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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ㄍ瑢W(xué) 第一章

  春初,天氣卻已經(jīng)像夏天了。大學(xué)剛開學(xué),午后兩旁的林蔭大道下擺滿了社團(tuán)攤位,教原本即青春洋溢的校園變得更加熱鬧。  

  已經(jīng)是學(xué)年的第二學(xué)期,大一新鮮人臉上已脫去呆頭呆腦的青澀,新的學(xué)期、新的嘗試,經(jīng)過一學(xué)期的探索適應(yīng),他們的選擇似乎也變得更加清楚、篤定。但所有的攤位中,最熱門的無疑是“醒愛社”;看人潮就知道,讓旁邊乏人問津的劍術(shù)社、柔道社只能穿著道服干瞪眼。這群團(tuán)團(tuán)圍著醒愛社攤位的人潮中有八成是女生,八成之中又有九成九是沖著閑閑坐在一旁、薄而性感的唇畔勾著淡淡笑容的大帥哥;他的任務(wù)就只是負(fù)責(zé)坐在那里,就能夠吸引一大堆大一可愛的、純潔的、熱情的、活潑的花癡學(xué)妹們。  

  只怕這帥哥就算是最不熱門的劍術(shù)社、柔道社中的一員,也會吸引這么多漂亮美眉的加入吧!坐在一旁自艾自憐的他們除了哀聲嘆氣外,腦中只有兩種想法,一是有跳槽的沖動,第二就是向醒愛社商借這家伙一用。他們一邊用紙扇涼,一邊嫉妒又羨慕地看著幾把扇子全往那帥哥身上扇,這就是長得帥的好處,也是上天不公平的地方。  

  風(fēng)起,透來了一陣涼,教擠熱的人臉上都不自覺浮起微笑。任楚徇不太用心地聽著學(xué)弟口沫橫飛地吹噓著加入醒愛社的各種好處。  

  “我們定期會到小學(xué)、孤兒院去,幫助小朋友學(xué)習(xí),寒暑假還會舉辦營隊。你們想在社團(tuán)得到的,我們?nèi)慷加小O雽W(xué)吉他不用加入吉他社,我們有學(xué)長會教;想秀秀自己的才華更加沒問題,我們還會教你們怎么帶活動、炒氣氛。交朋友是當(dāng)然的,但最重要的是,社團(tuán)里多的是像學(xué)長這種帥哥!”他說著像歡迎巨星一般的架勢襯托任楚徇,加重語氣大聲道:“保證你們單身進(jìn)來、結(jié)伴出去!”  

  大伙兒都笑了,羞澀內(nèi)向點的抿唇而笑,熱情活潑的咯咯嬌笑,而在任楚徇臉上的笑意加深時,她們年輕粉嫩的雙頰上則多了抹紅暈。  

  任楚徇搖搖頭,姿態(tài)瀟灑地撇向一旁,迷人、會放電的眼睛捕捉到一抹輕盈的倩影,她簡單的薄長袖T恤、牛仔褲,標(biāo)準(zhǔn)大學(xué)生的穿著,柔細(xì)的長發(fā)在腦后扎成馬尾,在他看到她的那一刻正好轉(zhuǎn)頭,素凈的臉上染著夢幻般淡淡的笑容,螓首微抬,眼神很專注。但她并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頭頂上的海報!  

  她看了有十秒鐘,任楚徇也就看了她十秒鐘,然后,她手下意識地拉了下肩上的背包帶,腳下的平底鞋跨出了步伐,她沒有看他一眼。任楚徇一怔,這女孩子長得清秀、漂亮,卻并非他見過最美的,但不知為何,當(dāng)她轉(zhuǎn)身離去后,她的臉還清清楚楚地在他眼前,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感。他一向是個具行動力的男人,而且不喜歡后悔,所以他站了起來。  

  “抱歉,借過一下!  

