只要他們都想登基為皇,只要他們都想除掉對方,那幺他們就  絕不會有攜手合作的一天,相反的,他們可能還會希望藉由你來除掉另外兩內(nèi)!  

  「巽磊,你干嘛擺著那種臉?"翁沃余推推呆在一旁愁容滿面的他。  

  「我擔心……」巽磊遲疑地搔著發(fā),再說出另一個更值得心煩的重點,「咱們的兵  力遠遠不及三內(nèi)!  

  刺王擁有十五萬鐵騎大軍,震王有十萬南蠻大軍,寰王則有十萬雄獅大軍,反觀他  們……御林軍、民兵、護京兵團,三者加加減減湊和起來,也才四萬多人而已,若是要  以武力定江山,這些人數(shù),恐怕只是螳臂擋車。  

  「人數(shù)或許不及,但咱們卻占了個三內(nèi)得之不到的強處。」老早就考慮過兵力這個  令人頭疼問題的龐云,不急不徐地咧出一抹笑意。  

  「什幺強處?」  

  他伸出一指,「地利!  

  「什幺意思?」在坐的其它四人不約而同地皺起眉。  

  龐云得意洋洋地問:「三內(nèi)的三位大將軍,他們身在何處?身后大軍又在何處?」  

  「北狄、南蠻、西戎!  

  「咱們呢?」他再反問。  

  「在……」巽磊頓了頓,而后恍然大悟,「啊,在京內(nèi)和京畿!」  

  龐云以指輕敲著桌面,「三內(nèi)兵源皆遠在邊境,倘若京兆發(fā)生政變,那幺就算三位  大將軍再怎幺驍勇善戰(zhàn),不過也只是救不了近火的三灘遠水罷了,咱們強就強在舉兵應  變可以比三內(nèi)都來很快這一點!  

  翁慶余欲言又止地看向其它人,「換句話說,只要我方先一步策動它變……」  

  「那就勝券在握。」龐云一臉眉飛色舞的。  

  「可是,當今圣上仍在位,發(fā)動官變豈不就成了逼宮?」對圣上忠誠不已的巽磊,  愈想就愈覺得大逆不道。  

  龐云不可置否地點點頭,「對!狗凑ド夏晔乱迅哂峙P病已久,為免圣上已擬出  下任太子的人選,在殯天后隨即由那名指定人選繼位因此趕在圣上駕崩之前逼宮,是有  其必要的。  

  「若是想逼宮的話,恐怕不容易。」巽磊還是覺得此計不妥,「刺王不是自北狄?guī)?nbsp; 著一只兵團進駐京兆了嗎?真要逼官,還得先過刺王那一關!  

  「哼,不足為俱!过嬙聘揪筒谎谀樕系南訍,「那只兵團不過只是刺王帶回京  示威的,真要論起實力,它還未必敵得過八百御林軍三萬護京兵團!  

  風淮冷冷地問:「你們不會以為用逼宮這法子,就能結束這一切吧?」就算逼宮成  功了,天子那個位置他也坐不久的,只要等三位大將軍把大軍開回京兆,馬上又會有另  一回合的逼宮,而后也將如此地惡性循環(huán)下去。  

  「是不能!过嬙茻o可奈何地攤攤兩掌,「但我們不做,三內(nèi)也一定會有人做。」  他會想到這一點,想必三內(nèi)也一樣考慮到了,會打算這幺做,不過只是想取得先機罷了  。  

  風淮卻推翻他的話,「不,他們目前還不至于會出此下策。」他的兄弟們才不會那  幺猴急。  

  龐云滿心泛滿懷疑,「你怎能說得這幺有把握?」  

  「在鐵勒把十五萬大軍開至京兆之前,朵湛不會妄動,舒河也還在等霍韃休養(yǎng)生息  后回京支持,而律滔則是還在等野焰參透那本太阿兵書!箤τ谀菐讉兄弟在暗地里盤  算些什幺,風淮再清楚不過,「只要三內(nèi)背后的軍援都還無法進京,那幺三內(nèi)就不會冒  然通它,因為他們都想一舉擊敗兩內(nèi)直逼翠微宮!  

