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朔陰郁地朝桌面重重一拍,“煩死了。”
“不然叫我聲大哥或是兄弟也可以啦!苯^不看臉色地繼續(xù)和他討債還債,“你不知道,我想要一個弟弟已經(jīng)很久了,你就讓我滿足一下嘛,好弟弟……”
東方朔的眼底充滿了血絲,額上的青筋也因壓抑太久而猛烈地跳動著,好幾次,他都險些忍不住沖勛而殺死這個手足之情過剩的家伙,現(xiàn)在的他,根本就不認(rèn)為老祖宗說的手足相殘有什么罪過,他只想脫離這讓他水深火熱不已的日子。
“閉嘴、閉嘴……閉上你的嘴!我再說一次,我不是你弟弟!”誰來殺了這個硬纏了他三天三夜的人吧,再讓這家伙繼續(xù)纏下去,他要發(fā)瘋了。
“不要裝了喔,再裝下去就不像羅!苯^還熱情洋溢地對他敞開了雙臂,“我知道你還在害羞,所以才不能適應(yīng)有我這兄長,不過你放心,我這做兄長的一定會好好愛護你的,所以你就快快投入我這兄長友愛的懷抱吧!
他的眼里簡直快竄出殺人的目光,“滾回嵩山當(dāng)你的盟主!我再說一次,現(xiàn)在我既不要你的銀子也不要你的旋門賦,你只要有多遠就給我走多遠就行,本店不收你這位貴客!”什么十萬兩黃金?只要有人能趕走這個把他騷擾得痛苦異常的靳旋璣,他愿意大方的不搶旋門賦并且將它讓出,然后附贈一筆感謝他功德無量的款子以茲回報。
“東方弟弟……”斬旋璣依舊是對他笑得甜如蜜,不死心地繼續(xù)纏著他。
在廚房里聽見東方朔快捉狂的吼聲后,華叔好奇的溜至帳臺邊,和看眼前這一幕看得也挺痛苦的貴叔和適意窩在一塊。
“那是在做什么?”他納悶地指著站在柜臺邊拉拉扯扯的兩人。
適意淡淡地開口,“有人在認(rèn)弟弟!
“怎么會有人自告奮勇的想和老板做兄弟?”華叔對靳旋璣的勇氣簡直感到欽佩不已。
“是呀,也不怕一個不注意就被老板給賣了!辟F叔心有戚戚焉地點著頭同意。
華叔伸手推推適意,“你不去阻止他們?”她怎么能夠忍受那兩個男人這么久?
“我要等他們兄弟倆感情熱絡(luò)到一個程度后,再叫東方朔乘機自對他不防備的靳哥哥手中,將旋門賦給搶過來,然后賣了平分。”她戒急用忍地握緊了拳,“現(xiàn)在要是去阻上,那豈不是前功盡棄了?再說,要我去砸了這種無本生意?我又不是呆子!爆F(xiàn)在看了很痛苦不打緊,只要事成之后能夠分到好處就行了,這種痛苦期,挨一挨就行了。
華叔忍不住仔細端詳她的臉龐,“為什么我會覺得你和老板愈看愈像?”天哪,她只差沒在嘴上掛著“銅臭味聞起來也是很香的”這句話而已了。
“因為我是他的徒弟!边m意微笑地站起身,“有客人上門了,我去招呼他們,你們慢慢看!
“客人?”貴叔懶散地抬首看了大門一眼,而后瞬間繃緊了身子,慌忙的想叫回她,“等等,適意……”沒聽見貴叔呼喚的適意,兩腳方在客人的面前站定,才想要問這位女客要點些什么時,坐在椅忙的女客就朝她揚起手。
“用不著招呼我,你到別處去忙吧。”韓朝云兩眼直盯著隔桌的芳鄰,兩眼根本就沒有停留在適意的身上。吃了一記閉門羹的適意,還未從這位雪膚花貌般的北方女子口中聽清楚她在說什么,順著她的目光愣愣的一轉(zhuǎn)首,就被一雙暗邃如魅的眸子給嚇得忘了要做什么。
“東方朔在嗎?”坐在韓朝云隔桌的北堂傲,淡揚起眼,笑意淺淺地問。
“他……他在!边m意止不住自背后升起的陣陣寒顫,被眼前這個男人一雙魔性的眼神給戳刺得無法動彈。北堂傲又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她,“你是他的誰?”