  他坐著的時候顯得蓄勢待發(fā),俊美得宛如藝術(shù)品的臉帶著斯文的氣質(zhì),不笑時甚至有一絲憂郁,但他一站起來,高挑的身材比例簡直完美到不行,渾身充滿了力與美,光芒四射。人群不自覺讓出一條路來,任楚徇邁開長腿,幾步追上了那女孩,也不管身后錯愕的眼光和失望的嘆息。  

  “學(xué)妹!等一等。”任楚徇發(fā)現(xiàn)這女孩看路、看海報,就是不看人,也絲毫不覺得他在叫的人是自己,直到他已經(jīng)明顯地礙著她的路了,她才略感訝異地停步,視線終于慢慢地移到他臉上。  

  宋祖沂身高一百六十公分,在臺灣算是中等高度,可是必須仰著頭看人的機(jī)會很少。她的大眼睛看著這個叫住她的人,他自然卷的頭發(fā)軟軟地服貼延至頸項,她甚至可以感覺出那觸感是涼涼的,那雙眼睛大而深邃、鼻子高挺、薄薄的嘴唇,下巴跟他的身材比例一樣完美,他身上質(zhì)料一流的T恤微緊,剛剛好勾勒出他健美又不太肌肉的身形,原本她一直不喜歡看男人穿皮褲,只覺太流里流氣,可是他身上的黑色皮褲卻偏偏將他的優(yōu)點發(fā)揮到淋漓盡致,簡直帥呆了!  

  任楚徇低著頭看到那張呆愣的俏臉上櫻口微張,性感的薄唇不覺勾起笑容!皩W(xué)妹,你趕時間嗎?”  

  宋祖沂根本沒聽見他說什么,這個男人就像……就像……  

  “大衛(wèi)……”她不自覺地吐出這兩個字。他簡直就是米開朗基羅所雕的東方版大衛(wèi)像,她最崇拜的藝術(shù)家大作活生生地出現(xiàn)在眼前,教她怎么能不呆?但“大衛(wèi)”斂去了親切笑容,一瞬間反而有些生氣的模樣,卻教她跌回了現(xiàn)實。  

  這女人把他認(rèn)作誰了?那驚訝居然不是因為他帥、受他吸引,而是因為他像某個她認(rèn)識的男人?!“大衛(wèi)?”這個英文名字為何用中文念?這大衛(wèi)該不會是她男朋友吧?!  

  宋祖沂尷尬地紅了紅臉!氨А浮S惺聠?”她看了看他,又不太好意思看太久,看到這男人,就有種對美、對藝術(shù)的崇拜與欣賞,教她忍不住要贊嘆。  

  任楚徇已經(jīng)沒有剛才的好心情了,媽的!他到底對一個男人的名字在意個什么勁兒?還是他沒嘗過讓女孩子對著他卻想著另一個男人的經(jīng)驗,所以不習(xí)慣?  

  “我想問你,要不要參加社團(tuán)?有時間聽我介紹我們,醒愛社’嗎?”他還是擠出笑容,這張秀麗的素臉沒有任何化妝品的加工,整個人潔凈清新得像杯透明的純水。  

  她露出婉拒的笑容,搖搖頭!拔覜]有時間參加社團(tuán)。”說完又邁開步伐,就像對待一個普通的陌生人,她被攔下來推銷東西的次數(shù)也不算少了,雖然這次是個帥到像精美藝術(shù)品的大帥哥,如果她不趕時間或許還可以多聊兩句。  

  任楚徇愣了愣,第一次,跟他說話的女孩子敷衍他一句就轉(zhuǎn)身離開,她甚至沒有留再繼續(xù)聊下去的話尾。這一愣,她已經(jīng)走了兩步,任楚徇大腳一跨,又跟了上去,邊走邊說:“學(xué)妹,時間是靠規(guī)劃安排的嘛!像我,雙修兩個學(xué)位還不是一樣有時間混社團(tuán)?你不需要花太多時間,認(rèn)識些朋友也不錯,不是嗎?”他向來不是那種只有一張好看的臉而沒有內(nèi)在的人,相反的,他機(jī)智幽默,有勇氣更有自信。  

  宋祖沂看了他一眼,說實在被大帥哥搭訕實在是滿愉快的事,而且他的聲音低醇,聽起來舒服極了!拔也皇鞘裁磳W(xué)妹,參加社團(tuán)對我來說太老了,我已經(jīng)大三了!  

  任楚徇挑起了眉。他也是大三,這年頭的女孩子老把比自己小的男生當(dāng)?shù)艿。“那我們就是同學(xué)了,我是資管三年級的任楚徇,你呢?”  

  他若不是社交手腕太好,就是天生有種讓人服從的力量,宋祖沂不是個容易親近的人,想要跟她搭訕的男生雖多如牛毛,但至今還沒有一個成功過,不過面對任楚徇,她沒有多想就回答了他的問題。“美術(shù)系,宋祖沂。我好像有聽過你的名字,你在校內(nèi)應(yīng)該蠻有名的吧?”  