  「那…」  

  「總之,逼宮這主意不可行,我也不愿日后落了個大不孝的罪名!癸L淮專斷地否  決他們先前的提議,而后審慎地考慮起兵力不足的問題,「只是,巽磊的擔心不無道理  ,光是只有八百御林軍和三萬護京兵團是不夠的,若是與三內(nèi)正面沖突的話,咱們絕對  敵不過三位大將軍。」  

  翁慶余頭痛地撫著額,「打不過也沒別的法子了,誰教天朝的兵源全都被握在三位  大將軍的手上?」  

  「并不是全部!癸L淮卻詭異地笑了。  

  「誰的手上還有兵?」他們?nèi)说囊蓡栄讣窗阉鼑?nbsp; 

  「我父皇!乖僭蹒壅f,他父皇才是真正的天朝統(tǒng)帥,為免三位大將軍會起兵謀反  ,他的手底下,怎可能半點兵源也無?  

  這倒是出乎他們意料之外,「圣上?」  

  「父皇手下還有一名不受三內(nèi)支配的定威將軍!癸L淮的眼底閃爍著炯炯光彩,「  這二十年來,定威將軍的神風大軍,一直都停留環(huán)京七郡內(nèi),準備隨時奉旨出征支持三  內(nèi)。  

  「這只神風大軍……」巽磊忙按桌站起,臉上懷著一絲絲期待的表情,「有多少人  ?」  

  「十萬!  

  「這下前進翠微宮總算有譜了!刮虘c余撫著胸坎,深深松了一口氣。  

  龐云卻煩惱地撫著下巴,「前提是,定威將軍要肯出手幫忙!  

  「這個……」  

  「定威將軍?」  

  大雪日里窩在房里烤暖火吃橘子的無愁,訝異地止住了手邊撥橘的動作,揚高了黛  眉看向那兩個在她房里談天的男人,不解他們怎會談著談著就談到那個讓她再熟識不過  的人。  

  「定威將軍,莫遠!癸L淮在她手中的甜橘快掉下來時,扶穩(wěn)她的小手幫她把橘皮  撥完,「你認識他?」  

  她說得很理所當然,「他是我伯父呀。」奇怪,他們也認識她伯父?可是她記得伯  父很討厭跟這些朝中人仕往來的啊。  

  「你剛才說什幺?他是你的什幺?」宮懸雨二話不說地扔去手中的甜橘,激動地沖  至她的面前握著她的兩肩盤問,但他那雙不規(guī)矩的手,馬上即被風淮給打飛。  

  「親伯父!篃o愁將一片多汁的橘片塞進小嘴里,邊吮著纖指上的汁液,邊觀察著  宮懸雨掩飾不住的興奮之情,和沒什幺表情的風淮。  

  「郡主!」不敢造次的宮懸雨張大了一雙亮晶晶的眼眸,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剛想!顾拖抡槭讓P牡爻云痖僮,不抬頭去看他眼底的請求。  

  「我、我都還沒……」宮懸雨既慌亂又失望,邊支吾邊兩手揮舞個不停。  

  纖纖索指朝他鼻尖輕輕一點,「都寫在你臉上了!篂榱孙L淮、他當然會希望透過  她去游說她伯父出來幫風淮一把。  

  一徑沉默地瞅著無愁瞧的風淮,不能否認,他也有些意外。  

  根據(jù)朝臣們的說法,長年居于軍旅的定威將軍,他那軍人的鐵漢脾氣,讓朝臣們難  以與他相處,定威將軍本身也不活躍而處于半隱的狀態(tài),所以也很少人會想起他的存在  ,并認為他帶著點神秘色彩。但沒想到,無愁竟是他的親人。  

  對了,他們都姓莫,都是官宦世家出身,仔細想來,無愁的父親還是個老郡王,在  京兆南方置產(chǎn)已有多年,并擁有著龐大的驛隊和商行,而他們莫府,世世代代為官者,  無論或文或武,向來在朝中都是悶不吭聲做事而不活躍的人。  

  「你怎從沒說過定威將軍是你的親戚?」他清清嗓子,拿出一張干凈的帕子拭凈她  沾著甜汁的小手。  

  「又沒人問過我!篃o愁定限凝視著他溫柔的舉動,這實在是很難讓她不去聯(lián)想,  「不要告訴我,你想立刻與我成親!  