“我……”適意忍不住想要退離這兩個人遠一點,不理會他們古怪的行徑,但見她有意逃跑的北堂傲,隨即起身朝她襲出一掌。
“放開她!”一旁的韓朝云動作也不比他慢,驚險地攔下北堂傲的一掌,站在適意的身邊與他動起手來。適意眼花繚亂地看著這兩個站在她一左一右的男女,好像根本就不當(dāng)她存在似的,在她身側(cè)互以拳掌激烈地與對方進招拆招了起來,陣陣拂面刮過的掌風(fēng),讓她不禁為自己的處境捏了把冷汗。
“你們……當(dāng)心點,別、別央及無辜……”他們兩個一定要隔著她與對方動手動腳的嗎?為什么就不可以等她走遠了點再打?
一看見適意有難,貴叔慌慌張張地去通報那個還在跟靳旋璣糾纏不休的東方朔,一手分開他們兩個,先和華叔分工合作地把他們倆拖到后頭的廚房里。
貴叔緊張得直冒冷汗,“老板,討厭鬼來了,你別再和靳旋璣窮攪和了!
東方朔敏感地斂緊眉心,“哪個討厭鬼?”
“北岳恒山那兩個都來了,你的愛徒在他們手里!比A叔挨在門邊向他報告邊看著外頭的狀況。
“貴叔,看著他,把他藏著別讓他出來!”東方朔臉色霎時一變,將靳旋璣推至貴叔的懷里,便十萬火急地往外跑。
“為什么要把我藏起來?”靳旋璣也想跟著出去弄清是怎么回事。
貴叔緊捉住他,“靳大俠,你現(xiàn)在身價高達十萬兩黃金,咱們老板當(dāng)然不能讓你出去犯任何風(fēng)險,你就乖乖跟我們躲在這里看吧!币墙o這個禍?zhǔn)壮鋈チ耍忸^那兩個鐵定會打得更厲害。
金旋璣摸不著頭緒地跟著他們一塊躲在門邊,安靜地看著外頭在東方朔,加入后,火藥味極濃一觸即發(fā)的狀況。
店內(nèi)所有的人,在北堂傲與韓朝云一動起下來后,皆自保地閃躲在一旁,在店主東方朔緩緩地朝那張客桌前進時,眾人更是大氣也不敢吭一聲地看著這幾個難得聚頭的人。
東方朔站在桌旁,火氣暗涌地對那兩個打得不可開交的人出聲警告。
“兩位客倌,看來本店對你們的招呼似乎不太周道,盡是讓你們倆忙著過招,都忘了要給你們添酒上菜。這實在是太失禮了,不如,就我這個店主來招呼你們吧。”居然敢捉著他的徒弟過招,他們是把這里當(dāng)成什么地方了?