  何止有名?!簡直是風(fēng)云人物,她居然沒看過他!不太聽說過他?!但看她的樣子實在不像裝的!斑好吧!”任楚徇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一個美女面對他絲毫不受影響,甚至還看了看表,她好像習(xí)慣走很快,而且不看人!翱茨愦掖颐γΦ模屑笔?”轉(zhuǎn)眼間校門在望,他實在不習(xí)慣被人忽略。  

  “我要去打工,要是再塞個車時間就來不及了!本驮谶@時,她發(fā)現(xiàn)她的公車在對面車道緩緩地駛離了,宋祖沂跑了兩步,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它開走。  

  “那是你要搭的公車?”任楚徇順著她沮喪又無奈的視線,他這輩子還沒搭過公車耶!跋乱话嗍裁磿r候會來?”  

  “大概十五到二十分鐘吧!”要不是無法自己地被那堆有創(chuàng)意的海報吸引,她也不會誤了時間,當(dāng)然還有這個像大衛(wèi)的男生,不過怪別人也沒用,她接受挫折的能力一向很好,大不了就遲到了,然后大不了就被扣點錢了,唉!  

  “這樣吧!我送你去,反正我下午沒課了!比纬叽蠓降卣f。到現(xiàn)在他還是弄不清楚自己,這個長得又不是挺漂亮,身材也不火辣的女生究竟是哪里吸引他,讓他這般鍥而不舍地搭訕下去?  

  宋祖沂有些訝異地轉(zhuǎn)向他!安挥寐闊┝恕彼麄兏菊J(rèn)識還不到十分鐘,哪有坐他車的道理?  

  “難道你想遲到嗎?”第一次,被拒絕。任楚徇的眉毛簡直沒啥機(jī)會回到原來的位置,他開始懷疑他今天出門一定忘了照鏡子,所以沒發(fā)現(xiàn)他有哪個地方不對勁,可是剛才那群學(xué)妹和學(xué)弟都沒有說啊!還是……這宋祖沂是個超級大近視眼卻忘了戴眼鏡?  

  “遲到也沒辦法,誰教我自己趕不上公車,你不用管我了,沒關(guān)系的!  

  “剛才要不是我叫住你,或許你就趕上了,就算是補(bǔ)償你吧!還有,我一點也不覺得麻煩!闭f著拉起了她的手,指了個方向道:“我車就停那邊,快走吧!”  

  她雪白柔膩的小手被他握進(jìn)了溫?zé)岬拇笫掷铮巫嬉释蝗恍囊惶,從來不曾跟男孩子親近,就算是她最好的朋友兼室友簡雪誼也絕少跟她有碰觸。她并不是有什么毛病,只是跟人距離較遠(yuǎn),心理上如此,身體自然也如此。  

  被他拉著走了好幾步,宋祖沂終于想起抽回自己的手,幾乎在同時任楚徇回過頭來,眉毛又挑高了,卻見她俏臉白里透紅,陽光下看來很美,有一種說不出的風(fēng)韻,以致他要出口的話卡在喉嚨中,然后忘了要說什么。  

  “我自己走!彼椭^跟上他的步伐,一貫維持的生物距離被打破,心臟不由自主地怦怦直跳,偏偏那種感覺實在不討厭,但是理智也同時在提醒她,這個叫任楚徇的男人跟她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他長得帥到讓人覺得過分,顯然家世很好,這種人跟她不會有任何關(guān)系的,送她去打工之后,他們就不可能會再有任何機(jī)會見面了,事情就是這么單純而已。  

  令  令  令  

  天色已經(jīng)黑了,任楚徇懶懶地靠在駕駛座椅上,搖下車窗眼睛不時盯著那家餐廳的門。那是家很高級的餐廳,宋祖沂就在里面打工當(dāng)端盤子的服務(wù)生;而他,則是這種高級餐廳的常客,說不定也讓她服務(wù)過,只是她的眼睛從來就不注意看人,他當(dāng)然也不是會去注意服務(wù)生的人。  