  風淮淡淡一笑,「我沒那幺勢利!  

  無愁反而因他這話而抬起臻首,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臉上的那份淡然。  

  他不勢利?在這種兵源短缺的情況下,為了他將來的后盾,他「應該」要勢利一點  ,更貪婪一些的,就算是此舉是有些不義和為人所不恥,他也該把捉住她是他未婚妻的  這個機會,好好跟定威將軍拉攏關系,可是,他竟然不把握?他到底是在想些什幺?  

  她百思不解地撫著額,「你的心思真是難以捉摸……」就算為人再怎幺正直,也總  該有個底限吧?  

  「王爺……」宮懸雨也哭喪著臉,就怕他就這樣拍板定案了。  

  「走后門、拉關系,向來就不是我的作風!顾z毫不理會宮懸雨的臭臉,徑自獨  斷地決定,「我會親訪定威將軍與他談談,至于他愿不愿助我,我會再想辦法!  

  宮懸雨咬著下唇,「可是她的伯父……」就這樣讓唾手可得的大軍給推掉?他的腦  筋就不能拐個彎嗎?  

  「你出去一下!咕芙^聽他嘮叨的風淮一手拉起他,「我有話要和無愁私下談談。  」  

  無愁不解地看他把官懸雨給拎出門去的舉動,納悶地在心底轉想著,他們兩人有什  幺事是需要私下談的。  

  「撇開那些公事不談,成親這件事,我要你的答案!冠s完人后,風淮回到她的面  前一手頂高她的下頷,兩眼直視著這個說話不算話,讓他空等很久的女人。  

  無愁幾乎想呻吟,「又來了……」他怎幺還是那幺窮追不舍呀?為什幺他的耐性就  是那幺差?  

  風淮轉正她想偏過去的小臉,不肯再讓她含混過去。  

  「你準備好履行婚約了嗎?」近來忙于公事,因此也就暫時把這事摘下來,沒想到  她竟也不吭聲,照她的態(tài)度來看,她還可能想趁機賴掉算了,若是他不來提醒,恐怕她  永遠也不會主動來告訴他答案。  

  「在你的心都擱在你兄弟的身上時,我不認為你是真心想迎我過門!篃o愁幽婉輕  嘆,落寞地將他的手拉下來,「別在這時強迫我履行婚約,這對我很不公平!  

  他沒得商量地搖首,「這兩者并不相于。」  

  「是不相干,可是我是女人,我的心眼很小,小到很難把它們看成是兩回事!顾  還沒大方到什幺都不介意的程度,至少,她就不愿與一大堆人來分享他一人。  

  「如果我說我將這兩者分得很開呢?」在他的心里,她與他的手足是絲毫無法相提  并論的,至少,他們在心底所占的地點和份量就不同。  

  無愁遺憾地眨著水眸,「恐怕我還是得向你搖頭!  

  「為什幺?」他至今還是無法明白她拒絕的主因。  

  「因為,我的婚姻,不是你的歉疚。」  

  人們說要負責任時,都是很勇敢的,可是他們并不明白,日后相處的生活更需要勇  敢,或許現(xiàn)在嫁給他能使得他心安,也能撫平那絲絲的罪惡感,可是,她就是不要他把  他后半輩子的人生建立于此上,她要的是,他的真心真意,和他的心甘。  

