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了,軒轅海昕走向校門,司機(jī)照例已在門口等著他,每個人都以為他命好,上下課都能有高級進(jìn)口車專車接送,誰會知道那是他爺爺?shù)亩⑸沂侄,這么跟前跟后,無非就是怕他惹事……哼!還能惹什么事呢?窩在這個小島上的一個小學(xué)校,他連活著都覺得沒力,更何況去惹是生非,至于和辛勇樹那票人的關(guān)系純屬意外,要不是高一那年,辛勇樹找麻煩找到他頭上來,他也不會輕易泄底。
那混小子自以為力氣大,一進(jìn)學(xué)校就到處欺壓弱小,可能是看他一派斯文有錢又好欺負(fù)的樣子吧!總之,那天找來五六個同伙,將他押到校內(nèi)偏僻的地方,向他索取錢財(cái),而且還將他的書包踩在腳底。
說真的,他對辛勇樹的作為感到非?尚,以他黑道世家的出身,對付他這種小兒科只需用一根手指頭,可是,就為了多看點(diǎn)笑話,他讓辛勇樹過足了當(dāng)流氓的癮后才展開反擊。
回想那精彩的畫面,不到一分鐘,他們?nèi)凰麛[平,一個個因手指骨折而呼天搶地,而塊頭壯碩的辛勇樹則因雙手手肘脫日加上驚駭錯愕,竟坐倒在地上,像見鬼一樣地瞪著他……噗!現(xiàn)在想起辛勇樹那張冒滿冷汗的慘白大臉,他就忍不住好笑。
也許向朝陽說得沒錯,他隱藏自己的暴戾性格多少也為了討好他人,因?yàn)檎嬲乃鋵?shí)和惡魔沒什么兩樣,人見人怕。
五歲開始練拳習(xí)武,七歲時(shí)外公教他練槍法,十歲就懂得各種游擊戰(zhàn)術(shù),生在那樣的環(huán)境,每天見的都是黑幫的斗爭,為了地盤,為了生意,身邊的人好勇斗狠,視生死為家常便飯,長年的耳濡目染,他也認(rèn)為以暴力服人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可是,開始上學(xué)后,他發(fā)現(xiàn)并非每個孩子都過這樣的生活,許多人都只為平凡快樂而活,那時(shí)他才知道自己的家庭和一般人不一樣。
外公是黑道中赫赫有名的“日鬼”小林重日,一手創(chuàng)立龐大的“重日組”,在日本關(guān)東,小林重日的名字等于特權(quán),政商兩面通吃,橫行無阻。重日組以“太陽”為精神圖騰,這也是他和三個哥哥都以日字首命名的由來,外公崇尚天、地、人三合,因此哥哥們分別取為“天旭”、“地旸”、“人曜”,而排行最后的他聽說是懷孕末期的母親與父親在海上旅游時(shí)提前報(bào)到,當(dāng)時(shí)風(fēng)雨交加,他就在波濤洶涌的海洋上出世,所以父親才會幫他取為“海昕”!
