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過她!敖裉煳也粫龠M辦公室,有事再Call我。”
“是……”
所有人都從公事上抬起頭,一臉驚愕看著向來以冷靜、從容不迫著稱的老板,匆匆走進他的辦公室,然后又飛也似的走了出來,像陣風(fēng)一般離開了事務(wù)所。
“出了什么大事呀?”所有人交頭接耳猜測道。
四大天王則全都聚在仲凱的辦公室。
“我有預(yù)感我的工作量將會加重!濒搜虐欀碱^埋怨道,不過語氣卻毫無火氣,因為他和仲凱一樣,全都擅長打民事訴訟案件。
于伊好笑瞥了他一眼。“也不過偶爾如此,就當(dāng)是考驗吧!”
尚勤若有思的望著他們!昂孟蟆瓡l(fā)生什么大事。”
孟軒點點頭。“嗯!沒想到這個‘梅華琳’一出現(xiàn),咱們的大哥好象變了個人似的!
羲雅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他這個樣子你們就嚇到了?”他搖搖頭!罢鏇]用那,若你們看過他兩年前剛離婚的模樣,那才叫作恐怖!”
于伊心有戚戚焉。“看他那個樣子,你絕對會不敢談戀愛、想結(jié)婚的!
又來了!孟軒忍住氣,擺出溫和的表情!皩W(xué)長,可不可以請你詳加說明當(dāng)時的情況,讓小弟們明白案情的發(fā)展經(jīng)過!睅捉吐曄職庖蟮馈
“唉!這種事難講呀……”羲雅和于伊都一臉沉重地?fù)u頭嘆道。
再一次,謀殺的氣氛充斥在這間辦公室。
= = = = =
“我真不懂,你為什么一定要那么堅持跟我來。”
華琳兩臂交叉,眼睛直視前方。
仲凱抿緊唇!芭隳闳ゴ_認(rèn),確定沒事的話,我也能比較放心!彼唵蔚卣f道。
她聞言鼻頭一酸,可惡!他為什么要對她那么溫柔?但她更氣自己,直到今天才發(fā)現(xiàn),在她心底深處,還是對他有如此深的眷戀和依賴。
“你容易暈車,要不要閉上眼睛休息一下?反正,起碼還要一個小時才會到達那棟房子!
“嗯!”她別過臉.不欲讓他見到有淚珠在她眼眶中打轉(zhuǎn),以前,她可以很安心睡覺,但現(xiàn)在,她只想好好品味兩個人在一起的感覺,也不知道下次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
“我一直想找機會和你談?wù)!敝賱P突然開口說道。
她心一緊。“不!別在這個時候談。”她太清楚他想說什么,是的!有很多事情都該談,但現(xiàn)在、現(xiàn)在她還是不能、不能……
“該死!都已經(jīng)過了兩年,為什么還不能談?難道你打算一輩子都不談,就這樣算了?”他的音量不自覺拉高了起來。
“你再啰嗦,我就跳車!”她火大地說道,不想談就是不想談!她個性一拗起來,誰也拿她沒轍。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滿肚子的怒氣和心痛無處可發(fā),只有不斷踩油門,讓車子如脫弦之箭,向前奔去。
他們倆個性天差地別。
仲凱冷靜、嚴(yán)肅、做事態(tài)度一絲不茍、細心謹(jǐn)慎。
華琳火爆、直爽、做事態(tài)度大而化之、粗心大意。
一個像冰。
一個像火。
惟一稱得上是共通點的,只能說兩人都是善良、富有正義感、做事光明磊落的人。
有時候,會讓人很懷疑,兩個如此截然不同的人,為什么還可以在一起談戀愛,甚至生活在一起?