適意冷汗直流地向他求救,“東方朔……”他要是再不過來,她遲早會誤中這兩人的拳頭。
“先來個八仙敬酒!”東方朔突地猛烈轉(zhuǎn)身將兩張木椅踢向他們,在他們兩人分神地挪出手來揮開木椅時,躍至適意的面前朝左右各擊出一掌。
北堂傲和韓朝云不約而同地紛紛將拳掌轉(zhuǎn)向,全力阻擋起東方朔來。
“徒弟還我!”東方朔卻即刻收回了對向韓朝云的右掌,反而硬拉著她的拳頭轉(zhuǎn)送給北堂傲,而空著的左手在格開北堂傲之后,快速地將適意勾進懷里。
一撿回了適意,東方朔就不再理會他們兩個,干脆就放他們兩個繼續(xù)在那邊較勁,急忙地帶著適意退離一段距離后,小心翼翼的看著懷中從掌下?lián)尰貋淼倪m意。
“你沒事吧?”他緊張地上上下下找尋著她可能有的傷處。
“我沒事,他們都朝對方打得很準(zhǔn)……”適意按著心房,試著縝定那顆差點快被他們嚇得跳出來的心。他沉吐出一口氣,兩手輕推著她,“先回去貴叔那里,我和這兩個貴客有事要談!
“好,你自己要當(dāng)心點!边m意柔順地點點頭,趕緊跑向正朝她拼命揮手的貴叔那邊去。
適意一離開原地后,東方朔馬上不耐煩地回過頭對還在打的那兩個人大吼。
“從恒山打到泰山來,你們兩個打不煩。俊毕氪蚣芫土粼诤闵酱蚓秃昧,干嘛沒事跑到他這里來?韓朝云在他的吼聲中識相地住手,退開了拳距落坐在一旁,失去對手的北堂傲也只好作罷地停手,但兩眼猶是盯著那個躲在門邊觀看的適意。
東方朔火冒三丈地扳著拳,“喂,要盯就去盯你的這個死對頭,再偷看我的愛徒,當(dāng)心我把你給轟出去!薄皷|方朔,旋門賦在你身上?”韓朝云冷冷淡淡地坐在椅上看著他。
他撇撇嘴角,“不在我身上。”
“別裝蒜了,聽說旋門賦已到了泰山,放眼泰山,有誰搶得過你?”北堂傲才不相信這個想得到旋門賦巳久的東方朔,會錯過這個發(fā)財?shù)拇蠛脵C會。
“就算沒人搶得過我,也不見得我一定會去搶那玩意。”東方朔邊說邊在他們身旁的客桌坐下,一手撐著下巴看著神情各異的兩人。
“少拐彎抹角,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北碧冒烈稽c也不啰唆,直接就問重點,“你要多少?”
他揚高了眉峰,“倘若旋門賦落在我手中,告訴你,我要私吞!
“是嗎?”北堂傲不以為意地挑挑眉。
“你真的不會把旋門賦賣給他?”韓朝云卻很擔(dān)心只要有錢就什么都能賣的東方朔,到頭來會把旋門賦轉(zhuǎn)賣給出得起價的北堂傲。
他嫌惡地咋舌,“賣給他?我又不是吃飽了撐著。”他干嘛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你不會賺他這筆不義之財就好!表n朝云臉上釋出一抹放心的笑意,繼而不再打探任何有關(guān)旋門賦的事。舉杯品茗的北堂傲靜靜地聆聽了他們的對談好一會之后,微微揚高了嘴角暗想了片刻,不理會東方朔先前的警告,瞇細了眸子將目光直直的定在適意的身上。
東方朔的眼眸瞬間變得殺氣騰騰,“北堂傲,你最好別忘了這里是誰的地盤,要是我動起手來沒個分寸,別說我沒提醒你。”
“你緊張什么?”他云淡風(fēng)清地聳聳肩,“我上泰山,只是來參觀你辦的這個南天門大會,以及來看看今年的盟主是誰而已!
“是啊,你忘了說還有順便在暗地里準(zhǔn)備隨時隨地補某人一刀而已。”東方朔又冷又刺地提醒著他,并且轉(zhuǎn)首對韓朝云鄭重的交代,“韓姑娘,你可得把他看好,別又讓他出來四處為惡!