  風淮不語地盯著她失落的小臉一會,止不住的笑意,自他的胸膛傳出來。  

  「原來你就是為了這個而拒絕我。」搞了大半天,他總算是弄明白小女兒家的心態(tài)  了。  

  她悶悶不樂,「這就很夠了!惯@對她來說,太重要了。  

  他笑謔地俯身在她的耳畔問:「那日,是誰說錯過了你,我會后悔的?」他開始喜  歡她這種為難自己的矛盾性子。  

  「那時……」艷艷紅霞飛上她的雪頰,像是遇了熱般,她趕忙偏過臻首逃離他停住  在她耳畔的熱意,「那時我只是想讓你振作起來而已……」  

  風淮沉定地微笑,將她不愿承認的嬌態(tài)用雙眼細細品嘗著。  

  在她將柔柔的吻印在他的眉心時,他才意識到,她是真的在乎他,即使是一些細微  的情緒,都能牽引著她的一舉一動。  

  恐怕連她也不了解,自她出現(xiàn)后,他從不曾對她設防,不曾阻止過她在他的心湖深  處蕩漾,他一直,試著將她融進他的天地里,讓遲到的他加入她的生命里,試著去捉摸  清楚她懷著多少的情意而來,而他又該如何做,才能夠將她一直給予的,全都仔細收進  心房里珍藏,等待有朝一日,他可以傾同樣的心情還給她。  

  「不要又這樣看人……」被他看得兩顆灼灼燙熱,無愁忍不住想要掩住他將心事寫  得那幺清明的雙眼,無法止顫的熱意,暖暖泛滿了她心房的每一處。  

  風淮握住她掩來的柔荑,將她拉進懷里,在她不自在地想退開時,嘆息的輕吟飄繞  在她的耳畔。  

  「我有什幺好呢?」他一直很想弄明白,他究竟是哪一點值得她付出那幺多。  

  「眾生惑人之處,首于色相!顾龓缀醪桓抑币曀南揄缚僧斘矣袡C會看清在  色相之外的東西時,我在你身上發(fā)現(xiàn),你有顆重情重義的心!  

  「龐云說那是我的致命傷。」他低低地笑了。  

  「或許是吧,但我和他看的方向并不一樣。」她又不似龐云那種一天到晚都在計謀  著的人,她也不需總用那幺嚴肅的心情來看他。  

  「那……」誘人低沉的音息盤旋在她的貝耳旁,「你是怎幺看我的?」  

  「我……」耳際迅速燒紅,無愁實時咬住菱唇,才未將心事全盤托出。  

  「對于我,你又是怎幺想的?」他暖暖的體溫隨后欺了上來,密實地環(huán)住她,更逗  誘得她纏綿的心跳聲益發(fā)清晰。  

  無愁側過臻首凝視著他,看他的黑眸在光影下炯炯燦亮,像是吸引飛蛾的光源。  

  當初她是怎幺看他的?她是怎幺陷進去的?  

  已記不得了,或許是因為年輕,和他當年的笑意、他正直不遷回的性格,讓她忍不  住想放縱青春一次,不顧后果地去面對驛動的苦心,以行動去圓個蘊藏在心底的小小欲  望,即使,所換來的結果就是空自六年的等待。  

  但在自己對他已撤回所有的想戀之后,現(xiàn)在她所看見的他,才是真實的,并不是她  所編織的浪漫想象中的那名男子。  

  為了自己所受的委屈,為了女人的顏面,以及他所背負的歉疚感,她是該貫徹請他  休妻這個念頭的,可愈是了解他,她就愈顯得欲拒還迎,一顆芳心擺蕩不定,總疑猜著  他凝視她的眼神代表著什幺,他在不經(jīng)意表露出的關懷,是否又是因她獨獨而生的。  

  這種心情沉淀久了,逐漸變得糾纏難定,想放手,又有著不舍,于是時間便一日拖  過一日,而她竟也在這種曖暖難理的情況下漸漸以為,他們之間,會發(fā)生什幺的,在他  心上某個柔軟的地方,會有個空隙夾藏著她絲絲情意的……思緒紛擾難寧,在無愁怔忡  之際,風淮貼近的俊臉忽地竄進她的視線內(nèi),微熱地呼吸,輕輕拂上她的玉顏,炯炯攝  人的瞳眸,清晰地映照著她的。  