明明是黑道,他們四兄弟的名字卻充滿光明的氣息,感覺起來亂諷刺的。更夸張的是,由于哥哥們在許多行動的表現(xiàn)出色,黑道開始以“天王”、“地王”、“人王”來稱呼他們,再加上他十三歲那年嶄露頭角,“海王”的名號不脛而走,于是四人合稱“四魔王”,成了重日組的新生代龍頭。
回想那?釘[狠的年代,他不得不懷疑他們改邪歸正的機(jī)率有多大,盡管他們不見得壞到極點(diǎn),但要他們變成善良的尋常人實(shí)在不太可能。
所以啰,表面裝裝樣子,演個好人給爺爺看,免得他動不動就派人監(jiān)視,讓人煩不
勝煩。
三年來,除了等著幫父母和外公報(bào)仇,已沒有任何事能讓他雀躍,他就一直這么混著日子,直到向朝陽出現(xiàn)在他面前。
老實(shí)說,捉弄她純粹是個娛樂,就像之前把每一位管家逼走一樣,先玩玩整人游戲,再把她轟走,并不對她特別在意。可是,不知從什么時(shí)候開始,他對她的感覺從有趣變成了好奇,然后,又變質(zhì)為某種他無法形容的心情。
但他并不太想去確認(rèn)這份情緒,因?yàn)樗兄庇X,再繼續(xù)探索下去,很可能會改變一些事,或是他自己……就這么沉浸在思緒中,剛要走出大門,一抬頭,就看見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dá)的辛勇樹躲在左方花園的大樹后方等他。
經(jīng)過那次的修理,辛勇樹就對他崇拜得不得了,一連纏了他十天,就是要當(dāng)他的跟班,他哭笑不得之余,終于答應(yīng)收了他,但他禁止他在學(xué)校主動接近他,更不準(zhǔn)他把他的事說出去,因此學(xué)校對他和辛勇樹的關(guān)系渾然不知,當(dāng)然,辛勇樹也乖乖地照做,在學(xué)校從來不敢隨便與他攀談。
他看校內(nèi)已沒剩多少學(xué)生,才慢慢地踱往花園,靠在大樹干上,背著他沉聲問:“有事?”
“軒轅,那個……”辛勇樹支吾地搔搔頭,臉色尷尬,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彼p手插進(jìn)口袋,不耐地蹙眉。
“那個許艾文說要和我約會……”辛勇樹不得不向他報(bào)告這件事,許艾文原本是老大的女友,現(xiàn)在反過來把他,這飛來艷遇哪能不把他嚇得心驚肉跳?
“哦?那很好啊!”他毫無感覺地回他一句。
哼!這一定又是許艾文的花招!她是聰明漂亮,但心機(jī)深、愛吃醋,又喜歡耍手段,和她在一起兩年,他已經(jīng)覺得膩了。
很好?這話聽來有玄機(jī)!辛勇樹更加惴惴不安,忙道:“我是不知道你們之間怎么了,也許她是故意要惹你注意,或開我玩笑,她的話我不會當(dāng)真的……”
“勇樹,我知道你喜歡她,現(xiàn)在夢中情人主動送上門,就放膽去追啊!”他淡漠他說。
這話進(jìn)了辛勇樹的耳里就成了反話,他以為軒轅海昕是在暗示他別打許艾文的主意,因而自作聰明地道:“你別逗我了!我哪能和本校;ㄗ咴谝黄穑肯裎疫@種人,頂多去找個普通女生配一配就行了,對了,就是上回那個向朝陽嘛!既然你討厭那個女生,我就去把她,叫我們弟兄輪流玩她……”怒火陡地在軒轅海昕全身竄燒,他臉色一沉,忘了身在校內(nèi),忘了他的好學(xué)生形象,反手揪過辛勇樹的領(lǐng)子,將他扯近,森然道:
“誰說你可以碰向朝陽的?”
他眼底那兩簇清清楚楚的妒火把辛勇樹搞得一頭霧水。
“軒轅……”怎么?是他眼花嗎?否則他怎么覺得軒轅海昕好像比較在乎向朝陽?
“許艾文你要就拿去,但給我離向朝陽遠(yuǎn)一點(diǎn)!”軒轅海昕陰鷙地警告。
“是……”他嚇得不敢大聲喘氣,軒轅海昕的強(qiáng)勁力道從勒緊的脖子上傳來,那熊熊的怒氣連三歲小孩也看得出來。
軒轅海昕哼了一聲,放開他,離去前丟下一句:“順便告訴許艾文,她若再找向朝陽的麻煩,當(dāng)心我毀了她!”
辛勇樹這下子懂了,現(xiàn)在在軒轅海昕心中,向朝陽比許艾文重要多了……可是想想從前,他卻從不會這么保護(hù)許艾文啊,難道老大這回對那個潑悍女認(rèn)了真?