  如果他有抽煙習(xí)慣,那么他一定會點上一根。他不只一次想自己一定是在發(fā)神經(jīng)!下午宋祖沂看到他的藍(lán)色法拉利之后,贊嘆道:“好漂亮,線條很流暢!彼吹降木尤皇蔷條,而不是它的名貴!他敢打賭她對車子的品牌或許一點都不了解。宋祖沂跟他所認(rèn)識的女孩子硬是那么不一樣;她不會對他笑,甚至有時顯得很拘謹(jǐn),不主動跟他攀談,但說話很得體,下午以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受她哪一點吸引,但是經(jīng)過五個小時的閑逛之后,他終于弄懂了。  

  她看海報的時候很專注、很夢幻,完全沉浸,她的心透出感性,可是當(dāng)她回過神來時,眼中有著絕對的理性,一種只在很少人身上才能看到的堅定,仿佛她纖弱的身軀下有著鋼鐵一般的意志,或者說她知道自己要什么,積極但是很認(rèn)命。  

  矛盾的特質(zhì)!可是偏偏有種不同凡俗的魅力,一種他覺得只有自己才能看得那么清楚的美。所以他問了她幾點下班,然后從九點半就來這兒等她十點從那扇門走出來,好送她回家。這種事說出去全天下不會有一個人相信,因為連他自己都不信。他今天簡直不正常到了極點,腦袋里已經(jīng)想她想了好幾個小時了,跟她的每句對話、她的每一個表情,只怕都想過超過五十次了。以前只有女孩子被他電到,今天他首度嘗到被電到的滋味,所以他下定決心——追她。  

  宋祖沂輕盈的倩影似乎略顯疲憊,然后從他車前走了過去,任楚徇只能瞪大眼睛,幾乎絕倒,這么耀眼、這么引人側(cè)目,且曾經(jīng)接受她的贊美的車大刺剌地停在這里,她居然可以視而不見?!然而一抹苦笑卻也同時躍上了唇畔,她何止沒看到車?她根本也沒看到他是風(fēng)度翩翩、英俊瀟灑的帥哥,沒看到他眼里對她的迷戀,更不會去注意到他的家世不錯。這些女孩子第一眼就會注意到的事情,她沒有一樣看進(jìn)眼里,所以她也就不可能像其他女生一樣把他當(dāng)作百年難得一見的白馬王子。  

  “祖沂。”  

  一輛車緩緩地跟在她身邊,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宋祖沂霍然轉(zhuǎn)頭,就看到任楚徇神采飛揚(yáng)的俊臉正對著她笑。“任楚徇?!”她的眼睛寫滿“意外”這兩個字,下午他問她下班時間的時候,她根本不曾想過他會來接她下班!  

  “我們有仇嗎?連名帶姓地叫!彼财泊奖г埂!吧宪嚢!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我坐公車就行了。”她的臉已經(jīng)脹得通紅,原本已經(jīng)打算徹底忘掉這個不像存在于現(xiàn)實的人,卻意外地撞進(jìn)眼里、竄進(jìn)心里,她的心臟瞬間急速地怦怦狂跳起來。  

  他的眉毛又挑起了。“我等了半個小時,你居然跟我說要坐公車。”  

  “你……等我?”她指著自己的鼻子,不自覺停下了腳步。  

  任楚徇將駕駛座旁邊的門打開。“不然你以為我在這里干嘛?別婆婆媽媽的了,你放心,我不會突然變成大野狼的,快上來吧!”  

  宋祖沂就這么坐了上去,然后一路心臟就沒回穩(wěn)過,他為什么要特地來接她?他該不會是……喜歡她了吧?不,不可能!她這人天生就是三分耕耘,才只有一分收獲的人,天底下不會有一件幸運事降臨在她身上,更不可能蒙有錢、風(fēng)度翩翩、機(jī)智幽默的大帥哥垂青,別傻了!  

  她的宿舍離學(xué)校約十分鐘路程,宋祖沂沒買腳踏車,每天走路去上課,任楚徇的名牌跑車停在這個小巷弄中,實在非常不搭軋,她突然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了灰姑娘,但是白癡都知道像白馬王子的英俊小開和婊子一樣都是無情的,想到這兒她突然覺得很不自在。  

  “謝謝你送我回來!  

  “不客氣!比纬哒UQ邸K孟駨囊簧宪嚲偷戎f這句臺詞,雖然他已經(jīng)成功地讓她漸漸放松了防備,但現(xiàn)在她又忽然變得很陌生、很遙遠(yuǎn)!澳忝魈鞄c上課?”  