但很奇怪,幾乎是在第一次碰面時,兩個從不相信一見鐘情的人就此掉進了愛河。
她為他的冷靜、明理心服不已。
他為她的慧黠、直爽著迷不已。
從他的身上,她找到停泊處,只想為他一人喜、怒、哀、樂,想為他建筑一個全世界最完美的樂園,將世界上所有一切美好的事物和他一起共享。
從她的身上,他找到人間的樂園,原來生命中有那么多值得喜樂的事情,透過她的眼,他感受到周遭環(huán)境的美麗和藝術(shù)性,學(xué)會了以各種不同的眼光來看待這個世界。
兩個人是最完美的互補伙伴,毫無疑問,認(rèn)定彼此是月老手中紅線牽連者,共同步進禮堂,準(zhǔn)備一生一世都要這樣一起走下去。
兩人世界是可以很完美,但一旦加入第三者時,一切都改觀了。
而偏偏這個第三者不是一般女人,是仲凱最敬愛的母親。
華琳曾經(jīng)相當(dāng)有自信,認(rèn)為自己婚后一定可以扮演好妻子和媳婦的角色,尤其在婚前,她和仲凱的母親處得還算融洽(她自認(rèn)為),更加堅定了信心。
但是,當(dāng)婚后一起生活時,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實并不像想象中那樣美好。
仲凱的父親是名警察,在他四歲時,即在一場緝毒行動中,因公殉職,留下高齡的母親,年輕的妻子和稚齡的孩子。
仲凱的母親柯麗卿,當(dāng)時年紀(jì)雖輕,卻沒有被這挫折擊倒,未再改嫁,能干強悍的她,不僅獨自扛下任家的生計,含辛茹苦將仲凱撫養(yǎng)長大。
因為仲凱是親眼見到母親是如何辛苦走來的,所以也格外孝順,因此婚后理所當(dāng)然會和母親住。
麗卿是很典型的中國婦女,保守、吃苦耐勞,做什么事都一絲不茍、有板有眼的,仲凱做事方式多半是傳自嚴(yán)母的教導(dǎo)。
婚后前數(shù)個月,華琳并未辭去工作,做個典型的職業(yè)婦女,任母堅持不請傭人到家中幫忙,一切都自己動手做,但任母年事已高,自然會期望媳婦進門后,能承擔(dān)下來。
所以華琳在上完一天班后,得要立刻沖到超市購物,然后再沖回去做晚餐,因為任母很堅持,六點半全家準(zhǔn)時用餐,用完餐洗完碗之后,她得開始打掃家里上下、洗衣服、拖地。
每當(dāng)做完一切之后,已是晚上十一、二點,整個人都累癱了,仲凱當(dāng)然會竭盡所能的幫忙,可是事務(wù)所業(yè)務(wù)增加,經(jīng)常都得加班,所以能幫的有限,更別提每當(dāng)仲凱出手幫助,任母都會露出不悅和不滿的神情,因為在任母的觀念中,男人不用做家事,只要專心在外面奮斗賺錢就好。
這種情況持續(xù)三個月后,華琳就宣告投降,咬著牙硬是將做了五年、年薪高達百萬的廣告企劃經(jīng)理辭掉,專心做個全職家庭主婦。
但事情并未因她辭職而好轉(zhuǎn),事實上,她待在家里和任母相處時間愈長,磨擦也愈多。
在仲凱眼中最欣賞她的直爽、大而化之和不拘小節(jié)的個性,在任母眼中卻成為隨便、粗心、不端莊。
她老嫌華琳做事不仔細,即使華琳很努力將家里打掃得一塵不染,但任母總還是可以因為看到角落有一根頭發(fā),然后數(shù)落她不是,嫌她沒用心。
在任母觀念中,她是在訓(xùn)練媳婦成為一個做家事的高手,但華琳卻快瘋掉,在她眼中,任母根本是個大潔癖,無論她做得多努力、多用心,在任母眼中永遠都是不完美的。
而她無法不懷疑,這種潔癖的個性是在她嫁進任家后,才變得異常嚴(yán)重。
也不知道是不是多心,總覺得任母看她的眼光好象……有些恨意,她們兩個相處在一起的時間,比她跟仲凱在一起的時間長太多了,但白天時,若只有她們兩個在時,任母絕不主動跟她開口說話——除了指責(zé)她那些家事沒處理好外,即使當(dāng)她主動示好,任母態(tài)度也不熱衷,硬是澆盆冷水給她,然后坐在客廳中,專心的看電視。
可是當(dāng)仲凱回來時,情況完全改觀,任母有說有笑,對她的態(tài)度也比較熱絡(luò),會告訴她仲凱小時候的頑皮事跡,母子倆會因共同的回憶而相視大笑,在那一刻,雖然她臉上帶著笑,但內(nèi)心卻悲哀感覺到,自己是“外人”,他們的過去,毫無她插足之地。
而當(dāng)夜晚奏起愛的樂曲時,她再也無法像過去,毫無顧忌釋放出初嘗的熱情,她得壓抑住歡愉叫聲,像做小偷般,怕被某人聽到、察覺。
因為從蜜月回來以后,仲凱和她幾乎夜夜留戀在愛欲的國度中,那時,她覺得好幸福,可以在他的懷抱中,感受那與日俱增的濃烈愛戀。
直到有一天,她匆匆從公司沖回家準(zhǔn)備做飯時,任母卻把她叫進房中,以冰冷的口氣對她說,女人要端莊一點,而且要多為仲凱的身體著想,不要每晚都做“那件事”!