“我會的!彼凰惨膊凰驳爻蛑中Φ谋碧冒痢
在他們倆開打完又準(zhǔn)備開始互瞪起來前,懶得再搭理他們的東方朔,識時務(wù)地先走一步,想帶著那個剛才被嚇壞的適意到后院去換換心情,但在走至帳柜前,他又突地回過頭來。
“對了,這是你掉的束西吧?”他自袖中拿出日前曾偷襲過他的暗器,使勁地將它射向北堂傲手中的瓷杯,“下次記得瞄準(zhǔn)一點!
也躲在門邊偷看的金旋璣,在這場看似舊友重逢又像是仇人相見的聚會落幕后,沉肅著眼眉,對他們?nèi)酥g的暗潮洶涌,在心底泛過一絲的不安。
他轉(zhuǎn)頭問著身邊見多識廣的貴叔,“那兩個人是誰?”
“北堂傲和韓朝云!
“他們兩個認(rèn)識我的東方弟弟?”從他們的言談中,他們?nèi)齻似乎是有些交情。
一旁的華叔頭痛地?fù)嶂~,“不但認(rèn)識,老板還很討厭他們!
“為什么?”他倒不了解東方朔會對他們惡臉相向的原兇。
“因為他們兩個都是北岳今年的準(zhǔn)盟主。”貴叔也不怎么喜歡那兩個身分高貴的客人,“那兩個人這些年來,搶恒山盟主寶座搶得可兇了,沒想到這回居然還搶到泰山來!
“照你們的意思,他們都是北岳一等一的高手?”靳旋璣緊捉著他的肩頭,打心底懷疑起那兩個人的身分來!皩Α!比A叔同情地睨他一眼,“告訴你,咱們老板什么人都不討厭,就是最討厭當(dāng)盟主以及是準(zhǔn)盟主的人!
“這么說……”靳旋璣指著自己的鼻尖,“我的東方弟弟也很討厭我羅?”
貴叔頻頻點頭,“凡是礙他財路的人,他都討厭!崩习宓淖畲笮脑甘琴u了五岳盟主的那個位置,只要有人想要與他槍,誰就是他眼中的討厭鬼。
靳旋璣傷心欲絕地?fù)嶂乜玻霸趺纯梢赃@樣……”他又不是故意當(dāng)上嵩山盟主的,事前又沒有人告訴他想認(rèn)弟弟不可以當(dāng)。
“說實話,從很久前,老板就很討厭你!辟F叔又再讓他的心碎成片片!澳闳绻胍J(rèn)他這個弟弟,那就先不要做什么盟主了,不然你這輩子休想聽到他叫你一聲哥哥!
“東方弟弟!”靳旋璣聽了就趕緊去后院尋找那個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認(rèn)他的東方朔。
東方朔的吼聲遠遠地傳來,“你怎么又來了?閃邊去!”
聆聽著他們而人在后院吵吵罵罵的聲音,華叔又再看向外頭仍坐在那邊不走的北堂傲和韓朝云一會,而后忍不住撫著眉心嘆息。
“看來今年的南天門大會,一定會比往年更熱鬧!毕M咸毂S樱诮^之后又出現(xiàn)了兩個都有資格競逐盟主寶座的人后,這座山頂上的那座南天門,可不要因為一本旋門賦而被他們給掀翻了。
“咚、咚、咚……”
不急不慢律韻有致的叩門聲,咚咚地在東方朔的房門響起,在夜半無人私語的時辰,聽來格外清晰。東方朔煩悶地扯開嗓,“別又來煩我了!蹦莻靳旋璣到底何時才能放過他?就讓他清靜的睡一會也不行嗎?“是我。”適意軟軟的嗓調(diào)從門外款款地傳來。
正拉開外衣想換上睡衫的東方朔,緩慢地停下了手邊的動作。
聲音不對,這代表終于換人了嗎?還是靳旋璣愿意死心了?姑且不論站在門外的來者是誰有何用意,能夠在睡前看看適意那張美麗的小臉,也總比他繼續(xù)一個勁地想著又纏了他整整一日的靳旋璣來得好。感謝老天爺,他今晚終于可以不必作噩夢了。
透過房里的燭火,站在門外的適意一張小臉上柳似的細眉緊緊地深蹙著,潔白的十指也不斷地絞扭著衣衫!澳恪恢俊崩_門看了她好半天的東方朔,瞅著她反常的神情,語帶保留地問。
“嗯!彼c點頭,繞過他走進房里,“我想來你這里做做副業(yè)。”
東方朔繞高了兩眉跟在她的身后,看她站在書案前像是心事重重地提筆揮毫,好像沒有說說她會這副模樣夜半出現(xiàn)在他這里的原因。
“別寫了,反正你也只會替我虧本而巳。”他抽走她的筆,環(huán)抱著她一塊坐下,“說吧,你有什么話要問我?”