  「再不說的話,我就要逼供了!共辉蹒塾心托缘娘L淮,并不打算讓她用沉默將他  的問題給忽略掉。  

  「逼供?」恍然回過神來的無愁眨了眨杏眸,「怎幺逼?」  

  「類似這樣!箿鼐彺己竦纳ひ暨徘徊在她的唇上,下一刻,已密密封吻住嫣紅的  菱唇。  

  空氣凝滯在他們兩人之間,令無愁無法呼吸。閉上眼,腦海里飄蕩的身影是他;所  感受到的,是他熏暖得足以哄誘人入睡的體熱。  

  她幾乎不想讓這夢境暫停。  

  「上回你吻錯地方了!箍吭谒拇缴希L淮帶著沙啞的嗓調呢喃。  

  『哪個……那個只是想安慰你……」持續(xù)喘息的無愁顫顫深吸了口氣,掌心微抵向  他的胸坎,透過觸覺,她感覺到了他那顆激跳程度不下于她的心。  

  「我知道!剐σ馓谒难劢,「但,這回不是安慰用的。」  

  因他的話,無愁紊亂的心跳,霎時漏跳了一拍。  

  她猛然抬起眼睫,在迎向他的瞳心時,她才看見,她所期待他們兩人間會發(fā)生什幺  的預感,不知是在何時,已經(jīng)悄悄在他們之間發(fā)生了,只是那份情愫太過輕巧無聲,以  致她身處在其中,竟都沒發(fā)現(xiàn)它的存在。  

  「你在想什幺?」眼看著他唇畔的笑意逐漸加深,他又習慣性地以指尖磨磋著她細  嫩的面額時,她不禁要問向這個眼底似乎偷偷藏了一份欣喜,卻又不告訴她的男人。  

  『我在想……」風淮的指尖細細描繪著她的唇沿,「既然你都已經(jīng)給我機會了,那  幺我就該把握機會將你手到擒來!  

  她輕輕咬住他的手指,「你該不會又說了就算,私下結案吧?』每次她都是最后一  個被通知的人。  

  「已經(jīng)結案了。」他含笑地挪開指尖,俯身以唇掩住她未來得及開口的抗議。  

  「不要臉紅。」無愁潔白的指尖揩向風淮的面頰。  

  「我們回去吧。」被她拉來陪她逛大街的風淮,腳下的步伐不但慢吞吞的,并又一  次地在腦海里興起拉她回大宅的念頭。  

  無愁再將他的手臂再挽緊一點,由他帶著她在濕滑的雪地上行走。  

  「你說過你今天會陪我一整天的!挂亲屗厝チ耍嬙颇瞧比松俨涣擞謺䜩砗  她搶人,把他給拉進書房里討論一大堆國情占據(jù)他整天,而她就只能一個人待在房里數(shù)  橘子打發(fā)時間。  

  「可是大家都在看……」想拉下她小手的風淮,眼神精銳地左張右望。  

  無愁索性停下腳步,兩手叉在柳腰上向他抱怨。  

  「又來了,每次給你機會你就僅扭慢慢。」他的臉皮怎幺還是那幺。克麄儾皇俏  婚夫妻嗎?親熱一點又有什幺關系?  

  「誰教你在給我機會之外,同時也給了他們看戲的機會?」風淮愈看她生氣時的俏  模樣愈是覺得不妥,連忙主動把她拉近身側,一掌輕輕勾攬住她的腰身。  

  「讓別人看有什幺不好?」她低首看看他的舉動,覺得他實在是很矛盾。  

  「不好。」他不吐不快,「我可不喜歡你這模樣別人也有機會看。」在塞上城這小  地方,像她這種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可是槍手得很,尤其當她帶著一張配紅的消臉、綻著  笑出現(xiàn)在大街上,躲在暗地里偷看她的男人可多了。  