哇!這事要是讓許艾文知道了還得了?那個嬌嬌女怎能忍得下被甩這種事?可是老大偏偏叫他傳那種冷血的話給她,他該怎么向她啟齒呢?真是傷腦筋!
辛勇樹憂喜參半地走向教室,簡單的大腦一下子被這個難題給難倒了。
而一步步走向等候在大門前轎車的軒轅海昕則尚未從余怒中平息下來,他還在介意辛勇樹說的那些話,更介意自己竟然因?yàn)橄虺柖馐Э兀幌氲剿斜臼聰_亂他的情緒,他就更火大。
不該是這樣的!
她不該在他心中有這么重的分量的!
他拒絕去承認(rèn)這點(diǎn),可是又無法解釋方才對辛勇樹發(fā)怒的原因,一想到有別人想碰向朝陽,一道酸箭就直鉆進(jìn)他的胸口,令人發(fā)狂……該死的!
既是玩游戲就不能當(dāng)真,他是犯了什么神經(jīng)竟會這么在意那個向朝陽?她又不是什么天仙美女,怎么可能會吸引他?難不成他這回腦子壞掉了?
不,他不可能來真的,這一定只是個暫時(shí)的混亂,他只是把她當(dāng)成他消遣的玩具,而他情緒不好的原因正是不想讓人搶走他的私有玩具而已。
逞強(qiáng)的自我解釋稍微平衡了內(nèi)心的悸動,他悶著臉來到車旁,打開車門正要坐進(jìn)車內(nèi),口袋里的手機(jī)忽然響了。
“喂?”他順手拿起接聽,口氣煩悶。
“海王,我們少主想見你。”對方一開口就以日文說重點(diǎn)。
他微驚,但神色不變,立刻就猜到對方的來歷。
黑木幫倒還不弱,連他的手機(jī)號碼都查得出來。
“黑木深想我的話就自己來找我,憑什么要我去見他?”他以久違但流利的日文回答,口氣倨傲。
“你當(dāng)然可以不來,如果你不想再見那個叫向朝陽的女生……”那人賊賊一笑。
朝陽?
他臉色乍變,心中一凜。
“朝陽在你們手上?”
“沒錯!
“我憑什么相信你們?”他小心地問。
“信不信由你,反正多宰一個女生對我們而言沒什么。”
“你們想怎樣?”慍火瞬間在他的心里悶燒,他拉長俊臉,狹長的眼中利芒如刀。
“如果不想讓她受傷,就到新北投的忘憂別墅來吧!雖然她長得不怎么樣,但好歹是個十六歲的清純少女,我們那群弟兄可都等不及想嘗嘗她的味道……”那人威脅地淫笑著。
軒轅海昕倏地覺得胃一陣糾結(jié),疼得他皺眉。
“誰敢動她一根寒毛,我就砍了誰的腦袋。我向來說一不二!”他陰森森他說著,火氣燒得眼睛清亮。
“哦?看來你還真喜歡她嘛!奇怪,長得又不怎么樣,要我就換個標(biāo)致一點(diǎn)的來玩……”
“你就要開不了口了,成田健司,你最好祈禱你不會被我遇上!彼苯又该佬铡
若他沒猜錯,打電話來的男人正是黑木深的得力助手,有關(guān)他這個人,他早就從軒轅天旭得來的情報(bào)中知道了。
“你知道我?”成田健司嚇了一大跳,他完全沒想到軒轅海昕會知道他的名字,一時(shí)之間嚇傻了。
“向朝陽最好沒事,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就像死神的預(yù)告,他一字字他說著。
“少……少說大話了,有種就自己來赴約,向朝陽那丫頭的生死就看你了。”成田健司急忙說完就掛斷電話。
軒轅海昕將手機(jī)放回口袋,將車門關(guān)上,低頭朝司機(jī)道:“你出門時(shí),向朝陽在家嗎?”