  他問這個該不會是明天要來接她上課吧?宋祖沂的表情由奇怪變成了皺眉!拔也]有要參加社團(tuán),跟你甚至沒有共同的朋友,我們也不太可能成為朋友……”“為什么?”任楚徇打斷了她的話,她的周遭似乎圍起了層層的厚墻,習(xí)慣被人捧在手心當(dāng)成寶的他面對這種人委實有種束手無策的感覺。  

  為什么?因為她不想當(dāng)灰姑娘!拔覜]有時間!彼巫嬉室е麓健  

  這是什么理由?“我好像沒浪費到你的時間吧?”他挑高了眉。  

  這倒是事實,畢竟專車接送還幫她省了不少路程花費的時間……和金錢。“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她嘆了口氣,明明不想問的,可是卻問了。  

  “當(dāng)然是追你啊!”他笑得理所當(dāng)然,深幽的黑瞳在暗夜中透出魅惑的神采,低沉的笑聲仿佛睡前的醇酒,香甜濃郁,讓人放松!澳忝魈斓降讕c上課?”  

  呼吸一窒,她被這種坦率直接的表達(dá)給震暈了腦袋,任楚徇并沒有她最討厭的男性特質(zhì)——輕佻而自以為是。應(yīng)該說沒有女生會討厭任楚徇這種男生,當(dāng)然包括她,他讓她覺得輕松、覺得自在,還讓她覺得被吸引,他去接她下班如果不是感到興奮雀躍,她根本不可能坐上車,但是……但是什么?她想不起來了。  

  “你不問問我有沒有男朋友?”宋祖沂不自覺笑凝著那光芒四射的俊臉,她突然好想畫畫,這家伙讓她有創(chuàng)作的沖動。  

  他微微一僵!澳撬@然會有一個十分強(qiáng)大的情敵了。”該不會是那個叫大衛(wèi)的吧?腦中出現(xiàn)了一個模擬情敵,胸口竟也泛起了酸溜溜的滋味。  

  宋祖沂笑了出來,他的自信一點都不會讓人覺得他是在臭屁。任楚徇被她嬌美可愛的笑容笑掉了三魂、暈掉了七魄,她終于對他笑了,墻……倒了好幾道,遙遠(yuǎn)的距離瞬間拉近了許多。  

  “九點!彼蝗徽f,見他愣愣地一時會意不過來,補(bǔ)充道:“我第二節(jié)有課!  

  她推開了車門,任楚徇想也不想就拉住了她的手,一抹從心底透上來的笑意漾上了他薄而性感的唇!懊魈煲姟!  

  宋祖沂點點頭,那雙星亮的眼眸射進(jìn)她心里。這一夜,她失眠了,從來沒有心思去想戀愛的她居然被一個半路攔她下來搭訕的男子給闖進(jìn)了芳心,可是唇畔甜蜜的笑容,和不自覺逸出的嘆息,卻昭告了動心的事實。  

  令  令  令  

  自從隔天任楚徇帶著早餐皮蛋瘦肉粥去找宋祖沂之后,他們似乎就成了男女朋友了。三個月,任楚徇只牽到她的手,她說她沒時間一點都不誆人,除了上課、趕作業(yè)之外,她就是忙著賺錢,打工端盤子、畫插圖,宋祖沂利用所有的時間完成大量的工作,所以他這個男朋友除了溫馨接送情以及吃飯之外,幾乎分不到她的時間,自然他也不會有情敵,因為她根本沒時間交男朋友。  

  晚上十二點,宋祖沂剛洗完澡,盤坐在電風(fēng)扇前邊吹干頭發(fā),一邊吹去夏天的悶熱,小小的斗室之中沒有書桌,一張床、一臺電腦及所需的周邊配備,還有作畫用的工作平臺,雜七雜八的東西絕對稱不上整齊,倒顯得亂中有序,只要還在能接受的范圍,她就鴕鳥地懶得去整理。每天上課、打工已經(jīng)那么累了,房間亂一點也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吧!這種時候她就只能如此為自己開脫。  

  叩、叩!  

  “進(jìn)來。”宋祖沂揚(yáng)聲道,簡雪誼頭探人,然后跨了進(jìn)來。  

  “祖沂,你一定要救我。”她苦哈哈的臉!拔夷菦]良心的電腦掛掉啦!怎么辦?明天要交的作業(yè)都快完成了,可是這下都泡湯了啦!”  