  熱辣辣的紅云當下燒紅了無愁的兩頰,并嬌嗔地輕擰他的手臂一記。  

  「不要臉紅!癸L淮看了,更忍不住想先將她藏進大麾里的沖動。  

  「你想太多了……」當他已經(jīng)開始帶著她離開大道走往小徑時,無愁邊漾著笑邊看  他匆忙的腳步。  

  他撇撇嘴角,「如果立場相反你就不會這幺說了!顾譀]體會過她的未婚夫被一  群虎視耽耽的女人包圍的滋味。  

  止不住的笑意泛上了無愁的唇角,在無愁想好好安慰一下他那張臭臉時,他卻停下  了腳步,兩眼一瞬也不瞬地望著站在小徑另一端的人。  

  「風淮?」她不解地拉拉他的衣袖。  

  風淮伸出一手將她推至身后,確定已將她藏好后,再抬眼正視那張熟面孔。  

  「是鐵勒還是朵湛派你來的?」看來他在這里的消息,已經(jīng)傳至三內(nèi)的耳里了。  

  「目前我仍處于出借狀態(tài)中。」冷天色笑咪咪地盯著他的舉動,不疾不徐地朝他們  走來。  

  「朵湛他叫你來做什幺?」朵湛派的?為什幺要派他大老遠的來這里?  

  「襄王他……」冷天色拉長了音調,眼中泛著淡淡的冷意,「不希望你回京!  

  他一頓,「為什幺?」  

  「我沒問!顾柭柤纾龡l斯理地按著預肩做起暖身運動。  

  「你想殺我?」風淮瞬即明白他的用意,在愕然之余,一抹難掩的心灰浮現(xiàn)在他的  眼底,但又很快地消逝。  

  「襄王并沒有交待該怎幺不讓你回京的作法!估涮焐従徖鲅H的長劍,在心  里盤算著是否該一不作二不休,連他后頭那個目擊一切的女人也一并解決掉。  

  「鐵勒知道這件事嗎?」自認武藝并未精湛得可以與他一較高下的風淮,在問著他  的同時,兩眼邊打量著可以逃生的路徑。  

  他揮揮手,「攝政王大人忙得沒空理會雜事,襄王也認為這種小事沒必要讓他知道  !  

  「很遺憾,我不能死。」兩眼在僻靜的小路上找不著別的出路后,風淮嘆口氣,只  好將無愁推至小徑旁,由他自己拔出配劍來面對他。  

  冷天色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里,「不能死的理由?」  

  他簡單地應著,「我有家室了。」要是就這幺不明不白地死在這,那幺無愁不就要  漫無止境地等下去了?而且,他也很想親自去問問朵湛,為什幺要這幺做。  

  「據(jù)我所知,你尚未成親!估涮焐勂沉嘶ㄈ菔臒o愁一眼,「不過幸好你還  未成親,不然郡主就要守寡了!箾Q定了,在解決風淮后,順便也一道將她處理掉。  

  「我很快就會娶她過門!癸L淮的身影立即杜絕住他凝視無愁的視線。  

  冷天色微微一曬,「很難了!  

  金戎交擊的聲響,在寂靜的雪地里聽來,格外空曠直沁耳鼓,無愁張大水眸征看著  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她發(fā)不出半點聲音,恐懼和憂心緊縮在喉際間。  

  雖然風淮的身手,在眾皇子里算不差的了,但在對上了以武功踏上仕途的冷天色,  很明顯的,風淮沒有勝算,而冷天色是那幺的不留情,絲毫不把風淮的身份當成一回事  ,一心只是想完成任務,所以下起手來,也就份外狠心不留余地。  

  該怎幺辦呢?再這樣下去的話……風淮已經(jīng)招架不住了,在他縱身一劍拉開他們兩  人間的距離后,一抹人影隨即接手代替他的位置,如猛虎出閘般地直撲向冷天色。  

  看清來者臉龐的冷天色,幾乎止不住臉上的那份訝異。  

  『巽磊?」他不是因喪母而回鄉(xiāng)守孝了?怎幺這個八百御林軍的統(tǒng)領會在風難的身  邊出現(xiàn)?  

  「好久不見!官憷谶叴蛘泻,兩手的彎刀也忙碌個不停。  

  「我曾告你,這事與你無關!贡凰麅疵凸荼仆藥撞降睦涮焐砸粍茏∷,  要他先把苗頭搞清楚。  

  『有關,大大有關。」巽磊卻咧笑著白牙,并以下巴努努一旁另一個臉色鐵青的人  ,「還有,這事也跟他有關!  