“沒有,我們一直以為她在學(xué)校。”
“是嗎?那現(xiàn)在你先回去,我還有事!痹缟想x校到現(xiàn)在還沒回家,就算散心也該散夠了吧?他能確定向朝陽真的出事了。
“四少爺,你要去哪里……”司機(jī)緊張地問。
“去活動、活動筋骨!彼淅湟恍Γ呦蛏痰杲,招來一輛計(jì)程車,直奔新北投。
太大意了!沒想到黑木幫竟把朝陽帶走了!
該死,黑木深和他老頭一樣陰險(xiǎn),只會使出下三濫的手段,竟拿個高中女生來當(dāng)人質(zhì),可惡!
一路上,他心中充斥著前所未有的緊張情緒,從沒為任何人、任何事焦慮過,但這一次向朝陽被擄,他除了生氣,還有更多的不安,一想到她可能遭遇什么非人對待,他的心幾乎被強(qiáng)烈的著急啃蝕殆經(jīng)…向朝陽是他的所有物,他絕不允許別人傷她!
絕不允許!
※ ※ ※
向朝陽驚恐地瞪著她眼前的三個大漢,完全發(fā)不出聲音,因?yàn)樗氖帜_都被綁著,嘴巴也被膠帶蒙著,只能張著害怕的大眼看清自己的處境。
她在哪里?這些人是誰?想要做什么?
她對自己為何會被這些人抓來仍然一無所知,更不明白他們是何方神圣,她從沒得罪過這些兇神惡煞般的人哪,怎么莫名其妙地成為他們下手的目標(biāo)?
一個瘦小的男人開門進(jìn)來,臉上掛著邪笑,他以生硬的中文對她說:“不用怕,你只是個餌,在我們要釣的大魚上鉤之前,我們是不會對你如何的,當(dāng)然大前提是你要乖乖聽話。”
大魚?他們要用她來釣?zāi)闹霍~?老媽嗎?不可能。±蠇審牟缓腿私Y(jié)怨,何況十多年來她們母女一直清清白白地過日子,又沒什么錢財(cái)可供覬覦,怎么會被這群人看上呢?
不安在她心中一節(jié)節(jié)揚(yáng)升,冷靜的心首次失了規(guī)律。
“說真的,你長得是清秀白凈,可是也稱不上漂亮,我不懂那小子是不是眼光有問題,否則怎么會喜歡上你……”成田健司嘲弄道。
小子?哪個小子喜歡她?他在說誰啊?
她的疑惑還未解除,緊接著門又被打開,一個高大俊挺的男人走了進(jìn)來,他身穿深色西裝,下顎收緊,氣勢昂然,一看就知這是這群嘍啰的頭頭。
“已經(jīng)打電話給他了?”黑木深走到向朝陽身邊,看她一眼,轉(zhuǎn)頭問著成田健司。
日文?這人是日本人?向朝陽一愣,抬頭看他,忽然覺得這個男人給她一種奇異的親切感。
大概有三十四、五歲吧!看來成熟穩(wěn)重,和電視大哥大廣告中那個“陳經(jīng)理”屬于同類型的男人,可是他的臉型更酷些,眉宇間也頗有江湖人的霸氣,感覺上,他的氣質(zhì)竟和軒轅海昕有點(diǎn)相似。
對這種像是來自黑道的人有親切感,她的直覺一定又有問題了。
“是的!背商锝∷竟Ь吹氐。
“他會來吧?”
“會的,她雖然只是個管家的女兒,不過聽他的口氣,他很重視這丫頭!
“很好……”黑木深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繼而改以中文對向朝陽說:“落進(jìn)我手里算你倒霉,小女孩,要怪就怪軒轅海昕吧!誰教他們一家正好和我是死對頭呢?”
軒轅海昕?他們真正要釣的“大魚”是海昕?
她錯愕萬分,怎么也想不通軒轅海昕和這個日本男人有什么過節(jié),他不過是個高三的“不良”少年,幾時(shí)會惹上這個日本人?
而她是走了什么超級大霉運(yùn),又被他連累地被當(dāng)成了一只活餌?