  她們選的是電腦動畫組,為此經(jīng)濟(jì)一向拮據(jù)的宋祖沂還忍痛花下所有的積蓄,再加上跟簡雪誼借了一萬塊才買了電腦,前兩天領(lǐng)薪水才還光欠債。簡雪誼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迷糊蛋,而且弄懂電腦指令的能力也不太靈光。  

  “難道你又忘了備分嗎?”宋祖沂翻了翻白眼,現(xiàn)在都幾點了,明天要交的作業(yè)居然還沒弄好,雖然兩人是親如姐妹的好同學(xué),她有時還是受不了她三天兩頭發(fā)生的烏龍事件,更受不了的是她是責(zé)無旁貸的救火隊。  

  簡雪誼點點頭,一副泫然欲泣的臉!霸趺崔k?遲交會被扣分,這樣下去我肯定要被當(dāng)?shù)袅!?nbsp; 

  “那你最好在明天上課之前趕出來了。”簡雪誼瞪著好友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無法想像她居然這么狠心見死不救,宋祖沂看了她的表情挑了挑眉,笑道:“還不開電腦?用不著我告訴你開關(guān)是哪一個吧?”  

  “你……你不幫我?”對于電腦,宋祖沂花兩個小時能完成的工作,她只怕花十個小時都有困難,她有時真后悔,自己學(xué)美術(shù)學(xué)得好好的,干嘛沒事找麻煩選這種需要電腦怪獸才能完成的組,就為了宋祖沂說這是未來的熱門行業(yè)!  

  “我還要趕圖。”她淡淡地聳肩,回絕得沒一絲商量余地。幫她當(dāng)然不是問題,但是靠別人完成作品,自己永遠(yuǎn)也學(xué)不會,所謂愛之適足以害之,如果到明天早上她還搞不定,再考慮幫她不遲。  

  “你一定是全天下心腸最狠的女人!彼磺椴辉傅剜絿佒巫嬉蔬@時就理所當(dāng)然地成了聾子,她就是那種寧愿讓她在房間干擾她整晚,也不會放棄原則的那種女孩子,簡雪誼崇拜這種特質(zhì),但有時也讓她恨得牙癢癢的。  

  認(rèn)命地皺著一張臉對著電腦的簡雪誼想到最近宿舍前常出現(xiàn)的名貴跑車,有幾次她還看見宋祖沂從車?yán)锍鰜,她簡直好奇得要死,可是一直沒機(jī)會問她。安靜的房間只有宋祖沂筆在紙上畫過的沙沙聲,以及自己有一下、沒一下敲著鍵盤的聲音,簡雪誼看了一眼那張專注工作的俏臉,終于忍不住問了。  

  “祖沂,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她未語先笑,想起伊人,眼眉透出抑不住的甜蜜。“應(yīng)該是吧!”  

  簡雪誼反而一呆。“真……真的?!駱風(fēng)要傷心死了!瘪橈L(fēng)是系上最受教授青睞、學(xué)弟妹崇拜的才子,他不單止才華洋溢,脾  

  氣也很藝術(shù)家,長得雖然不算帥,可是很有個性,是受女孩子歡迎的那一型,他喜歡宋祖沂早已是公開的秘密了。  

  “別胡說。”白了好友一眼,她不想壞了跟駱風(fēng)友誼長存的關(guān)系。  

  為駱風(fēng)哀悼了一下下,簡雪誼足以殺死貓的好奇心立刻淹沒整個斗室!澳侨耸钦l?我還以為你對男生一點興趣都沒有,居然惦惦吃三碗公飯,該不會是你餐廳的老板終于發(fā)現(xiàn)你是個大美人,忍不住追你了吧?”開得起那種車的男人,肯定是大老板之流。  

  這女人該不會是在暗示她被個四、五十歲的有錢男人包養(yǎng)了吧?“你別在那里亂猜,他是我們學(xué)校的學(xué)生!  