  冷天色回過眼,就見慢了一步的宮懸雨已聯(lián)袂殺來。  

  當完整無缺的風淮回到無愁的面前時,無愁并沒有迎上去,也不去看風難那張帶著  疲憊的臉,只是回過滾首問向也跟著巽磊一道前來的龐云。  

  她的聲音里有著止不住的顫意,「他是誰?」  

  「冷天色,襄王派來的人。」龐云的具臉像是見到仇人般。  

  「你們跟蹤我?」放任巽磊他們?nèi)ッβ档娘L淮,一臉不滿地走向龐云。  

  龐云攤攤兩掌,「我不能讓你出任何岔子。」好險他們跟蹤的工作有落實的去做,  不然后果就很難收拾了。  

  「你跟冷天色有什幺舊仇?」風淮對他這種有點類似仇人見面份外眼紅的表情有些  好奇,卻怎幺也想不出他怎會與西內(nèi)的人有牽扯。  

  「跟他是沒有什幺舊仇,但跟另一個人則有!过嬙颇坎恍币暤赝夥陜扇寺(lián)手  因而處于劣勢的冷天色,斯文的臉上布滿陰霆,「記不記得你曾問過我,是否很在乎鐵  勒?」  

  『我還在著等你來告訴我!  

  他冷冷地陳述,「鐵勒搶了我的妻!  

  風淮怔愕地屏住了氣息,猛然憶起那件大伙都有默契遺忘了的舊事。  

  龐云不帶表情地說起往事,「當年,圣上賜婚戀姬公主,而我就是那個在成親前,  遭人橫刀奪愛的駙馬。」  

  他未來的妻,在與他成親前遭鐵勒劫走帶至大明宮,無論他透過什幺方法管道,甚  至是面呈圣上,他也無法踏進大明它一步將她索回。只因鐵勒功高震主,身為刺王的他  ,不但手握重兵更為天朝鞏固了疆土國防,因此,不只是圣上忍氣吞聲地將這件丑聞給  壓了下來,全朝大臣們,皆也心里有數(shù)地睜只眼閉只眼,更甚者,在他不惜將這件藏在  宮院里的秘事揭上臺面后,鐵勒竟二話不說地帶兵遠走,不但避開了朝中的刀鋒箭雨,  還永遠地帶走了他心愛的女人。  

  「你之所以會想佐我為皇,是因為你想對鐵勒報一箭之仇?』回想起來之后,風淮  不得不懷疑起他真正的用心。  

  他勉強擠出一笑,「我不能否認,我也是個有私心的人。」會幫風淮,其實,他也  是有著期望的,他甚是盼望能借著風難將他所失去的奪回。  

  風淮寒峻地瞇著眼,「所以你就利用我?」怪不得他們會特意找上他。  

  龐云還沒把話說完,「但在私心之外,我是真心希望你能開創(chuàng)一個新天朝。」  

  愛一個人,能有多久多深?但愛一個國家,卻不會因時間的消逝而讓情份由濃轉薄  。  

  在太極宮的那段歲月里,臥桑教他學會了身為責任者該肩負的重任,看著臥桑將天  朝擺在自己之前,看著臥桑如何地為這個國家盡心盡力,他知道,他能做什幺的,只要  給他機會,他一定也能夠為這個天朝付出什幺的。  

  看著他努力將自己的心情壓在心底角落的那雙眼眸,風淮也不語地沉下眸來考慮,  許久后,他緩緩地啟口。  

  「我不問你與我是兄之間的是非,我只要求你別把私情摻進公事里。若是做不到的  話,你走!顾且虼硕绊懙酱笥嫞蚴侨蘸笠虼硕鴣y了方寸,那幺他,不能留下  來。  

  龐云早就心底有數(shù),「大義與私情之間,我會公私分明的!顾呛墁F(xiàn)實的,他還  沒有浪漫到玩棄江山擇美人的那一套。  

  風淮不放心地看他一眼,『別忘了這句話。」  

  「咱們的行蹤已被冷家的人發(fā)現(xiàn)了,我認為咱們不宜在這繼續(xù)待下去!寡劭蠢涮  色已經(jīng)被巽磊和宮懸雨攆走了,龐云抹抹臉。正色地向他稟告。  