“錯就錯在你是軒轅海昕心愛的女人,懂嗎?為了引他上門,你只好認(rèn)命地等著他來救你了!背商锝∷狙a(bǔ)充說明。
我才不是他心愛的女人!她想大聲反駁,但礙于嘴被封住,只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這下子誤會大了,軒轅海昕怎么可能愛她?他根本只是拿她當(dāng)玩具,要他來救她簡直是天方夜譚,說不定他聽見她被抓,還會高興地向她說:“啊,我正好游戲玩膩了,你自求多福吧!”
是啊,與其指望他,不如自求多福……
她黯然神傷地閉上眼睛,雙肩垮下。他不喜歡她,可是她仍然喜歡他!雖說知道他不可能會來,但心中仍殘存著一絲絲希望,希望他看在他們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的份上,通知警察來把她救出去吧!
如果他還有點(diǎn)良心……
黑木深看她神情變得悲傷,心中一動,向成田健司道:“撕開她嘴巴的膠帶,我有話問她。”
“是!
一陣麻痛,她的嘴巴自由了,連忙大聲解釋:“你們抓錯人了,我只是軒轅家管家的女兒,不是軒轅海昕的女友,他真正的女友另有其人……”
“別否認(rèn)了,你每天和他親熱地一起上下學(xué),兩人還曾經(jīng)上過飯店,這種交情還想瞞得了誰?”黑木深冷哼。為了抓住軒轅海昕的弱點(diǎn),他早已把有關(guān)他的事全都調(diào)查清楚了。
“那是……”真是百口莫辯,她真會被軒轅海昕害死,想想從認(rèn)識他以來,他替她惹了多少麻煩。
“放心,他就快來了,當(dāng)他聽說你落進(jìn)我手里,就毫不遲疑地趕過來了,你的魅力還真不!彼诳嗨f著。
“他肯來嗎?”她張大眼睛,一道喜悅的戰(zhàn)栗悄然滑過心底。
“是!”
“真的?”可能嗎?
“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他一來就別想活著出去,他肯來就表示他死定了!”黑木深深沉一笑,眼中全是冷酷。
“什么?你要?dú)⒘怂?”她倒抽一口氣,驚得呆了。
“當(dāng)然!
“為什么?你和他之間有什么過節(jié)?”她急道。
“怎么?你還不知道他的出身?這也難怪,當(dāng)年堂堂日本關(guān)東黑道世家‘重日組’的‘海王’,如今淪落為一個普通的高中生,這種丟臉的事他大概也不想告訴你吧!”
黑木深冷譏。
“黑道?重日組?海王?”他在說什么?她怔怔地盯著他,一時(shí)無法串連他的話。
“哼!簡單的說,你愛上的大男孩實(shí)際上是個黑道流氓,他十三歲就在道上混了,而且還率眾挑了我黑木幫的一個堂口,殺了我二十多個弟兄,他啊,是重日組赫赫有名的小魔王,當(dāng)年還威震整個日本黑道呢……”黑木深對軒轅海昕的印象一直很深,他很好奇,五年前那個老成的孩子,如今是否還精悍依舊?
向朝陽震駭?shù)貜埓罅俗,軒轅海昕和日本黑道有關(guān)系?他十三歲就殺過人了……?
天!這一個月來她是和什么人在打交道?母親千交代萬交代別去惹流氓太保,誰知道她們還住進(jìn)了流氓窩,她甚至還喜歡上一個黑道小魔王……“重日組向來和我黑木幫是死敵,雙方的恩怨不是幾個字能說完的,五年前的殲滅行動讓他們四兄弟逃了,這次好不容易找到他們,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為了不把事情鬧大,利用你來殺他們是最好的方法……”
“利用我?”她的心跳驟增,驚慌不安,五年前發(fā)生過什么事嗎?軒轅家四兄弟到底在日本經(jīng)歷過什么?