  他們學(xué)校有誰開法拉利上學(xué)?大學(xué)生有誰開得起那種車?“那是誰?”簡雪誼的好奇心連一百只貓都能殺死了。  

  “資管三年級的任楚徇,他說他是學(xué)聯(lián)會會長。”  

  簡雪誼從椅子上跌了下來,宋祖沂剛要去扶她,卻被她驚天動地的叫聲給嚇了一大跳!八f他是?!他根本就是!老天!你釣到本!,全國大專院校最有價值的白馬王子?!”她在喘氣,也在大叫,但腦子還是一百個不信。  

  宋祖沂皺了皺眉,她喜歡跟任楚徇談戀愛,可是厭惡當(dāng)灰姑娘,但就連簡雪誼上上下下打量她的眼光都變得探究和不可置信,好像在懷疑她到底是哪一點讓任楚徇心動,老實說連她自己有時也感到懷疑。  

  簡雪誼慎重其事地握著她的雙肩,認(rèn)真異常地問:“祖沂,你到底是怎么辦到的?”仿佛她的回答關(guān)系到她下半輩子的幸福,宋祖沂只感到啼笑皆非。  

  “我什么也沒做。”事實上她一直是被動的那方,他知道她忙,所以對她很包容也很遷就,對她來說,兩個人之間的進(jìn)展已經(jīng)快到不可思議了,三個月前她根本無法想像自己被男人摟著肩走路,不過他怎么想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信、不信!任楚徇選的課一定是高朋滿座,任楚徇出現(xiàn)的場合一定人滿為患,多少女孩子擠破了頭就希望他能看她一眼,曾經(jīng)還有女生因為能跟他說一句話而興奮得暈倒,任楚徇旋風(fēng)絲毫不輸國際巨星,而他——少女心目中鑲鉆的白馬王子居然成了這個對男生一向沒啥興趣、雖然美麗卻平凡的她的男朋友?!  

  “那你們怎么認(rèn)識的?”她還是不信。  

  宋祖沂嘆了口氣,知道她要是不交代清楚,簡雪誼是不會輕易放過她了!伴_學(xué)的時候,我走在路上趕著去打工,他把我攔下來問我要不要參加社團(tuán),然后送我去打工,又接我下班,隔天早上買早點接我去上課,就這樣開始了!  

  她愈說,簡雪誼愈無法相信,可是以她對宋祖沂的了解,她的話肯定是一字不差的!八纺?”但她還是沒辦法相信。  

  “難道還會是我去追他嗎?”宋祖沂氣得大聲道,如果連簡雪誼都懷疑成這樣,那別人肯定會拿她當(dāng)會施咒的魔女看待了,可惡!  

  見她難得地動了怒,簡雪誼吁了口氣!拔也皇沁@個意思,你真是不談戀愛則已,一談就驚天動地。你是獨行俠,不食人間煙火,我可是個三姑六婆,聽過太多任楚徇的‘事跡’。管理學(xué)院新蓋的那棟大樓就是他爸捐的,但是他本人卻沒有一絲紈夸子弟的輕佻,長得又帥到不行,所以向來是女孩子追著他跑,也因此他的女朋友壽命都很短,沒幾天就會被另外一個美女打敗。我不是要讓你吃醋,只是敘述事實,你也算滿多男孩子追了,可是絕對沒有倒追他的女孩子的十分之一,畢竟這種踏破鐵鞋也找不到的好貨色,實在太難得一見了,不論成功與否,大家總得試試手氣,萬一押中了,這輩子就不用愁了,你說是不是?”  

  宋祖沂愈聽愈覺得自己是灰姑娘。若在命相學(xué)來說,她是標(biāo)  

  準(zhǔn)的克父克母,嬰兒時期親生父親就死了,初中時當(dāng)了拖油瓶.多了兩個視她為眼中釘、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兄姐,高三時母親過世那段時間是她一生中最難熬的時光,幸好繼父對她還算不錯,可是她受不了那個沒有歸屬感的家庭,考上大學(xué)之后繼父幫她付了第一筆學(xué)費,往后的生活費、學(xué)雜費都是她咬著牙打工賺來的.她不愿讓人說一句閑話。搬出來后她就沒回去過,偶爾打電話跟繼父聯(lián)絡(luò),也只是讓他知道她還好好地活著。  

  她學(xué)會了不想以前、不想以后,現(xiàn)在的日子能過,認(rèn)命一點也算是優(yōu)游自在,她也從來不曾想過依靠別人,一個人的生活有時是孤獨了點,但她活得自尊自重、肯定自己。任楚徇對她是平淡生活中燦爛的點綴,也成了歡笑的源頭,可是她還是不曾想過要依靠他,但她現(xiàn)在不得不承認(rèn),在別人眼中,她的確是配不上他。  

  “祖沂,你在想什么?”宋祖沂好半晌不說話,簡雪誼擔(dān)心是不是她說錯了什么話?她有任楚徇這種男朋友真是讓人好生羨慕啊!  