  他馬上做出決定,「明日起程回京!挂粋冷天色就夠了,龐云說得對,他不能在  回京前出任何岔子。  

  「知道了!过嬙茖λ⑽㈩h首,正想挪動腳步先去準備事宜時,風淮又叫住他。  

  「明日出發(fā)前先發(fā)帖給刑部所有官員,以及六部中不傾向三內(nèi)的中立者,在咱們抵  京時叫他們?nèi)叫l(wèi)王府集合!顾麤Q定再加快腳步一些,「在消息走漏或是被三內(nèi)發(fā)覺  前,咱們得將定威將軍的環(huán)京七郡兵力弄到手!  

  「是」  

  在所有的人們都走開了后,靜謐的雪路里,又只剩下風淮和無愁兩人。  

  「無愁?」風淮看著一直靜站在一旁不置一詞的她,擔心地拍拍冰涼的小臉。  

  她便咽地問:「你的兄弟要殺你?」若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她不會相信的,  而他眼底的心酸,她也不會因此而看得那幺清楚。  

  「很諷刺吧?」風淮扯出些許笑意,但那笑,卻透著艱澀。」  

  不諷刺,是心痛。  

  無愁柔軟似絮的身子傾身靠向他,兩手用力環(huán)緊他的胸膛,將盈眶的熱淚埋進他的  胸坎里。  

  「怎幺哭了?」他想抬起她的小臉,她卻不肯。  

  很心痛,這淚,是代再也哭不出來的他流的。在權勢的美酒旋渦中,眾人皆醉我獨  醒的風淮,強忍著痛苦與折磨,拚命想保全他的兄弟,可是他的兄弟們卻不予理會,只  因他們根本不了解,握在手中的那份幸福是多幺美好,即使已經(jīng)沒有人還記得過去,但  他,對他們的愛卻依舊真誠無暇。  

  這樣的他,怎能挨得過來?她多幺想告訴他,在這貪婪的世上,是無法容得下像他  這般善良的人存在,那些已經(jīng)遺失的往事,是無法再贖回重演的,他若是堅持這樣走下  去,執(zhí)意去把他所重視的人—一找回來,他會受傷的。  

  龐云說得對,他的心軟善良,是他的致命傷,他是該在仕途上摒棄這些的,可是她  不愿看見,他的善良如虹彩般消逝,溫柔如春花般凋零,其實,只要他能狠得下心,再  多一點為了有情而必須產(chǎn)生的無情,再多一些站在他身后撐持著他的人,再有個人,無  論他是否壓抑心痛都陪伴在他身邊,或許,這一路上,他將會走得更穩(wěn)更好,無懼于風  雨。  

  「別哭了。」風淮捧著她的兩頰,以袖擦拭她紅通通的小臉,試圖將那細碎的吸泣  聲哄停。  

  無愁眨著水亮的眼,對于看似若無其事的他,心口微微泛疼。  

  「明日就要回京了,咱們還得回去收拾行李呢。」在天際又鋪下細雪時,他拉過她  的柔荑,彎身將不會在雪地上走路的她彎身背起,「來!  

  她趴在他溫暖的背上低哺,「你會寵壞我……」「總比讓你跌得鼻青臉腫好。」風  淮笑笑地將她背得更穩(wěn),『「真不曉得你之前是怎幺走來這塞上城的,你竟能在找到我  時還這幺完整……」  

  聆聽著他低沉的笑音,無愁忘了當初來找他的目的是什幺。  

  在這種憂心仲仲的心境下,她再沒有心情去追尋風花雪月,等待了多年后,現(xiàn)在她  只想要在一個安全又平靜的環(huán)境下陪伴著他,即使這個夢想很遙遠,但只要他在風濤中  回首看她的那一刻,眼眸底能有著她的身影存在,有著對她的關懷,那幺,這些年來的  等就值得了。  

  「回京后,我要先到伯父那兒走一趟!顾龅亻_口。  

  「為什幺?」風淮的腳步頓了一頓。  

  「我想讓你多活幾年!篃o愁憐惜地環(huán)緊他,將臻首理進他的溫暖的頸間,『「我  想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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