“沒錯,先用你將軒轅海昕引來,然后再用他釣出他那三個鮮少出沒的哥哥,我再一舉將他們?nèi)荚琢!”黑木深握拳冷笑?br />
她被他的狠話嚇得打心底發(fā)顫。
“為什么得這么殺來殺去才行?也許他們四兄弟已不想再和黑道有任何關(guān)系了,你就不能放過他們嗎?”她脫口替軒轅兄弟們說話。
“放過他們?別傻了!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黑道的紛爭你懂什么?我今天放過他們,他日他們說不定就會想辦法滅了我黑木幫!边@就是黑木深的義父最大的隱憂,也是他奉命無論如何都要除掉四魔王的原因。
這種斗爭她的確不懂,可是她就這么被卷入這場混戰(zhàn)中實(shí)在太冤了!
“你利用我也沒用的,我告訴你,我并不是軒轅海昕的心上人,你的詭計(jì)行不通的!”她希望能讓他明白她的利用價(jià)值很低。
“別擔(dān)心,如果你沒有用處,我會立刻殺了你。”黑木深陰森森地瞪她一眼。
她的心咚咚亂跳,倏地被恐懼灌滿全身。
她忘了,眼前這人也不是什么善類!干嘛和他多說廢話?
“現(xiàn)在就安心地等待答案揭曉,看看你在軒轅海昕的心中是否重要了!彼c(diǎn)燃一根煙,譏諷他說。
“你……你打算怎么對付海昕?”她緊張地問。
“怎么對付?待會兒你就知道了!彼u著關(guān)子,邪惡一笑。
“少主,雷射槍已安置完成了,就只等‘海王’蒞臨,一旦他進(jìn)入別墅大門,踩到紅外線,發(fā)射器就會自動掃射!背商锝∷九c別墅外的手下以手機(jī)交談后向黑木深報(bào)告。
“很好,但我要留活口,別把餌打得太重,死了就沒戲唱了。”黑木深走向落地窗,看著一樓花園外的那扇大門。
“是!
“不!你不能那么做!”聽了他們的對話,向朝陽膽戰(zhàn)心驚地大喊。原來……原來大門到花園之間的那條路徑早已設(shè)有機(jī)關(guān)了……“閉嘴!”成田健司向她喝道。
“你不能造孽。∮眠@么歹毒的方式傷人,你還有沒有良心?你的親人難道允許你做出這種可怕的事嗎?小心報(bào)應(yīng)落在你和你愛的人身上!”她焦慮地哭叫著。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狠心的人?
“叫她住口!健司!焙谀旧钚谋淮亮艘幌拢怕什么報(bào)應(yīng)呢?他愛的人早就遠(yuǎn)離他了。
“是!背商锝∷驹俣人合乱黄z帶走向她,打算封住她不敬的嘴。
向朝陽驚怕地往后縮,當(dāng)他伸手攫住她的肩膀時(shí)。
乘機(jī)咬住他的手指。
“。〕粞绢^,你敢咬我?”成田健司氣得破口大罵,以另一只手摑向她的臉頰。
突然間,黑木深阻止了他的暴力。這女孩長得和他心中的人影有些神似,他竟無法忍受別人打傷她……“別把人質(zhì)打壞了,健司,到時(shí)‘海王’會認(rèn)不出她的臉!彼粣偟氐溃⒔忾_向朝陽腳上的繩索,將她一把拎起,拖向陽臺!澳氵^來!”
“少主……?”成田健司不解地睜大眼睛。
“干什么,放手!”她奮力掙扎著。
“你就站在這里,親眼看著你心愛的男孩前來救你的英勇畫面!焙谀旧罹有呢蠝y地冷笑。
“什么?”她還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軒轅海聽從前門一見到你就站在二樓陽臺,想必會不顧一切飛奔而來吧?而我正是想利用你來分散他的戒心……”
“不!”向朝陽倒抽一口氣。
“呵呵呵,這樣的相見不是很凄美嗎?”
她光想象軒轅海昕被雷射槍掃射得滿身是血的殘忍情景就肝膽欲裂,哪能忍受親眼目睹那場慘狀?