“今天那兩個找你麻煩的高人,他們到底和你是什么關(guān)系?”不擅積壓心底疑惑的適意,果然在他一開口后就迫不及待地問向他。
自從早上被他從拳掌之下救回后,今天一整日,她就一直在想著為什么平日看起來像個財奴的東方朔,會在那兩個人的而前露出那種可怕的目光,而且他們?nèi)说膶υ掗g,好像是暗藏著針刺,看似不經(jīng)意威脅,可是卻叫人冷到骨子般地害怕。
她真不懂,這個生平除了斂集錢財外就無其他大志的東方朔,怎么會招惹到那些人來?
東方朔心情不錯地咧笑著嘴。好難得,她居然能在關(guān)心靳旋璣以及那十萬兩黃金外,把心思給撥到他的身上來,看來,北堂傲他們的功勞不小,在把她嚇壞之際也加深了他在她心頭上的分量。
“以前……我曾經(jīng)和他們搶過一套劍譜。”他拉長了語調(diào),搖頭晃腦地說給她聽,“也不知怎么的,搶著搶著,就不小心和他們結(jié)下仇啦。”
適意微瞇著兩眼,“你搶羸了?”能夠被他說成那么簡單,這事后頭一定有還有文章。
“那當(dāng)然。”若不是搶贏了,又怎么會結(jié)仇?
“他們這次來是想搶靳哥哥的旋門賦?”說不定就是他們的舊仇沒有了斷妥當(dāng),所以那兩個人才會想藉著旋門賦的名義來找他算帳。
“不!彼獗庾,邊走向櫥柜邊告訴她實情,“想搶旋門賦的只有北堂傲,而韓朝云是來阻上他搶的!睂3虂碚衣闊┑膯螁沃挥斜碧冒炼,然后那個自認(rèn)為是名門正派之后的韓朝云,就會跟著北堂傲出現(xiàn),好適時地來主持正義。
適意又開始猜想,“北堂傲想得到旋門賦大可沖著靳哥哥去,為什么會找上你?你是不是曾做過什么讓他很怨恨的事?”八成是這個顧人怨的小子也打劫過北堂傲。
“嘿,別算到我頭上來喔,我沒做過什么能夠讓他老兄怨恨的事!睎|方朔忙著撇清,“其實事情說穿了也沒什么,不過就是北堂傲想藉我的手得到旋門賦,好來個漁翁得利罷了,再不然,就是他又想找我切磋武藝。”
在東方朔將身上的外衣脫下?lián)Q上睡衫之時,一道斜劃過他背脊的怵目刀疤,在衣衫間暴露了出來,清楚地映入她的眼瞳,令她忍不住驚聲抽氣。
“適意?”不知她為何變得沉默的東方朔,狐疑地扣著衣扣,邊轉(zhuǎn)過頭看看她那雪色般的臉蛋。
她怔怔地走向他,不置信地稍拉開他的睡衫,以指尖輕觸那道令她看了就覺得可怕與心疼的淺色傷疤。適意的心跳得發(fā)快,酸楚的感覺直在她胸口蕩漾著。他不是已將天下武學(xué)都學(xué)盡了七成嗎?怎么可能有人曾這么傷過他?到底是誰,會狠心的對這個除了做生意之外什么不愛管的人下手?為什么,她此時會覺得好不心酸難舍?