聽完后,她整個人從頭冷到腳,覺得恐怖極了。
她在梅家一直是個最受寵、最被稱贊的女兒,可是在任家,她卻是個處處被人嫌的媳婦,這種天差地別的待遇,在這種情況下,她當(dāng)然會把不滿發(fā)泄在仲凱身上,因為若不是嫁給他,她怎么會遇到這些事?
但她更悲哀的發(fā)現(xiàn),仲凱也在不斷承受來自母親對她的埋怨和不滿,仲凱夾在她們兩個之間,她痛苦,他也痛苦;任母痛苦,他也痛苦.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站在中間也不行。
她完全亂了,兩人的婚姻關(guān)系走到遠超過她想象的地步。
隨著一天天過去,她對自己愈來愈沒信心,不斷地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個差勁的媳婦,甚至連個妻子都當(dāng)不好。
她相信仲凱很清楚這個情形,但他卻束手無策,一點忙都幫不上,當(dāng)他在任母面前說華琳的好話時,馬上會招來一頓責(zé)罵,說他有老婆就忘了老母,母親不如妻子,再來便是哭訴當(dāng)年她是多么辛苦的把他拉拔長大,沒想到娶了老婆,就什么都忘了,哭完后,便開始質(zhì)問仲凱,問華琳在向他埋怨什么?
每當(dāng)這些完全不壓低聲量說的話,透過墻壁穿進她的耳朵中.她都有個沖動.想拿起一把菜刀,把那個老太婆砍死!
但她不能,若是她傷了那個老太婆,仲凱一定不會原諒她。
為什么會變得這樣?
她在身心俱疲的情況下,體重直直往下掉,仲凱急得不得了,怕她生了什么怪病。
是呀!是怪。∈切牟,而且不是一般普通藥物可醫(yī)治的。
她愛仲凱,但同時也恨他,為什么嫁給他之后,她會變得那么不快樂?甚至可以說是痛苦的過日子,他為什么不能保護她?反而一味要她多體諒、多忍耐。
夠了!真的太夠了!
再這樣下去,她會將對仲凱的愛全都轉(zhuǎn)為恨,這種讓她快覺得被撕成碎片的婚姻,她不想要了!
當(dāng)她提著已收拾好的行李,將完成簽章的離婚證書放到仲凱的面前,他臉上的表情讓她痛徹心扉。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他滿眼的痛楚和憔悴,更讓她深刻感覺到,他的痛苦并不亞于她呵,也讓她下定決心,這個婚非離不可!
無論他們彼此再怎么相愛,但終究是有緣無分。
在仲凱仍不放棄為他們的婚姻努力時,她幽幽望著他。“別逼我要你在我和你母親之間作選擇,你沒辦法的。”她離開,是惟一的解決方法,停止互相折磨,對她、對他、對他母親都好。
他不再說話,但也沒動手簽名蓋章。
她亦未再多言,提著兩大箱嫁過來時所帶的衣物,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任家。
在娘家待不到三天,她便到中正機場,隨便搭上了任何一架可以離開臺灣的飛機。
當(dāng)她在世界各國流浪快一年后,才抱著歷經(jīng)滄桑的行囊回國。
回到娘家,走進她的房間,在她的清潔如新書桌中央,端正的放著一個牛皮紙袋。
拆開后,一如所料的,正是仲凱完成簽章的證書,見證人則是于伊和羲雅。
很奇異地,當(dāng)看到那份正式宣告他們婚姻結(jié)束證書時,她并沒有產(chǎn)生想象中的解脫感,也沒有痛苦,只有淡淡的愁,在眉宇間徘徊不去。
這一年她一國一國的游蕩,拼命想找回那個婚前無憂、快樂、直爽的自己,但卻發(fā)現(xiàn)……再也找不回來了。
婚姻的失敗對她的打擊,遠比她想象還嚴(yán)重;更可怕的是,有部分的她,已經(jīng)隨著那場婚姻的結(jié)束而埋葬了,生活中再也沒有什么東西可以激起她的熱情。
她搬出了娘家,重新找一份工作,她并未對任何人提到過去年薪百萬的豐功偉績,從頭再做起,一步步地,直到今天。
當(dāng)蔚藍大海映入眼簾,濱海公路怡人的風(fēng)景在兩旁迎接著,她才從回憶中醒覺過來,兩頰已濕漉一片,淚水正不絕從她雙眼中溢出。
她拿起面紙將臉上的淚水拭凈,不愿被身旁的仲凱發(fā)現(xiàn),死命地望著窗外。
仲凱早就察覺到,當(dāng)看到她的淚水無聲滑落時,他的心有如被刀割般,但他無法出聲安慰她,因為……言語在此刻,只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