“凄美個頭!你這個惡棍!放開我!”她尖聲喊著,使盡全力想從他鐵夾般的手逃脫。
“你給我安分點(diǎn)!”他加重力道想制止她亂動。
這時(shí),成田健司發(fā)現(xiàn)軒轅海昕的身影了。
“少主,‘海王’來了!”
“好,真是太好了。”黑木深瞅起眼,看著那抹從陰暗中現(xiàn)身的人影。
向朝陽無法形容她此刻的復(fù)雜心情,軒轅海昕來救她了!真的來了!不管他是為了什么理由前來,她都不在意了,因?yàn)樗烤惯顧念她的死活,那表示他并不是那么討厭她……可是他一來就等于自投羅網(wǎng),她又不愿他為了她而身陷險(xiǎn)境!
“不!別過來!海昕!這里有——”紛亂的思緒中,她急著向軒轅海昕示警。
黑木深迅速捂住她的口,低斥:“別想壞了我的事,小女孩!”
軒轅海昕在別墅大門外抬頭看見向朝陽被個男人抓住,怒火陡生,毫不遲疑地就往里頭沖。
向朝陽瞪大眼睛,急出一身冷汗,她不知哪來的力氣,用力拉開黑木深的大手,扯著喉嚨尖喊:“危險(xiǎn)!不要過來!”
這回軒轅海昕聽得一清二楚了,他急忙煞住步伐,警覺地以目視檢查整幢房子四周。
黑木深見他起疑,立刻抓過向朝陽,將槍抵在她的側(cè)腦上,大喝:“‘海王’,現(xiàn)在就走過來,不然我馬上殺了這女孩!”
軒轅海昕緊抿著嘴,直瞪著立在二樓陽臺的黑木深,手已從后腰握住多年不用的手槍。
“放了她,黑木深,不然你會后悔!彼淅涞氐芍。
“我倒要看看是誰會后悔!焙谀旧顚⑹謽屔咸牛昧χ钢虺柕奶栄,“還不過來?”
軒轅海昕臉色鐵青,如果在以前,沒有任何人的死活能威脅得了他,可是現(xiàn)在,他居然無法忍受向朝陽受一點(diǎn)點(diǎn)的傷害。
向朝陽看他真的要走進(jìn)來,再也控制不住心焦,她不顧一切地沖向欄桿,一腳跨出去,并大喊:“快走!別管我!”
“你干什么?”黑木深一愣,連忙伸手抓她。
成田健司和另外三個手下也一起上前,就在這一剎那,軒轅海昕抽出槍往陽臺發(fā)射,三名手下應(yīng)聲倒地,成田健司嚇得往后躍開,黑木深也跟著閃躲,抓住向朝陽衣領(lǐng)的手用力一扯,向朝陽為了脫離他,更往欄桿外掙扎,倏地,她脖子上的鏈子斷裂開來,鏈子被黑木深抓在手里,而她整個人則往一樓摔落——
“朝陽!”軒轅海昕大驚失色,再也顧不得前方的危險(xiǎn)機(jī)關(guān),大步?jīng)_過去。
飛奔的腳觸動了紅外線,雷射槍一一朝他的腿掃射,他機(jī)伶地橫身翻躍,躲過大部分的攻擊,然而為了趕一步救向朝陽,仍然避不開最后一發(fā),一陣巨痛貫穿他的右小腿,他悶哼一聲,卻沒停下腳步,直接沖到向朝陽的墜落地點(diǎn),終于及時(shí)在她跌落地面前接住了她,兩人就這么相擁地滾向一旁的草叢中。
這短短的幾秒鐘對向朝陽而言仿佛是一世紀(jì)般,她嚇白了臉,在軒轅海昕的胸前不住地發(fā)抖。
“沒事吧?”他緊張地低頭看她。
她搖搖頭,眼里全是恐懼,根本開不了口。
還來不及喘口氣,就聽得黑木深大吼著要手下殺了他們,他立刻拉起向朝陽,往別墅后方的山坡林逃竄。
黑木深氣得走進(jìn)房里,正要拿起槍準(zhǔn)備下樓時(shí),不經(jīng)意瞥見手里的鏈子,驀地,他渾身一顫,滿心的憤怒化為驚愕,呆立當(dāng)場!