“糟糕,被你看見了!睎|方朔賊頭賊腦地環(huán)顧著四處,然后挨在她面前小聲地和她商量,“怎么辦?你想怎么對我負(fù)責(zé)?”
“這是誰……”她一點也沒留心他在她耳邊說了什么,只想知道是誰在他身上留下這道傷痕的。他輕撫著她法然欲泣的小臉,溫柔地吻潤著她的唇瓣,企圖把她給吻得暈陶陶的,不讓她揪著心千回百轉(zhuǎn)的,但適意的眸中卻漾滿了淚光,讓他只能長長地嘆口氣。
“北堂傲!惫找补詹换厮乃季w,東方朔只好誠實地供出人名來,以免她的小腦袋又開始胡亂地猜測。是那個今天眼神看來就很怪異的男人?適意迎上他的眼,怎么也想不出他們倆曾結(jié)過什么粱子,竟會刀劍相向到這個地步,而素來什么都吃,就是不吃虧的東方朔,居然也有失利的一天。
他愛憐地?fù)崞剿拿夹,“嚇著了?”乖乖,今天北堂傲和韓朝云在她身邊動起手來時,她的眉心還沒皺得比現(xiàn)在緊,臉色也比現(xiàn)在好多了。
“北堂傲為什么……”她緊張地環(huán)抱著他的手臂,而手隱隱地發(fā)顫。
他聳聳肩,“這條刀疤,就是我當(dāng)年從北堂傲手中搶贏那套劍譜的代價!蹦潜居涊d著七成璇璣劍法的劍譜,雖然他搶是槍到手了,可是他背后也多了一個附贈品。
“他從背后偷襲?”以這個傷勢來看,若不是在背后完全無防的狀態(tài)下攻擊,很難造成這么徹底的傷痕。東方朔朝她點點頭,拉開她的手快速的把衣裳穿好,表情平淡地對她談起那個曾經(jīng)對他偷襲成功過的討厭鬼!氨碧冒吝@個人,性格里沒有什么是非曲直,腦子里更沒有什么對錯,一向都是想要什么就是什么,而且他從不在乎什么武德!碑(dāng)年是他太不防了,他錯就錯在不該背向著北堂傲,以為北堂傲?xí)形淞种腥嗽撚械奈涞拢揪蜎]料到,北堂傲是個不要面子也不管手段的人。
“世上怎么會有這種人?”適意想來就覺得心寒,并且開始為他住后的日子擔(dān)憂。
他好笑地環(huán)住她埋首在她的發(fā)際,“在江湖里打滾的,多得是這種人。”
原來曾經(jīng)發(fā)生在江湖里的故事,一點也不像她想像中的美麗,在東方朔伸出雙臂將她這個欲入江湖的菜鳥捉來這里照料之后,她更看不見那些隱藏在他背后的黑暗處,他所讓她看見的,盡是生活上瑣瑣碎碎的小事,他讓她所過的,是種雖平淡但卻平安的日子,她根本就不須去而對這座波濤傾湯的江湖在故事后的丑陋處,無風(fēng)無雨的,像以往那般快樂和樂天,只要跟著他計較小益小利,安心的待在他為她設(shè)下的保護籠里。
是她開悟得太慢了嗎?她這才覺得,以往他嘴邊說的用心良苦,此時想來是如此的貼切,而他頭一回打劫她時,臉上所掛著的壞壞笑容,在她腦海飄浮的記憶里,也變得好可愛,令她感動良久。
她很慶幸自己能夠被他槍,更慶幸的是,她能夠遇上他。
東方朔笑瞇瞇地以指揩著她滑嫩的面頰,“你的臉色很難看,青青白白的,活像沾了粉的七爺八爺,要不要我再幫你畫一幅山水畫?”