  她搖了搖頭!皼]什么,你的時間有限,還不趕快去趕作業(yè)?”  

  “你還真懂得潑冷水,我現(xiàn)在哪有心情趕作業(yè)啊?”簡雪誼坐在她旁邊嘆了口氣!白嬉,我們是好朋友,等你成了任家少奶奶以后一定要記得提拔我喔。”  

  “神經(jīng)!”宋祖沂懶得理她,轉(zhuǎn)過身繼續(xù)畫圖。  

  簡雪誼一會兒托腮、一會兒嘆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也不比宋祖沂差到哪里去啊,怎么這么好康的事就是不會掉到她頭上呢?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腦海,她興奮得跳了起來!半娔X,我的電腦有救了!”  

  又在發(fā)神經(jīng)了,宋祖沂今晚第二次被她嚇到!霸趺凑f?”  

  “任楚徇不是資管的高材生嗎?他一定有辦法救我的電腦的,耶!我不用重弄了,萬歲!男朋友萬歲!”  

  看她又叫又跳,宋祖沂尷尬地把她拉坐下,低聲警告:“瘋女人,現(xiàn)在很晚了,你不要吵醒別人了。而且這個時候怎么能去麻煩人家?你還是認(rèn)命點趕快去工作啦!”她天生不喜歡麻煩別人,也不喜歡被別人麻煩,就算任楚徇真的有讓她的電腦起死回生的能力,她也絕絕對對不會去打他的主意。  

  “祖沂,求求你啦!你不會忍心讓我熬夜趕作業(yè)的對不對?你請他來看看我的電腦啦,拜托啦!”簡雪誼拉著她的手猛搖,苦苦哀求!拔倚列量嗫嘧龀鰜淼某晒抑刈鲆淮,我會發(fā)瘋的,你又不幫我,叫我怎么辦?你問問他肯不肯嘛!如果不肯我也不勉強(qiáng),祖沂——好啦!求求你啦!”  

  她這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真的讓宋祖沂一個頭兩個大!斑@個時間他可能已經(jīng)睡了,也有可能他今天回家沒有住在宿舍,我們不要去麻煩人家啦!”  

  任楚徇的家人為了讓他方便,在學(xué)校附近買下一間高級套房,宋祖沂知道,但是沒去過,如果他在宿舍,來這里倒也不遠(yuǎn)。  

  “那你打電話到他宿舍看看他在不在,如果不在那就只好算了,幫我啦!”簡雪誼無所不用其極地撒嬌、哀求,兩年多的相處,她太清楚宋祖沂的弱點。  

  “但是已經(jīng)十二點多……”她還想拒絕,突響的電話鈴聲卻打斷了她的話。這個時候會打電話找她的只有一個人,她瞪著電話幾乎不想去接,這種無理的要求叫她怎么開得了口?更可能的是任楚徇雖然為難,卻不好意思拒絕。  

  “會不會是他打的?快接啊!”  

  在簡雪誼的催促下,她接起了電話,然后就聽到他低醇愉悅的聲音。  

  “還沒睡吧?”  

  “還……還沒。”簡雪誼的眼神讓她緊張。  

  “你怎么了?聲音不太對勁!彼詭σ獾穆曇敉钢P(guān)心,  

  宋祖沂不自覺咬著下唇,任楚徇就是能用平平常常的一句話就讓她覺得窩心、感動。  

  “沒……沒什么,雪誼在我房間!  

  任楚徇聽她提過這個密友兼室友,然后就聽到另外一個女聲拉高分貝道:“電腦掛掉了——”  

  “你的電腦當(dāng)了?”他立刻問。  

  “明天要交的作業(yè)完蛋了——”  

  宋祖沂瞪著這個突發(fā)奇想對著話筒大叫的女人,這居然是她的好朋友!“不是我的啦!是雪誼那個糊涂蛋的。”她趕緊對著話筒解釋。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跋胍疫^去修是嗎?你直說就是了,有什么好為難的?”  

  “你要過來?”紅嫩的唇漾開了笑容。  

  “大概十五分鐘會到,待會兒見!  

  掛上了電話,宋祖沂還呆愣愣地回不了神,看著簡雪誼期待、詢問的眼神,她輕輕地說:“十五分鐘會到……”  

  “耶!”簡雪誼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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