這條鏈子……心型的訂制鉆鏈……不正是他十七年前送給“日向玲子”的定情之物?
為什么會在那女孩身上?難道……她和玲子有關(guān)?
“少主,您怎么了?”成田健司發(fā)現(xiàn)他臉色不對,擔(dān)心地問道。
“快!快叫大家不……不準(zhǔn)傷害他們!別傷他們!”黑木深回過神,立刻大喊。
“少主?”
“我要活口!而且誰傷了向朝陽一分一毫,我就斃了誰!”他瞪著成田健司怒喝。
“這……”
“快傳令下去!”他再也控制不住激動的情緒,沖下樓去。
成田健司驚疑不定地跟了下去,來到別墅后方,只見幾名手下已被擺平,全都受傷倒地,其中一名喘著氣報(bào)告道:“少主,他們逃往林子里去了,那小伙子的腿受傷了,身手還是非常驚人……”
黑木深抬頭看著別墅后方黑壓壓一片的山林,握緊拳頭道:“健司,再調(diào)一批手下過來,軒轅海昕有沒有找到無所謂,但我一定要找到向朝陽,將她毫發(fā)無損地帶回來見我!聽懂了嗎?”
“是。”成田健司應(yīng)了一聲,又派了約十名手下追上山,將命令交代下去。然而他終究禁不起好奇,又問:“少主,您到底是怎么了?那向朝陽為什么變得這么重要?”
“健司,你說向朝陽的母親正在軒轅家當(dāng)管家?我要她的名字和相關(guān)資料!”黑木深沒回答他,只是急切地想確定他的懷疑。
“是。她叫向鴻玲,今年四十四歲,是名專業(yè)管家,曾在日本與美國留學(xué)過,專攻家政方面,一個月前才應(yīng)聘到軒轅家……”成田健司就記憶中的資料念著。
“有沒有照片?”他急道。
“照片?有,在電腦檔案里……”
“快秀給我看!”
“是。”成田健司拿出筆記型電腦,找出向鴻玲的相關(guān)檔案。
黑木深等不及地?fù)屵^來,詳細(xì)地看著上頭的報(bào)告,以及那張?jiān)谒X海里烙印了十六年的臉孔。
她已經(jīng)四十四歲了,可是照片中依舊有著二十七歲時(shí)的明朗笑容,簡單俏麗的短發(fā)幾乎沒變,唯一不同的是她已有了個十六歲的女兒……不會錯的,向鴻玲,她正是他找了十七年的“日向玲子”!那個當(dāng)年幫他從冷酷中找到愛,溫暖了他冰冷的心的女人!
那么向朝陽呢?這個戴著他送給玲子的項(xiàng)鏈的女孩,她會是誰呢?
十六歲的她,會不會是十六年前那一夜兩人繾綣之后的……結(jié)晶?
她……有可能是他的……女兒嗎?
他要把一切都弄清楚!
一千握緊那條金鏈,他頭也不回地沖出別墅,在成田健司的驚瞠之中,開車直接奔向軒轅家。
他知道,那里有著他思念了十六年的女人,以及他所要的一切答案。
“少主,您要去哪里?”成田健司瞪著他的背影高喊,可是黑木深根本沒空回答他,他轉(zhuǎn)頭看了電腦上那張照片,眼神從驚慌逐漸變得陰晦,然后他急忙跟著黑木深身后追出去,邊走邊打開手機(jī),說了聲:“少主有令,把逃走的兩人全殺了,別留活口!”
上山搜人的黑木幫成員都收到這項(xiàng)指令,霎時(shí),黑夜的山林中充滿了肅殺之氣,危險(xiǎn)正逐漸朝向朝陽和軒轅海昕逼近……