“你別鬧了,先告訴我你打算拿那個在這里住下的北堂傲怎么辦。”她正經(jīng)地拉開他的手,目光灼灼地看進他的眼底。
他無奈地嘆口氣,“用不著替我擔(dān)心,只要有韓朝云在,北堂傲很難找機會又在我背后捅一刀的!庇鷣碛簧袭(dāng)了,而她問的問題也愈來愈難回答了,也許她是真的很擔(dān)心這件事,所以才又會冒出她那追根究底的精神來。
“真的?”她心底還是有千萬個不放心,尤其他又把事情說的挺簡單的,害她總擔(dān)心他在她一個轉(zhuǎn)眼時,就發(fā)生什么不測。
“就算韓朝云壓不住他,也還有你的靳哥哥在呀!睎|方朔笑笑地?fù)P高兩眉,“不然我自己還可以去和北堂傲硬碰硬,有過一次教訓(xùn)后,他絕不可能再從我這討到任何好處。”
適意撫著額仔細深思,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就算他與北堂傲的實力不分軒輊好了,但難保北堂傲又會來個暗箭傷人。也許,她該早點去告訴靳旋璣這件事,讓那個兄弟之情過度泛濫的靳旋璣,來代替她這個只有三腳貓功夫的人來保護東方朔。
“別光是凈煩惱我了,你自己才要當(dāng)心他!睎|方朔在她的思緒又再度漫游至天外天之前,將她摟至懷里仔仔細細的對她交代。
“我?”搶過劍譜的人又不是她。
東方朔的眼眸變得有些陰沉,“他看你的眼神不對勁!
“我這只三腳貓對他又構(gòu)不成什么威脅!彼墓Ψ蚱频揭呀(jīng)被他恥笑過不下數(shù)百回了,更沒有什么本事去搶五岳盟主的位置來賣,北堂傲根本就役有理由把她當(dāng)成心腹大患來看。
他搖搖頭,兩手誠虔地棒著她的面頰,全心全意地一字一句告訴她,“可是對我來說,你卻是個很致命的威脅!边@世上,還從沒任何一
個人,能夠讓他這般地魂牽夢縈的。
她的面頰微微泛紅,“為什么?”
“因為你是我唯一的弱點!彼较骂^快速地輕啄她一記,“他若想利用我得到旋門賦,找你下手,是最快的法子!
侍在她胸坎里的那顆心,急急地跳了一下,在她的心版上撞擊出一陣清脆的響聲,讓她有些慌急、有些期待,更有著她理不清的欣喜,沒有預(yù)警的,一丁一點地悄悄在她心頭上堆積了起來,又像是想將她一直擱著的某些束酉,一一掀開了來,令她想起他寫的那闋詞。
暖日晴風(fēng)初破凍,柳眼梅腮,已覺春心動。
她很想知道,他的心和她的心,是怎么無法自拔得心動不已的。
她不自覺地屏住呼吸,“我是……你的弱點?”
“是啊!睎|方朔的目光來回滑過她在燭火下融融的面容,忍不住低下首,柔柔地吻著她的唇瓣,并且伸出舌細細巧巧地劃著她美麗的唇形。
絲絲的喜悅悄悄流逸至她心底的最深處,讓她覺得,她似乎正被他捧在掌心
里,那般地珍愛呵護,令她流連不舍的,也放棄了所有的抗拒,只想牢牢地留住那吻觸,深深地珍藏著他的一舉手、一投足,因為,那是如此地自然,彷若她原本就該這么待在他的懷里。
對于他這具為她敞開的懷抱,從第一日他將她救下起,她就一直很舍不得離開,也不想再離開,她一直都很想告訴他,她好愛看他那雙會勾人的眼眸。
“我這個弱點,能夠威脅你到什么程度?”適意忍不住想知道她在他的心底占了多大的分量。
他狀似不經(jīng)意地搔著發(fā),“我很可能會為了你這個弱點,不小心殺了北岳的兩個準(zhǔn)盟主,因此而和整座北岳為敵,然后又不小心的跑去北岳的某兩個門派,把他們兩座師門全都給掀過來,接著在事情結(jié)束后,就會有某個中岳盟主,在那邊痛哭失聲的說他有某個弟弟在報完大仇后,就想不開的出家當(dāng)和尚去了!
他的話,回聲久久回繞在空氣中不散,喧鬧如華的聲音,綿綿密密地充斥著她的耳豉。
聽模糊些,是他漫不經(jīng)心的玩笑話。
聽真點,是他的肺腑真心。
一線天光,緩緩地照進她的心房,光影中,有他小勢小利的模樣,賴皮使壞的模樣,說話曲曲折折的模樣?墒呛苷妫拿烤湓挾己苷,真得讓她知道在她而前,他沒有絲毫的偽藏,他的宇字句句也沒有多加修飾,他只是老實的說出真話而巳,讓她能夠很清楚地看見他做的是什么、想的是什么、愛的是什么、要的是什么。
她不知該說些什么好,他就這樣帶著令她勾心攝魂的笑意,如初晴的暖風(fēng),柔柔地吹拂過心田里的每一隅,意為種,情為苗,不分原由地就在她心田繁茂茁壯了起來,讓她再也無法漠視她心底的呼喚,以及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有些措手不及,但卻很想坦然接受的感覺,在她的心頭漫了開來,讓她很想把一直在他們之間存的東西,就這樣攤開來細意賞看,不再與他爾虞我詐地掩蓋真心。
已覺春心動?現(xiàn)在她很確切的知道,她的心究竟是為誰如此的跳動,因為,這世上再也找不到像他這般的男子。
“你說……”東方朔很認(rèn)真的低下頭向她請教,眸光瑩瑩燦亮,似要將她吸進一般,“對我而言,你算不算是個很重要的弱點?”
適意不答反問:“你會不會因為我而不當(dāng)個財奴?”
“會!彼敛华q豫地用力點頭。
“你說得對!边m意的面龐浮上一朵滿足的笑意,伸手輕拍著他的臉頰,徹徹底底的相信他,“我確實是你很重要的弱點。”能讓這個財奴連錢也不要,對他來說,這世上恐怕不可能還有任何人比她更重要。
東方朔歡天喜地的擁她入懷,“謝天謝地,你的小腦袋總算是通了!边@么講她也通?她果然在他的調(diào)教下是愈來愈進步了。
“我是天資聰穎才聽得懂你這種拐著彎說的話!碧斓紫麓蟾乓仓挥兴怕牭枚@個財奴說的話吧,她再不懂,他可能又要繼續(xù)拐彎抹角的對她下功夫了。
“既然你難得聽懂了,再加上你的天資又那么聰穎……”他干脆乘機把他窩在心中很久的問題一塊兜出來,“那你可不可以順便告訴我,你會不會也不小心的因為我而留在泰山不回濟南?”
適意幾乎忘了該怎么呼吸,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看著他那含情寫意的眼眉。
在他的眼底,她看見了很多很多他泄漏出來的真心,她看見,這個總愛拐著彎搶她、勾引她的男子,正巧巧地為她棒來他的真心,用眼神央求她的收留。
她總覺得恍然若夢,忍不住撫上了他的唇,“你要我……留在你身邊?”
“愿意嗎?”他專注地觀察著她的表情,屏息以待地等著她的答案。
“你不是說過你搶定我了嗎?那你還在客氣些什么?”適意漾開了甜甜的笑意,用力地拉下他的頸項,給了他一記大大的響吻,“再不來搶,我可要把你搶回家了。”
他含笑地?fù)砭o她,“我很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